12 chapter 12

chapter 12

沒有周俐看堂的自習課十分混亂。

遲歲忙着幫江肆年抄筆記,喻澄志忙着唱rap,聽說這貨的夢想是當個歌手,而遲歲的打工對象正睡得安詳,與離世就差一副棺材。

江肆年突然夢中“詐屍”:“對了同桌,我是不是還沒有加你的企鵝號?”

遲歲正抄到“ashamed”的用法,被吓得手一抖,字跡直接起飛。

“下次起床前先打個招呼。”遲歲沒好氣地偷來江肆年的修正帶,塗掉ashamed的“d”。

“就你那字,筆不筆誤有什麽區別?”江肆年一臉欠揍地嘲諷。

遲歲看在對方是自己老板的份上,沒跟他計較,回到剛剛的話題:“你剛剛說要加我企鵝號?”

“對,你號多少,我加你。”

遲歲報了一串數字,江肆年立馬跟着輸入,搜索添加好友。

收到驗證消息後,遲歲點擊同意,然後點開江肆年的主頁,竟然是用一只柯基做的頭像。

他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網上那位柯基頭像。

這年頭,人都喜歡用柯基做頭像了嗎?

話說回來,江肆年頭像上的柯基好像和網上那位的頭像差不多,只不過角度不同,動作也不同,但狗長得卻十分相似。

“這個黑頭像是你?”江肆年眉頭緊鎖。

“是。”

“為什麽用純黑圖片做頭像?”

“喜歡。”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見對方不想回答,江肆年也沒再多問,給他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遲歲正盯着對話欄,只見屏幕上蹦出一個粉色的小兔子,沖遲歲揮了揮手。

萌不啦唧的。

不過這家夥怎麽會有這種少女表情包?

“你這表情包哪來的?”

“好看吧?”江肆年得意洋洋,“我還有很多。”

接着,他亮出了自己的表情包大軍,一連發了幾十個表情,刷得遲歲手機直接卡頓。

這他媽可是他新買的iphone14,就這麽被江肆年弄卡頓了。

望着屏幕上可愛得要溢出來的小表情,遲歲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同桌莫不是個智障吧?

緊接着,遲歲眼睜睜地看着江肆年給自己備注為“親愛的同桌”。

他差點當場就把江肆年的手機摔了。

親愛你個大頭鬼。

遲歲咬咬牙,用命令的口吻指揮江肆年:“換一個備注。”

江肆年很委屈:“這備注不好嗎?多親切啊!”

“你親愛的同桌現在想打你。”

“……”

別沖動,他改就是了。

于是,當着遲歲的面,江肆年又把備注改為了“阿歲小朋友”。

這都是什麽鬼備注?

不過總歸要比“親愛的同桌”好點。

遲歲默認接受了這個稱呼,低頭打開了游戲界面。

由于天天晚上和柯基頭像打游戲打到半夜,遲歲最近睡眠嚴重不足。

盡管如此,他還是抵不過游戲的誘惑,利用自習時間偷偷摸摸打起了游戲。

進入游戲,一位附近的人忽然加了他好友。

數據顯示,這人離他居然才一百米。

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想到這兒,遲歲果斷點擊進入房間,還沒等他開麥說句話,對方就迅速開了游戲。

進入峽谷才發現,那人不清線也不打人,站在那一動不動,跟挂機了一樣。

遲歲被迫進入峽谷,本身就有點怨氣,看到這一幕,內心的小火山壓抑不住了,在公屏打字:

【你去清中路線。】

可那人像是聽不懂人話,在中路晃悠晃悠,看着防禦塔被攻擊,就是不清線。

後來,那人變本加厲,一直跟着遲歲,一邊逛峽谷,一邊搶他野怪收割他的人頭。

這可把遲歲氣得不輕,開麥用不帶一句髒話的中華國粹将那人罵了個遍。

然而,那人卻在公屏打了個問號,似乎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

你逛街搶人頭你還有理?

遲歲怒火攻心,也不管這是晚自習,開麥壓低聲音:“你開麥,我們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那人打開了麥克風:“好,我們聊聊。”

在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刻,遲歲徹底石化。

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那親愛的班主任。

好一個釣魚執法。

果不其然,自習課進行到一半,遲歲就被周俐喊了出去,從此一去不複返。直到晚自習結束,才被失魂落魄地放了出來。

此時,教室的人已經走光了,回寝的回寝,回家的回家,只有遲歲的書包孤零零地躺在椅子上,顯得格外孤獨。

遲歲背上書包,斜挎在右肩,從兜裏掏出手機。

剛剛被周俐喊過去,手機差點被沒收,多虧他死皮賴臉寧死不屈,這才捍衛住了自己的尊嚴。

然而他自己就沒那麽好過了,自習課打游戲本身就是大忌,外加辱罵老師,罪加一等。

不過這次周俐大發慈悲,只罰了遲歲一千字檢讨。這事放在以前,指定是三千起步。

點開企鵝圖标,有幾條來自江肆年的未讀消息:

【周天子找你什麽事啊?】

遲歲:【別提了,打游戲被逮了。】

【怎麽逮到的?】

【你還記得我當時邊打游戲邊罵人嗎?後來才發現罵的是周俐。】

許是被震撼到了,對方遲遲沒有回信。

片刻,遲歲發現對方的頭像由柯基變成了一片空白。

白頭。

跟他的黑頭正好對上。

像情侶頭像。

原來這家夥半天不回信息是在換頭像?

過了一會,江肆年甚至把昵稱也改了。

遲歲的昵稱是“不喜歡撐傘”,而江肆年的新昵稱則是“我替你撐傘”。

赤.裸裸的情侶昵稱。

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第二天,教室就炸開了鍋。

“江肆年,你和你同桌什麽情況?”

“他黑頭你白頭?還情侶昵稱?”

……

喻澄志也閑不住嘴,在遲歲耳邊喋喋不休:“你們這什麽情況?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也太不仗義了!”

“我哪知道,他自己換的,我的頭像和昵稱一直都是這個。”

喻澄志思索片刻。

好像也對哦。

他又轉頭看向江肆年:“所以,年哥,你倆什麽情況?”

“純潔的同桌友誼。”江肆年笑着翹起二郎腿。

“妙啊!”這波騷操作看得喻澄志拍手叫好。

遲歲則一臉黑線——真能扯。

“騷哥……啊呸,年哥。”遲歲差點把自己給江肆年起的外號叫出口,“別的同學可不是這樣。”

這是他第一次喊江肆年“哥”。

“就是就是。”喻澄志附和,“我和我同桌天天吵架。”

說話間,指了指桌上的“三八線”。

喻澄志的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女生,天天被他唱rap吵得不得安寧,所以經常和他掐架。

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學生一樣畫“三八線”。

“那是因為你太欠。”遲歲無情道破。

換作是他,也忍受不了身邊有個上課愛唱rap的同桌。

雖然現在的也沒好到哪裏去。

今天遲歲一如既往地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事情做個沒完,但生活卻意外地充實。

生活的本質是空虛的,只有忙碌起來,才會感到豐盈和鮮活,人生也因此被賦予了意義。

s市逐漸入冬,大家身上也添了不少衣服。

期中考試在忙碌的十一月來臨。

遲歲本來想控制分數,将排名穩定在倒數第一,但看在江肆年天天幫他講題的份上,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決定多對幾道題,前進一點。

于是,這次期中考,遲歲破天荒地動了筆,甚至連作文都寫滿了。

對,寫滿了。

考試時,喻澄志與他就隔了一個過道,望見他筆耕不綴,吓得面色蒼白。

要知道,遲歲從來不寫卷子,基本上寫完學號就睡了,有時連名字都懶得寫。

考完最後一門課,遲歲決定出去放松一下。

正要走,江肆年叫住了他:“同桌,考得怎麽樣,要不要我施舍你一個抱抱?”

遲歲賞了他一個“滾”。

“今晚打算去哪嗨?帶我一個。”

反正一個人出去玩也無聊,多叫幾個剛剛好。

這麽想着,遲歲幹脆把喻澄志也喊上了。

夜色酒吧。

喻澄志望着訂好的卡座,以及滿滿一箱酒,受寵若驚:“今個有好事怎麽想起我了?”

“我哪次不是帶着你?”遲歲覺得好笑。

“真不愧是兄弟你。”喻澄志眯着眼睛笑,讓他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又小了幾分。

音樂總是渲染悲情的氣氛。

燈光昏暗,迷離眼神中的彷徨,猶如那飄忽不定的魅影,讓人亂了方寸。

那燈紅酒綠的大廳,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無不讓他忘掉現實生活中所有的壓力,忘記那曾經刻在腦海裏的往事。

遲歲沒說話,靜靜地把玩着酒杯,酒瓶在左右手之間來回游動,上下彈跳。

他今天穿的衣服領口很大,白色的毛衣松松垮垮地貼着上身,外套随意地敞着。盡管室內光線昏暗,卻依然能夠看清他衣服下若隐若現的鎖骨。

“同桌,你好誘人。”江肆年看着他深深的領口,打趣似地說。

“彼此。”遲歲心情好,難得沒發火。

“這麽一看是挺……性感。”喻澄志湊近瞧了一眼。

江肆年不樂意了,把遲歲外套的拉鏈一拉到底,直逼脖頸。

“幹什麽?我要窒息了。”

遲歲悶得難受,伸手想要拉開拉鏈,手卻被江肆年抓住:

“就這樣,好看。”

“……”遲歲面無表情地朝喻澄志伸了伸手,“鏡子。”

喻澄志立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鏡子。

不得不說,喻澄志作為一個精致男孩,鏡子是必備品。

遲歲透過鏡子,看着被包裹成粽子的自己,默默在心裏吐槽:這什麽鬼審美。

“對了,等等。”江肆年似乎是還嫌不夠,惡作劇似幫遲歲扣上外套的帽子。

末了,還用手死死拽住帽子的邊緣,壓着遲歲的腦袋。

腦袋被東西壓着,遲歲動彈不得,整個人被迫低頭,腦袋幾乎要壓到地上。

喻澄志一本正經地引用名言,試圖勸阻江肆年:“年哥,咱做事還是要講究三思而後行。”

誰知,江肆年變本加厲,不但沒有松手,反而笑着将他的腦袋一摁到底。

遲歲何時被這麽戲弄過?

他忍無可忍,反手掙脫了外套,跟江肆年掐在一起:

“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我這人一直都這樣。”江肆年勾了勾唇角,抵擋他的進攻。

大佬打架,喻澄志一個菜雞默默地後退幾步,為他們空出一塊地。

兩人打架打得正火熱,一個鍋蓋頭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眼神輕蔑地望着江肆年:

“喲,我說這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年哥嗎,什麽風把你刮過來了?”

“朋友?”遲歲小聲問江肆年。

“不是。”

“身邊這麽快就有新朋友了啊?看來他們還不了解你的那些爛事呢。”

遲歲率先開口:“好好說話,少跟我陰陽怪氣。”

他最看不慣別人陰陽怪氣。

尤其是對他和他的朋友。

鍋蓋頭語出驚人:“你還不知道吧,他初中時最喜歡拆散人家小情侶,橫刀奪愛的感覺怎麽樣?挺爽的吧?”

拆散情侶?橫刀奪愛?

遲歲将目光挪向江肆年,觀察他接下來的反應。

他本以為江肆年會罵回去,可他沒有,甚至對此連最起碼的反駁都沒有。

鍋蓋頭還想繼續羞辱江肆年,下一秒,臉上就挨了拳頭。

“我都告訴你了,你居然還向着他?”鍋蓋頭不可思議。

遲歲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一字一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會看,不需要你來說三道四。”

人們無聲地評論世俗的是非對錯,唯有他肯撕開面具下的虛僞,纖瘦的靈魂在那一刻也明亮得幹脆。

鍋蓋頭被揍,心情自然不好,把責任都歸到了江肆年身上,沖他開口大罵:“媽的,狗仗人勢,就你這樣的人,還配有朋友……”

滿嘴的髒話讓遲歲聽不下去,他想繼續揍鍋蓋頭,卻被江肆年制止:

“別打了,不然到時候吃虧的是你。”

遲歲擺出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我不怕吃虧。”

看着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鍋蓋頭感覺自己被忽視,道出一段驚人的過往:

“江肆年,你可別忘了當年老劉為什麽轉學,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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