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0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十鳶一臉慌亂不安地?縮在戚十堰懷中, 眼淚争先恐後地?砸下來,她眸中全是迷惘,不懂她分明只是安靜待在自己院子中,為什麽會遭遇無?妄之災。

她一手捂住脖頸, 緩解喉嗓間的疼意, 一手緊緊攥住戚十堰的衣袖, 顫着音:

“爺……妾身、害怕……”

她越是如此,胥銘澤越是嫌惡,眼中的殺意根本不作掩飾。

戚十堰心底一沉, 他擋在女子前面?,見狀, 胥銘澤望向戚十堰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戚十堰, 你是要抗命?”

十鳶藏在戚十堰背後, 她埋首掩住眸中的情緒波動, 喉間不斷傳來疼意, 她心底暗罵,胥銘澤這個瘋子!

分明公子和他是親兄弟, 但二?人截然不同。

十鳶察覺到氣氛的凝滞, 她低垂的眸子中閃過冷意,袖子中的手指已經摸到了銀镯上。

她也沒懂戚十堰到底在想?什麽。

胥銘澤已經到了幽州,她不信戚十堰還什麽都不知?道。

她本以為戚十堰知?道許晚辭一事後, 和胥銘澤即便是不鬧翻, 也會生出隔閡。

但現在, 胥銘澤不僅在戚府安穩地?待上了一日, 還能摸到後院來, 十鳶忽然懷疑,戚十堰最後真的會背叛胥銘澤麽?

她們折了長安城的人手, 也要将?許晚辭送回來,除了是讓戚十堰心底生亂,讓她好借機拿到城防圖,最重要的也是要挑撥戚十堰和胥銘澤的關系。

眼下這種情況,她沒有把握戚十堰真的會抗命保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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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不要緊,在她接下任務的那?一刻,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最重要的是她的消息還沒有送出去?。

室內沉默了好久,在胥銘澤逐漸等得不耐煩時,戚十堰終于?出聲:

“王爺,您喝醉了。”

他簡短地?給這件事下了定論。

十鳶袖中的手不着痕跡地?一松,她像是也察覺到不對,咬住唇,埋首隐晦地?擦着眼淚,将?哽咽和害怕的情緒咽了下去?。

胥銘澤忽然低笑了聲,他語氣不明道:

“戚十堰,你是不是掌權太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讨厭別人違抗他,今日戚十堰已經一而再地?犯了這個忌諱。

在問完戚十堰這個問題,他沒等戚十堰回答,眸色陰冷下來,直接喊道:“林二?。”

十鳶驀然心尖一顫,果然,胥銘澤話音甫落,一直沉默跟着他身後的那?個侍衛驀然上前,衆人還未回過神?,他已經抽刀逼近了戚十堰,他是沖着十鳶去?的,即使戚十堰擋在她前面?,他也沒有半點留手。

十鳶下意識地?想?退,但她望了一眼戚十堰,硬是站在原處沒動,她像是被吓住,驚慌出聲:

“爺!”

刀尖逼近戚十堰的脖頸,戚十堰及時偏頭,仍有鮮紅從他脖頸處流下來。

四周驀然一靜,殷紅漸漸地?落在他衣襟上,一滴又?一滴,仿佛是衣襟點綴的雪中紅梅。

刀刃折射出的寒光叫人心驚膽戰,一擊不中,林二?也沒有停手,再度襲來,他一言不發得仿佛是個聾啞人,戚十堰忍不住地?冷下臉,他和林二?林三都是相?熟。

在得知?林三死後,再見林二?變成這樣,居然已經不能叫戚十堰驚訝了。

在林二?再次襲來時,戚十堰眸色沉沉,他沒有半點慌亂,甚至還偏頭看?了一眼胥銘澤,傷口被扯到,血腥味越發濃郁了些,胥銘澤只是冷眼望着這一幕,他只要十鳶死,只要目的達到,期間有誰也丢了命,他都不在乎。

戚十堰狠狠地?閉上眼,再睜眼時,他眸色驟然變得狠厲,他從間隙中扣住林二?的手腕,狠狠地?一扭,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斷裂聲驟然響起。

林二?臉色倏然慘白,他悶哼了一聲,被折斷的手再握不住刀柄,铿锵一聲刀劍落地?。

胥銘澤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他眸色有剎那?間晦暗,他看?都沒看?林二?一眼,只眯着眼眸望向戚十堰:

“戚十堰,你想?造反不成?”

十鳶确信,在胥銘澤說出造反二?字時,她看?見戚十堰渾身僵硬了一下。

她心下不由得一沉。

這一剎間,她立刻打消了能策反戚十堰的念頭。

戚十堰沉默地?松開了林二?,林二?疼得滿頭大汗,臉色煞白,但還是咬牙要俯身用另一只手去?撿刀,戚十堰看?不下去?,他終于?出聲:

“……臣不敢。”

“但臣鬥膽一問,內人究竟做錯了什麽,叫王爺如此容不得她。”

胥銘澤像是聽到了個笑話,他也的确笑出了聲,叫戚十堰的稱呼也重新變得親昵起來:“阿堰何時也學會明知?故問了,她生了這張臉,還出現在了戚府,就是該死。”

戚十堰啞然失聲。

胥銘澤逐漸失去?耐心,他擺了擺手,林二?終于?停手,他撿起落地的刀退到了胥銘澤身後,而跟着胥銘澤入城的禁軍也在這一刻逼入了泠兮苑內。

戚府的侍衛卻礙于胥銘澤的身份,只能猶豫不決地?望着戚十堰,而不敢上前攔。

十鳶看?着戚十堰背對着她,他沉默地?一言不發,像是依舊擋在她前面?,又像是默認了胥銘澤的做法。

十鳶分不清。

她只是輕眨了下眼,喉嚨間的疼意終于?緩解,漫長的安靜下,她不由得一點點地?松開拉住戚十堰衣袖的手,啞聲中藏着迷惘,不确認地?喊他:

“……爺?”

戚十堰不曾有回應,四周空氣安靜得叫人發慌,晴雯都不由自主地?朝她投來擔憂的眼神?。

十鳶面?上迷惘地?後退了兩步,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像是不敢置信,心底卻是不斷思索該怎麽破局。

她退的這兩步格外巧妙,她餘光瞥了眼身後的楹窗,和她不過一步之遙。

她像是不堪負重地?穩住了卧榻上的案桌。

十鳶的視線在胥銘澤的身上停頓了一剎間,她在想?,她如果暴露身份逃走,能不能把胥銘澤的命一起帶走?

視線在掠過戚十堰時稍頓。

她心底暗道可惜,偏偏戚十堰擋在了中間。

她可沒興趣和戚十堰一較高下。

十鳶在戚府待過許久,對戚府自然了解,借機殺了胥銘澤難,但她如果想?要走,便是眼前都是禁軍,也未必攔得住她。

所有的心思在戚十堰攔住禁軍時,瞬間煙消雲散。

“王爺,您應該知?道,既然她入了臣的府邸,臣就一定會護住她。”

戚十堰擡頭和胥銘澤對視:“若王爺一定要她性命,便請王爺下令,命臣卸甲。”

十鳶怔怔地?望着戚十堰,戚十堰擋住了禁軍,他一動,戚府的侍衛也立時攔住了禁軍,刀劍相?向。

四周奴仆死死地?捂住了嘴。

柏叔的臉色也一下子灰白下來,他愧疚不安,如果不是他一開始的私心,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看?着林二?被折斷手臂也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的人終于?變了臉色,胥銘澤看?着禁軍被攔下,他沒有生怒,而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戚十堰。

而在此時,外間響起一陣慌亂虛浮的腳步聲。

人都還未露面?,胥銘澤卻仿佛一下子意識到來者是誰,他立刻忘卻了十鳶,陡然轉過頭去?。

能叫他這般作态的人,只會是一個人。

許晚辭踏入門的第一眼就見到兩邊對峙,她擡頭去?看?,只見得女子脖頸處的青紫,女子肌膚白皙,越是如此,越顯得那?抹青紫刺目。

許晚辭臉色驟變,她下意識地?拉住胥銘澤:

“胥銘澤!”

她一只手拽住了胥銘澤的衣袖,焦急不安,像是想?要怒斥,卻又?竭力按捺下去?,只是情緒洶湧,叫她臉色越發白了些。

許晚辭急促地?喘息了兩下,她見兩方刀劍相?向,眼都紅了,她咬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麽!還不讓他們都退下!”

許晚辭簡直要呼吸驟停,他到底做什麽!

那?兩方都對戚十堰求而不得,他是一定要把戚十堰拱手讓人麽?

她明明是在攔着胥銘澤,但如此行為,卻沒讓胥銘澤惱怒,他只是垂眸望了眼拉住他衣袖的手,忽然悶笑了聲。

和他入城來的諷笑不同,這是他今日第一次真心的t?笑。

許晚辭只當?他又?在不分地?點地?發瘋。

她因為拉住了胥銘澤,那?只紅血玉镯不由得順勢滑落下來,垂落在她的手腕上,在這一刻,本就殷紅的玉镯變得越發顯眼。

戚十堰也沉默地?看?着這一幕,他不着痕跡地?抿直了唇線。

許晚辭或許不會意識到,這三年真的改變了太多,就像是曾經只要有戚十堰在,她的目光總是凝聚在戚十堰身上,別人分不去?絲毫。

而現在,她在入門的第一時間就拉住了胥銘澤,只顧得滿心對胥銘澤陰晴不定的驚懼。

不論是好是壞,她第一眼都是看?見了胥銘澤。

胥銘澤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笑。

而戚十堰将?一切都看?在眼底,所以,他只能沉默。

十鳶眨了眨眼,她心底提着的那?口氣終于?緩緩放下。

她沒管這三個人的感情糾紛,她依舊站在案桌前,借衣袖擋住了手,将?快要抽出的銀針不着痕跡地?推了回去?。

沒人看?見的地?方,案桌下數不清的銀針在燭火下一閃而過,露出的一截黑色針頭叫人不寒而栗。

只是在見到胥銘澤對許晚辭的失态時,她輕微地?挑了下眉,眸中有晦暗的情緒掠過。

或許她和公子都想?錯了一件事。

她們都預估錯了戚十堰對胥銘澤的忠心。

眼前一幕,叫她不由自主地?覺得荒誕。

她或許不該讓公子把許晚辭送到戚府來,而是直接拿許晚辭來威脅胥銘澤,也許效果會更好?

十鳶瞥了眼戚十堰脖頸處還在溢出血珠的傷口,隐晦地?輕眯了下眼眸。

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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