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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虎牙嶺, 一處山脈中,顧婉餘和詩情在這裏已經待了五日了,兩人着實有點狼狽,顧婉餘也不?複往日的漫不?經心?, 二人坐在地上?, 四周被清理?出一塊空地, 中間燃着篝火。

詩情低聲問:

“姑娘,你說晴娘會讓人來救我們麽?”

顧婉餘垂眸,她給的回?答很果斷:“不?會。”

她和晴娘共事十餘年, 當然了解晴娘是什?麽樣的人,晴娘會心?疼憐惜她們, 但在關鍵時刻, 她最是懂得該如何取舍。

詩情沒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顧婉餘折了枯枝扔進篝火中, 她輕描淡寫?道:“任務沒有完成?, 我不?會離開的。”

她的任務和十鳶自始至終都?是不?同。

十鳶是要偷取城防圖, 她卻是要暗殺胥銘澤,為了這個目的, 她甚至做好一直潛伏在宋翎泉後院的準備——宋翎泉總是要回?長安述職的, 那時便是她的機會。

詩情呼出一口氣,她低聲道:“我會和姑娘一起的。”

她和顧婉餘以?及十鳶都?是不?同,她是被顧婉餘親自從難民營帶回?來的人, 詩情對春瓊樓或許沒有那麽忠心?, 但她會永遠地站在顧婉餘身後。

顧婉餘沉默下來。

她轉頭朝山脈下看去, 她沒有和詩情說的是, 晴娘不?會來救她們, 但有人一定?會來。

就如同從前許多次一樣,他從不?會放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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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臨城, 十鳶已經觀察牢獄兩日了,她聽得懂那日程運的言下之意,心?底忍不?住地泛起厭惡。

但十鳶沒有沖動行事。

顧姐姐的消息是戚十堰刻意放出來,目的就是引她前去,那麽誰能保證被困在牢獄的這些同僚不?是另一個陷阱?

觀察兩日後,結果也的确如她所想。

牢獄看似看管尋常,但時不?時就有巡邏士兵從旁邊經過?,只要牢獄有丁點不?對的動靜,他們很快就能包圍住這裏。

十鳶輕微皺眉,悄無聲息地退到?暫住的客棧中。

她需要有人替她将這些士兵引走。

十鳶有點後悔沒等周時譽一起行動了,別的不?說,至少?周時譽那群人的身手是當真不?錯。

再後悔也沒用,她現在根本不?知道周時譽在何處。

不?等十鳶郁悶,房間內出現的人,讓她陡然一驚,渾身戒備地站在窗戶處,她錯愕地看向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榻上?的女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

床榻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從青山城出來的虞聽晚,她勾着腿,輕松地挑眉:“你能夜襲我的府邸,難道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十鳶呃聲。

她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她見虞聽晚時明明有刻意遮掩身份,虞聽晚怎麽會知道她是誰?

遂頓,十鳶腦海中閃過?了什?麽,她心?底立刻有了答案,除了江見朷,還能是誰。

見虞聽晚的态度,隐約意識到?虞聽晚對她沒有惡意,十鳶不?解,她放下些許戒備,但依舊謹慎地問:

“虞城主千裏迢迢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虞聽晚自顧自地倒了杯水,她眯着眼眸道:“姑娘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還欠着我的銀子呢。”

“怎麽,姑娘想賴債不?成??”

十鳶想起被她燒毀的院落,微微有些心?虛,但她也的确沒有想賴債,她沒有靠近虞聽晚:“多少?銀子?”

虞聽晚豎起一根手指:

“一千兩。”

不?等十鳶松了口氣,就聽虞聽晚繼續道:“金子。”

十鳶不?由得陷入沉默。

青山城的院落難道是鑲了金子麽?

但究竟是她理?虧在先,十鳶沒有和她讨價還價,帶回?江見朷也屬于?晴娘給她下的任務,所以?,她也是能拿到?錢的,和之前剩下的銀錢一起,她還是還得起這筆賬的。

再說,她的衣食住行都?有春瓊樓和公子打點,根本也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見她這麽容易地接受了這個數字,倒是虞聽晚微微睜大了雙眼,她心?底些許郁悶,到?底是繁華之地,聽見一千兩金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十鳶低聲道:

“等我救過?人,會親自把銀票送到?青山城。”

救人?

虞聽晚仔細打量了一番女子,她的易容本領真的不?到?家,至少?虞聽晚細看之下就能看得出她臉上?是做了僞裝,所以?,她不?宜以?真面目見人?

虞聽晚不?介意幫她一把,讓人欠下人情,日後,她提出要求時,十鳶才不?好拒絕麽。

虞聽晚毫不?客氣道:“所以?,你一臉煩悶,是救人一事上?遇到?了麻煩?”

十鳶一言不發地望回去。

虞聽晚心?底嫌棄她是個悶葫蘆,又豎起一根手指:

“我可不?是一個人出來的,你想救人,我能幫你。”

十鳶雙眸微微一亮,如果虞聽晚能替她引開巡邏的士兵,她救人一事就要簡單得多了,她沒有猶豫:“代價。”

“一千兩。”虞聽晚彎眸笑,“不?過?這次是銀子。”

十鳶有些遲疑。

虞聽晚是一城之主,真的這麽差錢麽?

她心?底存了點疑惑,虞聽晚為什麽要這麽幫她?

十鳶看了虞聽晚一眼,沒看出什?麽異樣,片刻,十鳶低低地應下:“謝謝。”

虞聽晚眼中閃過?一點暗色。

救人一事,宜早不?宜遲,二人剛商量好,便決定?當晚行動。

十鳶埋伏在監牢不?遠處,眼睜睜地看着城主府冒起濃煙,火光四起,十鳶猜到?這是誰的動作?,她不?禁眨了眨眼。

她有些遲t?疑地想,應當不?是她教壞了虞聽晚吧?

眼見四周巡邏的士兵都?往城主府快速趕去,十鳶也沒有時間在胡思亂想,她腳尖一點,整個人就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夜色濃郁,恰好掩住了她的動作?。

看守監獄的都?不?過?是普通之人。

十鳶沒有下死手,有人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覺得後頸一疼,直接昏迷過?去,等終于?有人察覺到?不?對勁時,聲音還未發出,暗器就到?了眼前,瞬間整個人渾身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暗器有松麻散,足夠這些人安靜一晚上?。

十鳶很快找到?被關押的同僚,她們在牢獄中過?于?顯眼,縱是一身白色囚服,但她們各個姿容出衆,腰肢纖細,仿佛弱柳扶風,卻也格外堅韌,一聽見動靜,她們就立刻驚醒,謹慎地望向外間。

十鳶和她們不?相熟,彼此也沒有交談,她找到?鑰匙,将牢房的門打開,她雖是一身暗色勁裝,但一眼就認得出她是位女子。

渠臨城據點的人隐約猜到?她的身份,所以?在聽見她低聲說“外間士兵都?被引開了,快走”時,沒有一個人猶豫,都?迅速地出了牢房,有人問十鳶的名諱,十鳶也沒有回?答。

直到?最後一個人邁出牢房時,十鳶看得出她是領頭之人,十鳶塞給她一疊銀票:

“此去往西,可到?幽州城。”

付清抿唇,她低聲:“謝謝。”

她沒有推辭,她們一群人,如果沒有銀錢,或許根本走不?出渠臨城。

付清眼中情緒有些複雜,她比底下人知道得更多,像她們這種細作?,一旦身份暴露和等死也沒有區別。

不?應該有人來救她們的。

但偏偏有人來了。

付清深深地看了十鳶一眼,仿佛要把她的樣子記住,她低聲道:“我欠你一條命。”

十鳶些許訝然,她沒有想到?付清會怎麽說。

在出了監獄後,十鳶沒有再和她們同行,人已經救出來了,她還需要去找顧姐姐,不?可能護送她們到?幽州城的,只要她們出了渠臨城,會有人接應她們的。

城主府處,虞聽晚估摸着時間,覺得十鳶那裏也該差不?多了,也立刻帶人撤離。

程運眼見這群人說走就走,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驟然難看:

“快去牢房!”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看守監獄的十名獄卒全部躺在地上?,而關押付清等人的牢房大門敞開。

程運皺眉看着這一幕,他立刻道:

“快!給戚将軍傳信!”

十鳶和虞聽晚重?新彙合,虞聽晚忍不?住地啧啧搖頭:“你每日都?是這麽提心?吊膽的?”

十鳶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

“不?是。”

只偶爾罷了。

虞聽晚不?信,她仿佛湊熱鬧一樣道:“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十鳶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有打算将她牽扯進來,她低聲道:

“我要虎牙嶺,你不?适合去。”

虞聽晚當然聽得懂她在說什?麽,戚十堰駐紮在虎牙嶺之下,她如果真的摻和進去,一旦身份暴露,就相當于?告訴是世人,青山城已經決定?好站位祁王了。

這對青山城來說,絕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虞聽晚心?底有些詫異,她還以?為十鳶會不?着痕跡地借機把她拉入祁王的陣營中呢。

虞聽晚沒有強求,她必須得承認,在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是會把青山城放在第一位的。

她只是給了十鳶一個被封得嚴實的竹筒。

十鳶仿佛聞到?了些許血腥味,她稍許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虞聽晚。

她欲言又止。

不?會真的像她想的那樣吧?

虞聽晚眯了眯眼眸,笑着道:“那日和你交手後,我忽然發現我的血其?實才是叫人聞風喪膽的利器。”

猜想落實,十鳶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她有些呆滞在原地。

虞聽晚将竹筒塞給她,毫不?客氣道:

“這值兩千兩銀子,記得到?時候一起送去青山城。”

十鳶沉默地握住了竹筒。

她們都?很清楚這竹筒裏是什?麽,自然也都?清楚這是一件大殺器,而且,這是個雙刃劍。

蠱蟲可不?會分人。

但這足夠她平安地走出虎牙嶺。

虞聽晚沖她擺了擺手,她轉身時,金釵在她發髻上?劃出一道弧線,她從不?虧待自己,縱是這個時候,她依舊一身精致華服,她聲音悠悠地傳來:

“我在青山城等你。”

十鳶垂眸看向竹筒,許久,她輕呼出一口氣。

她也不?再猶豫地轉身,和虞聽晚背道而馳,朝着虎牙嶺的方向而去。

不?遠處,虞聽晚已經停下,松岚也出現在她身旁,低聲道:

“城主,她會來麽?”

虞聽晚掀起眼,她臉上?情緒淡淡,卻是勾起一點唇角,她說:“她會來的。”

尤其?在經過?這一晚後,虞聽晚知道,十鳶最終會去青山城的。

松岚不?解。

虞聽晚低聲道:

“她救的是她組織的人,但只有她一人在救人。”

上?位者有取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偏她又是心?善,或是說她不?會輕易放棄同伴。

長久以?往,兩者之間必然會生出隔閡。

松岚聽懂了什?麽,她疑惑:“那為何城主不?把她直接帶回?去?”

虞聽晚勾唇,她背後的紅蛇也在這一刻冒出頭,蛇信發出嘶嘶聲,讓她唇角的幅度襯得有些涼,她輕描淡寫?道:

“她還不?夠心?狠。”

這一點,從十鳶不?想把她牽扯進此事中就能夠看出一二來。

當權者可以?仁慈,但不?需要太過?心?軟。

與此同時,戚十堰也收到?了渠臨城的傳信,四周安靜無聲,營帳內只有他一人。

戚十堰握着信封,他眸色沉沉,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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