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拜托拜托

拜托拜托

任薇前腳走,溫辭不等從渡口返回,在路上就給霍未發了條信息,感謝他這些時日的慷慨支持。霍未很快給她回信:無需客氣,玩得開心。

溫辭覺得,學到一向新技能,怎麽也要慶祝一下才好。

于是,她訂了些外賣。

渡口離她的別墅有些距離,不等她到家,外賣小哥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餐已送到,她卻還沒回去。

不得已,她只好給司淵發了條短信,讓他幫忙簽收。

司淵很爽快,她一提,他便答應了。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溫辭大致了解了司淵的生活習性。

他習慣早起,每天都會去晨跑。而且,他大多時候,都會選擇自己做飯。

溫辭不止一次遇見他晨跑回來後,手上提着從早市買回來的時蔬和當地的海産品。

她和任薇學習的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和司淵的交流并不多。偶爾,她去找任薇彙合的時候,他剛剛結束晨跑。兩人大多在巷口相遇,互相問好後,又各奔東西。

傍晚,她踩着夕陽的餘晖、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時,總是能夠看到他坐在搖椅上。

有時,捧着一本于她而言晦澀難懂的編程書在看;有時,抱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

大多時候,他都很專注,根本不知道她把目光落在他得身上。

偶爾,聽到她的腳步,他也會擡眸看過來。

四目相對,司淵往往會和她點頭示意。

随後,又緩緩垂下目光,繼續忙活起來。

溫辭這個時候,是不願和他有過多的交流的。因為這是她一天之中最狼狽的時刻。

可每次當她洗完澡、換好衣服,想要和他來聊聊天的時候,院中又沒了他的身影。完全敞開的外門,也緊緊關閉。

其實,她積攢了好多問題想要問,可終究不好大晚上去敲他的門,便只能作罷。

從司淵主動把手機借給她使用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并非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拒人于千裏之外。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實際上他的心腸很好,連她那日轉給他的手機錢都沒有收。

外冷內熱,是溫辭對司淵的評價。如果說,非要說出他的一個缺點,那也不過是不善言辭罷了。所以,溫辭知道,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不會拒絕她。

司淵暫時幫她把外賣取回了自己家,并且拍了張照片發給她:【拿到了。】

溫辭也回他一句:

【多謝,我還在路上,回去了找你拿。】

溫辭等了一會兒,司淵卻沒有再發來信息。她的手指順着屏幕往上撥動,她找司淵幫忙的上一條信息,還是在半個月之前。

她給司淵轉賬的二十四小時後,系統自動退款。她看到了,問他:【手機的錢你怎麽沒收呀?】

可他一直沒有回複。

這些天,溫辭忙着考證,忙着應付任薇,把這件事情忘得幹幹淨淨。

溫辭關上手機,加快了腳步。

十三分鐘後,溫辭敲響了那扇虛掩着的外門。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敲門的力道太小,司淵沒有聽到,裏面一直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司淵?我進來了?”她只好不請自入。

相比第一次來他家,這一次她要自在很多。溫辭穿過小院,徑自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房門敞開着,溫辭走近,首先看到的,是茶幾上放着的她的外賣。四四方方的一個保溫袋,足足有半人之高。

溫辭眸子裏閃過一抹詫異。她知道自己點的多了點,卻也沒想過有這麽多。許是拍攝的角度問題,司淵拍給她的照片,看着可比實物要小巧多了。

第二眼,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忙碌的司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外賣幾乎占據了整張茶幾,他只能把筆記本電腦放在雙膝。他高大的身軀微微蜷縮着,就像是被外賣給霸淩了一樣,看起來有點可憐。

除此之外,他還戴了一副頭戴式的耳機。

或許是音量開得有點大,溫辭站在門口,隐約能夠聽到耳機裏傳出的帶有倫敦腔的英語。他聽着耳機裏的內容,雙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難怪——”難怪他沒聽見敲門聲,難怪他沒有第一時間請她進來。

溫辭嘟哝了聲,朝他走近。她伸出手掌,正準備在他面前揮一揮,可他卻先她一步擡頭。見來人是她,司淵摘下了耳機,合上了電腦。

溫辭讪讪收回手,“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司淵站起身,視線從她臉上轉移到茶幾上那箱包裝完好的外賣上。

這麽大一箱,她應該拿不動。不然,他還是幫她送回去算了。

司淵暗暗想。

不等他開口,溫辭卻率先提出了她的要求,“司淵,你能幫我把它提回家嗎?東西太多了,我可能拿不動。”

司淵乜她一眼,她乖巧站在那兒,一臉犯難,仿佛真的在為提不動這包外賣發愁。對上他的視線,她雙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眉眼微蹙,央求道:“拜托拜托。”

“好。”司淵別看眼,刻意忽略她此時的神态和語氣,盡量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外賣上。可他的腦子像是出了什麽問題一樣,他想要忽視什麽,腦海就偏偏呈現什麽。

他彎腰提起外賣,耳朵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粉色。

溫辭瞬間喜笑顏開,跟在他身後,繼續碎碎念:“司淵,你太好了,謝謝你。你前面走,我幫你鎖門。”

聞言,司淵腳步頓了頓,“不用鎖,掩上就行。”反正他很快回來。

溫辭搖搖頭,說:“不行不行,萬一進賊了呢,還是鎖上的好。鑰匙在哪啊?我去幫你拿。”

“鑰匙在門後挂着,取下來就好。”司淵見她堅持,便告訴了她鑰匙在哪兒。

出了他家,溫辭緊了緊腳步,快步走到別墅門口,動作利落打開門,邀他進來。

可司淵的雙腿卻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給縛住一樣。

溫辭走了兩步,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一回頭,便看見司淵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打量着眼前的宅子。

她沖他招招手,說:“司淵,進來呀。”

司淵恍惚回神,卻始終沒能邁出一步。

“哎呀,你不用緊張。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人住,家裏沒有其他人在。”溫辭一邊說,一邊折返回去,牽起他的手腕,帶着他走了進去。

別墅建好時,他已經離島讀書了。認真算起來,這還是司淵第一次踏入這棟別墅。他盡可能目視前方,不想給溫辭留下任何一丁點不好的印象。

可就算如此,餘光卻也将內部的構造打量了個差不多。

溫辭将他帶到餐廳,垂眸瞥到自己身上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她蹙了蹙眉,說:“我忽然想去方便一下,你幫我把這些擺到桌上,好嗎?”

她的語氣真誠,司淵不疑有他。

“我先去洗手。”他說。

畢竟是要入口的東西,他剛才敲了好長時間的鍵盤。

“盤子在你身後的櫥櫃裏。”随即,溫辭又擡手指了指過道,說:“洗手間在那兒,到頭,左拐就是。你自便,不用客氣。我去去就來。”

不等司淵回應,她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嘭’的一聲,房門被關上,司淵感覺他腳下的地板都因為那道關門聲震了又震。單是看她關門的這個動作,倒也不像提不動外賣的樣子。

他幫她送外賣回來,她好像很開心。

司淵抿唇,視線從那扇緊閉的房門收回,轉身去了洗手間。

他洗了手,又按照溫辭的吩咐,從餐廳的櫥櫃裏拿了摞盤子出來,把她點的外賣一一擺到了餐桌上。

可溫辭卻遲遲沒有從房間裏出來。

一開始,司淵還算淡定,來回踱着步子。

時間一長,他忽然有點擔心。有好幾次,他甚至已經走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思忖再三,他沒有敲響她的房門,而是重新退回到餐廳附近。因為他靠近房間的時候,隐約聽到一陣悅耳的歌聲和水流聲。

溫予并非像她說的那樣真的去方便,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簡單沖了個澡,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之所以對司淵說謊,是因為她覺得,對于才認識不久的兩個人、尤其是異性而言,洗澡這個詞有點過于暧昧了。

她擔心司淵等得不耐煩,甚至連頭發都沒完全吹幹,就跑出來了。

溫辭打開房門出來時,司淵正站在餐廳的窗前,遠眺不遠處的海平面。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一眼看到朝他小跑過來的溫辭。

他猜得沒錯,她真的喜歡在洗澡的時候唱歌。

除了她的腳步聲,他還隐約聽到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從她裙子的口袋裏發出來的。

司淵不着痕跡打量她一眼,最後視線定格在還泛着些許潮濕的頭發上。

“司淵。抱歉,讓你久等了。”

轉眼間,她已經站定到他面前。不知是才洗過澡的原因,還是剛才跑的那幾步,她說話時氣喘籲籲的,胸口起伏的厲害。

“沒關系。”司淵忽然感覺空氣變得很稀薄,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落在她身後擺的滿滿當當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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