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生辰禮物
第74章 生辰禮物
阿蒙大殿中燈火輝煌,容納了上百位朝臣,即便是醉酒,所有人都維持着光鮮亮麗的形象,有人喝醉了酒還記得用手扶正自己的假發。
“見過大祭司,”一衆朝臣扶肩行禮,“願阿蒙永恒。”
百餘人的聲音此起彼伏,動作也層次不齊,但是在他們單膝跪下後,整個大殿唯二站着的人便只剩下拉赫裏斯和伯伊。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黑壓壓的腦袋,明明站在同一個平面,但卻給人一種俯視衆生的既視感。
伯伊環視一圈,這就是權力帶來的榮光,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哪怕想要将他除之後快的政敵,此時也不得不彎曲膝蓋,低下頭顱。
拉赫裏斯伸手攬了下他的肩帶着人往前走,很快又放下手臂,動作随意卻又不失親近,足以讓衆人看出君臣關系極好。
大殿中有幾人卻是暗暗皺眉。
陛下竟然這般委曲求全,與這目無尊上的奸臣低頭示好,法老家宴遲到不說,還沒有任何表示,最不濟也應該認個錯才是。
伯伊從人群中穿過,踩着金絲鋪成的地毯,一直走到臺階上,與法老平齊的位置坐下。
從成為大祭司後,他的座位便一直在這裏,這也是許多朝臣彈劾他的理由之一。
古往今來,能與法老平起平坐的只有神明,大祭司不過是神明的供奉者,哪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
哪怕位置是法老安排的,座椅是法老命人打造的,大祭司也應該主動謙讓,避嫌,而不是如伯伊這般坦然地接受。
伯伊和拉赫裏斯坐下,所有朝臣陸續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瓦斯舉起手,樂手看到示意,低頭繼續撥動琴弦,樂器聲再起。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站起身,卻不是去敬酒,而是走到大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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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動作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好奇他是想要做什麽。
圖赫挺直腰板,為了此刻,他特意喝了酒壯膽,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阿伊大祭司這些年勞苦功高,陛下如今已然十八,也該做主朝政了。”
這話一出,喝酒的,沒喝酒的,彈琴的,跳舞的全都停下了動作,齊齊看向圖赫。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佩服。
這兩年他們沒少彈劾阿伊大祭司,但從來沒人敢當面提,無他,阿伊當年收拾王後和前任麥德查人指揮官的手段衆人都看在眼裏。
這種人輕易不敢得罪。
圖赫出頭了,君主派的人自然也坐不住了,其中幾人起身扶肩說道:“大祭司為陛下分憂是善,但陛下也該親理朝政才能成長。”
“陛下如今十八,正是接過朝政的主事年紀,大祭司大可放心。”
拉赫裏斯面色微沉,暗金色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鸷。
伯伊坐在王座之側,聞言擡手輕撫過年輕法老的頭發,言笑晏晏:“陛下尚且年幼,不足以肩負朝綱,還請祭司大人慎言。”
他這人的性格向來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只能他不要,不能別人來搶。
阿克裏斯站起身,喝了酒聲音也格外的大:“陛下正是最适合學習的年紀,理應多花心思在學習上,不要被一些瑣碎無用之事耽誤。”
達曼胡爾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站起身補充道:“陛下與大祭司于朝政相輔相成,何來還朝一說,還請各位大人慎言。”
神殿的人紛紛附和,君主派已經開了頭,自是不甘就此作罷,一時之間兩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裏話外夾槍帶棒,明捧暗貶,好不熱鬧。
奈何大祭司的擁趸已非昔日能比,多的是封侯拜相之人,君主派主要是新扶持起來的年輕後輩,被頗有學識的幾位祭司擠兌得說不出話來。
而話題的核心人物阿伊卻只是用手撐着頭,嘴角帶笑,姿态惬意如同在圍觀一場戲劇。
圖赫氣絕,狠狠腹诽道:“幾年前你這麽說,如今還這般說,好你個權臣霸政。”
兩年前,他第一次提出還朝請求,阿伊說親政阻礙是王後,他覺得有禮,主動揭過,但眼下便是覺得臀下榻軟,不肯讓位了。
“陛下!”圖赫心有不甘地對上上首法老的目光,期許法老能自己立起來,至少做些什麽。
陛下不是無能之輩,他看得出來,陛下這些年的努力,為扳倒阿伊做出的準備。
陛下,這是最好的機會!
圖赫緊緊握拳,下面的人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陛下一句話來得管用,陛下,十八歲正是親政的大好年紀啊!
似乎是聽懂了他話語裏的未盡之意,十八歲的法老乖巧地點頭,沒有絲毫怨怼地說:“阿伊說得對,還望阿伊再多教我。”
圖赫:?
伯伊輕笑一聲,伸手又摸了下拉赫裏斯的頭,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真乖。”
聲音很輕,尾音微微上揚如鈎,勾得拉赫裏斯心髒“砰”地亂跳了一下,看着他淡粉色的唇,心想,怎麽會有人說話都這般吸引人。
家宴後,有人歡喜有人愁,衆朝臣帶着自己的随侍離開。
王族大道上塞滿了馬車,馬車上垂挂的防風燈随着燈籠搖擺而忽明忽暗,站在王宮臺階往下看,如同一條蜿蜒的火龍在逐漸遠去。
“怎麽不穿鬥篷?”拉赫裏斯走上前,用鬥篷罩在伯伊身上。
夜裏的風很大,只這麽一會兒便吹得人手腳都是冰涼的,伯伊攏了攏鬥篷,微微偏頭笑道:“這些朝臣倒是挺向着你的。”
拉赫裏斯心口卻是一沉。
“他們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拉赫裏斯抿着唇,那群人的擅作主張讓他十分不悅,“你從來就沒有限制過我。”
稍頓,他聲音略低:“我都明白的。”
阿伊從不約束他建立自己的勢力,甚至會主動提供幫助,一開始他覺得是因為阿伊對自己的能力足夠信任,所以無所謂別人如何。
伯伊聞言勾起唇角,大貓還挺可愛的。
因着法老的生辰,整座城鎮都點燃了道路上的石燈。
夜裏的底比斯在石燈的照耀下依舊輝煌,只不過兩年時間,底比斯已經徹底變了模樣,改變的不僅僅是表面的繁華,也不僅僅只是底比斯。
整個埃及都在他的政令下發生改變,看着親手打造的底比斯,伯伊心想,還挺有成就感。
和他以前打贏官司不同,和他将父親,将對手送進監獄不同,這種成就感是源于它的不斷成長。
可以預見在不遠的未來,埃及将迎來更加輝煌的蛻變。
伯伊清楚并不是自己善于管理國家,只是因為他帶着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和見解,突破了時代的限制。
他成就了這個時代,何嘗不是時代成就了他。
“走吧,回去了。”伯伊轉身上了馬車。
拉赫裏斯站在原地,順着伯伊看過的地方看過去,唇角微微下壓。
他倒寧願阿伊懲罰圖赫那群人,至少說明阿伊是不容挑釁的,他看重手中的權力,但阿伊沒有提。
無論是彈劾還是今日的大放厥詞,阿伊都只是一笑而過,沒有提出懲罰。
這種感覺很糟糕,對拉赫裏斯來說,阿伊就好像是他手中握着的細沙,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
他清晰地感覺到,阿伊對權力已經沒有那麽在乎了,或者說,權力已經留不住阿伊了。
回到瓦吉特已經是淩晨時分,伯伊和拉赫裏斯各自去沐浴。
家宴伯伊幾乎沒有碰酒,但國宴殘留的酒意在沐浴時裹挾着忙碌了一天的困倦襲來。
伯伊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但等他醒來,水已經涼了。
捏了捏眉心,伯伊從水裏站起身,胡亂擦過身上的水漬換上寝衣返回寝殿。
拉赫裏斯正坐在床榻上,仔細地将床頭的密信分門別類地整理出來,方便伯伊翻看。
“你總算回來了。”看到伯伊,拉赫裏斯松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密信,走過來從架子上去過巾子給伯伊擦頭發。
伯伊繼續查看密信,任由拉赫裏斯給他擦頭發,這樣的相處模式他們彼此已經很熟悉了。
“明日我們去見一見諾芙特,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安排人送她返回孟斐斯。””他突然想起還有諾芙特,國宴的時候看到她了,但家宴卻沒來。
她知道家宴自己是不能出席的,哪怕她如今背着法老未婚妻,未來王後的頭銜也不行。
梅麗特王後去世,卻不能改變諾芙特的處境,對埃及人來說,她仍舊是那個代表着殘痛教訓的存在。
拉赫裏斯心不在焉地嗯了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伯伊回頭看了他一眼:“在想什麽?”
拉赫裏斯垂着眼,視線在他的唇上掠過,清了清嗓子說:“你不是要給我送禮物嗎?”
伯伊微微挑眉,這小子不是死活不要嗎?
拉赫裏斯耳尖微紅,寝殿裏只剩下他們倆,還有守在門口,有些距離的瓦斯和阿曼特。
“你可以……親我一下嗎?”說完,他輕咳兩下,給自己找補道:“親額頭就好,聽聞有生辰當天長輩親吻額頭的說法,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伯伊略一挑眉,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是這樣的生日願望。
親吻額頭這個他倒是知道,就是孟斐斯本土的習俗,寓意是将自己走過的坎坷鋪成坦途,将生活的經驗傳授到孩子的頭腦裏。
“就這一次。”拉赫裏斯抿唇,刻意壓低放軟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伯伊沉默片刻,這小子本來五官就很有攻擊性,撒嬌的時候攻擊性直線飙升,就好像是一只豹子在人身上亂蹭想要抱抱一樣具有沖擊力。
“就這一次。”伯伊最終還是屈服了。
伯伊站起身,兩個人的身高不對等,伯伊一米八已經不算矮了,但拉赫裏斯仍舊能超出他半個頭。
阿蒙家族的基因還真是優越,他頓了頓說:“你坐下。”
拉赫裏斯坐在床榻邊緣岔開腿,為了方便伯伊動作,伯伊瞥了眼覺得這個動作不太合适,但讓對方并着腿,好像更奇怪了。
算了,親一下了事,他想。
在埃及有掌管時間的神明拉,據說拉能讓時間變快,也能變慢。
拉赫裏斯感覺到拉神的力量好像在他的體I內蘇醒,在伯伊靠過來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時間好像變慢了。
慢到他能清晰地看到伯伊低垂的睫毛根根分明,呼吸帶着似有若無的薰衣草香,還有那淡色的唇在一點點靠近。
直到視野裏只剩下青年清晰的下颌線,修長脖頸上微突的喉結。
很漂亮,拉赫裏斯想,不知道咬上去是什麽味道,也是薰衣草的味道嗎?還是像嘴唇一樣帶着一點甜。
額頭上的觸感一觸即離,幹燥又柔軟。
拉赫裏斯捂着額頭,愣愣出神,還沒從那觸感中回過味來。
看到他那傻樂呵的樣子,伯伊沒忍住勾了勾唇角,拍拍他的肩:“生辰快樂,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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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