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是阿伊嗎

第85章 是阿伊嗎

“船長,有您的邀請函。”

一個水手高高舉着手裏包裝精美的書信,隔着院子大聲叫嚷。

院落裏安靜片刻,院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小男孩從縫隙裏擠出腦袋來:“誰的邀請函?”

水手愣了愣,笑道:“早上好,小森,是船長的邀請函。”

被叫做小森的男孩名為森穆特,是跟在伯伊船長身邊的随從,平時船長也不讓他做什麽重活,就是跑跑腿,傳個話的事情。

森穆特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耳聾,我是問誰送來的邀請函!”

水手哦哦兩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督管的。”

說着他把手上的邀請函遞過去,森穆特接下看了眼,又把院子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差點被門撞到鼻子,水手吓得後退兩步,小聲嘟囔:“小森怎麽這麽大的脾氣。”

跟在他旁邊一起來的水手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說:“小森不一直都是這樣嘛,九歲的小孩子和沙漠裏的猴子一樣叛逆,走了,喝酒去,等後面出了海,你可別想喝這麽痛快。”

兩個水手嘻嘻哈哈鬧着走遠,小院又再次恢複了平靜。

森穆特拿着邀請函走進裏屋,進門前敲了兩下房門:“船長,有您的邀請函。”

伯伊坐在軟榻上看書,聞言微微偏頭,陽光灑落在他的側臉,給纖長的睫毛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拿來我看看。”

森穆特眨眨眼,乖乖把邀請函遞過去。

邀請函的書面是燙金的字體,很符合埃及人的審美和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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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伊翻開,一目十行地看過,從他登陸亞歷山大開始,各種接風的宴席就沒有停過,只不過大多都被他拒絕了。

因此亞歷山大的貴族富商圈子也都知道了,伯伊船長不喜歡喝酒。

“好久沒有遇到這種沒有眼力勁的人了。”森穆特不高興地嘟囔。

明知道伯伊船長不喜歡喝酒不喜宴席,還要送邀請函,這不是沒有眼力勁是什麽。

伯伊眉梢微擡,眼底流露出零星一點笑意。

“船長怎麽了?”森穆特注意到他的表情,忘了抱怨,好奇地湊上來。

九歲的小孩兒正是對什麽東西都十分新奇的年紀。

伯伊看他一眼,把手中的邀請函遞過去。

去年年底伯伊其實回過埃及,只不過他當時是在埃及一個小港口登陸,在附近的村莊落腳休息。

森穆特是當地的孤兒,父母感染了神罰,治不起病死了,親戚懷疑他身上也有病,沒人願意收養他,伯伊正好缺一個合适的随侍,于是就把這小孩兒帶上了船。

森穆特跟着伯伊學了一年的字,看個邀請函是沒問題的,只是他瞅了半天也沒看出來,船長到底在笑什麽。

只知道邀請人是督管,是為了迎接埃及法老拉赫裏斯的到來所舉辦的宴席。

宴會的當天正是埃及的聞風節。

“船長,您要去這個宴席?”森穆特問。

伯伊唔了一聲,淡淡笑道:“還挺想去的。”

“想去那就去啊,”森穆特還是第一次聽到船長有想去的宴席,“難得有您想去的。”

伯伊垂着眼,視線從拉赫裏斯這幾個字上一掠而過,低低笑出聲:“算了,還是不去了。”

“為什麽?”森穆特不明白船長為什麽想去,但又不去,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伯伊沒回答,只是笑笑說:“你去通知伊迪斯,聞風節當天我們就啓航離開埃及。”

“這麽着急?”森穆特一驚,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是準備在聞風節後啓程的。

伯伊拿起邀請函,笑道:“嗯,鴻門宴來了,不走就該被這小子發現了。”

森穆特不知道船長說的這小子是誰,船長在大家眼裏是神秘的。

大家知道他是米萊人,但從來不見他回米萊,知道他随着父親周游列國,卻從不曾聽他提到這個聽上去很厲害的父親,更別說見到,知道他很富有,但沒人知道他的財富從何而來。

這個人身上充滿了矛盾與秘密。

這是森穆特第一次聽船長用熟稔的語氣提到一個人,高興中又帶着些許無奈,就好像是看到自家的貓推翻了桌上的花瓶。

這樣的發現讓森穆特感到羨慕的同時也是嫉妒的,同樣都是小孩子,為什麽船長對待那小子就和自己不同。

船長對他很好,對其他人也好,但他能感覺到對方始終帶着一種疏離。

“宴席上有您認識的人嗎?”森穆特試探地問道。

“算是吧。”伯伊一笑,重新拿起剛剛放下的書,“別耽誤了事情。”

“哦。”森穆特欲言又止,但見船長沒有要繼續聊的意思,只好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等到人離開了,伯伊又拿起那封邀請函,燙金色的字體在陽光下如水一般流動。

事實上,他早在和德耶塞聚會時便說過,聞風節的宴會他不會出席,這種全民歡慶的節日,推拒別人的酒杯無異于打臉,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

但眼下德耶塞又送了邀請函過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伯伊不清楚是不是拉赫裏斯知道了什麽,或者說德耶塞知道了什麽,但無論是誰,這亞歷山大都是待不了了的。

聞風節,埃及最盛大的節日之一。

所有的人早早起床,換上了新衣,将家裏打掃幹淨,迎接萬物複蘇的這一天。

哪怕是貴族和異域的商人也不例外,沒有人能拒絕辭舊迎新這樣美好的寓意,也不乏入鄉随俗。

“陛下,您今日的禮服是穿這套嗎?”瓦斯舉起手裏的托盤,托盤裏整齊地疊放着一套華麗的禮服。

其餘十幾個小随侍手捧盛放飾品的托盤,恭敬地站在一側。

拉赫裏斯嗯了一聲。

瓦斯偷觑着陛下的神色,以他這麽多年下來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此時應該心情是不錯的,至少比過去兩年的每一天都要好。

他想,希望今天真能如願見到阿伊大人,如果……

如果那個伯伊船長真的是阿伊大人的話。

沃特帶領幾個親衛守候在側,注意到陛下流露出的情緒。

“陛下,要是今日那個伯伊船長沒來……”倒不是沃特要打擊陛下的熱情,但他擔心的是,如果對方沒來,陛下大概會非常失望吧。

早在邀請發出以前,他便提議過,可以找畫師畫出這位船長的畫像,據說那位船長在亞歷山大的名氣極甚,見過他的人應該是不少。

然而陛下卻是沉默許久,說:“不必,我想親自去見那個人。”

那一瞬間,他似乎是在陛下的眼底看到了恐懼和退縮。

也許,七百多天對白骨的一次次猜測,懷疑,丈量,到再次絕望,已經讓陛下對模糊的希望不再抱有期待。

有了托德的前車之鑒,陛下不許的事情,沃特自然不敢去做,只好把這件事按下。

相比沃特的擔憂,拉赫裏斯側眸,暗金色的眼睛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沒來更好。”

沃特一愣,為啥沒來更好?

拉赫裏斯沒有解釋,垂着眼笑道:“繼續吧。”

“好的。”瓦斯繼續手上的動作,将繁複華麗的飾品為陛下一一佩戴上。

宴會還沒開始,宴席上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人。

今天是為法老接風,可沒有人敢遲到。

下了馬車,瓦斯和沃特作為親随和負責法老安危的親衛首領緊随在拉赫裏斯身後。

“為什麽陛下說不來更好?”沃特想了一路都沒能明白陛下這話裏的意思,但他向來是一個想到了就必須要想明白的人,不敢問陛下便想到了可以詢問陛下身邊的瓦斯。

衆所周知,瓦斯是一個聰明人。

瓦斯瞥他一眼,考慮到對方親衛首領的身份,今後少不得打交道,便壓低聲音回道:“人來了,不一定是阿伊大人,但人要是不來,那就是不敢來。”

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不敢見另一個人。

沃特恍然大悟,對瓦斯豎起大拇指。

臨到走進宴席時,沃特猶猶豫豫,嘴巴幾開幾合。

“怎麽?”瓦斯目不斜視地朝前走,“還有什麽不懂的。”

沃特緊緊抿着唇,許久,才低低說:“沒什麽,”

宴會設置在亞歷山大神廟的外殿,建築巍峨,兩側伫立着守護神,牆壁上描繪着衆神日常,神聖而莊嚴。

放眼看去,宴會大廳裏坐了約摸二十多人,亞歷山大是一個後起之秀的城鎮,本土的貴族很少,富商也只邀請了名聲極大的幾位,所以人數并不多。

拉赫裏斯走入宴席時,所有人齊齊站起身,扶肩行禮道:“願法老永恒!”

“各位請起。”拉赫裏斯走到上首的主位,視線在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并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同樣,在場的人也都在暗暗觀察這位親權之路頗為曲折的法老。

即便是年輕,這位法老帶來的威壓卻絲毫不亞于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位君王,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低了下頭。

“久聞伯伊船長大名,請問伯伊船長是哪一位?”拉赫裏斯唇角微微上揚,喉結滾動,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背繃起一根分明的青筋。

所有人面面相觑,沒想到法老竟然會關注到一位異域海商。

不久前。

“你好,我是送彩蛋的。”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守在門口的親衛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棕色的皮膚和流暢的埃及話,顯然這是一個亞歷山大的孩子。

男孩的懷裏抱着一籮筐的彩色雞蛋,上面繪制着各種各樣的圖案,顯得喜慶又可愛。

聞風節有贈送彩蛋和鹹魚的習俗,彩蛋寓意吉祥,鹹魚則是因為平時舍不得吃,所以只會在隆重特殊的節日食用。

這已經是第四個來給陛下送彩蛋的孩子了。

兩個親衛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

“現在正在舉辦宴會,你不能進去,”一個親衛說:“你可以把彩蛋放在這裏,我們會幫你轉交給陛下。”

男孩愣了愣,臉頰有些紅紅地說:“那個……我是德耶塞大人家的孩子,是奉父親之命來給各位大人送彩蛋的,我,我有邀請函。”

“德耶塞大人?”親衛上下打量面前的孩子。

确實,和前面幾位孩子相比,這個孩子衣着幹淨整潔,頭發梳理得非常整齊地紮在腦後,說話做事也頗為得體。

“手伸出來。”

男孩聽話地擡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有些費勁兒地抱着雞蛋籃子。

親衛看了看,男孩的指甲圓潤飽滿,指甲縫裏沒有污泥,顯然平時是不做粗活重活。

他又詢問了些關于德耶塞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對上,便對旁邊的親衛點點頭。

“邀請函我看看。”

男孩從腰袋裏抽I出一封邀請函,因着腰袋太小,邀請函強行塞進去,又拔I出來,皺巴巴的,像是曬幹了的蔬菜。

親衛打開看了眼,裏面的字都皺了,有些甚至都看不清楚,但确實是此次宴會的邀請函。

“你進去吧,不可以吵鬧。”

“好的。”男孩抱着雞蛋籃子小心地走進宴會廳。

進入宴會廳,男孩抱着籃子在人群中穿行,一一将彩蛋放置在來客的桌上,收到彩蛋的人都有些驚訝,但也是高興的。

有人會摸摸男孩的頭表示喜悅和贊賞,也有人直接摘下手上的扳指獎勵給男孩。

男孩腼腆地笑笑,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大人們的獎勵。

船長口中的那小子到底是誰?

男孩走了半個宴會廳,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根本就沒看到小孩兒,全都是大人。

他就是想看一眼,看完就走,怎麽就這麽難!

正在此時——

“久聞伯伊船長大名,請問伯伊船長是哪一位?”

男孩霍然回頭,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男人眉眼帶笑,俊美的容顏讓人眼前一亮,連宴會廳都增色許多。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絲毫不掩飾對話語中那位船長的興趣。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法老那雙暗金色的眼眸流轉,看向了盯着自己愣愣出神的小男孩。

站在拉赫裏斯身側的沃特也是一愣。

這個小男孩他見過,在他們抵達亞歷山大的那天,旅館門口,就站在那個他以為是阿伊大人靈魂的旁邊。

亞歷山大港口。

“手腳麻利點,喝這麽多酒都尿出去了咋地沒力氣是吧,”伊迪斯罵罵咧咧,心情肉眼可見地不好。

說完又用手在欄杆上錘了下,發出“咚”地一聲響,“一群沒用的家夥!”

來往的船員加快腳下的步伐,生怕自己遭了殃,成了被殃及的池魚,要知道副船長的脾氣那可是大着嘞。

船上的物資這些時日幾乎都已經搬上了船,現在正在搬運的是路線上需要用到的食物,擔心腐敗,所以食物在啓程的當天由聯系好的貨商運送過來。

在伊迪斯的監督下,無論是水手還是貨商手下的随從行動效率都十分驚人,不一會兒就搬完了東西。

站在瞭望臺的水手檢測風向,确定沒有問題後,揮動手中的旗子。

“起錨!”操控室的水手扒着欄杆大聲喝道。

“好嘞,”幾個水手扯着下錨的粗繩一起用力,“嘿咻!嘿咻!”随着沉重的錨一點點從稀泥中拔起,船體微微晃動了下。

“副船長,不能開船!”一個水手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頭皮發麻地說,“那個……我們還沒找到森穆特。”

在他身後,還有四五個水手不近不遠地站着偷看,顯然他是被同伴強行推出來獻祭的。

伊迪斯一愣,痛罵一句:“這個該死的小崽子!”

罵完擡手,指着瞭望臺的水手提高聲音:“停船,停船!”

水手不知道怎麽了,但副船長這麽說了,他只好重新揮動旗子,指揮着下面的水手停船,剛剛拔出的錨“嘩啦”一聲又重新插I進了泥土裏。

“問過船長了嗎?”伊迪斯強行壓着火氣,都要走了,這個時候突然說找不着人,阿蒙神在這裏也得發脾氣。

“問過了。”水手苦着臉說:“船長說早上還在身邊,就剛剛不見了以後就一直沒回來,船長讓我們都下去找人。”

“找找找,都去找。”伊迪斯罵罵咧咧地将手裏的旗子丢在地上,“找到了那小子看我不收拾他。”

雖然那小子平時對他們都一臉苦大仇深,但大家都知道這小孩兒随時都跟在伯伊船長身邊,這人突然不見了,必然是出了什麽事情。

這一找就到了午時。

“還沒找到人嗎?”拉塔巴不無擔心地皺起眉。

船隊都已經準備出發了,偏偏這個時候人不見了,不見的還是平時跟個小尾巴一樣追在伯伊身後的森穆特。

伯伊端起茶水抿了口氣,心平氣和道:“最遲到黃昏,我們就會出發。”

拉塔巴一愣:“那你不管他了?”

“我會安排人在這裏繼續找,”伯伊說:“但船隊不會等他。”

拉塔巴沉默着沒說話,确實,這才是伯伊,看似溫和好相處,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骨子裏是冷漠的。

他很圓滑沒有原則,但其實心裏有自己的一套待人做事的标準,沒有人可以這套标準之外。

等一個下午,已經是對森穆特這個跟了他一年的小随侍犯錯的包容極限。

“他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雖然小孩兒勁勁兒的,但拉塔巴對這孩子印象還不錯,至少對伯伊确實挺忠心的。

“他是自己走的。”伯伊笑了下。

他很清楚有人找船上的水手問水炮的配方,這種賺外快的方式,他主張來者不拒,甚至希望那些人能雨露均沾,平均分配,照顧到每一個水手。

但九歲的孩子确實是沒什麽用,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難具備對金錢和權力的欲望,沒有這方面的概念。

在登陸亞歷山大的當天,伯伊就已經掌握了整個亞歷山大的信息網,這個他一手建立的城市,什麽人在這裏,手下做些什麽,他比對方都清楚。

“應該是什麽東西吸引了他……”話說到一半頓住。

“怎麽了?”拉塔巴問。

伯伊緩緩蹙起眉,垂着眼取過放在旁邊的腰袋,從裏面拿出一本書,這書正是他這兩天在看的書。

把書翻到中間部分,本應該夾在中間的邀請函卻不見蹤影。

“我好像知道他去哪裏了。”伯伊捏了捏眉心。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真是不省心,森穆特其實是成熟懂事的,也很聰明,相比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但伯伊見過更好的,便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要是都跟大貓一樣擅長自我管理就好了。

“他去哪裏了?”拉塔巴拿眼去看書本,咋地,這書裏有答案?一看就知道了。

伯伊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站起身,将帽子戴上,笑道:“看來等不了他了,我得出發了,他要是回來這裏,你若差人就留他一留。”

拉塔巴啊了一聲,完全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麽,怎麽現在連黃昏都不等了。

伯伊走後不過兩柱香,店員突然一臉驚恐地跑進後院。

“怎麽了?”拉塔巴皺眉,剛要呵斥他不夠穩重,就聽店員磕磕巴巴道:“陛,陛下來了。”

拉塔巴:“陛下就住在這裏,來了有什麽稀奇的?”

拉赫裏斯剛住進來的時候他還擔心伯伊和陛下遇上,但事實證明,幾天下來,兩個人根本沒遇上,伯伊大人就好像是有八百只眼睛一樣,總是能錯開陛下。

“陛,陛下把店給圍,圍了。”店員是一路跑過來的,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說要召見伯伊船長。”

拉塔巴心底咯噔一下。

他好像也知道森穆特那小子去哪兒了,去哪兒不好,偏要往老虎臉上撞。

“你去說伯伊船長正在沐浴……”拉塔巴說到一半,擺擺手,腳步匆匆往大堂走,“算了,我去吧,你們這些不靠譜的家夥。”

伯伊大人已經回船,準備出發,他只需要給大人争取到時間即可。

另一邊。

“陛下,院子裏沒有看到人,”沃特低聲向拉赫裏斯彙報情況,“暗衛擔心對方過于靈敏,所以沒敢貿然進去。”

剛剛暗衛潛到伯伊船長所在的院落,但并沒有什麽發現,如果這人真是阿伊大人,那暗衛入內應該就會被發現。

倒不是阿伊大人武藝多麽高強,而是以大人的習慣,他身邊必然帶了許多強者。

拉赫裏斯負手而立,脖頸的大動脈一下比一下地用力鼓動,極力忍耐着才能掩飾住他的激動,身體中贲張的血液燙得皮膚都在隐隐作痛。

他和阿伊可能就在同一家旅館,比諸神殿和麥涅烏還要近的距離……

雖然還不确定是不是本人,但拉赫裏斯有一種預感,這個人就是阿伊,這個叫伯伊的人。

“陛下,我已經讓人把旅館圍了,”沃特詢問,“現在怎麽辦?”

拉赫裏斯半阖着眼。

如果他是阿伊……

大腦飛速運轉,就像是回到了過去他與阿伊的每一次合作,默契,信任和對彼此的足夠了解。

他擡起眼,暗金色的眼底略過一抹異彩,唇角微彎。

“直接去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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