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春節

市文化局以國風為題材舉辦的畫展，唐欣以那副南城榮獲一等獎，這樣的榮譽，唐欣在南校出名了，同學們對這個淡漠疏離的女孩，意外有了好感，認為她很有藝術細胞，或許搞藝術的性子都古怪。

唐欣揣着兩千元的獎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請子琰吃大餐，順帶将學習機的錢還給子琰。

冬日的暖陽灑在操場上，唐欣裹着白色的羽絨服，在操場上等子琰。

唐欣空暇時都喜歡待教室，很少來球場，子琰看到唐欣時，将球抛給歐文，穿着衛衣飛快地跑了過來，見她的笑臉凍得通紅，子琰将頭上的棒球帽戴在了她的腦袋瓜上，撫了撫她淩亂的頭發。

看球的女生不由嘆然，眼前這一對還真是養眼呢，才女佳人大抵就是說的他們吧！

“欣欣，難得看你來球場！”

“我拿到獎金了，請你去吃飯，還有，學習機的錢正好還你！”

“你還記着學習機的錢啊，欣欣，我們之間不用記得這麽清楚！”

“子琰——”

說着，子琰将她冰涼的小手暖在手心，大步往前走去！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走啊！”

———

唐欣的繪畫天賦得到了市文化局的認可，文化局的負責人還特地給宛如打了通電話，說是讓唐欣考美術學院，不然還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人才。

宛如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狀況，後來才知道欣欣參加了美術展，那副南城作品榮獲了一等獎，這事她還從未聽欣欣提起過。

唐欣回到家，宛如跟她談了話，問她：“你去參加畫展了？”

聽到這兒，唐欣手心冒汗，她也不知道母親怎麽知道的，子琰說的，子琰的性子她知曉，不可能是他，那便是藝涵說的，她還真是個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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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只是想拿獎金！”

唐欣一臉委屈，從褲兜裏掏出剩下的一千九百塊，全上交了。

“獎金本來是兩千，請子琰吃了飯，只剩下這麽多了！”

宛如緊緊握着那部分錢，心裏打了個寒顫，一直以為，她逼迫欣欣學理科，走上一條她根本就不喜歡的路，她究竟是在幹什麽，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好，卻在扼殺她的天賦，她的指甲內陷，內心久久不能平複。

“欣欣，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先進屋做作業吧！”

聽母親這樣說，她還真是松了一口氣。

畫展過後，便是期末考試了，成績一出來，唐欣似是打了鎮定劑，她的文化課成績算是穩定了，基本能保持在前十五名，照這樣下去，考一個好點的大學基本沒問題。

可當她看到子琰的排名後，又眉頭緊鎖，比起子琰，她可真是差了很遠呢，也不知道以這樣的成績，她能不能和子琰考同一所大學呢，有些差距，還真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啊，唐欣不禁嘆了嘆，心裏忽然覺得落空空的。

寒假短暫，緊接着又是春節，子琰回上海過春節了，江州這座城市依舊，可卻覺得少了些什麽，忽然記起一本青春小說裏說過：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只因那座城市有他的熟悉的氣息。

除夕夜

許浩還有個姐姐叫許岚，今年許岚帶着丈夫和孩子在許家過年，許阿姨覺得宛如母子倆過年挺冷清的，便讓許浩同唐欣一塊過年。

這一年，許浩基本上都是在外地集訓、打比賽，也只有年底，他才有空檔，依照母親吩咐在唐欣家過年，最樂呵的就是他了。

許久未見，許浩長高了不少，唐欣同他站在一塊兒，差了一大戳。

“許浩，你現在多高啊？”

“上回量了，一米八四！”

欣欣可是委屈了，他在體校，每天都打籃球，又補充營養，可她呢，每天在教室裏做滿天飛的試卷，很少運動，營養也跟不上，這才造就了巨差！

唐藝涵聽說許浩今年在唐欣家過來，說什麽也要湊個熱鬧一塊過，走的時候她爸還訓她，人家許浩是陪準女朋友過年，你瞎湊什麽熱鬧，藝涵才不管呢，她心裏知道，唐欣有子琰了，許浩落單了。

叔叔拗不過唐藝涵，這便由着她過來，順帶讓她帶些臘肉和土雞蛋。

藝涵一進門，瞥見幫小伯打理廚房的許浩，便淡定不了了，又高又帥，小麥色的肌膚，看上去很健康。

“藝涵來了啊，快進屋！”

宛如招呼着，覺得這樣挺好的，過年嗎，不就是要熱熱鬧鬧的嘛！

藝涵全然把這裏當自己家，不講客氣，當她看到唐欣和許浩站一塊的時候，她憋着笑了，開了個玩笑：“人家都是萌萌身高差，你們這是巨差吧！”

許浩沉下腦袋，欣欣的确是有些矮啊！

說着，她又往許浩身邊站着，比劃着她跟許浩的身高，說道：“我跟許浩才是萌萌身高差啊！”

許浩汗顏，伸手推開藝涵，冷傲地回了句：“哪涼快去哪兒，欣欣，別理她！”

藝涵厚着臉皮挽着許浩，喜笑顏開，許浩拿她沒辦法，誰讓她最小，得讓着她。

晚上吃完年夜飯，四人圍成一桌，打着小牌，磕着瓜子，靜待十二點鐘的煙花燭火，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電話響了，大家正玩得盡興，不願放牌，許浩只好委屈自我，穿上睡鞋前去座機處接了電話。

“你好，哪位？”

子琰正立在上海的江景房窗臺，望着滿天的繁星，等待着唐欣的電話，意外地，接電話的是許浩，他們竟然在一塊兒過年，忽然心底泛着一層涼意，他吐了一口氣，帶着沙啞的嗓音回道：“我找唐欣！”

許浩性子大咧，一時沒弄清對方是誰，便笑嘻嘻地對窩在沙發上的唐欣說道：“欣欣，找你的！”

天氣冷，唐欣窩在沙發上烤火，姿态慵懶随意，估計是某個表弟妹打過來的吧，母親幾姊妹關系甚好，她跟表弟妹就像親生似的，一到過年，總要來鬧騰寒暄幾句，拜年迎新春，順便讨個好彩頭，于是，她繼續撫弄着紙牌，洋洋懶懶地回了句：“許浩，你問下是宛婷還是宛軒？”

許浩望着慵懶的唐欣，将電話擱到一邊，大步朝着她走來，拍了拍着她柔軟的臉蛋，一把将她拖起來，拉到電話旁！

“欣欣，你不能這樣懶下去，會變胖的！”

“我樂意啊，許浩，你別推了！”

電話那頭傳來兩人嘻哈打鬧的聲音，子琰怔了怔，眸光冷然，同欣欣認識這麽久，還從未見過她肆無忌憚地笑着，她總是那麽嚴肅，那麽淡漠，或許他真的走不進她的心中，本來是要寒暄問候的，子琰忽然沒了心情，他将電話挂掉，默默地走回沙發上。

唐欣剛拿起電話，便聽到嘟嘟的聲響音，對方已經挂斷了，八成是宛軒，他總這樣，打一下又挂一下的，反正初二要回老家，再找他敘舊。

唐欣也挂了電話，兩人面面相觑，朝着牌桌走去。

看完煙花，唐欣和許浩決定守夜，藝涵困得不行，母親因為做年夜飯，也乏極了，兩人各睡一屋，客廳瞬間安靜了。

兩人靠着沙發，說着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到了深夜，有些蒙蒙睡意，許浩真怕睡着，便喝了點酒，由于酒精的刺激，他的手緩緩伸了過去，一把緊握住唐欣的手，身子緩緩湊過來，薄唇湊上她飽滿的額頭，唐欣身子一顫，連忙抽回了手。

“許浩，別這樣！”

“欣欣，一年沒怎麽見，你變了！”

“人都是處于發展中的，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總會有細微的變化，更何況是一年的時間！”

“你說這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欣欣，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顧子琰？”

“嗯，我喜歡他！”

唐欣毫不掩飾地回答，在許浩面前，她總是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一年前，顧子琰對他說的話仿佛還在耳旁：

“欣欣是我喜歡的女孩，她欠你的，自然我來還！”

“只是你喜歡的，但還不是你的！”

“你跟欣欣什麽關系？”

“目前是同學，至于以後，我也不确定呢！”

他承認，顧子琰是個有實力的情敵，無論是家世、教養，還是成績都比他好，但是，欣欣家庭條件不好，到了高中沒有以前優秀了，他為什麽會喜歡上欣欣。

“欣欣，只要你過得幸福，無論你選擇誰，我都祝福你，可我擔心啊，顧子琰那麽優秀的人，為什麽非得喜歡你！”

是啊，顧子琰那麽優秀的人，為什麽會喜歡她呢，只要一對比兩人的條件，她便覺得，他們之間就是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王子那麽耀眼，她會自卑。

許浩似是有些失落，喝了兩瓶酒，便沉沉睡着了，淩晨五點，徹底安靜了，家裏有些淩亂，唐欣滿屋子地找手機，在沙發底下才摸索到手機，一看卻是沒電自動關機了，她趕緊充了電，給顧子琰發了條短信：

新年快樂！

顧子琰正坐在床上打着手游，收到她的短信，沉了一口氣，并沒有回，而是繼續玩着手游，今日勢在沖冠。

沒有回信，沒有電話，心裏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她拿了條絨毯給許浩蓋上，稍稍洗漱一下，便窩進卧房裏，拿着日記本沙沙地寫着：

顧子琰，你那樣優秀，而我那樣卑微，我一直在遮掩自己的感情，就算喜歡，也毫不表露心跡，新年到了，希望你快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