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相似

晨早，圍着小區跑了幾圈，已是大汗淋漓，子琰開車過來，讓唐欣上車，同去公司。

路經那家人氣咖啡店時，子琰将車子停了下來，使了個眼色，唐欣秒懂他的意思，趕緊下車去買了兩杯卡布奇諾，當唐欣将咖啡遞到子琰手中時，他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其實，唐欣感覺得到，子琰只是表面上生分，對她還是如以往一樣，溫柔體貼。

唐欣決定勤勤懇懇工作，同子琰開發出一款人氣網游。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欣環視了一周，沒看到子琰，她便随口問了範曉東：“顧總一般在哪裏吃飯？”

“他很少來頂樓吃飯，總是要出外啥的！”

唐欣點頭，漫不經心吃着飯菜，總覺得今日的菜清淡了許多，最明顯的一點便是菜肴少辣，或是不放辣椒，平日愛吃辣的員工倒是開始抱怨了，此時薇安向大家解釋道：“顧總說清淡利于健康，日後飯堂的菜肴都以清淡為主，大家慢慢習慣！”

唐欣怔了怔，她在思考子琰做這麽個決定的真正原因。

子琰倒是忙得很，一天到晚也沒在公司，到了晚上七點多才回了趟辦公室，公司就她和薇安在，其實薇安實質上沒有什麽公事，而唐欣卻是正兒八經地在改稿子，子琰從樓下下來，徑直來到美工部，他就知道，唐欣還在改稿。

薇安泡了杯茶過來，詢問子琰什麽時候離開。

子琰雙手撐着辦公桌，正聚精會神地望向桌上的畫稿，淡淡地回了句：“薇安，以後你都先回去吧！”

“顧總，這怎麽行呢！”

“沒事，若是有什麽打緊的事情，我讓唐欣做就好了，反正她最晚離開公司！”

薇安瞥了唐欣一眼，總感覺她一來，顧總都不太需要她了，原來可以與顧總單獨相處的時間，也成了落空。

子琰見薇安沒什麽反應，便擡眸望向她，關切地問道：“怎麽了？薇安，放你提早下班還不樂意啊！”

“沒——那我就先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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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薇安走後，唐欣抽了一口氣，望向子琰，語氣中有些帶刺兒：“顧總，你跟薇安關系不錯啊！”

“普通的上下司關系，也沒有特別好！”

“是嗎，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呢！”

“有那麽誇張嗎？”

的确有那麽誇張，唐欣打開手機相冊，翻開藝涵拍下的那張照片，拿給他看。

“那晚藝涵開車路過，正好遇見你們兩個，她一回來就跟我說，子琰交女朋友了！”

子琰十分嚴肅地望着這張來路不明的照片，眉頭深鎖，他甚是不記得什麽時候同薇安在一塊兒，還被拍下了這張找照片。

子琰半天未說話，唐欣抽了一口氣，連忙解釋：“抱歉，顧總，這畢竟是您的私事！”

“那晚我心情不好，薇安又加班到很晚，便請她吃了夜宵，一路上她都在說笑話，想哄我開心。”

本以為就此打斷了方才的對話，沒想到他竟然解釋得這麽詳細。

“顧總，您為何會心情不好？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工作上的事情最多傷腦筋，倒不至于心情不好，那晚的事情他記憶猶新，他給李彥打了通電話，得知唐欣離職的消息，他以為日後再也不會有她的消息了，沒想到過了幾周，她就在卓越，就在他的身邊，內心的喜悅之情無以言說，但面對她，也只能淡然。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因為工作，那便是因為私人感情，唐欣欲問卻止，子琰畢竟不是七年前的他，如今他深沉了許多，她能感受到清冷外表的溫暖，卻不能确定他的心意。

可是，她确定自己的心意，此後餘生，她再也無法愛上別人，七年前，一直都是他在主動，而她一點點消滅殆盡他所有的熱情，七年後，是不是該換成她主動了，或許這對她而言有些難，但她會慢慢改變。

“顧總，飯堂的飯菜怎麽突然改清淡了，公司裏有一部分員工都很愛吃辣的。”

“怕你再被辣到，在廣州待了這麽久，忽然吃辣難以适應。”

“顧總，您還真是溫柔體貼！”

唐欣笑了笑，然後開始改畫稿，子琰沒什麽事，便拿起一本書在看，策劃那邊要添加一個新的人物角色，琴師的職業，她擡眸望了眼清冷如墨的子琰，忽然有了靈感，一個小時的時間，白衣飄飄、素手纖纖的琴師美人便落筆了。

她将原畫拿給子琰看，問他：“覺得琴師人物設定怎麽樣？”

畫風精美、栩栩如生，可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神情呆滞地望着她，默默點頭。

“顧總覺得好，那便沒什麽問題了，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

子琰拿過外套，将書本放下，前前後後關閉電源，緩緩走出辦公室，唐欣跟在身後，方才子琰就坐在她旁邊，清閑地拿本書在看，難道說他是專程來陪她的。

唐欣啊唐欣，你若還不懂子琰的心意，你便是天下頭號大傻瓜。

出了電梯，車子停放的有些遠，還需走一段，夜裏放大，唐欣又穿得單薄，手凍得跟個胡蘿蔔似的，兩人并肩走着，由于隔得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暖乎乎的。

她哈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說了句：“顧總，您的手可真暖和。”

“你的手涼，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幫你暖暖！”

“不介意，一點兒也不介意。”

唐欣将兩只手都伸出來，放入他的大手中，他用力地搓和着，兩只小手在他的包裹下，漸漸發熱，忽然覺得一陣暖流劃過了全身。

手暖和了，他便松開了，将大衣披在她的肩上，說道：“晝夜溫差大，明天記得多穿點。”

說完，他紳士地往前走出，唐欣還希望發生點什麽，一切都落空了，七年前，他似黏黏蟲，七年後，他俨然一副禁欲系的樣子，清冷高雅，不為所動。

人性本就如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要珍惜，倘若子琰還似以前那般，整日圍着她轉，問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她倒覺得子琰沒什麽特別的，無論她怎麽任性，他都會回來，而現在卻是有了仰望感，想要主動靠近。

這周幾乎都在磨畫稿，迎來了周末，依然是磨畫稿，以至于周一開例會的時候，能交上完美的畫作。

敲定游戲人物，便要畫游戲場景了，唐欣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會議上，大家對游戲人物的設定都很滿意，不過琴師職業角色的設定，倒是鬧了一場笑話。

“顧總，我怎麽看都覺得琴師角色跟你有些神似。”

子琰拿過畫稿，那晚他就覺得怪怪的，可又不知道哪裏怪，這下倒是通悟了。

“不巧，琴師角色創作的時候，我正好在原畫師身邊。”

“那只能說明顧總生得清俊雅致了，原畫師為之傾倒了。”

此話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這一周，子琰出差了，辦公室倒是覺得冷清了許多，雖是出差，他倒是定點會打電話，關心她有沒有熬夜趕稿，早晚各一通電話，她倒是想晚睡都難辦。

子琰不在，總覺得上班的日子過得有些緩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周五。

忙了一個上午，唐欣便飛快地往食堂奔去，今天有糖醋排骨，解饞。

仍舊是坐在了靠窗的位子，範曉東坐她對面，唐欣吃着飯菜，時常都會想，若是子琰同她并桌而坐，那該多好，可惜這樣的美好都變成了記憶，真想回到那個單純快樂的學生時代啊。

吃飯時，薇安她們總喜歡讨論子琰，比如如何多金有才，如何風度翩翩，唐欣只是淡然一笑，世人大多眼孔疏淺，只見皮相，未見骨相，她們看子琰，是看他的票子、房子、車子，還有樣子，唐欣看到的卻是子琰內在的品質，他溫順純良，看得透徹，不會人雲亦雲，明明是富二代，卻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今日的成就，他是一個優秀而善良的人。

“你們說顧總有女朋友了嗎？”

“估計沒有！”

“這事兒還得問薇安，她跟顧總走得近。”

“我所知道的，顧總說他跟一個女孩表白過，但被拒絕了。”

“顧總會被拒絕，這怎麽可能！”

“是啊，顧總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被拒絕，我覺得顧總是十足的暖男，溫文爾雅，對誰都關心，都禮貌有加。”

此時，唐欣忽地起身，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對誰都關心那是中央空調，不是暖男，你們不該把顧總捧上天，是人都有缺點，多提提他的缺點，讓他改進。”

此語一出，衆人都驚愕地望着她，她可真是語出驚人。

不巧，子琰今天回上海，剛好趕到飯點，吃個便飯，唐欣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得很清楚，他一回來就變成了中央空調，還真是令人意外啊。

“顧總好！”

大家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旁邊便安靜了，埋頭吃着飯菜。

子琰前去打了份飯，他正猶豫着要坐哪桌，唐欣揮了揮手，說道：“顧總，坐這邊吧！”

子琰點點頭，緩緩走了過去，範曉東剛好吃飯，他還要回去打游戲呢，便起身放盤子了。

這桌只有他們二人，氣氛意外地有些尴尬。

愣了半天，子琰叉着牛排，優雅地吃着，眉眼生冷，問道：“我怎麽就成了中央空調？”

“這話是出自藝涵之口，她說所謂暖男的定義，便是只暖一個人，對其他異性都客氣地很，但中央空調卻是暖很多人，溫柔并不是一人獨享，她們說顧總對誰都關心，順着意思不就是中央空調嗎？”

子琰将牛排安靜地吃完，然後深深地注視着她，又問：“那你覺得我是中央空調嗎？”

“當然不是，你看起來對誰都關心，可那只是出于基本的禮貌，骨子裏卻是清冷的，子琰，七年來，你真的變了好多。”

她不再喚他顧總，還是喚他的名字，那個治愈幹淨的大男孩終究遠去了，如今子琰世故沉斂了許多，他們是同類人，唐欣又豈會不知道，表面的清冷不過是他的保護色罷了。

“可我對你從未變過，以後你還是叫我子琰吧，這樣聽起來會習慣很多。”

他淡淡地回道，然後漫不經心的吃飯，整張臉看起來冷冷的，唐欣很多時候在想，子琰會變成這樣，是不是跟她有莫大的關系。

她忽然明白，彼此的相遇，是命中的緣分，二人在一起，是會互相影響的，會取長補短，會中和，慢慢地，彼此的氣質也會越來越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