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雷滾滾

江挽衣現在只希望,快點到歸寧的那一日,自己好好生問問母親,這一世到底有沒有去過萬興寺。

而陳瑤的那件事情,也随着宋夫人的插手解決,并沒有鬧大。

江挽衣借着宋夫人的手,将阿溪送出了宋府。

宋宣對此并沒有什麽表示。

他上一世,明明挺寵愛阿溪的,可是這一世,對所有妾室,好像都不甚在意,只是白日裏去西竹院看看陳瑤,晚上就回書房睡。

而關于各院分配日子的事兒,因為宋宣清心寡欲,哪兒都不去,再加上陳瑤剛剛喪子,溫千秀也不敢說什麽。

想着前世她對自己也不算太壞,只是身在這宋府中,難免趨炎附勢,落井下石。

不似對錦繡那般恨,于是見面的必要都沒有。

這宋府裏的女人,最是愛榮華,再是争鬥,這樣一排下來,宋宣都不知道被放到哪兒去了。

江挽衣小時候跟随父親一起去巡查過,民間疾苦她不是不知,可能國都裏一個普通人家一天的支出,就可以支持一些窮困人家過一個多月。

而這樣喜愛熱鬧與榮華的女子,從小在宋府呆慣了的女子。送她去最底層呆着,讓生活來折磨她,就最好了。

送走阿溪之後,江挽衣去見了一次宋夫人。

簡單交代了一下怎麽處理阿溪之後,宋夫人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問她:“明日便要歸寧,東西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江挽衣颔首。

本朝規定,女兒家出嫁歸寧之時,是要給母家贈禮以謝養育之恩的。

“這些你也大概知道了,又有李嬷嬷看着,我不擔心。”宋夫人飲下茶,讓她在身邊坐下,然後又問:“我聽說宣兒這幾日都宿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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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應下,話語裏沒什麽情緒,由此又聽到宋夫人問:“溫氏那邊,可還安生?”

“還算安生。”江挽衣也不瞞着,實話實說。

對于溫千秀,她還是準備慢慢來,自己前世可沒少吃她的苦頭。

不想宋夫人的下一句話竟是讓她直接呆住。

她撫了撫衣袖,也不看江挽衣,只道:“既然如此,選個日子,就把溫氏給送回去吧。”

江挽衣擡頭看着她,目光中皆是不解。

本朝正房地位尚在,要三年之後方才能和離,并且因為幾乎門當戶對,一些節日裏都要回門拜訪,所以正室的日子一般過的很是滋潤。

可是妾就不同。

妾室的母家一般與夫家的地位相差較大,而由此 ,妾室的地位也分外低。

據說是因為本朝先太後格外讨厭妾室偏房,于是多年之前定下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若是夫家厭棄妾室,可随時遣送歸家,如果不是因為一些人偏寵妾室,那麽妾室在大燕幾乎毫無地位可言。

而剛才,宋夫人居然說要把溫千秀給送回去。

見她不解,宋夫人倒也開始耐心解釋起來,道:“溫氏進門不過一月,昨夜我與宣兒夜談,他說從未沾染此人。”

如果說宋夫人講要把溫千秀送回母家,已經足夠讓江挽衣驚訝了。

那麽剛才……江挽衣整個人都呆滞了。

她心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這三個字。

這怎麽可能?

宋宣怎麽可能碰都沒有碰過溫氏?

然而既然他能對着宋夫人說出這種話來,還能讓宋夫人決定直接送溫千秀回家,那麽……就是真的了。

前世溫千秀是何時入的宋府,江挽衣并不清楚。

只是在前世的時候,宋宣也并不喜歡溫千秀,而溫千秀既不受寵,又飛揚跋扈,争不贏陳瑤,久而久之就喜歡來找江挽衣的麻煩。

換了她的飲食,減了思齊院的支出等等都是常有的事兒,江挽衣可以說的上是習以為常。

再加上她不被宋宣所喜,所以理所應當,一個妾室也可以壓上她一頭,将她踩在腳下。

江挽衣想,自己大概永遠都忘不了前世在宋府的日子。

可是今世的變化為什麽這麽大?

很多事情都與以往完全不同,這一世宋宣待她不同,陳瑤懷孕的時間不同,溫千秀也不同,而就連只在重生後見過一面的江月也不同。

江挽衣想不明白。

至于後來宋夫人和她商議送溫氏回去的事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怎麽聽進去。

明日就是歸寧日了。

江挽衣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偏偏第二日還起了一大早。

歸寧日恰好輪到宋宣休沐,行事方便了許多,二人先後上了馬車,而後離開了宋府。

江挽衣幾日未曾見宋宣,看着他瘦了不少,然而心裏還在思量着為何她的轉變如此之大。

萬興寺……又到底是什麽事。

江挽衣百思不得其解,昨夜又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先問宋宣。

她頓了片刻,見宋宣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同時自己也冷着臉,問:“我們婚前……是不是見過?”

宋宣側頭看了她一眼 ,只是問:“你忘了?”

……天哪。

江挽衣心中已經有數道天雷,滾滾而下,将她劈得……

聽宋宣這語氣,分明就是見過。

那又是在哪裏見的?又是怎麽發生的?

這樁孽緣到底要怎麽才能了?

但至少江挽衣面上還是平靜的。

片刻後,她又聽見宋宣問:“我的貍奴呢?說好的賠呢。”

江挽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和前世根本就不同,叫她怎麽辦?

明明前世直到死,宋宣都不知道自己還曾與他在國公府上說過話。

她沉默期間,宋宣也沒說話。

片刻後,她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不還。”

方才沉默下來的是宋宣。

不知道為什麽,他許久沒說話,江挽衣再側頭見他時,發現他面色很差。

一只貍奴而已,至于嗎?

不不不,貍奴這麽讨喜,當然至于。

可是自己都沒有貍奴養,哪裏找來給他?

再說國公府那日,他身上抱的那只真的好看極了,自己就算找到了,再從哪裏找這麽慵懶讨喜的貍奴來?

思來想去,還是算了吧。

不想他是真的愣了半晌,而後緩緩吐出了幾個字:“原來……真的是你。”

江挽衣不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先會兒是在套自己的話。

他根本也不知道那日國公府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江挽衣再看他時i,宋宣已經面色煞白,全無血色。

江挽衣瞥了他一眼,飛快移開目光,心中頗有些不安。

想着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兒吧?”

對方并沒有回答她。

宋宣将頭瞥到了一邊,不再看江挽衣,只是任由一種很冷的氣氛蔓延開來。

江挽衣心下不解,但也懶得理他。

被套出來了就算了,關自己什麽事兒。

雖說那的的确确是一段孽緣,可是着實已經過去許久。

經歷兩世,還能不看的透徹一點嗎?

路上,宋宣再沒說過話。

很快就到了江府外,門外已經有人相迎,這個場景江挽衣甚是熟悉。

父母應該就站在堂中等她們,而宋宣也會在這江府上第一次看到江月。

江挽衣見他依舊将頭對向別處,一邊想着他脖子也不累,一邊下了車馬。

她被詞兒扶下馬車片刻後,宋宣才從馬車上慢慢悠悠的走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挽衣總覺得,今日他的眼角有些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寶貝兒們的支持~

bug已經修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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