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章少東果然什麽都沒有告訴他。
“這樣做也不是為了你,我只是覺得,銘西不會希望樂南将自己困在報複裏,人生那麽短,算起來真是浪費時間。今天你權當我沒來過,畢竟,他要是知道我在背後對你全盤托出,會傷了兄弟情分。喬小姐,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其實他高看她了,她怎麽可能有勇氣去跟景樂南當面對峙。
她曾努力地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把在馬德裏的每一個日子都拿出來想了又想,試圖從零碎的記憶中找出有關景銘西的影子。可是,沒有,真的沒有,無論她怎樣竭盡全力,腦海裏始終是一片空白,沒有半點可疑的片段值得拿出來強行記憶。章家人都知道景樂南在幹什麽,可全部的人都在冷眼旁觀,看着她掉入陷阱,看着她最後不會有好下場。也對,她哪裏配有什麽好下場,如今她知道真相,想起來連自己都不願原諒自己,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莽撞害死了一個人。
“喬笥,你不要欺人太甚。”
大約是剛才她說的離婚兩個字刺激到了眼前的人,“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你用不過兩個晚上就能決定,而你跟裴寧之間呢,你說得清楚到底耗了多久嗎?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在一起,可前天晚上,你明明還哭着讓我不要走。”
她竭力維持身子不顫抖:“你最後還不是走了嗎?”
“我當時走,只是想讓你冷靜一下,弄清楚自己心裏到底要什麽。”他似在努力忍耐什麽一般,咬着牙,“況且就在那樣的情形下,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無動于衷。”
“我現在弄清楚了,你看上去卻又不高興。”
她木着臉,只在心底模模糊糊笑了笑。
他怎麽會高興呢?他那些還未實施的計劃,他沒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心碎,如今一切都還沒有做,他怎麽會滿意劇本突然改寫,她沒有配合着他将戲本演完,就單方面宣布謝幕了。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将這樣拙劣的劇本演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就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嗎?”
景樂南倏然伸出手将她的胳膊緊緊捏住,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捏碎了一般:“喬笥,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沒有良心。你但凡多考慮個三五天,也算對得起我們這幾年,哪怕結果不如意,我倒也能甘心接受。現在這樣算什麽,要迫不及待地甩了我跟裴寧在一起麽?你當他是真心的,你當他有多真心,他當初如果真心,怎麽會抛下你?”
“我沒有打算跟他在一起。”
“那你要護照和身份證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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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厭惡地盯着她,冷楞地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打的電話。喬笥,你以為他真的會丢下一切跟你走嗎?他那樣的人,要名要利,你算什麽?”
門不知什麽時候被風吹開了。
可能是剛才在倉促中根本就沒有關好。暖氣也沒有開,陰冷的風從走廊透着門縫刮進來,屋裏的溫度仿佛又驟然低了幾分。從敞開的門縫看出去,長廊上的幕牆玻璃外,天色愈加陰暗濕冷,強勁的風卷着漫天紛紛揚揚的碎瓊亂玉,氣勢洶洶地席卷着城市的上空,然後再鋪天蓋地地好不留情地将一切抛散下。
原來,真的開始下雪了。
她楞楞地看了好久,才慢慢回答:“我是不算什麽,好聚好散,行嗎?”
“不行。”
仿佛冷風一吹,景樂南整個人也終于從憤怒中平靜了下來。他沉着臉,慢條斯理地,語氣幾乎跟外面的天色一樣冰冷:“既然你這樣無情我也改了主意。你就在這兒,哪裏都也不要想去,你不讓我好過,那麽你也別想着稱心如意。”
C城東邊的金櫃,剛剛開業的KTV,富麗堂皇燈光璀璨。
VIP的包廂裏,一個精瘦的人的人拿着手中的手機,楞了半晌才朝坐在中間的人問道:“坤哥,這個是不是搞錯了?”
那個名叫坤哥的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他不耐道:“十六,叫你過來是幹活的,哪裏那麽多話。”
“不是坤哥,這事太玄乎了,我不問清楚這活沒法幹啊?你瞅瞅,這些條條框框地要求,哪裏像是保護人嘛,這分明就是,就是......”
“就是個P,瞧你這磨磨唧唧的樣子,不就是看個人,至于這麽臉色難看。”
“不是坤哥,就那上回,不也是你自己說的嘛,瞧着景先生看太太的眼神,那邪乎勁,就跟咱們看那三樓保險櫃的密碼似的,金貴得不得了。現在這麽個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是真弄不懂了。”
“你弄不懂是吧,要不我給你電話,你自己問問景先生是個什麽意思?”
坤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拍拍身上的煙灰站了起來,“十六,我們這行的規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哪有還管得了事人家關起門後的那點事。你不要以為你上次救了景太太,就覺得自己身份有什麽不一樣。景先生是什麽人,當年我犯那樣大的事,對方口口聲聲咬定要卸我的兩條腿,可景先生一句話,對方就笑呵呵地手頭上地盤讓了出來,還擺了三天的宴席給我陪禮道歉。我這麽說你該懂了吧,這些根本就不是我們能管到的,你要是一味往裏鑽,就是自尋麻煩。去吧,按照景先生的要求去做,有什麽問題,你跟我說。”
推開包廂的門,一個跟在後頭的小弟竄上前頭:“十六哥,這事到底要怎麽辦?”
“能怎麽辦,”十六沒好氣地白了手下一眼,“剛才沒聽見坤哥說。照辦。”
“行,那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整把結實一點的鎖,這樣好看人。”
“回來回來,你說啥,整把鎖?你要不要再弄個腳鐐啊,你豬頭啊,你當我們是黒社會啊?”
“我們不是嗎?”小弟一臉懵。
“有空好好去看看公司的營業執照,我們的職業是安保,安保懂什麽意思吧,都出來混這兒久了還是不上道。以後出去不要說你是我罩的,丢人。”
入冬的第一場雪,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天一夜,眼看着也沒有積多厚,就停了。
太陽從厚厚的雲層裏爬出來,仿佛也是無精打采一般,微微的沒有熱量的光照在地面和樹梢,再斜斜照在鋪着毛絨毯的飄窗上,教她不禁覺得眼睛刺着疼,索性就再次閉上了。反正,醒着和睡着并沒有什麽差別。沒有手機沒有網絡,連工作都是他去親自去請辭的,也不知道和沈酆都說了些什麽,這個見利忘友的人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還喜不自禁地給她發了一條表示祝賀的短信,不過,她也沒有機會見見裏面的內容。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她,或者說,他的那些雷霆手段,還沒有來得及對她一一使出來。可是,如果比起他所承受的,好像她也沒有那麽恨他做的這一切。他痛恨她的愛情,因為她的愛情害死了他的弟弟。她當然記得自己當初在Madrid的街頭為什麽會突然發瘋,所以,他決意要用這樣的方法,騙她,然後,将她的愛情摔碎。
可哪怕到現在,她也不願意看見他為了自己,再做出錯的事情。
章少東說得對,真是不值得。他那樣一個人物,家世矜貴樣貌又好,原本就該擁有自己真正愛的人,戀愛結婚,然後生一對兒女,過足這人間的富貴日子。而不是為了她,帶了一副假面陪她演了那麽久的戲,白白虛度了幾年的光陰,何必。
門外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仿佛是什麽東西用爪子在撓門邊一般。
屋裏的暖氣足,她幹脆赤腳下床打開卧房的門,卻見外頭赫然是一只雪白的小狗,烏黑溫潤的眼睛圓溜溜地瞧着她,說不出的熟悉。
“果凍?”
“喬小姐,我怕你在屋裏悶,昨天就上你家去了。原本想着可以去你屋裏取點書或者別的什麽的,可是你父親說,不如将這只小狗給你帶過來。”
她俯下身,用手輕輕摸了摸果凍柔順的毛。
小東西很乖巧,先拿濕潤的鼻子嗅了嗅她的手心,然後便雀躍地靠着她搖尾巴。這幾年結婚離家,她是這樣忽視了,它居然也還記得她,至少勝過人長情。
“你沒有跟我父親說什麽吧?”她淡淡地掃了面前的人一眼。
“我嘴嚴得很,喬小姐放心。”
她倒是笑了笑:“十六,景樂南付給你薪酬到底多高,你倒是願意什麽都做。”
“喬小姐,”十六局促地撓了撓頭:“你別誤會,景先生沒有交代這個。是我看你整日待在屋子裏頭,也不看個電視什麽的,擔心你悶壞了。你要是覺得我多事,我這就将狗送回去。”
“不必了,”她沉默了一下,半天才道,“謝謝你的好意,我的心情不好,你不要跟我計較。”
太過杯弓蛇影了,現在任看誰都覺得對方放心懷叵測。這個人實打實地救過她,當初要不是他發現被困在洞裏的她,那次會落得什麽下場還不好說,她不該這樣态度。
“喬小姐,你這是說什麽話。”
眼前的人越發局促起來,“我這個人也幫不上什麽忙,在一旁看你整日不願吃東西也是幹着急。再耐煩幾日,景先生估計就是在氣頭上,等過兩天他就會想明白的。我可是親眼見過的。你那次受傷,景先生急得臉都白了,他這樣對你,怎麽會舍得你受委屈。”
“十六,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她不欲再談這個話題,随口繞開了。
“還有一個老母親,不過住在老家。去年催了幾次讓她跟着我一起,就是放不在下院子裏養的那十幾只雞。”十六嘿嘿一笑。
“結婚了麽?”
“沒呢,我們這樣的人,哪戶人家的好姑娘願意嫁。不過最近剛談了一個女朋友,也不嫌棄我沒本事,前幾天還說要我領她回家見長輩。”
那麽高大的個頭,說到這個臉卻漸漸紅了起來,倒是實誠。
喬笥慢慢站起來,從梳妝臺出掏出一個盒子,遞給他:“那麽,我可不可以請你的女朋友幫個忙?之前有一個朋友非常喜歡這件首飾,可惜限量版的,外頭也不怎麽好買,她跟我磨了很久,我才松口要轉給她。你知道的,現在我這種情況,連門都出不去的,她聯系不上我,又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肯定會以為我是出爾反爾故意躲着她。這個名聲我可不想背。所以,我想請你的女朋友幫忙寄給她。”
“何必這麽大費周章,我幫你寄不就得了。”
“你不太了解那位景先生,”她自嘲地笑了笑,“做事滴水不露,你要是幫我寄了什麽東西,回頭他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教人攔下來,何必多生事端。”
“行,”十六想了想,爽快地點頭,“喬小姐放心,一件首飾而已,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謝謝。”
這個人辦事倒也還的确靠譜,難怪可以當人心腹。
不過才過了幾天的功夫,就興沖沖地拎了一個大紙袋拿回給她。
“喬小姐,你這個朋友真是執拗,”他站在門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感嘆,“東西寄完,我女朋友都跟她說了款錢直接彙入你的銀行賬號就行了,她非要說什麽一手交貨一手給錢,最後也不知道跟我女朋友怎麽聊的,大晚上的突然找上門來了。拎袋錢跟拎白菜似的,吵吵了幾句,丢下錢就跑了。那甩手的架勢,啧啧,比我家坤哥還牛。”
她跟着笑了笑,然後從桌子上的紙袋子中抽出一打,“她就是那樣的性子,你不要同她計較,這個拿去喝茶。”
“這怎麽好意思。”十六被吓得唬了一跳,急忙搖頭:“就是順手的事,你不用這麽客氣。”
“拿着,你這次真是幫了我大忙。如果沒有及時将東西寄給她,依照她的脾氣,日後準得跟我鬧得天翻地覆,我可吃不消。再者,你上次還救過我的命,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你。不是打算要帶女朋友回家嗎?餘下的錢留着買點東西,就當是我提前送你的賀禮。”她将錢執意地推到對方手裏,又問,“對了,景樂南回來了嗎?前幾天你說他出國了。”
“哦哦,來消息了,說是後天的飛機回來。我在電話裏頭聽着景先生心情似乎還不錯。喬小姐,你放心,男人不管吵了天大的架,出去個三五天順順心情,回來就沒有什麽事。依照我看,你們馬上就可以和好如初了,我也可以早點交差了事。”
“那我就托你吉言,謝謝。”
喬笥微微翹起嘴角,似乎也跟着心情很好的樣子,笑眯眯地:“對了,還要麻煩你今天晚上轉告下景樂南,我之前在店裏定了件衣物,算算時間明天早上店裏會安排人會送過來,到時讓門口的大哥放下行。放心,人家上門也就費個十幾分鐘對下尺碼,不會耽誤太久。你跟他說,這樣我正好能趕上後天穿上見他。”
第二天送衣服的人來得很早。
剛起床洗漱完,就聽見門口有個女孩的聲音清脆地在喊:“喬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喬笥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外面的女孩一身店員的打扮,頭發利索箍了起來,因為戴了口罩,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好意思喬小姐,我昨天着涼感冒了,您要是介意的話,等下我安排其他人過來為您服務。”
“沒有關系,你不是戴了口罩嗎?進來吧。”她拿眼睛瞟了站在玄關的兩個人,淡淡地,“你來一趟不容易,等下能不能來就說不好了。”
進入卧房後她迅速将門鎖好。
女孩将口罩取了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後,又利索從背包裏拿出一套同身上一模一樣的裙子:“拿着去換吧,我身上的你估計也不願意穿。”
她看着眼前那副過分熟悉的眉眼,幾乎一模一樣的身量,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居然這麽像,難怪裴寧留了她在身邊那麽久。
“不用謝我,我的本意也不想幫你。可是裴寧第一次求我,我總不能讓他失望。”對方淡淡地:“喬小姐,你真幸運,能讓裴寧這樣不顧一切地幫你。”
“你要是知道他當年是怎麽放棄我的,估計你不會這麽說了。”喬笥不由默了默,“人生無常,我們居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
“可我見過你,甚至還偷拍了你照片拿去整容。身邊的人都在笑我傻。但是,誰教我喜歡他呢。我沒有讀過什麽書,很小就跑去跟着人家學餐飲服務了。一路拼命努力,原本以為進了高級酒店境遇就會有所改善,可其實哪裏都一樣的,都是人吃人。底層人士的這些苦,你怎麽會懂?那次要不是遇見裴寧,我恐怕早就......”她頓了頓,又幹脆地揮了揮手:“算了,真奇怪,我跟你講這些幹什麽。”
喬笥點點頭:“路是自己走的,誰都不知道以後的造化,其實我也一樣。總之,這次你能來,真的謝謝。”
她進入浴室,迅速換好衣服,箍好一模一樣的發式,再戴上口罩。
那個女孩也已經換了她日常的衣服,靠在窗前朝她點了點頭。她用口形說了聲再見,然後那個女孩就故意高高揚起聲音:“喬小姐,那衣服我就放下了。您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穿過大廳,走出玄關。
她一路鎮靜地挺直腰身,直到進入電梯,才掃了眼依舊站門口的那二個人,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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