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她生怕周奕再來,這個人從來都不按理出牌,保不準又從哪裏冒出來。當然,也沒有心思跟景樂南解釋,只匆匆從櫃子上頭抽出臨時應急的醫藥箱,取出裏頭的消毒棉團和酒精,丢給房裏的人:“自己擦擦吧。”
他卻問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喬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人昨天晚上折騰了她大半夜,害得她縮手縮腳地在靠椅上睡了一夜,一早醒來居然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真是教人惱火。她也懶得同他廢話,索性簡單扼要:“你昨晚自己喝多了,非要闖進來。”
“我頭上和背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桌子上有個花瓶,我順了個手。然後你摔倒了,碰裂了之前的傷口。”
景樂南了然地點點頭,卻依然不放過她,“那你為什麽要拿花瓶敲我?”
他居然還好意思繼續問,喝了點酒便肆意發瘋,她都沒有尋他的錯處,他還理直氣壯地朝她尋起了緣由。喬笥咬咬牙,實在又沒臉皮将昨晚的情形說得直白,“……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景樂南看着她,十分幹脆地搖了搖頭。
如果不裝糊塗,恐怕不好收場。
昨晚她那個花瓶砸到他腦門的時候,他便已經清醒過來了。好在她是收了力道的,只是驟然一痛,倒也沒有太大的傷害力。可是,當時他卻不想馬上離開,既然都到了這一步,索性假戲真做也罷了。于是他故意借她的身子往地上一摔,她正好堪堪壓在他的身上,而背上的那些傷口,自然而然地裂開了。
鮮紅的血,吓得她立刻跳了起來,慌手慌腳地搬來醫藥箱,學着十六他們處理他傷口的樣子,笨手笨腳地給他重新包紮。他其實很想知道她的醫藥箱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外傷藥物用品,可也不敢自作多情地想,這些都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後來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還将唯一的薄被給了她,自己則枯等坐到天亮。大約這樣看着她久違的睡顏也是挺好的,一夜無眠竟然也不覺得累。
“你下去時記得從後面的樓梯下去,別被人看見了。”她顯然十分在意這個,趕他出門時再三囑咐。他原本也是想着如她意的,偏偏下去的時候,那個秦禹正好就在樓後側,圍着幾棵大樹閑庭散步,不像是偶遇,倒有點兒像是專門在那兒等着他似的。
“景先生,我以為你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
開門見山,倒也是坦坦蕩蕩。
“我沒有食言。不過秦先生沒有結婚,對夫妻間的趣事恐怕也了解不多。再則,我實在也犯不着跟你解釋我為什麽會從這裏走下來。”
Advertisement
秦禹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這樣就能讓我知難而退,我根本就不會站到你的面前。”
景樂南沉默了一下。
此人的執拗,大概從銘西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來。但凡是他認準的東西,恐怕一些外在因素很難幹擾他。喬笥也是奇怪,為什麽回回都能招惹到這樣的人,包括他自己。
“不過一個晚上而已,你何必着急呢?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露出來,如果這是在生意場上,恐怕你會滿盤皆輸。”
秦禹卻笑了笑:“我有這份坦誠,也不怕攤給喬喬看。可是景先生,現在的你,恐怕是連輸都輸收不起。”
今天來辦理入住的客人有點多,光是接待一項就将她忙得手忙腳亂的。趁着中途休息,喬笥坐在廊下,半是驚喜半是詫異地問同樣冒着一頭汗的周奕:“沒道理啊,這不過才過完年,連正月十五都沒有出,明明也不是旅游高峰期,這些客人都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周奕一面晃着衣領透氣,一面道:“你也不仔細看看,這些人看樣子對餘山鎮熟門熟路的,大概率是之前住其他民宿的客人。我估計昨天秦禹和三樓的景先生出去走了一圈,她們便聞風而動了,你就沒注意到嗎?今天來的都是女客居多。”
她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光幫客人拎行李上樓都費了不少力氣,雖然主要都是兩個男人出力,但她也不能在光在一旁閑着。喬笥不由拿眼暗暗地瞪了三樓一眼,不虧是他,到哪裏都能招蜂引蝶,連餘山這樣偏僻的地方也都不放過。
周奕仍喋喋不休:“所以我跟你講,優秀的男人永遠都是稀缺資源。何況,像景先生這種稀缺中的稀缺。這世間原本也不缺善于鑽營業之人,不過就是換間住處罷了,這樣微小的成本是個人都會打小算盤,萬一就有了攀龍附鳳的機會呢。啧啧,不說別的,連我都羨慕能跟他結婚的女人。”
喬笥白了他一眼:“照你的理論,我看上次那位吵架厲害周小姐也挺不錯,除了性格差強人意,有錢可是真的,你要不然考慮一下?”
周奕吓得直跳腳,“我倆私下玩笑一下就行了,可千萬不要把這話吹到我女朋友的耳邊,不然她非撕爛了我的嘴不可。”
“你也知道話不能亂說。”
此刻餘山的天,是極湛藍的,幹爽的風吹着雪白的雲,是慢悠悠的歡愉。可同樣季節,在有些地方卻總是下着淅淅瀝瀝的雨。至少,每年的C城幾乎都是這樣,越是春節前後越是沉郁的陰雨天。氣溫又低,空氣裏到處都是濕冷的霧氣,每個地方都是寒嗖嗖,連帶城市裏的建築仿佛都變得比其他季節更加堅硬起來。傍晚華燈初上,似乎每扇窗戶上都有朦朦胧胧的影子,連影子都是濕漉漉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嘟囔了聲,也不管他是否有聽到了,“有的時候,只是外頭看起來看着光鮮亮麗而已,曉得吧?”
花雨巷,竹灣裏。
十六殷勤地在前頭帶路,“少北先生,小心這裏有個坑……哎,那裏有積水,要不您的行李箱我來幫你拎?那箱子看着挺貴的”
章少北一腳伸一腳淺地走在後頭,黑着一張臉:“十六,你這真是帶了一手好路。
“少北先生,這條路已經是最好的了,要是剛才朝北街走,還得上一個大坡呢。”十六偷偷瞄了這位脾氣大的二少爺一眼:“景先生電話裏頭說了讓您不要過來,現在你這樣先斬後奏的,就不怕他跟您生氣?”
“少廢話,就我弟弟那樣磨磨唧唧的樣子,能把老婆哄回來嗎?我這次可是帶了任務來的,你就不要啰嗦,趕緊帶路。”章少北扯了扯西服領帶,煩躁了:“這裏太熱了,你們那個小破店在哪裏,為什麽車開不進來?”
十六沒敢再吱聲,老老實實地帶他抄了近道,不再像剛才那樣故意繞路了。這一路摸了摸底,估計确實不是過來搗亂的。他算是怕了,景先生這人也是命苦,原本喬小姐那頭就已經夠難對付了,如果再來一些沒眼力見的阻力,事情八成要黃。
果不其然,他剛帶着章少北走進館子,正巧碰到景樂南從那邊趕過來,見了他們便鎖緊了眉頭:“你怎麽來了?”
“老三,你不要這樣草木皆兵。”
章少北完全不看他的臉色,只是利利索索地指揮人将行李搬上去,完全當成自個家似的。偏又正好是用餐時間,他的風度樣貌本就不亞于景樂南,玉樹臨風般,倜傥之姿态引得一餐館的人紛紛側目。
廚師則愁眉苦臉地扯着十六在一旁說悄悄話。
“祖宗,你又是從哪裏請來的這麽一尊菩薩?這位景先生在這裏已經夠我吃不消了,如今又來一位,我那小廚房哪裏忙得過來?”廚師接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現在我看到女客人進門就犯哆嗦。關鍵忙活了半天菜也沒怎麽吃,坐下來半天也不見走,一門心思只巴巴地等着人。哎呀,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造謠,非說咱們這裏有一個什麽明星,一天兩天就算了,天天這樣誰受得了?”
十六倒也明白。
餘山鎮偏僻,山水雖好,到底比不得C城那樣十裏洋場,繁華銷金窟,什麽樣的人物都有。景先生那群人在C城都是拔尖人物,平時就被追着捧着,何況在這裏,怨不得這些人少見多怪。
“忙不過來再找個幫工,工錢也給你提一提,虧不了你……不過,你可得有點眼力見,別的女客人就算了,要是前幾天那位喬小姐過來了,千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拿出你的看家本事。”
十六一邊細細交代,一邊拿眼望向門口。那兄弟兩個估摸是上了二樓,眼見着滿堂客人紛紛将目光打量向了樓梯。甚至有些常來的客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居然拉住路過的他打聽起了由來:“小哥,那兩位年輕人是什麽來頭,看着個個都人中龍鳳。”
十六面上笑了笑,暗裏卻嘆了一口氣。
這世間哪裏有什麽絕對公平。
從小在金窩銀窩矜貴長大的少爺,又沾染了權勢,哪個看着不氣質斐然?哪裏像他們這種草芥,年少出來混江湖,光是混口飯吃都拼盡了運氣。他算是運氣好碰到了景先生,而那些運氣不好的,灑光了自己的血汗,也沒能走上一條正當的回頭路。他去過喬小姐的家,光是那座市郊山頂的獨棟別墅,已經夠他這樣的人望一輩子了。卻不想一山還比一山高,依然入不了章家的眼,整出了那麽多妖蛾子,只是為了讓景先生去娶更加符合門戶的人。他又不傻,前前後後幫着幹了這麽多事,大致将這其中厲害關系看個明白了。
看樣子景先生的那頓鞭子沒有白挨,章家的老爺子終于松動了。畢竟是親生的兒子,遲早要心疼的。看樣子,這回C城的日子應該也指日可待了。再不回去的話,十六郁悶,那離家出走的就該是他的老婆了。
“諾,這軟膏是人家的祖傳秘方,生肌長肉,擱以前那可是貢品,外頭都買不到,塗上這個準保你身上的傷口好得快。我就說老爺子偏心吧,平時這玩意藏在匣子裏,瞧都不給我瞧的。”章少北斜了一眼自家弟弟,“怎麽,你這還一臉不屑?”
“誰稀罕誰用,反正我不用。”
“你還來勁了是吧?”
“老爺子何必這樣,抽一頓再給顆棗,真當人人都是章少東那樣泥人做的,沒有半點脾氣。”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少東是大哥,當家責任重也沒什麽錯。何況,老爺子從小到大哪裏舍得真打你,要不是這次你非特意挑了機會往槍口上撞,他也不至于下得去手。當時季家的主事宗親個個都在,你頂撞他們就算了,也不給季顏臉面,罵得人家一個女孩子頭都擡不起來,風度都沒了。
“我太太都給他們給逼走了,還要什麽風度和臉面,他們給我留臉面了嗎?”
章少北愣了愣:“你也不能說你完全沒錯吧。你要是早點把你的打算說出來,老爺子哪裏會真的不應允你。就拿你非要鬧着改姓這事來說,還真以為當初有通天本領,人家早就偷偷把狀告到老爺子那裏去了,要不是他點頭,你那個戶口和身份證能改過來?
景樂南只是一聲冷笑:“我要是說出來,恐怕你們是另外一番對付了。”
章少北心裏清楚,要不是有血脈牽扯,他這個弟弟早怕是連章家的門都不願踏一步。他咬咬牙,到底還是說了。
“......母親那邊都不計較了,你還在後頭跟着起什麽哄?再說銘西,當年發燒生了那樣一場大病,你以為父親真的不懊悔不心疼?包括救銘西的那位德國醫生,還是老爺子耗在那裏數日,用一顆做父親的心感化的。要不然僅憑那些銀行轉賬,你怎麽可能請得動他來中國。還有,你認為我們将銘西的遺書藏起來,僅僅是為了日後可以對付喬笥的手段?這件事情,連章少東都對我再三緘口,是我那日無意經過書房,偷偷聽見老爺子在跟他解釋。他怕你看到銘西的遺書,知道銘西的抑郁症是在那場大病中産生的,恐怕會對他的恨意愈加深。他說,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連另一個兒子也失去。”
景樂南聽聞怔了怔。
“長久以來你和父親的關系就像兩個端點,明明都想靠近,偏偏一個往東一個朝西,最後南轅北轍越離越遠。”章少北輕輕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你和銘西剛出生的時候,老爺子有多高興,得空便将你們兩個抱在膝頭,我和少東那時都嫉妒得不行……”
“現在說這些做什麽?”
半晌,景樂南才淡淡開口道:“人已經被你們趕跑了,現在鐵了心不回來。”
章少北是個心眼尖的,見這個弟弟此刻臉上的神情便恍然大悟了,心裏明明暗喜,嘴上卻假裝道:“章少東動手的時候我還勸過他,那喬小姐一看就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主,使出這樣的手段來糊弄她恐怕以後不好收場。可惜,偏不聽人勸。當然,你也知道我們那個大哥,一向迂腐得又不懂變通。明明可以糊弄一下就能交差的事情,他非要按要求辦得這樣一板一眼。”
“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擔心萬一我真跟喬笥離婚了,你跟那位淩秘書又沒着落了嗎?還說勸,沒有火上澆油都算不錯了。”景樂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殊途同歸嘛。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僵持着?”
景樂南微微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依我說,咱爺爺房裏的那套兵法,虧得你當年練字練得滾瓜爛熟,竟然沒有一條能用上嗎?”
“還兵法?你該不會讓我用美人計吧?”景少南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我就知道你腦袋裏想不出什麽好主意。”
“我說的是苦肉計。”
“我這背上的鞭傷,她看在眼裏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有什麽用。”
章少北頓時來了興致:“你記不記得我讀大學那年追了一個播音系的小學妹?”
“不記得,你追了那麽多人,誰知道是哪個?”
“這個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當年這個小學妹特別難追,我圍追堵截了大半年,她都不曾給過我一個好臉色。後來有一次我為了給她送宵夜,半夜爬圍牆,被開門大爺用棍子打下來,受了點傷住進了醫院。結果後來她卻巴巴地趕了過來,圍着我的病床哭了半天,就差沒指着天地說非我不嫁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景樂南涼涼地打量了他一眼,道:“那一趟你摔斷了腿,整天趴在床上,上個洗手間還要護士給你提褲子。你說的那個小學妹我也記得,最後認清了你的渣男本質,把你甩了徑直去了美國留學。聽說,還嫁給了一個政壇明星的後代,結婚的時候連請帖都沒有發給你。這樣的豐功偉績,真難為你記到現在。”
“你看看,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記那麽清楚幹什麽?難怪你活得得那麽累,我說這件事情的重點是什麽?”
“是什麽?”
“我的重點是,如果你的苦肉計沒有用,”章少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地道,“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它還不夠苦。”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