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噓

噓

販賣機，原來分開也不需要歇斯底裏。——阿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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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屈南山舉起刮刮樂，看向林悠然，投來羨豔的眼神。

但林悠然還沉浸在看傻子的暴怒裏，她只好動了動嘴角，假意笑笑。

“怎麽了？”屈南山把刮刮樂交給老板，卻并沒跟老板聊起來，反而盯着林悠然微蹙的眉頭，擔憂地，“不舒服？”

周圍一堆圍住他們來觀賞大獎的吃瓜群衆，耳朵接受的信息太多，很嘈雜。

她垂下眉輕嘆一聲，晃了晃頭，那晚的真相他不會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吧，算了幹嘛跟一個傻子計較，她撇過眼去，望見老板笑呵呵地拿着一沓錢踱步過來。

老板扯過屈南山的手，将錢塞進他手裏，還不忘叮囑道：“小夥子，這裏人多，獎金要收好哦。”

“謝謝老板，”屈南山肩膀靠過來，頭輕歪耳語道：“小尾巴，錢我先幫你收着，到家還你。”

呼吸聲混雜着寒風拂過耳畔，林悠然不自覺就側了側身，“随便。”

“既然都兌獎了，大家都散了吧！感興趣的也可以來試試！”

老板熟練地吆喝着，沒一會兒小攤前的板凳上都坐滿了人。

擁擠的人潮壓得林悠然喘不過氣，她只好起身廢了些力氣才鑽出來，理了理淩亂的碎發，擡眸的那刻她又撞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年前林悠然參加她姐畢業典禮的時候，在頒獎臺上也見過她一面，名字沒記錯的話，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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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人聲鼎沸，但眼前卻異常冷清。

屈南山微弓着背，手揣在褲兜裏，掠過林悠然，步伐在葉琪身旁罕見地頓了半秒，叫了她一聲，“葉班長，真巧啊。”

葉琪挽着身旁的人，似乎并沒想到屈南山會跟她打招呼，慌亂中擡頭輕彎唇就朝前走了。

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來，吹起林悠然的發梢，也捎帶來些純白的雪。

今夜的雪不大，只能在昏暗路燈下才能瞧見幾片。

但那刻，屈南山轉過身的那刻，他明亮的雙眸彎了彎，聲音揚得很高，“小尾巴，不走？”

林悠然伫立在原地，愣了半晌，仿佛又瞧見那晚，雪花落滿他肩頭的那晚。

她再一次不自覺地跟了上去，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她當了啞巴。

“南山哥。”

林悠然并肩走在他身側，稍稍瞥頭喊了他一聲。

屈南山垂眸，帶了點哄小孩的口吻，“怎麽了？”

“哦，”林悠然勾住書包肩帶，在開口的瞬間竟又啞了口，“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話，眼睛長在前面應當向前看。”

“所以走路要看路呀。”屈南山輕笑，從包裏掏出一把傘遞到林悠然手邊，“這傘你幫我還給你姐吧。”

林悠然視線落下，淺綠色的傘收拾得很規整，但這傘不是？

她擡眉瞧了他一眼。

“怎麽了？”屈南山被看得不自在，“不願意？”

微顫的聲線，屈南山似乎有些失望。

林悠然垂下眉，寒風從背後刮過來，她接過那傘，半張的口似有什麽話鲠在咽喉。

“小尾巴，你是不是想問哥分手的事，”屈南山微微弓下身，清澈的眼眸太過坦然，他收起平常懶散的口吻，溫和的聲調竟和這朦胧月色相得益彰，“其實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計較那麽多，就像你說的，眼睛長在前面應當向前看。”

他竟這麽坦然。

是啊，這才是他啊。

林悠然随着他彎了彎眉眼，握緊手中的綠傘，反正就是幫他還一下也不虧，而且岑溪的事他還替她出了頭。

她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不想我姐姐鬧心，才幫你的，”将傘塞進書包，她再添了句，“最後一次。”

說後半句時，林悠然的目光不自覺地在他眉眼，多停留了一秒，她支支吾吾又拼出兩個字，“謝、謝。”

屈南山勾了勾唇，裝問：“你說什麽？”

林悠然躲開他的目光，提了提書包肩帶，拔腿就走，“我說話了嗎？”

“你說了！”他跟上去。

“我說的是，最後一次。”林悠然的腳步更快了。

屈南山跟在林悠然身後，嘀嘀咕咕，“謝謝兩個字有那麽難開口嗎？小朋友。”

林悠然步伐一頓，邁開步子，屈南山在身後追。

街頭的路燈在她身上一明一滅，林悠然淺淺埋頭看向地面上的影子。

黑夜的影子在身前被路燈拉得好長好長，兩個漆黑的人影子并肩印在寒冷的月色裏。

從鬧市到冷清，林悠然站在一盞紅燈前，也不記清到底走了多久，但屈南山還跟在身後。

眉頭不小心顫了顫，林悠然還是沒忍住回了頭。

嚴冬的風迎面吹來，她冷得半眯着眼看去，屈南山将手揣進褲兜，垂着頭但目光似乎被什麽勾住，沿着他步伐的方向，林悠然從棉服兜裏掏出手來揉了揉眼，她看着他走進了一家店。

仔細辨認了會兒，她才看清那家鋪面，說大不大的店名——世界琴行。

名頭搞得挺大，看得出來老板很有野心。

風刮得臉生疼，林悠然将手揣進暖和的棉服裏，身後的綠燈終于亮了，她淺淺嘆了口氣，白霧瞬間化在空中。

推門入琴行的時候，林悠然聽見一陣熟悉的旋律，循着聲音，視線落過去的那刻，即使隔了一段距離看不太清，但巨大的琴弦崩裂聲也瞬間讓她冒了層冷汗。

屈南山倒了大黴，琴行老板娘如箭般沖到他跟前。

“老板，”屈南山從高凳上起身，将吉他輕輕放在身旁的架子上，局促地，“不好意思啊，那個你這吉他多少錢？我要了。”

老板娘滿眼的怒火瞬間被撲滅，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番屈南山，壓抑住上揚的嘴角，聲音沉下去，“小夥子，這把琴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名貴的很。”

重音太過明顯，但屈南山似乎并不在意，開始在黑色斜挎包裏摸着什麽。

但裏面除了剛中的一萬塊和那張銀行卡，再無其它。

“老板大概要多少錢？”

“這把琴根本沒你說的那麽名貴。”

兩人的話撞在一起。

屈南山看向林悠然，局促地，“小尾巴，能借一下你的電話嗎？哥出門急忘帶了。”

林悠然瞄向他，“幹嘛？”

“我給你姐打個電話……借點錢。”

他什麽時候這麽缺錢了，況且包裏還裝着獎金，何須到了要借錢的地步。

林悠然垂下眉，手指輕輕摩挲着兜裏的錢包拉鏈，半秒後她掏出來，對上老板娘的目光，“老板，這琴頭做工都不好，沒你說的那麽名貴，我想這些錢應該夠了。”

老板娘接過她遞來的一沓錢，點了點數目，忽然開懷笑道：“剛剛夠，阿姨這就給你包起來！”

答應得這麽爽快，應該再講講價的。

林悠然嘴角一僵，又事後諸葛亮了……

“诶老板，”屈南山突然叫住她，聲音沉下去，“這琴的弦距太高了，就是款入門琴，一千你都賺了，麻煩你把多餘的錢還給我妹妹。”

這還是林悠然第一次看見屈南山這樣陰沉的臉。

僵持幾秒後，老板娘自知理虧，不情願地從一沓百元大鈔裏抽出三張。

望着手中失而複得的錢，林悠然竟有種不真實感，以前的屈南山哪裏會這樣，沒坑她就算不錯的。

“謝謝你啊小尾巴，”屈南山溫暖的手掌覆上她的頭頂，林悠然擡眼瞧他，那雙桃花眼含笑，散漫的口吻響起，“哥之後打工還錢給你。”

打工？難不成他被前任騙光了？所以才不敢跟家裏面的人說，所以才要打工還債？

林悠然轉了轉眼珠，竟将心裏話講了出來，“南山哥，你很缺錢嗎？”

屈南山放下手，直了直身子，吞吞吐吐半天才道：“算是吧，總之謝謝你。”

“我也不是幫你，”林悠然瞄向別處，表情又冷下去，“這麽冷的天，我是不想我姐跑一趟。”

屈南山輕笑，拿過老板娘遞來的琴包背在肩上，“反正謝謝你，走吧送你回家。”

“我不是小孩，不用你送。”

“那算是你幫了我的報答，行嗎？”

燈光打在屈南山頭頂的發絲上，男人勾人的桃花眼太過深邃，直直望進林悠然眼底，還輕挑了下眉。

林悠然壓了壓嘴角，轉身離開，冷地，“随你。”

*

回到家，林悠然徑直走向卧室，她終于窩進暖和的被褥裏了，兩腿一抖，棉拖啪唧掉在地毯上，她朝床尾移了移，兩只腿搭在一起，高高地抵在牆壁，大大地舒了口氣。

她在床上一摸拿出平板，發小秦準的□□消息被推送過來，林悠然點進去瞧了眼。

【我準備好了：明天密室五缺一，來不來！】

林悠然翻了個身，明天雖然沒事幹，但她也不想社交，手指敲擊在屏幕上。

【柚子殺手：明天要去寫生，有點沒空……】

【我準備好了：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反正五缺一，等你。】

林悠然重重地嘆了口氣，秦準太難纏，恐怕她不去他得煩自己一整個寒假。

還不如明天去了之後，就能一直窩在家了。

于是，林悠然冷着臉敲鍵盤。

【柚子殺手：好哦~明天一定準時到場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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