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老牛灣

張雅歌見隋清清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于是也忍不住想逗一下她，笑着說道：“你猜？”隋清清見到典雅端莊的張雅歌也會開她的玩笑，不禁滿頭黑線，苦笑着說道：“這我哪能猜的到啊！張阿姨您可別逗我了。”張雅歌呵呵一笑，說道：“阿姨也是見着你親近才開個玩笑的。你伊叔叔這會兒是去了老牛灣了。”沒等隋清清說話，一旁的葛新脫口而出“什麽灣？”。隋清清看看葛新，一臉嫌棄地說道：“老牛灣啊，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嗎？”張雅歌看看葛新也不說話，好似再等葛新主動說。

葛新也自覺有些失态，咳了幾聲對隋清清說道：“我前些天不是出門了一趟嘛，跟我舅舅出診，去的地方就是老牛灣！那地方實在是不好呆，條件太艱苦了。”隋清清眼睛一轉，說道：“天下同名的地方多了去了，也許你去的老牛灣跟伊叔叔去的老牛灣不是一個地方呢。”張雅歌接了一句“你和你舅舅看病的病人叫什麽名字？”葛新想了想，說道：“病人好像叫土狗，他們村裏人都這麽叫的。村裏人都說土狗被鬼上身發神經了，其實我舅舅發現土狗只不過是得了一種精神疾病罷了。”張雅歌嘆了口氣，說道：“那應該是一個老牛灣了。我知道土狗那孩子，挺可憐的。不知道病情怎麽樣了？”葛新和隋清清相視一眼，原來還真是一個地方。葛新回答道：“具體疾病的名字我也記不大清楚，不過我舅舅說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疾病，是可以醫治的。本來舅舅打算把土狗送到上海的醫院治療的，可土狗的家人怎麽也不同意。後來我舅舅只能留下藥離開了，土狗的病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隋清清聽見土狗的事感到有些揪心，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她更好奇的是伊畫為什麽會去老牛灣呢？隋清清睜着大眼睛看向張雅歌，想聽聽這裏面的故事。張雅歌擡頭看向窗外，就像看到了過往的日子，淡淡地說道：“當年我和伊畫做生意失敗，全部家底幾乎都沒了，就剩下僅存的五萬塊錢。要債的逼的我們一家人不得安生，最後只能跑了。我和伊畫帶着我們年幼的兒子開始逃債的日子，去老牛灣是真的被逼無奈。也好在老牛灣太偏僻了，我們一家人才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我和伊畫眼瞅着風聲過了，想帶着最後這點錢去某圖東山再起，可我兒子卻不願意走了，他說在老牛灣的日子我們倆才不會吵架，我們一家人才像一個正常的家庭。我和伊畫自然不會屈居于一個小山村，連哄帶騙的把兒子帶出去。可回到家鄉的時候，我和伊畫發生了分歧，我想繼續做珠寶生意，可伊畫卻想涉足能源，最後我們平分了錢各自做各自的。事業是越來越好了，可兒子卻突然失蹤了！面對這種打擊，我們倆把能做的都做了，可惜還是沒有找到他。就算現在我也沒有放棄，可那個死鬼卻要放棄了！他要是放棄了兒子，不如把我也放棄了吧。”

張雅歌說完這些話，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淚水開始在眼睛裏轉圈然後滑落到臉上。隋清清看見傷心落淚的張雅歌，趕忙過去攬住她的肩膀，幫她擦幹眼淚。隋清清心想，如此高貴典雅氣質不俗的女強人也會有傷心落淚的時候，縱然是再成功的人內心也會有柔軟之處。張雅歌和伊畫最柔軟的應該就是失蹤已久的兒子了。

隋清清安撫了一會兒張雅歌，張雅歌畢竟是商界女強人，沒一會兒就平複了心情，她擦擦眼淚，勉強露出笑容來，說道：“讓二位見笑了，真是老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看來要多念幾遍經，修修心了。”隋清清見張雅歌平複了過來，放開她的肩膀，拉住了張雅歌的手，說道：“阿姨，不知道伊叔叔大概多久能回來啊？我們總得要和他見一面才行。”張雅歌拍拍隋清清的手，說道：“也許再過三五天，也許得再過三五個月，這我真說不準。”隋清清“啊”了一聲，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可等不及。張阿姨，要不您先休息吧，我下次再來陪您。我要回去和葛新商量一下。”張雅歌也站起來，拉着隋清清的手說道：“阿姨就喜歡你這個直性子，下次再來陪阿姨說說話。阿姨送你們出去。”隋清清和葛新婉拒張雅歌相送，奈何張雅歌還是堅持把二人送出家門口，讓二人覺得受寵若驚。

兩人回到萬事調解屋，都各自繃着臉不說話。路上隋清清就和葛新說要去老牛灣找伊畫見面，可葛新打死都不去，隋清清就嘲笑葛新大男人連一點苦頭都吃不得。葛新也抱怨隋清清是自找麻煩，伊畫不在家，自然不會跟張雅歌吵架鬧離婚了，等他回來再見面聊就好了。隋清清不同意，非得去老牛灣不行，所以兩人才各自冷着臉不說話。

隋清清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對葛新說道：“你不去我自己一個人去總行了吧？”葛新眉頭一皺，大聲喊道：“不行！你一個人去我更不放心。”隋清清冷笑一聲，說道：“那你陪我一起去啊，都什麽年代了，再苦能苦到哪兒呢？富家少爺就不能當吃點苦鍛煉鍛煉？”葛新氣的臉都縮成一團了，大聲說道：“我還不是怕你吃那苦頭嗎？我還不是替你着想嗎？你以為我是誇大其詞吓唬你呢？”隋清清“哼”了一聲，轉頭回屋去了，葛新也抱着頭坐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只見隋清清拉着皮箱出來了，沖葛新說了一句“再見”就要出門了。葛新連忙拉住隋清清，無奈地說道：“你知道老牛灣在哪嗎？”隋清清楞了一下，說道：“我去車站問好不好？”葛新嘆了口氣，搶過隋清清的行李箱，說道：“你先別急着走，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吧？不過得準備兩天，兩天以後我們出發，這總行了吧？”隋清清見葛新妥協了，這才笑出了聲，說道：“早答應不就完了嘛，真是的。”

兩人争執的功夫，只見陳複生一瘸一拐地推門進來了，隋清清看見陳複生這樣趕緊過去扶着他坐下，詢問道：“陳醫生，您這是怎麽了？”陳複生嘿嘿一笑，說道：“年紀大了，身子骨就不利落了，這不前幾天帶葛新出診的時候腳崴了，到現在還疼呢！”葛新端過來一杯茶遞給陳複生，埋怨說地說道：“舅舅，不是讓你在家待着嗎？出來幹什麽？腳還沒好利索，別再摔着了。”陳複生笑了笑，摸着葛新的頭說道：“終究還是這外甥疼我，不過我在家實在待不住了，這才出來轉轉。”

隋清清看着陳複生的慘樣，詢問道：“陳醫生，您出診是去的老牛灣嗎？”陳複生“啊”了一聲，說道：“葛新告訴你了啊？那個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葛新沖隋清清努努嘴，也不說話。隋清清繼續說道：“我和葛新還說要過去一趟呢，有個客戶在那邊。”陳複生又“啊”了一聲，不過這次顯然是大為驚訝，說道：“你沒事去老牛灣幹嘛啊？吃飽了撐得難受啊？別去！”葛新兩手一攤，笑着看看隋清清。隋清清白了一眼葛新，對陳複生說道：“陳醫生，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客戶，只要拿下這個案子，對我們将來的發展肯定會有很大的幫助！所以這次，我和葛新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葛新正要開口否認的時候，被隋清清踩了一腳，嘴巴張開卻沒有說話，只是“啊、啊”叫了幾聲。陳複生盯着隋清清看了一會兒，問道：“非得要去？”隋清清也一本正經的回答“非得去”。陳複生低頭哼哼了幾聲，也不知道腳疼還是被隋清清頂的氣着了。不一會兒，陳複生擡起頭，對着兩人說道：“非得去就去吧，年輕人吃點苦也是好事。葛新你是去過一次的，好好準備兩天，該帶的都帶上。”葛新點點頭，沒有作聲，隋清清卻說道：“陳醫生，沒那麽誇張吧？又不是上戰場打仗，大不了就是條件差點的農村嘛。放心好了，我和葛新一定沒問題的！”陳複生又嘿嘿一笑，說道：“是是是，反正你自己有心理準備就行了。你自己先收拾收拾，讓葛新把我送回家，然後你們倆就忙你們的，我安心回家待着養腳傷。”

隋清清目送着陳複生和葛新嘀嘀咕咕地離去，心想有錢人可真是矯情，受不得一點苦，再說都新時代了，難不成還有地主惡霸欺壓老百姓嗎？大不了就是吃的差點，住的簡陋點罷了。隋清清給自己加油打氣一番，完全沒有把葛新視之如虎的老牛灣放在心上，倒是特別擔心該怎麽和伊畫交流。想起伊畫這個人來，隋清清更是對葛新嗤之以鼻了，人家伊畫那麽大個董事長都能去得老牛灣，怎麽你葛大少爺就去不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