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飛刀探花(三五)

第35章 飛刀探花(三五)

“靈兒,你睡了嗎?姐姐有話要和你說一下。”

二人皆沉浸在極樂世界之中,全然不顧周圍情況,突然有敲門聲響起,還随之傳來林詩音的問話聲,這對于二人來說,無疑是和晴天霹靂差不多。

李尋歡當即悶哼一聲,額頭更是遍布汗水,臉上和胸膛都紅成一片,直接就将那件嫣紅色的肚兜給沾染濕透。

“靈兒,怎麽辦?”

問話的人面上盡是恐慌,此情此景若是被詩音表妹給撞見,那實在是跟捉奸在床差不多,屆時他要和靈兒在一起,怕是更難上加難了。

更何況白日時龍大哥才剛剛敲打過自己,這才不到幾個時辰就又……一時間李尋歡便慌張到六神無主。

靈兒卻是沒什麽惶恐的情緒,最多就是在姐姐敲門問話時感到一點點的心虛,可想到自己也沒答應姐姐什麽,便又坦然了。

此時見到李尋歡慌亂無措的跟個小媳婦似的,她還有心思探頭過去親他一口,随後才艱難起身,并小聲囑咐道:“現在你可不能走,姐姐她也是練過輕功的,而且耳力驚人的敏銳。你且在我的床底待一會兒,我出去三言兩語便将姐姐給打發走,稍後再繼續。”

一邊說着,她一邊還掐了一把情郎的翹臀,随後才施施然撿起被丢在梳妝臺上的衣裳,并用內力将過于春情蕩漾的紅潤面色給壓下去,照了照鏡子沒發現什麽異常,接着又伸手抹了點香氣撲鼻的桂花膏在脖子和手腕上,以免姐姐聞到什麽不該聞的味道,然後發現異常。

“靈兒?你可是睡着了?”

林詩音的問話再次響起,靈兒看了一眼早就被自己熄滅的蠟燭,有點懷疑是不是李尋歡潛入林府的過程中被誰發現了端倪,不然為何這時候姐姐會來找她說話。

“沒有睡着,我才躺下不久,姐姐你且等一下。”

靈兒回完話,正要往房門那邊走,突然想到了什麽便折返回來,将床上的一大堆東西都給掃落到床底,還叮囑李尋歡要好生看管着。

正處于緊張狀态下的李尋歡打眼一看,發現是些從海盜那裏,以及順手從客棧那邊拿的秘藥和秘戲圖,而其中的一些姿勢正是他們今夜所用到的。

這下子李尋歡沒有那麽緊張了,因為這位溫雅君子開始陷入自己為什麽會是這樣的人,居然還陪着靈兒胡鬧的自我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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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靈兒是怎麽和詩音表妹說話,過不了一會兒靈兒便走了進來,還故意大聲說道:“姐姐,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麽還不放心這個不放心那個的,表哥他的武功沒我好,我的脾氣沒他的好,這完全就很般配啊!”

林詩音聽到自己妹妹說的歪理,面上神色只有無奈,雖然她的确是有在懷疑妹妹和李尋歡之間太過于親密,但要她去猜測二人已然有夫妻之實,卻也是過于離經叛道。

故而林詩音也就是擔心二人朝夕相處會有沖動之下犯錯的可能,但也沒有真的堅決反對他們見面,此次過來,也不過是想要和妹妹聊聊一些閨房秘事,純屬就是巧合。

知道只是巧合,靈兒心中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不過想到還藏在自己床底下的情郎,她就很不想自己姐姐進去房內——就算剛才她已經順手開窗通風了,可總是擔心會哪裏露出破綻。

“姐姐,我今夜很困的,還想着早點睡覺,明日還得晨起練劍呢!”

靈兒撒嬌,就是不想要聽姐姐說的長篇大論,什麽三從四德為妻之道的簡直就是在危言聳聽,而且姐姐對表哥可能會移情別戀的憂心,完全也是杞人憂天。

“表哥他才不敢,不然我非得把他打成個豬頭,讓他天天都鼻青臉腫的,我看看還有誰能看上他!”

有武功傍身的人,就是這麽豪橫大膽,完全不擔心被背叛被辜負。

“哎,你能這麽樂觀活潑,姐姐也是很高興的,但男人的本性就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尤其是李尋歡那樣的,哪個女子瞧見了會不動心?再加上他時常行走江湖不歸家,多的是認識其他女子的機會,這江湖兒女又是出了名的不拘小節爽朗大方,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紗,那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話聽的靈兒都要打瞌睡了,表哥受歡迎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因為長得俊還文武雙全,她才會動心啊。

“表哥不受歡迎的話,那我也不喜歡他啊。”

試問誰會不喜歡受歡迎的東西和人呢?越多人喜歡才能夠證明這是好東西啊!

這樣的歪理聽在林詩音耳朵裏,簡直就是

讓她無奈至極。

可靈兒卻是跟深陷情愛之中的普通女子一般,完全不管林詩音說什麽,都覺得李尋歡就是自己的良人。

“你這孩子怎麽如此執拗呢!姐姐都跟你說那麽多了,你這耳朵裏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靈兒很是敷衍的點頭,說自己聽進去了,“我明白姐姐你的意思,不就是擔心我被表哥傷害嘛,姐姐你盡可放心,我和表哥相處那絕對就是只有我欺負他的份,肯定不會有他欺負我的份。”

為了提高自己話語中的可信度,靈兒還舊事重提,說自己九歲就可以把表哥給弄哭,還一哭不可收拾,現在也是可以的。

回想起曾經對于李尋歡來說可能算是水深火熱的過往,林詩音難得沉默了。

靈兒見姐姐終于不說話了,一邊憂心躲在床底下的表哥會受苦,一邊又不想再聽姐姐說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便趕緊伸手去拉姐姐往房門口走,順便還心平氣和道:“姐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連龍嘯雲那樣的人都可以把李尋歡給欺負得團團轉,那我必然不會被欺負的。還有表哥那個性子你還不了解嗎?別人打他一巴掌都要關心別人手有沒有打疼,還欺負我?這真的就是杞人憂天了。”

林詩音無話可說,因為她妹妹說的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實話,于是她只得懷着滿腹憂心忡忡的思緒走了。

明明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而是妹妹會被占便宜!但轉念一想,靈兒的武功那麽高,別說是這這塊繁華之地了,便是在整個江湖,整個天下,估計都找不到能欺負她妹妹的人。

妹妹太厲害,她确實是可以少操點心。

終于把姐姐這尊大佛給送走,靈兒趕緊就喊李尋歡出來,還十分珍惜時間一邊親嘴一邊幫着脫衣裳。

“靈兒!靈妹!我覺得詩音說得對,我們确實是要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我們的未來……”

李尋歡再次遲疑猶豫,并拒絕心上人的求.歡。這可算是一巴掌打在了兔子屁股上,兔子立刻生氣了。

那被拿下來的肚兜很久就又纏上了李尋歡,只不過這一次換到了別的地方。

“表哥,你可真是不乖啊……”

對付不乖的男人,靈兒已經很是熟悉教導過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李尋歡便再也說不出拒絕之言。

“嗯……靈兒,不、不要這樣子,我、我受不住的……”

李尋歡臉上凝聚着痛苦、爽快和些許難堪的神色,他忍不住要求饒,但玩得正開心的小兔子卻是不樂意,還勸他稍微忍耐一下。

“不要怕,很快就好了的,你可是鼎鼎大名的飛刀李尋歡,是出類拔萃文武雙全的探花郎,怎麽會這點就受不住。我的小乖乖,你可真是我的大寶貝小心肝……”

靈兒溫柔纏綿的說着,還滿目柔情的低頭給了李尋歡一個濕漉漉的吻。她确實不覺得這些手段有什麽問題,只是綁了起來,然後再加一個羊眼圈罷了,她還有更多的東西沒用上呢!

不急不急,他們來日方長。

——

金秋十月,林詩音和龍嘯雲的婚事如期舉行,雖然是龍嘯雲入贅到林家,但這場婚禮也是極為隆重,方方面面都彰顯出林家豐厚的底蘊。

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富裕人家,本該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朝廷沒錢了,就該殺年豬一樣宰殺,但幸好林家和李家有親緣關系,還人丁單薄只有兩個女兒,倒是讓皇帝也拉不下面子幹那抄家的事情。

當然其中還有林家所賺取到的錢財,包括林氏镖局,無不分了三成利潤給當今天子。即便這點錢對于富有天下的皇帝而言并不算什麽,但好歹也是一份投名狀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李家和林家還會為皇帝做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同時也和錦衣衛東西兩廠一樣,幫皇帝處理一些礙眼的人。

能有所作為的皇帝,總是要有自己的心腹,而像探花李尋歡這樣出身極好能力上佳,但又對功名利祿沒什麽欲望的臣子,自然就是皇帝的最愛。

大概大明一朝的皇帝總是多多少少有點毛病,很多都會遺傳太祖皇帝那摳門又暴躁的性情,随時都會懷疑底下的人有不臣之心,亦或者是偷偷背着皇帝吃喝玩樂享福不盡。

若要讓李尋歡來評價當今這位天子,那他只能給一個無功無過的中等評價。誠然天子在位期間,确實就是十分倚重像徐階、高拱、張居正等閣臣,還重用譚綸、戚繼光等帥才,加強邊防守衛,讓大明國勢有所起色,還實現了隆慶開關和俺答封貢兩件大事,可無奈的是,這位天子受不住過于縱情聲色,甚至是到了令身體每況愈下的地步。

帝王好色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縱觀古今,就沒有哪一位帝王是不好色的,可到了傷龍體的地步,就屬實是不妥。

但不妥歸不妥,有膽子和有身份去勸導之人,卻是不多。連李尋歡都只能委婉關心幾句龍體,至于什麽不要廣采江南女子隆寵後宮妃嫔這種話,他一個連正經臣子都算不上的草民,還是別操那個心,做那可能抄家殺頭的事情。

沒有人能勸得住皇帝,于是不出意外的就出了意外,皇帝病倒了,還是藥石無靈的那一種。

隆慶六年五月底,正正是二十五日這一天,沈長明突然就來到李園找李尋歡,道皇上急诏其入宮。

“長明,可是皇上不好了……”

李尋歡面上盡是着急之色,奉命行事的沈長明也不能說什麽,畢竟這是在外邊,非常時刻指不定會隔牆有耳。故而面對好友和靈兒憂愁的神色,他只能很是隐晦的擡手指了指天,随即搖搖頭。

這便是在暗示皇帝确實大不好。

已經做了李夫人的靈兒卻是有點擔心,問沈長明,“有那麽多的閣老大臣在,皇上宣尋歡進宮,難不成還想要将太子托孤給他?”

可尋歡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此時進宮,比那些閣老大臣都進去得早,豈不是會洛人把柄?靈兒想的很多,但其他人也想的不少。

現在天子急诏,便是心中有諸多猜想,也只得領命入宮。

“此次我一人過來,是天子急诏,更是密诏。”

見靈兒過于擔憂,未免有孕在身的她會傷了身子,沈長明便多說了一句。

既然皇帝是密诏,那想必也是有不能與旁人說的話要囑咐李尋歡,靈兒不會阻攔,便只得目送二人匆匆離開。

“靈妹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這是李尋歡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在進宮前,他還細心的讓下人去林府告知妻姐林詩音,就是生怕自己的妻子會憂思難安。

“希望一切順利,所有人都能安全無恙……”

靈兒忍不住在心裏默念,随後又想到三年前見到的小太子,便又祝禱小太子能夠順利登基為帝,否則就憑他曾經是太子的身份,怕是都要命喪黃泉了。

當夜李尋歡并未歸家,靈兒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夜,眼瞧着日頭落了升,升了又要落下,她終于是按耐不住,決定今夜若是再得不到宮裏的消息,她可就得冒險夜探皇宮一趟了。

林詩音還不知道妹妹有這般大膽的念頭,只得溫言安慰幾句,還時時刻刻陪着,就擔心妹妹會因為多思多憂動了胎氣。

“我懷小雲的時候,你還整日逗我開心,生怕我會因為心情不好而傷了身子,結果就生出林小雲那個潑皮猴子,他爹還整日護着他,跟尊敬個小祖宗似的,真是讓我頭疼。這時候你倒是自己也吃不好睡不好,實在是也讓我頭疼。”

靈兒知道姐姐是憂心自己,畢竟她現在可是兩個人的身子。為了讓姐姐安心,她也順着話說起林小雲。

孕婦的精力是有限的,還時常會感到饑餓和困倦,沒聊一會兒,她便沉沉睡在院子裏的榻上。

明媚的陽光從葡萄架上透下來,零零散散落了些在靈兒的臉上,将那瑩潤如玉的肌膚照得好似晶瑩剔透一般。

林詩音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往日活潑好動玉雪可愛的小姑娘,終究也是要做娘親了。

表哥,你可得平安歸來啊……

不過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那象征着帝王駕崩的喪鐘,很快就在二十五日當天被敲響了。再過一會兒,宮裏傳出了天子駕崩的準确消息後,京城內的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挂上了缟素,第一時間便為天子守喪。

自登基之後就沉湎女色的皇帝,最終還是死在了女色上面。縱欲亡身的天子,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又耐心等了兩日,在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後,李尋歡終于安全無恙的回到了李園。

靈兒兩眼喜悅的看着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迎接,而李尋歡也趕緊快步走過去握住妻子的雙手。

“你回來了,你終于平安回來了。”

李尋歡嗯的一聲,随後道:“靈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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