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好像也不是很直(6)
第52章 好像也不是很直(6)
這個點來敲門?
站在陳行身後的向許眼睛眯起,大掌摁住陳行的肩膀,微一用力就把人移到了自己的身後,這才把門打開。
向許微微低着頭看向門外的陌生人,語氣平和,很好地掩飾了眼底的不耐煩:“你是?”
“你好,我是何樂之的室友。”徐書想揚起一抹笑,沒能從被向許擋得嚴嚴實實的門中看到絲毫,“請問何樂之在嗎?”
“找我嗎?”陳行從一邊扒拉開向許的手,勉強探出個腦袋,“有什麽事嗎?”
“你今天晚上回來嗎?”徐書想有些腼腆地撓了撓臉,說話聲音都打着顫。
“不回去。”陳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們可以直接鎖門。”
“好、好的。”徐書想怔怔地看着陳行,直到門被向許關上才回過神來。
陳行戳了戳向許,皺眉道:“你怎麽就把門關上了?”
“你不都說完了嗎?”向許有些心煩,說話的聲音卻有些委屈。
“而且他長的又不好看,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這是什麽奇怪的理由?陳行的思路都被向許帶偏了,直接忘了一開始的問題,反駁道:“挺好看的呀。”
徐書想身形偏瘦,臉上有一副無框眼鏡,看上去書卷味很濃。五官雖不驚豔,但氣質很好,怎麽也和不好看沾不上邊。
“哪裏好看?”向許瞪大眼睛,想要撬開陳行的小腦瓜進行重新組裝,“看他還不如看我。”
“那确實是你更好看。”就算陳行抛去自己的那一層濾鏡,也發自心底認為向許的顏值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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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眉星目,五官深邃,輪廓硬朗,無論在哪裏都是top級別。
“不對,”陳行倏地愣了一下,“我為什麽要跟你讨論這個?我問的是……”
“時間很晚了,”向許食指豎起,虛虛貼在陳行的嘴唇上,“再不睡覺人就要亮了。”
陳行氣惱地抓住向許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好,都聽你的。”向許挑眉,被咬了一口非但不生氣,看着上面淺淺的牙印反而有一種想把它永遠留下的欲望。
幾乎不用看陳行就知道向許根本沒聽進去,他有些頭疼,每一個碎片吃起醋來都一個樣,嘴上說好,下次照犯。
“別在門口站着了。”陳行回頭看了一眼向許,聲音聽起來有些鼻音,每個字的音都黏在了一起。
生病了的精神本就不比往常,鬧了半個晚上陳行的困意又卷土重來,眼皮越來越重。
齊朝遠見他就要睡過去,出聲提醒道:“你今天睡哪?”
陳行已經快要低下去的頭瞬間擡起,目光從齊朝遠、覃蔚和向許身上掃過,最後撞入站在最遠處的邊渡川眼中。
“邊渡川,”陳行遙遙望着他問道,“可以嗎?”
邊渡川沒有拒絕。
他并不喜歡別人的靠近,但是陳行不一樣。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會出現這些不同,但答案不急于一時,可以慢慢尋找。
只是此時的邊渡川并不知道,有些東西就算知道了答案,依舊無法改變結果。
“會擠到你嗎?”陳行把自己往裏面縮了一點,給邊渡川騰出位置。
不大的一張床也在陳行的努力中出現了一小條空隙,他不斷地往裏靠,在快要觸及牆面時感受到的卻不是冰涼,而是一只溫熱的大掌。
邊渡川面不改色地将陳行往自己懷裏攬了過來,聲音平靜,不見厭惡也不見喜悅:“別亂動,蓋好被子。”
陳行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兩個人之間只隔了不厚的衣服,都不用翻身,只需要動一下就能碰到對方。
和覃蔚的味道不同,邊渡川的床上有一種偏苦的草木香,有一點助眠的功效,陳行任由困意拖拽,直接倒入了夢境。
許是下午已經睡過一遍,陳行這個晚上睡得并不算安穩。斷斷續續的夢接連不斷,無數次在腦海中閃回,還沒等他看清就切換到了下一幕。
尖叫聲、救護車的聲音和抽泣聲混雜,眼淚如同雨點一樣落在自己的臉上,最後那個人也消失在眼前,連眼淚也一并被帶走。
最後的最後,兩座墓碑的旁邊又添了一座新的墓碑。
陳行一個人打着傘,和往常一般推開門,他想,起碼還有一個東西會陪着他。
電腦屏幕亮起,鼠标點開熟悉的圖标,照舊卡頓了一下,彩色的畫面很溫暖,只不過不再屬于陳行。
“陳行!”
陳行如同溺水一般,在快要沉入最深處時被一只手拉出水面。他猛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黑暗,腰部被一只手臂緊緊箍住,完美地嵌入到另一個人懷中。
“發生什麽了?”187有些焦急地關切問道,“你剛剛一直在哭。”
“我做了一個夢,”陳行扶着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這些人和事了,怎麽又在這個世界突然想起了?是因為重新回到了大學的緣故嗎?
陳行的睫毛被淚水打濕,變成一簇一簇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即将滴落的淚珠,苦味從喉間開始蔓延。
“啪——”燈亮了。
陳行下意識地用手擋住光線,紅着眼眶看向了站在自己床下的人。
“開燈幹什麽?”向許的聲音中含着濃濃的倦意,生無可戀地問道。
沒人說話。
陳行小心地跨過邊渡川,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沒低頭随便套了一雙拖鞋,跌跌撞撞地又把燈關上了。
覃蔚默不作聲地看着陳行的動作,也沒有出言解釋為什麽開燈。
待一切重歸黑暗之後,他把陳行帶去了浴室,先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再亮起一盞小燈。
“做噩夢了嗎?”覃蔚沒有露出大驚小怪的表情,他只是用指腹将陳行眼角的淚珠一點點擦幹,動作很小心,沒有讓陳行感覺到絲毫不适。
“不是噩夢,”陳行低喃道,“是美夢。”
如果能夢見再也見不到的人或物,對他而言,是一個美夢。
陳行擡眸看了一眼覃蔚,像是想要透過這具身體看見完整的靈魂,這個人會離開他嗎?
“我們出去吧。”陳行把紛亂的思緒搖出腦海,他不想去預測還沒發生的未來。
陳行輕手推開門,看見的卻不是如想象中一樣的黑暗,明亮的燈光從頂上撒下,連四周的角落都擁抱上了這點光。
“你把他惹哭了?”向許姿态散漫地斜倚在門邊,在看清陳行還殘有紅痕的眼周時目光一凝,撩起眼皮看着覃蔚。
“沒有。”陳行擋在覃蔚的身前,攔住了向許質疑的視線。
向許舔了舔嘴唇,仔細盯着陳行的眼睛,确認他沒有說謊後氣質一變,眼角眉梢又彎成了調笑的弧度。
“處理完了就行。”齊朝遠沒有多問,伸手摸了摸陳行的額頭,“病應該好了。”
“小心一點,”邊渡川輕輕捏住陳行的下巴,把體溫計放進去,“先測一下。”
陳行嘴裏叼着體溫計,眼瞳微轉,環顧圍在自己身邊的四個人,之前空落落的心髒瞬間被填滿。
清晨在時間的催促中姍姍來遲,寂靜了一晚上的走廊也開始有了聲音。
陳行戴好口罩,鼻梁上還架了一副透明的擋風鏡,生病也不妨礙他恢複活力。
“快點啦,”陳行單肩挎着書包,頭微微歪着,抵在旁邊的門框上,“這個老師的課要是遲到了就完蛋了。”
“何樂之……”徐書想從後面叫住了陳行,“你不走嗎?”
陳行仰起頭,以一種為難自己脖子的姿勢看着他:“我馬上過來,你先走吧。”
徐書想斂下眼眸,聲音溫潤:“好。”
“來了,”向許裝模作樣地拿着一本書走到陳行身邊,“走吧。”
“又不是你的課。”陳行失笑。
向許的薄唇微勾,壞心眼地将陳行的眼鏡取下,給自己的書本戴了上去,掐着嗓子道:“現在我才是你,這當然是我的課。”
陳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肩膀都在抖動:“快還給我。”
向許仗着自己的身高将書舉起,壞笑道:“不要。”
陳行看了一下高度,連嘗試都不願意就直接看向了齊朝遠:“你在還在旁邊笑,到底跟誰是一夥的。”
齊朝遠忍住笑意,指尖一勾就将眼鏡摘了下來,在陳行期待的目光中對着眼鏡說道:“當然和你是一夥的,你說對吧,何樂之。”
陳行看着取代了自己身份的眼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別鬧了,”覃蔚和邊渡川先後走了出來,覃蔚将門鎖上,冷聲道,“再不過去真的要遲到了。”
“還有多久?”
向許看了一眼時間,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微笑:“十分鐘。”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吧。”陳行一手抓過眼鏡,嗖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齊朝遠看着陳行的背影,內心好笑,将包甩在背上,也跟了上去。
“以你這個速度跑下去的話,”向許慢悠悠地跑在陳行身邊,臉不紅氣不喘地澆上一盆冷水,“肯定會遲到的。”
陳行扶着腰,咬牙切齒道:“都是誰的問題?”
“不是我,我可是一大早就準備好了跟你一起去上課的。”向許飛快撇清了自己的責任。
陳行越跑越慢,伸手把口罩勾下,大口大口地呼吸。
“手給我。”覃蔚降低速度,跟在陳行的身邊。
陳行毫不猶豫地把手放了上去,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路跑過幾棟教學樓,再爬上頂樓,當陳行被覃蔚摁着坐下時,鈴聲适時響起,吞沒了一道小聲的呼喚。
陳行什麽也沒聽見,倒是覃蔚敏銳地捕捉到了,烏黑的瞳孔瞥過去,又毫不在乎地移開。
他記得這個人,何樂之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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