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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外側的改裝車一輛接着一輛, 停在基地門口。

為首的正是天空基地，後方的那些看車身标志，至少來自六個不同的基地。

元極對此并不意外, 如今絕大多數異能者都依賴天空基地的藥物，見效快又沒有副作用, 比普通的慰藉方式便捷許多。

一直以來，聞訣又幾乎是先知一般的存在，他的任何決定從來不會有錯。

尤其是一些終于搬進大安全區，十分需要依附對象的小基地，現在就是表現的好時機。

目前看, 異能者的數量也在元極的預計當中。

基地外門緊閉, 無人出來迎接。

對面大概早猜到他們不會配合, 只在門口停留了半小時。

随後, 後方的改裝車開始移動, 将基地外側包圍起來。

但他們并未立即發起攻擊，而是用這種方式來試圖威懾, 再給一些考慮時間，讓黑脊山基地自己妥協。

至于會給多少時間, 那就不好說了。

元極已經傳令下去，所有人嚴陣以待, 一定要等對面先動手, 他們再反擊。

他抽空看了眼傳訊器，沒有新信息發過來。

南廷觐沒有抵達, 仍在路上。

見到基地被包圍，身旁的下屬又說：“來這麽多人……他們就不怕自家被屍群趁機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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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極冷哼一聲：“多半又是姓聞的老頭子, 給他們做了什麽保證。”

聞訣的異能是預知，要攻打黑脊山基地這麽大的事, 怎麽可能不提前做預防，他們一定挑選了時間的。

這也是基地不少人心生擔憂的重要原因，認為即使南廷觐及時趕回來，都未必能化解危機。

聞訣很可能知道這次圍攻是必贏的，所以才會派人過來。

除非……他還有別的目的，就算會失敗，也完全不在乎。

但這樣的想法，可能性比較小。

只是基地裏的人自由慣了，不願意去別處，又都是有脾氣的。

要是真打不贏，基地被徹底攻占，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才不會當個任人宰割的慫貨。

就說當初天空基地的人死在禁區後山那事，難道不是聞訣非要進來嗎？

那張意義不明的搜查令，去後山究竟要找什麽，到現在都沒向他們解釋清楚。

至于那些異植……它們先前潛伏在內，并未傷人，也許目的是想帶走巨型堅果而已。

“要我說，那些異植怎麽專殺天空基地的人，怕不是為了尋仇吧？”

“異植也會尋仇嗎？沒聽說過。”

在他們的印象裏，異植既讨厭喪屍也讨厭人類，沒辦法說清究竟是哪一種讨厭。

而外界在傳，有人能夠驅使特級異植，多數人是不怎麽信的。

如果真有辦法讓特級異植乖乖聽話，天空基地早就成功了。

“首領先前帶回來，留在身邊的那個……到底什麽來頭？真是他在操縱特級異植？”

“誰知道呢……說不定全是聞訣編造出來的。”

畢竟，他們那天沒人去後山，甚至不确定南廷觐和千茴當真也在裏面。

衆人心思各異，元極轉過身：“行了，都別亂猜了，等着首領回來就行。”

有下屬忍不住追問：“那首領究竟何時回來？”

“在路上了，”元極說道，“放心吧，會回來的。”

原本他打算親自帶人去接，又怕被跟蹤，到時更不安全。

現在只能希望……南廷觐的速度能快一些了。

臨走前，元極還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他其實也不清楚南廷觐和異植到底什麽情況，先前在傳訊裏旁敲側擊問過兩句，南廷觐沒回複。

既然他現在要回來，那……應該已經和那些異植沒有牽連了吧？

元極默默嘆息，低頭又看了眼傳訊器，帶着兩人匆匆下樓。

另一邊，天空基地內。

聞訣身邊的下屬收起傳訊器，向他彙報最新進展：“已經準備完畢，還有兩支隊伍在路上，預計下午三點之前抵達。”

閣樓的窗戶開着一道縫隙，桌上杯子裏的熱水早已放涼。

聞訣閉着眼，應道：“嗯。”

他臉色又不太好，身體狀況明顯不佳。

近來發生的事太多，為了讓自己不進入迷失狀态，他服用了劑量加倍的藥物，強行保持清醒。

而這些藥，聞訣從前是不怎麽吃的，他情況太嚴重，更希望能找到別的辦法，徹底解決問題。

加上藥物效果雖好，多少還是會有些依賴性，天空基地的人自己使用，都得嚴格限制劑量。

并且聞訣的異能特殊，即使陷入迷失，症狀還算溫和，暫時不致命。

一旁的下屬還沒有離開，又詢問：“南廷觐真的會回去嗎？”

“會的，”聞訣睜開眼，“因為我看不到結果。”

正因為看不到，所以一定與南廷觐有關，他會回到黑脊山。

除了他，千茴與那些異植大概率也會現身。

異能的失效，反而更能确定這一點。

下屬面露遲疑，似乎不太理解：“先生，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

“事已至此，”聞訣拿起桌上的一枚紅色機械裝置，“顧及不了那麽多了。”

有關前段時間，運送物資的隊伍被襲一事，也基本解決。

祁越順利完成任務，帶回十多個孩子，統一安置在雲川基地內。

還聽說……殺死喪屍王黑礁，并參與救援的，有一群眼熟的異植。

聞訣面色冰冷：“可笑……”

殺了一只喪屍王，就把異植當成救命恩人了？

雲川基地還裝模作樣地發來信息，詢問是不是委派名單裏的那幾只。

聞訣沒有回複，也沒有精力再插手此事。

他擡手讓下屬出去，端起桌上的冷茶，又服下幾枚藥片。

擺在手邊的藥瓶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抑制迷失狀态，另一個則能夠短時間內大幅提升異能。

聞訣早就發現，人類異能者也可以像變異植物那樣，爆發“蓄能攻擊”。

比如異能為“靜心”，平時最多安撫一下異能者的情緒，防止進入迷失狀态，一旦爆發，卻能夠短暫控制一個人的行為。

只是能做到的異能者實在太少，在藥物的作用下，才勉強有希望一試。

加上大部分人類覺醒的高階異能，都屬于攻擊型或單純的防禦，爆發後的增益并無特殊之處。

聞訣對南廷觐感興趣，也有這個原因，他想知道南廷觐異能的上限在哪裏。

至于短時間提升異能的藥，他從前更不會吃，認為自己不需要依靠外力。

直到前幾天，他頭疼時拿錯了藥瓶，無意間服下兩三枚。

閣樓的房間內空蕩，除了聞訣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他靠着椅背，緩慢閉上眼。

樓下偶爾有下屬經過的腳步聲，窗簾輕輕擺動，一縷涼風刮進來，桌上的一些紙質文件被吹拂。

突然，風驟然停止，一切變得安靜。

文件被掀起的一角仿佛定格，随後緩緩下落極小的弧度。

風再次刮過，聞訣猛然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額間已滿是汗水。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無力癱倒在椅子上。

—

轉眼來到下午，三點之前，又有幾輛改裝車抵達黑脊山基地外，是另外兩個基地的支援。

按照提前做好的部署，所有隊伍守在各個方向，幾乎将整個基地包圍，防止任何人偷偷外出。

但因為這次召集的異能者數量太多，又都來自不同的基地、不同的安全區，還是有人不放心。

新到的兩支隊伍裏，其中一名隊長聯系上另一個基地相熟的人，悄悄詢問：“天空基地是不是也向你們保證了，近來不會有屍群突襲。”

對面回答：“是的，我們派人外出排查過。”

而且不知為何，原本一部分游蕩在基地附近的中高級喪屍，都不見蹤影。

反正看起來是沒問題，許多基地都信任聞訣。

隊長稍稍松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他收起傳訊器，聽候天空基地的命令，耐心等待時機。

與此同時，遠方，某個高危區內。

數只喪屍穿梭在淩亂的廢墟間，來到中央地帶，全部聚集在一起。

前方有一棟尚未坍塌的高樓，一只喪屍王站在上方。

它的體格異常健壯，足足比普通喪屍高出三倍，渾身布滿猙獰的肌肉，皮下的黑色血管湧動。

見到高樓下召喚而來的大批屍群，喪屍王張口嘶吼，身側的一堵斷牆瞬間被震裂。

它一雙紅眼中充斥着憤怒，踩碎了腳邊的一顆黑色頭顱。

頭顱殘骸跌落，摔在地上不成形狀，但也能從氣息中分辨出，屬于喪屍王03。

大量屍群響應高樓上的巨大身影，跟随着爆發出陣陣吼聲。

—

夜晚來臨時，天空基地帶領的隊伍依然守在黑脊山外。

基地內漆黑一片，到處都沒有亮燈，更顯得氣氛緊張。

元極站在瞭望臺上，視線卻望向遠處。

他面沉如水，握着手中的傳訊器。

就在剛才，南廷觐發來消息，說馬上就要到了。

他回來得倒是時候……已經天黑，外面的那些人恐怕也等不及了。

月色下，門口的兩排改裝車閃爍着金屬寒光。

元極的耳邊還戴着一枚小型實時傳訊器，片刻後，負責探查的衛兵彙報：“他們動了！”

外側，兩支隊伍已悄悄離開改裝車，逼近南側圍牆。

其中兩人将雙手懸在圍牆前方，深吸一口氣。

霎時間，強勁的氣流形成一道圓圈，像一把削鐵如泥的刀，直接朝着圍牆下方襲去，試圖打通一個入口。

基地卻同樣早有準備，氣流剛剛刺入牆體半寸，圍牆上方的異能者等的就是現在，立即升起防禦罩，将距離圍牆最近的人震開。

反擊也在此刻開始，最先行動的第一批異能者釋放遠程攻擊，數十枚火球照亮夜空，快速扔向外面。

火球落下後，大團烏雲凝聚在一起，雲層中閃着電流。

黑脊山基地的圍牆十分堅固，又因為地形優勢，外側的隊伍無法尋找掩體躲藏。

但他們勝在人多，也有足夠的防禦，當下的目的是消耗裏面的人。

兩邊不斷互相攻擊，防禦罩被擊碎又立即填補上，明顯黑脊山基地這邊的速度要慢一些。

元極安排一支小隊再去外門守着，再度望向漆黑的夜色，預估着他們能撐多久。

不是說馬上就要回來了嗎……人呢？

山下路邊的角落，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抹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一只紅辣椒戴着黑色面罩，蒙住了大半張臉，身形較圓潤，看着像是一只甜椒，它前進的速度極快，轉眼來到一輛改裝車附近。

甜椒隐匿住氣息，手裏握着兩枚辣椒籽飛镖，謹慎觀察着眼前的景象。

這是在幹什麽，人類打人類？

甜椒眯起眼睛打量，摸了摸下巴。

有趣……

不知道哪邊更厲害一點，要是裏面的打不過，它就把外面的偷偷殺掉幾個。

如果外面的打不過……這種情況下，潛入基地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能試試。

沒別的意思，勢均力敵才有看頭。

在隐匿技能即将失效之前，甜椒轉身迅速離開，退到安全些的距離藏起來。

它身後還背着一個黑漆漆的包袱，從裏面摸出兩塊不知放了多久的面餅，用力啃下一口，邊吃邊看戲。

看到一半，甜椒突然嗅到一點熟悉的氣息，立即扭頭看向後方。

它眼神疑惑且驚訝，想了想，再往遠處退了些，确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此時此刻，黑脊山基地的防禦罩第六次升起。

圍牆依然安全，外門的防禦卻最為薄弱，有幾人趁機闖入，和那邊留守的小隊打了起來。

元極趕去協助，将兩人重傷，對面知難而退。

後側又緊接着響起劇烈的爆炸聲，那個方向的衛兵沒有在實時傳訊裏回複，狀況暫時不明。

照這樣下去，最多能撐到明天下午……

元極冷靜沉着，又讓兩名下屬把準備好的炸彈搬過來，打算安置在門邊。

雖然是他一直告訴所有人，首領一定會回來。

但在各種安排和計劃裏，元極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後側方再次響起爆炸，衛兵終于出聲彙報，說有兩個人受了傷，暫時被換下。

元極正準備去看看，腳步突然停住。

他緩緩低頭，腳下的一枚碎石輕輕顫抖，地面在不斷震動，逐漸加劇——

元極驚喜地轉過身，立即踩着護欄站到高處，拿出夜視望遠鏡。

然而，他并未尋找到南廷觐的身影。

出現在視線盡頭的，是一團巨大的、橢圓形的……

——堅果？

元極的臉上閃過迷茫與震驚，他打開了耳邊的實時通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其他人說明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