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姬未湫:幹!

怎麽又給繞回來了!

但話是自己放出來的, 總不能剛出口就反悔,那他成什麽了?自己打自己的臉不帶打這麽痛快的!

饒是如此,姬未湫還是沒忍住:“皇兄, 我一定要去嗎?”

姬溯眉目不動,眼中平靜莫名, 姬未湫嘆道:“好吧好吧, 我去總成了吧?不過這次青玄衛要靠譜的,還要再給我幾個影衛, 我這小身板矜貴得很……這次不坐船了吧?”

“随你。”姬溯道。

姬未湫氣得慌, 随他是吧?好,回頭他把人都拉走,反正他哥就在皇宮裏,也用不上!他也沒心情泡下去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臣弟告退!”

姬溯示意他自去,姬未湫剛從水裏站起身來, 轉而又想到什麽, 垂首看向姬溯:“皇兄就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了嗎?”

姬溯平緩地說:“不是要去休息?”

言下之意,本來有。

姬未湫又只好坐了回來, 一時沒注意距離,與姬溯擦着坐了下去。他的手不經意間落在了姬溯的腿上, 他還沒注意到, 還撐了一下借了一把力,他專注地等着姬溯說話, 姬溯道:“注意安全。”

姬未湫心想這說的什麽廢話,但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知道了, 還有呢?”

“你為欽差, 仗劍執法,如遇危急, 可先斬後奏。”姬溯用最平靜的神情說出了最震撼的話,姬未湫瞳孔一縮,用了半晌才消化了這話,慫慫地說:“皇兄,你是說真的還是唬唬我的?我可是要當真的。”

“真。”姬溯瞥了他一眼,仿佛在問他在說什麽廢話。

姬未湫道:“那有沒有什麽信物?比如賜我個尚方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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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溯反問:“上斬昏君下斬佞臣?”

“我沒那意思!”要不是姬溯不認得這個動作,姬未湫都想舉雙手投降了,姬溯接着道:“朕之親王,何需信物?”

言下之意,先殺了再說,有事等回來再論。

大概是這一段時間在文淵閣見過的心眼子太多,姬未湫突然領悟了姬溯的意思——若拿信物,當然是好,但諸如尚方寶劍的信物一拿,那就是公事,姬溯是君,他以臣名出巡,他若殺錯了什麽人,回來又拿不出證據,是要按國法處置的。

有心之人會抓住這一點不撒手,并且進行擴散,比如什麽‘今日敢持尚方寶劍殺害朝廷要員,明日就敢持尚方寶劍上太和殿謀逆’,這尚方寶劍終究是不一樣的。

但他要是不拿信物,什麽人招惹他,他殺了就殺了。哪怕事後沒有證據,大不了就是拟個沖撞親王的罪名,誰都知道這罪名是虛的,那又怎麽樣呢?作為唯一一個皇室親王,他為王,對方為臣,難道真讓他拿命去賠?罰點有的沒的也就過去了。

但不拿也有不拿的壞處,他若不拿信物,回過頭來姬溯若要判他一個公然加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給他定個謀逆,也是輕而易舉。

到底是沖撞瑞王,還是瑞王謀逆,其中只看姬溯的态度而已。

姬未湫凝視着姬溯,試圖從他眼中尋找出一些細枝末節的情緒出來——他想幹什麽?在試他?還是真的這般想。

但姬溯太平靜了,姬未湫以往不能從姬溯那裏發現什麽端倪,如今也不能。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不安,可更多的也是一種平靜,他垂下頭去,道:“好,都聽皇兄的。”

白皙修長的頸項就這樣坦露在姬溯面前,臣服而柔順。姬溯心中一動,陡然将手搭了上去,握着他的後頸迫使他擡起頭來,他嘴唇微動,最終只說了三個字:“……乖一些。”

“嗯。”姬未湫下意識地顫了一下,大概是剛剛自水裏出來的關系,露在水面上的部位都在微微發涼,更顯得姬溯的手掌滾燙。他可以清晰的在腦海中描繪出他每一根手指的位置,更忍不住輕顫。

不是他怎麽,而是他脖子本來就敏感,本能反應控制不住。姬未湫懷疑這是被姬溯搞出來的,從小到大,每次惹得姬溯出手都是捏他脖子,時間久了就出現了本能反應。

姬溯或許不知道,指尖無意識的在他後頸上摩挲了一下。姬未湫只覺得整條脊椎都在發癢,忍不住向一旁避去,掙脫了姬溯的手。他含糊地說:“癢。”

姬溯收回了手,優雅地交疊雙腿,注視着姬未湫。

姬未湫見姬溯依舊看着他,補充了一句:“我……我會乖的。”

争取不犯錯,平安回來。

至此姬溯才收回了目光。

話說到這裏,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姬未湫告退回了偏殿,本來是打算在甘泉殿裏消磨個一兩個時辰,但現在實在是沒心情。他伸手揉了揉後頸,心中複雜——真是個苦差事啊!

他就是不夠堅定,就應該頂着姬溯把這事兒給辭了。

他躺在床上,是有心要睡覺的,可又實在是睡不着,但現在不睡,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所以他還是想掙紮一下的。

姬未湫閉着眼睛硬生生躺了小半時辰,奈何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他翻身坐起,在床頭的櫃子裏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自己藏在這裏的碧雲釀——估摸着今天也晚了,宮人們也不好意思來收繳,可能要等到明天?

到時就說喝完了好了,宮人們難道還能硬逼着他交個空葫蘆出去?到時叫他們自個兒去找一個交差得了。

一天喝醉兩次不用姬溯來罵他,他自己也覺得過分,故而他只淺淺喝了一口就作罷,宛若烈火一般的酒液在他有意控制下順着喉管緩緩腹內滑入,引得灼灼一片,他呵出了一口氣,強忍着再喝一口的沖動将酒葫蘆扔進了櫃子裏,一腳踹上了櫃門。

聽到動靜,在外值守的小卓公公低聲問道:“殿下?”

“無事,不必進來。”姬未湫道。

“是。”外面應過一聲後便再無響動,姬未湫倚在床頭,隔着層層紗幔與屏風看着小卓投在門上的影子,讓酒氣沖入大腦,不過幾息,那種剛烈如刀的熱意便緩緩平息,有些地方卻格外的燙。

姬未湫翻了個身,抱着枕頭伏在了床上,他伸手揉了揉脖子,在心裏嘀咕是不是姬溯手上沒輕沒重的,他怎麽覺得脖子又燙又癢,揉了好幾下後不光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姬未湫不舒服極了,他有意叫小卓過來替他揉揉,可轉念一想這不是自找苦吃嗎?只能自己用力捏了捏,将那股古怪的感覺給逼退了。

如今已是深秋,天氣愈涼,竹玉席早已撤走了,姬未湫卻覺得後悔起來——早知道就不撤走了,還是好熱。

出巡的話還是把竹玉席帶上吧,有備無患,畢竟淮南也偏南方,說不定比燕京要熱不少……他這般想着,順手解了衣帶,衣物敞開後果然好了許多,姬未湫挨着枕頭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會兒,又被熱意揮散了睡意,他又翻了個身,只覺得不太對。

難道他哥不讓他喝碧雲釀是因為有副作用?還是說碧雲釀酒精含量超标,所以只能難得喝上一杯?

要不找個太醫來吧?他睡着了不喜歡旁邊有人,一會兒要是真的發作起來,真是叫也叫不出聲,死在這上面那可太冤了。

姬未湫翻身起來,正準備叫小卓,忽地被子磨着了什麽,他随手摸了一把,忽地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問題不大,年輕氣盛而已,大概是這一段時間養回來了,又喝了點酒,身體需要一個發洩口罷了。

姬未湫心下松了一口氣,他這人并不算是清心寡欲,故而也不算陌生——也不能這麽說,畢竟他就這麽個歲數,他也沒修煉什麽清心寡欲的內功,該有就是會有,并不受本人的控制。

他一般是等自己平靜下來算完,實在不行就動動手,手也沒那麽矜貴到不能動的地步。

姬未湫埋在被子裏,一手探入其中,也沒有想什麽,只管發洩了算完。他頸上泛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紅,又沒忍住揉了揉後頸。

真的,以後不能再讓他哥捏他脖子了,真的很難受,甚至到了現在,姬未湫依舊有一種被姬溯抓着後頸的感覺,仿佛那只手到現在還在他的後頸上,輕描淡寫地摩挲着。

姬未湫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姬溯彎弓搭箭時的手,平日裏執筆舔墨矜貴的仿佛高不可攀的手指在那一瞬間搭住了弓弦,因為發力的關系手臂青筋淺淺贲起,直至極限後陡然松開,箭矢的那一點寒芒在他心中宛若煙花一般的炸開,将他逼得頭暈目眩。

姬未湫陡然坐了下來,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滿腦子都是:呸呸呸!

他在想什麽呢?!姬溯可是他親哥……沒血緣……那也是親哥啊!

他怎麽能想到這個份上去?!他是不是有病啊?!啊?!

他是想找死嗎?!

姬未湫心亂如麻地從一旁抽了張幹淨的帕子擦手,尴尬地想着肯定是因為姬溯手上沒輕沒重的緣故,肯定是他把他脖子給捏出了內傷!所以他才會一直感覺別扭!這才意外想到了那一幕!

意外!肯定是意外!

他又不是畜生!

他肯定不是畜生!

他怎麽可能想着他哥!一定是意外!

姬未湫幾乎是顫抖着找了個空的筆洗出來,用燭火點燃了髒污的手帕,那帕子燒得很慢,幾次幾乎熄滅,姬未湫一次次将帕子點燃。火光攢動,他幾乎被濃重的負罪感淹沒了,哪怕是意外,也不掩事實。

他怎麽能這麽惡心?他怎麽能把兄長和欲-望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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