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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最後蘇伊只得繃着一張将剛剛系好的裙繩重新解開。

薇莉娅就徑直自顧自地褪下了裙子的上半身, 然後開始調整胸衣帶，好像完全忘記蘇伊還在這裏似的，又或者是, 她覺得同性根本沒必要顧忌這些。

她是背對着蘇伊的，卻好像忘記了自己面前還挂着一面鏡子。

那面鏡子清晰地将一切都映照出來。

蘇伊無所适從地站在那裏，眼睜睜看着薇莉娅小姐白色胸衣上的蕾絲花邊以及那被包裹着的看起來柔軟的、白嫩的、好看的形狀……綻放在她眼前。

心髒劇烈跳動。

蘇伊迅速移開了視線，眸色漸深，她感覺皮膚下的血液一瞬間都滾燙起來。

混亂的思維告訴自己她應該離開這裏, 但是聲帶卻好像功能失效了一樣, 她說不出話，腦海裏不斷的循環出現剛才眼睛看到的那副場景。

薇莉娅微微擡眼，在鏡子裏看到身後的女孩垂着頭, 短短一會兒時間她臉上原本冷白的皮膚轉眼就變得通紅。

這才像惡作劇得逞了一般, 低頭輕輕勾了勾唇。

……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

結束之後, 愛麗絲提出一起聚餐。

薇莉娅拒絕了，她說：“下次吧愛麗絲，下次我請你們到我的古堡做客。今天太晚了，而且蘇伊好像有點不太舒服，我想早點送她回去。”

蘇伊的臉早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是卻明顯一副魂不守舍、不在狀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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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和幾個女孩對蘇伊也都很有好感, 尤其看到蘇伊好像确實不太舒服的樣子, 當即表示改天再約。

而且, 去西斯萊特小姐的家诶！

這是不是代表着我被接納了呢？

愛麗絲心中忍不住竊喜地盤算道。

“我沒有不舒服……”

愛麗絲她們驅車離開之後, 蘇伊小聲道。

“那怎麽回事, 剛才臉突然這麽紅, 這會兒又恢複正常了。”薇莉娅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摸着是沒有發燒。”

吸血鬼怎麽可能會生病呢？

蘇伊垂眸, 遮住眸中的悸動，她貪戀額上的那抹溫度，但是薇莉娅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轉而抱着米米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問道：“之前為什麽拒絕愛麗絲，你不想和我一起拍照？”

“不是的。”蘇伊立刻否認道，她頓了頓，這才有些遲疑地說出了原因，“我不是很擅長在鏡頭下做表情，會不好看……”

會把你本該漂亮的照片毀了。

“你好看。”

薇莉娅直直地看着她，格外認真地說，藍色的眼睛在夕陽的光下被鋪上了一層暖色，“而且，我想和你拍照。”

蘇伊狼狽地垂下眼睫，一時有些潰不成軍。

……

她們在公路上走了一會兒。

薇莉娅換上了來的時候穿的那件簡單的白裙子，公路上有一層暖暖的溫度，她就脫了鞋子，光着腳走在路上。

起風了，晚霞被吹動慢悠悠地在天邊飄蕩着，染紅了半個世界。

蘇伊抱着貓慢慢跟着她身後。

她們一前一後慢慢往前走，夕陽将她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時間定格的瞬間整個場景像是一副唯美的畫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薇莉娅發現蘇伊總是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後面，她故意走慢等着她，她也跟着慢了下來。

“蘇伊。”薇莉娅突然轉頭喊了她一聲，“你怎麽走這麽慢呀？”

女孩金色的長發被晚霞的光渲染成了橘色，她背着手臂慢慢地往後退着走，腳步輕盈靈動，風掀起了她白色裙角的一角。

蘇伊安靜地看向她。

她總會很快地看向她，在每次薇莉娅喊她名字的時候。

“因為這樣你可以放心地往前走，我跟在後面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她回答道。

薇莉娅感覺自己的心尖被羽毛輕輕搔了搔，“那你會一直跟在我身後嗎？”

“會。”

她沒有遲疑地回答。

“那說定了哦。”

薇莉娅臉上綻開了一抹大大的微笑。

就算以後發現我是裝出來的這副樣子也不能反悔了哦，不然我可是會很生氣的……

薇莉娅突然之間感覺心情很好，她笑得很開心，張開雙臂，踮起腳尖旋轉了一圈，像只誤入人間的快樂的小精靈。

薇莉娅很少會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蘇伊眼眸柔和地看着她，良久也跟着低頭笑了，唇角輕輕向上揚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仿若冰雪融化、枯木逢春。

她低聲用很輕的聲音回答說：“好。”

……

她們最後還一起在夕陽下拍了照留念，用蘇伊的手機拍的，關閉相機的時候，她些驚慌地将手機從薇莉娅手中奪走了。

雖然僅僅只是只很短暫地看了一眼，薇莉娅還是看到了手機上的桌面背景。

好像是她上次和珍妮她們一起出去玩的合照。

只是，旁邊的珍妮好像被截掉了……

薇莉娅沒忍住又彎了一下眼睛。

怎麽辦？小蝙蝠真的好可愛。

……

薇莉娅是自己開着車來的，回去的時候蘇伊就騎着機車跟在後面一路把她送回了家。

到了古堡門前要告別的時候，蘇伊走過來似乎是有話要說。

薇莉娅看着她，莫名有些期待她會說些什麽，然後卻見她沉默着拿出了一條手鏈。

她的手指細而長，骨節分明，非常好看，指尖纏繞着的那條手鏈在燈光下熠熠閃光。手鏈是很經典的款式，薇莉娅一眼看過去還覺得有些眼熟，她大抵能看出來這條手鏈是早幾年前比較流行的樣式。

“這條手鏈，我想把它還給你。”蘇伊低聲說。

還給她？

這條手鏈是她的？

薇莉娅愣了愣。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蘇伊話裏的意思。

她顯然已經不記得這條手鏈了，其實蘇伊心底也覺得薇莉娅小姐不會記得這條手鏈，但……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她的唇抿了抿，然後直直地看着薇莉娅。

“七年前，你曾去過布裏亞那城區，還幫助過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她當時剛從乞丐堆裏打完架，臉上、衣服上都是血跡，但是你卻不覺得她髒，而是走過去幫她一點點擦幹淨了，還記得嗎？”說到這裏的時候蘇伊突然垂下眸不敢直視薇莉娅，因為她怕她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她了。

她的喉間有些幹澀，但還是繼續說道：“你給了她錢，還有食物……當時，她剛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正覺得這世界遍布肮髒和絕望，腦海裏不停地湧現着的只有逃避和死亡兩個念頭。”

“她知道你是來貧民窟做善舉的，她在你眼裏和其他的乞丐、無家可歸的孩子沒有任何不一樣。可當走到她面前牽住她的手的時候，她卻覺得你是她一個人的天使，特意從天上降落來拯救她。”

蘇伊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薇莉娅腦海中卻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小女孩的影像，瘦弱、狼狽、一雙漂亮的黑瞳裏滿是倔強。

“那個小女孩，就是我，這條手鏈是你七年前落在那裏的。”

蘇伊依舊微微垂着頭，她并不看薇莉娅，卻輕輕拉起了她的手将那條手鏈戴在了她細白的手腕上，動作極致輕柔。

“薇莉娅小姐大概已經不記得我吧，但是沒關系，因為我們已經重新認識了……而且，現在的蘇伊比從前那個更好。”

至少我變得更強大，更有資格出現在你面前。只要你永遠不知道我是一只吸血鬼……

“其實從開學的時候我就想要把它還給你，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其實更多的是我舍不得那條手鏈，舍不得我們之間唯一有交集的回憶。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有了新的交集，你送了我新的手鏈。

……

手鏈終于帶好了，蘇伊微微俯首，有些虔誠地将自己的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

“謝謝你，薇莉娅小姐。”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清冷的月光下，連帶着那些只敢在心底默念的話語一起，蘇伊獻上了血族代表最高忠誠的臣服禮。

作為薇爾莉特公主的後代，她拒絕了自己的創造者。

現在卻對着一個人類獻上了最高的禮節。

這是蘇伊的選擇。

她這一生，只想為眼前這一人俯首稱臣。

……

薇莉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憑借着血族極好的夜視能力，從窗戶往外看還能清晰看到高挑的少女靜默地站在那裏，好像正在往這個方向看。

隔着濃重的夜色，她們好像遙遙對視了。

薇莉娅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神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位置，那裏有種奇異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有些惴惴的，又好像是慌張，總之她心跳的速度有些不正常。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她用重塑人類軀體的方法能夠完全随心所欲地隐匿血族氣息，所以這麽多年來奧古斯才找不到她的絲毫蹤跡。就算蘇伊是她的後代，也不可能感應到她的氣息。

從前蘇伊送來玫瑰。

她只以為是創造者和後代天然的吸引。

原來從更早之前，她們就已經有了羁絆嗎？

薇莉娅忽而想起來多年前她在深夜給予蘇伊初擁的時候，女孩的手裏就緊緊攥着一支玫瑰。

她抽走了那支玫瑰作為利息。

而那支玫瑰……

本來就是要送給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