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水滴

第11章 水滴

再一數學節課，若屹故意把題寫了一半，假裝不會去問他：“接下來該怎麽做？”

白檀瞥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搭理：“不會問老師啊，我也不會。”

若屹把他胳膊下的本子抽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解題思路：“可你明明做出來了。”

白檀把本子搶回去：“我做的又不一定對。”

若屹道：“是對的。”

“你不是不會嗎？怎麽知道的？”

“........”

若屹自己沉默了一會低頭把剩下的步驟寫下來，頭也不擡道：“你的成績是有進步空間的，努力一把，可以去更好的學校。”

白檀幹笑了一聲，有種被人戳穿心底秘密的恐慌感，他撩下眉峰掃視了若屹一眼，嘲諷道：“我謝謝你！哎？你怎麽比許哲還裝逼啊，真覺得自己什麽都知道啊？”

“…….”

若屹低垂着漆黑的眸子，本就冷冽的氣場更加凸顯，他是有些生氣的。

長這麽大，沒有人這麽跟他說過話。更多的是不敢。

可面前的人哪有什麽不敢，他瞪着眼，白皙的小臉露出幾分猖獗。

若屹不再理他。

白檀看着他那比平時冷上三百倍的樣子，就知道他生氣了，但說出去的話也不能收回，他咧咧嘴，趴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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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節體育課。

經歷過上次，白檀再也不敢遲到了，一下課就起身勾住許哲的後背跟他一起去操場。

若屹在他倆身後跟着，漆黑狹長的眼睛裏滿是冰霜。

看着他們倆勾肩搭背的樣子，他又想起弟弟把男人帶回家的事。

他對女生沒有多大興趣，甚至遇到麻煩的女生會覺得厭煩，但他也一直以為男生就該喜歡女生，直到有次，他親眼看着弟弟把男人帶回家在客廳接吻，他才明白。

男人也是可以喜歡男人的。

若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口像堵着一個石頭，特別不痛快。

這節體育課，老師讓兩兩一組做仰卧起坐，白檀剛準備去找許哲，若屹一把拉住了他，用強制的語氣說：“你跟我一組。”

白檀不太情願：“為什麽，你還想害我啊？”

若屹淡淡道：“我誰都不認識，就認識你。”

白檀哼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女生堆，用大拇指往後一指：“要不你跟她們一組？她們肯定樂意。”

若屹不接他的茬，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墊子上去。

好細.....

手裏的胳膊柔嫩光滑，上面的溫熱滲到若屹的手心，像憑空生出的藤蔓，自上而下的纏至某處。

白檀用力一扯，把自己胳膊扯出來：“你別這麽拉着我！”

若屹盯着，他皮膚實在嬌嫩，就拉這一會，胳膊肘一圈已經有些泛紅了。

他低着眸子，黑色的瞳孔點綴出幾個星芒，又把話重複了一遍：“跟我一組。”

“好好好！”白檀看許哲都已經找到了伴，只得勉為其難的同意。

他想早點結束，比若屹快了一步躺在墊子上：“我先來吧。”

若屹輕輕嗯了聲，學着別人，将自己的兩條長腿放在兩側，把白檀半圍起來，雙手抓上他的小腿：“來吧。”

體育老師一吹哨，白檀就抱住頭往上擡起，他做的很快，比周圍其他同學快的多，剛開始還安穩，久了氣息便有些重，呼出的氣輕柔的打在若屹的臉上。

若屹心口一緊，看着白檀因為運動逐漸微紅的臉頰以及他燒紅的眼眶，心髒在加速的跳動。

他輕輕閉上眼睛，耳根明顯的有些泛紅。

正胡思亂想着什麽，腦海中浮現出桌子裏被藏起的信封。

他猛地睜眼，白檀剛好擡起來，四眼相對。

若屹心思瞬間亂了，他慌亂的垂下眼睫，用纖長的睫毛将他的神情遮擋住，問道：“你認識二班的劉夢溪嗎？”

白檀說話大喘氣，他一邊做一邊道：“認識啊……呼...怎麽了？..”

若屹輕輕嘟囔了一句：“還真認識...”

白檀挑了一下眉頭：“你問她幹什麽？你喜歡她啊？”

劉夢溪算是學校的校花了，全校幾乎沒有不認識她的人，每個班都有幾個男的喜歡她，因為白檀跟她走得比較近，很多男生都會含蓄的向白檀打聽她，所以白檀下意識的覺得若屹也喜歡。

若屹心正煩，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麽，便沒回答。

白檀哼了一聲：“你可真行啊，才來這個學校幾天，就惦記人家小姑娘了？”

若屹看着白檀那副調侃他的神情，有些惱怒：“我沒有。”

白檀道：“還沒有呢？都向我打聽她了。”

若屹嘴還沒來得及辯解，老師掐了表說了句換人。

白檀把若屹推開站起來：“我做了多少個？數了沒？”

若屹搖搖頭。

“沒數？？”白檀把手攤開，“大哥？你剛剛在想什麽？不會在想劉夢溪吧？”

“沒有。”

白檀道：“我跟你說，你別挂念她，她是我的人。”

“…….”

若屹驚的擡起眸子，瞳目瞬間怔大，帶着詫異道：“你喜歡她？！”

“是啊，美女誰不愛啊，你省省吧，你倆沒戲。”

若屹身子僵住，長睫忽閃，再望白檀的時候變得嚴肅：“你..怎麽會….....”

“怎麽不會？”

白檀往後退了一步，把若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歪着頭咂了下嘴：“其實....要不是我勢在必得，你吧……還是有點希望的。”

白檀故作飒氣的拍拍若屹的肩膀，虛僞的說：“哥改天再給你介紹一個。”

若屹道：“我不喜歡她。”

“？”

白檀一臉“這人是不是有病”的神情。

暴雨那天，春熙路，一只貓。

若屹腦海像是憑空多出來了一段記憶，他腦補着白檀蹲在街角，渾身被雨水打的濕透，與面前渾身是刺的人截然不同。

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塊，若屹去跟老師請了假，随後離開了操場。

白檀看着若屹離去的背影，覺得挺莫名其妙的，低低罵了一句：“神經病。”

出了校門的若屹昏昏沉沉，撞到人都不知道，被人罵了好幾句他也沒搭理，只顧着自己走。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還是跟往常一樣跳着，但好像又跟平常不太一樣。

他突然加快了腳步，他要快些回去，确認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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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看着旁邊空着的位置發呆，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什麽。

只在腦子裏問了自己幾個問題。

若屹什麽時候見過劉夢溪？

為什麽要打聽她？

又為什麽請假？

他想的很煩操，幹脆不想了，拿起語文書看了起來。

若屹請假的理由是生病.....他的狀态看起來好像...确實是有點病。

“他媽的怎麽又想起來他，他愛怎麽病怎麽病，跟我有什麽關系！”

白檀聲音挺大的，班裏的人都回過頭看他。

“……….”

白檀尴尬的的用書擋住臉。

許哲疑惑的跑過去，将他的書掰下來：“檀哥？你吼什麽呢。”

“沒什麽。”

許哲撅着嘴：“你怎麽現在都不想搭理我的樣子，怎麽？上節課跟若屹聊的開心嗎？”

白檀皺着眉頭，無語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哪有不想搭理你？而且這跟若屹什麽關系。”

“還說呢？你上節課怎麽不跟我一組啊？我剛想去找你，就看見你跟若屹拉拉扯扯的。”

許哲低着頭，挺委屈的樣子。

白檀嘴角抽搐：“是他硬拉着我的，我可沒想跟他一組，而且最後他居然還撂下我跑了。”

許哲口無遮攔道：“活該！誰讓你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若屹那個小白臉！煩死了！”

白檀眉眼倏地一深，想了一會，若屹好像确實挺白的……他突然笑出了聲，道：“你不是還抄人家作業嗎？怎麽還罵人呢。”

許哲切了一聲：“反正我看他不爽。”

白檀揶揄道：“嫉妒人家長的帥啊？”

聽見這話，許哲直接炸毛：“怎麽連你也這麽說？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這個反應似乎是此地無銀三百，白檀更想笑了，他強忍着笑意哄道：“好了好了，你帥你帥你最帥，你跟他比什麽啊，我跟他才認識多長時間。”

希望說瞎話不會被雷劈吧，白檀想。

·

若屹回到別墅，叫了好幾聲奶奶都沒人回應，大概是沒在家。

他放下書包就往白檀房間走去。

扶着門把的手猶豫了好一會，若屹站在原地不動，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打開，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也知道偷看別人的信不對，他的教養不讓他那樣做，但好奇心又壓過了那層防線。

掙紮了一會，若屹還是扭開了門。

白檀的房間很幹淨，仔細聞還有剛洗過衣服的清香。

若屹先是打開了白檀的衣櫃，裏面衣服并不多，也藏不了什麽東西，他看了一眼就關上了。

轉過身後若屹目光掃視着白檀的房間，仔細觀察每一寸角落，眼神慢慢落到了床頭的櫃子裏。

櫃子拉開，裏面是幾本教輔書，書下的一根銀色的鏈條一閃一閃。

若屹的表情中摻雜着難以掩蓋的情緒，他顫抖着将鏈條扯出來，上面躺着一枚精致的藍色水滴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