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手指

第14章 手指

若屹平靜的跟白檀對視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心底卻暗暗揪成一團。

他突然伸手把白檀攬在懷裏。

除去私心，現在時機氛圍正好成熟，就算是兄弟是朋友，也應該給個擁抱吧？

白檀被抱的愣了一下。

他比若屹低一點，下巴卡在若屹的肩膀上，有點難受。

但是他沒有推開。

若屹輕輕的閉上眼睛，摸了摸白檀的後背，輕輕的說：“我和奶奶，都會在你身邊。”

白檀鼻子一酸，伸出手，回抱了這個擁抱。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實在奇怪，能因一件事反目，又能因另一件事不計前嫌。

若屹這種人，就該被善意包圍。白檀想。

·

一場月考結束，班上的人死氣沉沉，馬上快放假了也沒見有人開心。

許哲倒成了個特殊的例外，他一臉傻樣的捧着幾顆糖，興沖沖的朝白檀走過去，樂呵呵道：“檀哥，你嘗嘗。”

白檀打了個哈欠，沒有絲毫懷疑的拿走一個丢進嘴裏。

他剛準備伸手給若屹拿一個，就有別班的人突然闖進來大吼：“白檀——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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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張嘴吃掉的白檀：“？”

接着許哲的大笑聲就傳入了白檀的耳朵。

白檀這才感覺到不對勁，那糖黏着上下牙，不管他怎麽張嘴都牢牢的在上面粘着。

白檀惱怒的瞪着許哲。

那個好心來提醒他的外班人也勾嘴笑了：“這是粘牙糖，我們班的人剛被許哲騙過。”

白檀：“……”

許哲還在捧着肚子笑不停。

白檀氣的拿着書砸了他好幾下，他的牙齒還紋絲不動的粘合着。

身邊的若屹漠視的盯着哈哈大笑的許哲，随後看向白檀，他問：“難受嗎？”

白檀使勁的點點頭。

若屹突然轉過身對着白檀，一只手捧着他的臉道：“張嘴。”

“……”

白檀不明所以的張開嘴。

若屹垂下眼睫，看着白檀桃紅色的嘴唇，沒有任何猶豫的将自己的手指塞進白檀的嘴裏。

“？”

白檀雙目圓睜，嘴裏有東西，他沒法說話，只能傻愣愣的張着嘴巴，面前的許哲都看驚了，他驚詫道：“若屹……你這是，幹嘛呢？”

若屹沒理他，手指在白檀牙齒上摩擦，然後将那罪魁禍首慢慢磨了出來。

白檀軟軟的舌頭蹭過若屹的指尖，激的若屹心髒酥麻一片。

嘴裏的東西一空，白檀心髒砰砰亂跳。

若屹認真磨他牙齒的樣子……實在是。

要命。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再眨眼時若屹的食指滿是他的口水，燥熱鋪滿了臉頰，白檀結結巴巴的說：“你……趕緊去洗洗吧。”

若屹嗯了一聲，從後門出去了。

班裏個別女生莫名其妙的圍在一堆大叫，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

白檀低着頭，半天沒回神。

許哲嘴角直抽，他道：“剛剛若屹是在……給你摳糖？”

被許哲如此直觀的解說，白檀更燥了，他将臉繃的冷漠，坦然的說：“怎麽了？不可以？”

“……”

許哲的表情擰成一團，小聲嘀咕：“他不嫌惡心嗎？”

“！”

白檀的心髒跳的更厲害了，也有些不解若屹的行為。

若屹為什麽要給他摳？他明明自己也可以……為什麽要親自把手伸進去……

一想到若屹纖細好看的手指上有自己的口水，白檀嗓子就幹的要命。

他猛的起身，挎着步子離開了教室。

剛轉了個拐角，就看到若屹靠在牆上，将他的食指往嘴裏塞。

“！”

兩人四目相對。

若屹明顯的一慌，立馬将手指抽了出來藏在身後，結結巴巴道：“你……怎麽出來了？”

“……”

白檀愣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若屹剛剛塞進嘴裏的指頭，就是給他磨糖的那一只吧。

白檀短暫的從震驚的情緒脫離出：“你是變态嗎……”

若屹頓時有些慌亂，他本來是準備洗幹淨的，可不知道是什麽作祟，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帶着甜味的手指，已經在嘴巴裏了。

還被白檀看見。

他慌忙解釋：“洗……洗過了。”

白檀眨了眨眼睛，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他幹咳了一聲，尴尬的回應着：“嗷……我以為，你沒……沒洗呢，剛剛……謝謝你幫……”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大批人從教室前後門沖出來，瞬間将走廊占滿。

放假了。

白檀被擠的控制不住自己往前撲，若屹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往拐角的縫隙裏靠。

身後的人一波一波的沖出來往樓下擠，嘈雜的聲音讓白檀耳朵翁鳴，但他此刻被若屹攬在懷裏，令他震耳欲聾的不是周圍環境的吵鬧聲。

而是若屹的心跳聲。

“……”

面前的空間逐漸有了空位，若屹放開白檀，他的臉上仍舊沒什麽大表情，仿佛剛剛的擁抱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确實挺正常的吧……？

朋友之間，抱一下……

白檀腦子混沌一片，逆着人流走回教室。

“……”

若屹愣在原地，後知後覺的心髒猛震。

·

兩人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怪異默契，對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閉口不談。

月考成績一出，若屹的一寸照片出現在了榮譽牆上。

他是年級第一。

從A中轉來的學習必然不錯，但這跨越的實在有點太大了，一時整個高三都轟動了。

若屹瞬間成了學校的紅人，論壇貼吧全有他的影子。

可他本人沒什麽特別反應，似乎對這個“爆火”早就有預料。

白檀對他平淡的反應感到質疑，他偷偷登上藏灰的論壇，有目标的在搜索頁搜了A中，剛打開，界面就跳出來一張若屹在禮堂演講的高清照。

“……”

他接着往下翻了幾頁，不出所料，全是若屹。

若屹都轉學多長時間了……A中居然還有他的傳說。

怪不得若屹反應這麽淡定，他可不是突然“爆火”，是一直火啊。

白檀關掉手機，在床上躺了一會，還是沒忍住把論壇裏的照片全都保存到了手機相冊裏。

他盯着那些照片，各個樣子的若屹都有。

側臉、正臉、仰拍、卧拍、偷拍、高清相機、原相機直出，操場上、講臺上、教室裏……

每一張都帥的不行，這個男人似乎沒有任何死角。

就他長這樣，就算學習不好，也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吧。

白檀摩挲着手機屏幕，摸過若屹綢緞般的頭發、挺直的鼻子與他殷紅的唇。

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白檀将手機摁黑屏，剛要關燈睡覺，整個房間突然陷入了黑暗。

“！”

“我關燈了嗎？？”

他打開手機手電筒，摸到開關處，開開關關了好幾下，吊燈都沒有任何反應。

接着物業群裏就發來一條消息：因技術升級原因，朝陽區八號個別獨棟十點後會斷電，最快明天十點恢複，造成不便請諒解。

“……”

“操。”

還好奶奶睡的早，不會影響什麽，不過若屹他也沒有群……

白檀剛要發條消息告訴若屹停電了，若屹卻快他一步。

Y：停電了。

白檀看着聊天框裏他自己剛打出的“停電了”陷入沉思。

這……默契。

他清掉這三個字，回了個：嗯

Y：你害怕嗎？

檀花青：？

Y：之前聽奶奶說你怕黑。

白檀想了想，他以前确實很怕，因為奶奶的兒子經常趁奶奶不在家的時候将他關進小黑屋恐吓他。

但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白苒的兒子已經死了那麽久，他也不是個小孩了，雖然現在依舊會怕，但沒有以前那麽嚴重了。

白檀嘴硬的回：不怕。

過了很久，Y遲遲沒有回複。

白檀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看了許久，等到檀花青都快敗了的時候，Y才又發來一條消息：我有點怕。

“……”

白檀啪嗒啪嗒的打字“那怎麽辦？”還沒發出去，Y接着發了一條：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嗎？你來樓上，或者我下去？

白檀的指尖頓住，有點發麻。

若屹怕黑？

他那副樣子，什麽事情都波瀾不驚，居然怕黑？

怕黑的若屹是什麽樣子的？

白檀有點好奇。

他哐哐删除掉對話框的原話。

檀花青：我上去吧，家裏很黑，你害怕的話就別下來了。

Y：好。

Y：等你。

Y：能快點嗎真的有點吓人。

“……”

白檀拿上自己的枕頭，蹑手蹑腳的關上房門，打開手電筒往樓上去。

剛到若屹房間門口，門即刻就開了，若屹長臂一撈，直接把白檀拉了進去。

屋內的窗簾沒拉，落地窗外皎潔的月光打進來，其實一點都不黑。

白檀瞬間有種被騙的感覺。

他道：“你确定……黑？”

若屹面色如常的将窗簾拉緊，月光被厚實的窗布擋的一幹二淨：“現在黑了。”

“……”

白檀嗷了一聲，脫了鞋就往若屹的床上躺去：“那就……睡覺吧。有個人在旁邊，你就不怕了吧？”

若屹嗯了一聲，黑暗中，白檀感受到一邊的床的塌陷，是若屹躺上來了。

他莫名的覺得有些悸動，剛阖上雙眼，若屹清冷的嗓音飄出來：“你不怕黑嗎？”

白檀道：“不是很怕。”

“那為什麽奶奶會說你怕黑？”

白檀想了一會，說：“是個秘密。你想聽嗎？”

若屹道：“想。”

白檀說：“那你得先答應我……不能告訴奶奶。”

若屹回：“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