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新娘奶奶将新娘的手鄭重交給新郎完好的左手後, 一身紅西裝的主持人聲音激動且铿锵地詢問新郎：“顧先生，你願意娶李小姐為妻麽？”

“願意照顧她，愛護她, 一輩子不離不棄，共到白頭麽？”

顧長川深情款款看着妻子，寬大的手掌緊緊握着她的手，滿眼誠懇：“我顧長川願意。”

“那麽李小姐你呢？你願意嫁給顧先生，願意往後餘生和他相互扶持，體貼他, 關心他, 和他共對風雨，走過漫漫人生路麽？”

李安然眉眼染笑：“我願意。”她看着眼前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話落, 一個吻主動落在了他臉頰處。

這是她目前能給的一點小誠意，其他的，晚上再說啦。

【啊啊啊啊, 別人的婚禮好甜好羨慕。】

【兩位，新婚快樂，往後餘生都要快樂幸福。】

【第一次在直播間看別人結婚, 也能算是婚禮的賓客了吧，雖然沒随份子錢。】

新人的重要時刻, 溫裏不好發言, 只能默默打字祝福:【祝兩位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近距離面對新郎新娘, 大玫瑰看的感動, 線條手手擦拭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淚：“好漂亮的新娘，好帥氣的新郎, 好動人的誓言，好浪漫的感情。”

“人類，不愧是這個世界裏情感最豐富的生物。”

二玫瑰努力将自己的玫瑰花瓣盛開，拼命釋放出自己這輩子積攢下來的香氣為兩位新人祝賀：“紅玫瑰見證你們了，你們要白頭到老哦。”

小玫瑰信誓旦旦：“你們這麽相愛，一定會走到白頭的。”

儀式結束，三朵小玫瑰做成的捧花由新娘手中轉送到新郎手中，然後兩人帶着小玫瑰們一一向今日前來的十桌客人敬酒認人。

Advertisement

其實主要是顧長川給妻子介紹他這邊的親戚，李安然因為家庭緣故，她這一邊只來了奶奶和閨蜜當做娘家人。

敬酒儀式很快，一圈下來只用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兩位新人又重新回到臺上，背着衆人将三朵意義特殊的小玫瑰分別抛向了湊過來準備搶捧花的年輕人。

新娘閨蜜，也就是今日唯一的伴娘第一個搶到，她拿的是大玫瑰花，花香襲人中，她沒忍住輕輕親吻了下，然後樂滋滋說：“小家夥，很榮幸能接你的祝福，我之後不久應該就能脫單吧？”

大玫瑰線條手手叉腰，花瓣小幅度點了點；“你也一定能找到一位性情溫柔的丈夫。”

伴娘臉色一僵，她壓低聲音悄悄說：“其實溫柔這個是其次啦，我更喜歡有男人味的健身肌肉男，性子最好老實忠厚一點，再是個會疼人的就可以啦。”

【哈哈哈，伴娘還挑上了，我看新郎這類型的男朋友也不錯嘛，反正我是很喜歡溫柔又粘人型的。】

【我喜歡小奶狗，聽他甜甜的喊姐姐，我人都要酥了。】

……

大玫瑰有了着落，一同抛出去的二玫瑰落在了兩位伴郎中，那位個子較高的人手裏，他看了眼非同凡響的直播間，轉頭眼神發亮請求：

“玫瑰姐姐，你賜我一個女朋友吧，我要求不多，只要膚白貌美、溫柔賢惠、善良大方、不作不鬧、有見識卻也會撒嬌，還只愛我一個人就好。”

二玫瑰聽得目瞪口呆：“我是玫瑰花，不是你們人類造出來的許願池，你拜錯地方了。”

“不行不行，這個我滿足不了你。”它的線條手手拒絕的都要揮舞出殘影了。

高個子伴郎是個臉皮厚的，他讨好着那張笑臉不依不饒：“我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好不容易搶到了你，漂亮玫瑰，全世界最最最最漂亮的玫瑰，你就祝福我一下吧。求求你了，你最善良了。”

【這小子還挺會想的，要求也還挺多，把二玫瑰都給吓着了。】

【二玫瑰，別搭理他，送他一句今年內能找到女朋友就不錯了，這個沒自行車的家夥，居然還敢要求小轎車，該打。】

溫裏點點頭，就是就是。

二玫瑰辦不到，線條手手推着這個人：“不行不行，你讓開，我要去祝福那位穿着藍裙子的漂亮姐姐，你別抓着我。”

這話溫裏轉述過後，高個子伴郎腦袋一偏，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那位氣質天然，穿着藍色衣裙的姑娘。

頓時眼神放光。

“二玫瑰，你還說你辦不到，這不就是我的夢中情人麽？”

為了不顯唐突，他迅速整理好因為搶奪玫瑰花而略顯遭亂的衣服和發型，邁步來到美人面前後，先是一笑，然後将朝着美人伸手手的二玫瑰遞了過去：“你好這位女士，我手中的這朵紅玫瑰很襯你，希望你能喜歡。”

二玫瑰拼命蹬腿腿，聲音歡喜又着急：“美人美人，快抱抱我，我可以送你祝福哦。”

美人瞥到旁邊直播間裏的溫裏，聽着她的翻譯，心裏雖然覺得不可思議，還是伸手将二玫瑰接了過來。

“謝謝，玫瑰花很漂亮。”美人談吐有禮，聲音柔和似春風拂面，叫人沉醉。

“你好，我叫高長明，是長藥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的名片。”高長明非常主動，畢竟是二玫瑰給他找來的姻緣，他說什麽都不能放棄了。

“你好，我叫宋唯心。”

兩人交談，旁邊拍攝的t手機不便将畫面播放出去，自動将鏡頭移到了不遠處的小玫瑰身上。

只是——

【哈哈哈，這哪裏來的五歲小姑娘，怎麽就搶到了捧花？】

【小玫瑰花會和小姑娘說什麽？好奇。】

溫裏也好奇，只是小玫瑰花被小姑娘拿在手裏，撐着花瓣子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目前什麽也沒有說，頗有些被這小場面和矮娃娃吓到，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模樣。

良久後，小玫瑰花動了動身上僅有的一片綠葉子和她打招呼：“你好。”

聽到溫裏的聲音，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過來時，像個小糯米團子，可愛到讓人想抱着吸。

“姐姐，你好。”

溫裏笑着解釋：“姐姐翻譯的是你手中小玫瑰花的話，它在和你打招呼。”

小姑娘皺着秀氣的小眉毛，低頭，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小紅玫瑰花的花瓣，雖然疑惑不解花花為什麽會說話，卻沒有質疑溫裏，而是禮貌還回去：“紅花花，你好。”

【啊啊啊，這一幕太戳人了，嗚嗚。】

【誰說紅玫瑰只能表達愛情的，用來表達我們對這位妹妹的喜愛也可以啊。】

小玫瑰歪了歪花瓣，瞅着眼前無害的小姑娘，心情放松下來後，柔柔問：“寶寶，你想要什麽祝福呀？”

小姑娘抿着小嘴巴想了半響，最後眼角彎彎說：“花花，我以後可以不寫作業麽？我今天晚上回去，不想寫作業了。”

溫裏：……

小玫瑰：……

衆網友：……

【這願望很小孩。】

【多麽樸實無華的願望啊，小玫瑰滿足寶寶吧。】

小玫瑰線條手手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汗顏說：“寶寶，作業是什麽？”

“是老師布置下來的……工作？”小姑娘苦思冥想解釋。

小玫瑰：……

小玫瑰低聲道歉：“這個我幫不了你，完成工作的寶寶才是乖寶寶。要不我祝福你未來也有一位溫柔貼心的丈夫吧。”

工作是什麽它還是明白的，是人類養家糊口的重要任務，只有完成了，才能吃飽，才不會餓死。

正如每次下雨，它們玫瑰花都會拼命地吸收地表的水分，這樣才不會還未盛開便早早枯萎，連見識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人類的工作，就相當于是它們必需的雨水，是不能丢的。

被拒絕了，小姑娘難過地戳手手，眼淚說來就來：“我不要，我就要不寫作業，嗚嗚……我不想寫作業，我只要看動畫片，我要看喜羊羊和灰太狼，嗚嗚……”

【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有一位好伴侶的好啊，沒見剛才那位富哥就這麽實現願望了麽。】

【這孩子，多少吃了不做作業不學習的虧啊。】

這邊小姑娘一哭，立馬吸引了大半賓客的視線，家長和新郎新娘匆匆走過來，了解完前因後果後，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眼看小姑娘哭聲不絕，怎麽都哄不好，小姑娘的母親雖然不相信溫裏和小玫瑰，還是無奈開口：“就祝她不寫作業吧。”

反正也不可能實現。

小玫瑰嘆了口氣，撐直了枝葉滿足了小娃娃的願望。

這一次連線到這裏差不多就可以結束了，新娘給溫裏刷了十個紅嫁衣同她告別前，網友們還能看到三朵玫瑰花中，蔫頭巴腦的小玫瑰垂着花瓣，一副精力神耗盡的樣子，顯得十分心累。

【哈哈哈，這年頭，花花帶孩子也沒優勢啊。】

【小玫瑰：誤cue，表示精力已被吸幹。謝謝！】

……

今天又連線了三個，結束時已經晚上八點了，溫裏揉了揉坐得有些酸疼的腰，正準備和大家打個招呼就下線。

結果直播間突然有人刷屏，還送了一個紅嫁衣，顯然有急事找她。

【主播，麻雀要死了，救命！】

看清楚消息內容，溫裏喝了口水，下意識瞥了眼系統面板裏，經過三朵小玫瑰的事情後，升至701的喜愛值和768的感激值，果斷連線發消息的人，“樹開吉祥”。

視頻接通，只見對面是一個頭發半白且一頭短發的中年爺爺，瞧着五十多歲的樣子，面容平凡，穿着樸素，看他身後環境，是一個農家小院，小院裏還養了不少花花草草，在這個季節盛開的非常漂亮。

顯然，這位老人是在鄉下。

【哇嗚，方才那消息發的密集程度，還以為是一個年輕小夥或者靓麗姑娘，沒想到會是一位老爺爺，爺爺的手速居然這麽快的麽？】

【不，樓上你應該問，爺爺的網速居然這麽快的麽？居然能刷到主播，爺爺沖浪達人啊。】

【爺爺真時尚啊，這一手打敗了八成年輕人，在村裏一定很受歡迎吧。】

【爺爺五十幾歲了啊？】

……

網友們的調侃讓老爺爺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稍有些松弛的臉，開口：“我今年六十七了，早退休了，可能是顯的年輕，瞧着才五十多歲。”

“至于沖浪達人，我在至尊聖者游戲裏的段位是鑽石，如果大家認可我的戰績，那就算是沖浪達人吧。”

【哇塞，爺爺你這年紀着實是驚到我們了。】

【爺爺，你段位比我都高，你帶我打游戲吧，求罩。】

【原來我合作愉快卻從不出聲的隊友，也可能是一位退休老爺爺麽？】

【老爺爺有錢啊，退休金一定不少吧。】

……

聽着老爺爺的話，看着老爺爺的臉，別說是網友們驚訝，溫裏也驚訝了一下，不過她還記得老爺爺求助她的事，趕緊開口：“爺爺，小麻雀怎麽了？”

說到這個，老爺爺收斂笑容，立即将他昨天在家門口溜達時救回來的小麻雀送到屏幕前。

“主播，小麻雀被捕獵的天敵抓傷了翅膀，我給它用了些治傷的藥，但效果一般，我看着它快不行了，今天早上醒過來就一直哀哀戚戚地叫，還幾次試圖爬出養傷的竹籃子，嘗試飛空，我懷疑它心裏可能有什麽放不下的事要去辦。”

“這個日子，也是村裏麻雀們生雛鳥的時候，我琢磨着它多半是要飛回去養孩子，可它這身體……”

小麻雀被撿到時受傷很重，大半身體都露在了外面，隐約還能看到緩慢跳動的內髒。

傷成這樣子，根據他的經驗，能撐上兩三天就是好的，已經活不成了。

現在強撐着一口氣，不過是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而這小鳥為了心裏的執念，還不知道在忍受着多大的痛呢。

老爺爺每每想到此，眼中的疼惜幾乎要溢出來。

正因為實在不忍心，看不下去，也感動于小麻雀的執着，且他也算是主播的第一批粉絲，所以這才生了想法，選擇連線溫裏求助。

“主播，我知道你救不了它，你只要告訴我小麻雀都說了什麽就好。”

說着，老爺爺又将手中輕輕托着的小麻雀往鏡頭前送了送，因為麻雀的身體綁着繃帶，網友們看不到血腥場面，他也不怕自己的直播間突然被封。

溫裏看着老爺爺手中氣運值只剩下5的小麻雀，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網友們看着也心疼不已，但動物在自然界本就充滿了生死競争，他們對此也不能多說什麽，只盼望大家能滿足小麻雀的願望，讓它走的安心。

感覺到光亮和熱源，小麻雀于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看到手機屏幕裏的溫裏，灰撲撲的身體一抖，下意識“啾”了一聲，顯然被吓到了。

“你別害怕，我是幫助你的人，你如果有想要去做卻無能為力的事，我可以幫你轉告給為你救治的爺爺，他會幫你的。”溫裏聲音輕而柔，就怕又吓到它這個小毛團子。

老爺爺連忙說：“對對，小麻雀啊，你有事盡管說出來，別看爺爺我年紀大了，但保準幫你辦成。”他拍着胸脯保證。

小麻雀疲累地眨了眨眼睛，“啾啾？”聲音又弱又小。

真的麽？

溫裏一臉正色：“真的。”

小麻雀半合着黃色的小眼皮想了想，最後道：“謝謝你，也謝謝爺爺願意為我治療，讓我還能多活幾天。”

溫裏轉達小麻雀的話，老爺爺皺巴着一張臉，心疼的用手指輕輕摸着小麻雀褐色的毛茸小腦袋，不甚在意說：

“謝什麽，你這個小生命既然躺在我家門口，就是和我老頭子有緣分，也是老天爺想讓你放心的走，現在我們遇上主播，你可要抓緊機會了。”

【是啊是啊，小麻雀可千萬不要客氣。】

【有時候，真的挺慶幸自己是個人類的，尤其還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不用每天醒來就面對可能被獵食的問題。】

【真的好小一麻t雀，生命這麽脆弱，性子卻這麽堅強。】

……

小麻雀動了動灰撲撲的身體，有些蒙塵的黑眼珠子看向主播，尖尖黃黃的鳥喙發出一串斷斷續續的“啾啾”聲。

我的兩個孩子還在鳥窩裏，它們的父親在我生下它們之前就被天敵捕食了，我靠着同族的接濟才勉強生下蛋，勉強養活它們到現在。

“啾啾，啾啾啾——”

它們如今才出生了十天，還那麽小，身上的絨毛都沒長全，我身為唯一能照顧它們的母親，我放不下它們。

“啾……啾啾——”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的生命在流逝，我甚至可能撐不過今晚，漂亮的姑娘，你可以讓爺爺幫忙照顧我的兩個孩子麽？

這話說出後，小麻雀黑色的眼珠子裏流露出了屬于母親的，溫柔慈愛卻又無助遺憾，且脆弱難過的眼神。

濃烈的情緒鋪天蓋地傳至直播間每一位網友們的眼前，所有人都沉默了。

評論區一時間幹淨的可怕。

溫裏有些不忍，忍下心疼的淚意後，暗地裏問系統：“你來自更高級別的世界，你身上有沒有可以延長小麻雀壽命，或者恢複它傷勢的東西？”

“而且我這麽勤勤懇懇地做任務，新人大禮包沒有就算了，總不能一點獎勵也沒有吧。”

“別說我能和萬物溝通的技能是獨一份這種話了，這只是屬于我的金手指，和獎勵毫無關系。”

萬物系統嘆了口氣：【宿主，獎勵我可以向上申請，應該可以申請下來，只是你們人類喜歡湊整數辦事，我們那邊也一樣。】

【你現在的喜愛值和感激值只有七百多，就算加上小麻雀本身輸送過來的，要在今晚雙雙達到一千積分，根本不可能。】

【對了，宿主你也別想提前賒賬，我現在的系統空間裏，沒有任何東西。】

這話，徹底堵死了溫裏的另一條路。

【再有一種情況，就算宿主你下播後幸運的得到了治療藥劑，你快遞過去也是需要時間的，如今小麻雀腦袋頂上的氣運值只剩下4了，最多可以存活兩個小時，你救不了它的。】

失望之色浮于臉上，溫裏輕“嗯”了聲後，在對面老爺爺着急且期望的眼神下，将小麻雀的話轉述了過去。

【沒想到小麻雀的母愛也不能小看。】

【小麻雀方才的眼神，真的，我沒辦法用語言形容，只是突然有點想我媽媽了。】

【還好老爺爺撿到了它，還好他找到了主播，讓小麻雀不會帶着遺憾離開。】

……

老爺爺聽得直點頭：“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将你的兩個孩子接回來。”

老爺爺輕輕放下小麻雀，扭頭去找了一身适合外出的衣服，又拿出強光手電筒，還有準備安置小麻雀的小籃子，最後走到手機面前，一拍腦門問:“主播，你再幫我問問，這小麻雀的鳥巢在哪？我好早點過去。”

“這都過了一天了，可別讓那兩個小鳥餓死了。”

“啾啾……啾——”

在村口那棵最大最高的，大樹的樹洞裏，那是我去了很多地方，費了好多功夫才找到的巢。

“啾啾——”

位置有點高，漂亮姑娘，你記得讓爺爺拿個梯子過去，他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也記得提醒他小心點，別摔了跤。

對于救了它的爺爺，麻雀媽媽發自內心的感激，但也明白，他的體力和族群中體力退化，快要不能捕食的老鳥差不多。

讓他爬那麽高，很容易受傷，它不希望他因為它的事受傷。

老爺爺聽得感動，然後哭笑不得說：“你這麻雀，都會心疼我老爺子了，要是能早點遇到你，我說不定每天起床都能有個聊天解悶的伴兒。”

麻雀媽媽忍着疼，安慰似的用鳥喙蹭了蹭爺爺的手指，算是對他的補償。

如今的它，拼盡全力也只能做到這裏了。

這貼心的樣子讓老爺爺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心裏感動非常，嘴上卻沒好氣說：“你這鳥，還挺會讓人傷心的。”

他抹了抹眼淚，拿起手機喊來了隔壁正在家休息的羅子，讓他拿上梯子和他一起去村口。

“叔你等着，我這就來。”羅子聽到吩咐，動作利索地扛上梯子随着老爺爺去了村口。

村口最大的那棵樹兩人用手電筒一照，片刻後真的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樹洞，梯子頂樹上，人上去正好可以将兩只麻雀寶寶取出來。

羅子上樹抓鳥的時候，老爺爺祈禱說：“一定要活着啊。”

麻雀媽媽半天沒聽到孩子啾啾要蟲的聲音，整只麻雀都有些焦躁，小小的，失了半邊毛的身子不斷在老爺爺掌心移動踩手，因此導致再次流血的傷口也顧不上了。

“啾啾——”

“啾啾——”

就在這時，或許是感覺到了媽媽的到來，樹上傳來了兩聲細細弱弱的雛鳥叫，聲音中沒有任何表達，卻表明兩只小雛鳥還活着。

所有人在這瞬間松了口氣，紛紛露出笑臉來。

同一時間，羅子順利将樹洞裏兩只餓的差點叫不出聲的小雛鳥抓在了手裏，小心放到口袋後，慢慢從梯子上退了下來。

“給，你的兩個孩子，都還活着，就是餓了，要不我去附近抓點蟲子回來？”羅子在路上知曉了來這裏的前因後果，此時好心提議。

“啾啾——”

謝謝你，人類。

聽着溫裏的翻譯，羅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不……不用謝。”說完有些害羞地跑開了。

“這是你的孩子，你好好和它們說說話吧。”老爺爺将麻雀媽媽小心放到兩只小雛鳥的身邊，然後退到了兩步開外，給它們母子三個相處空間的同時，專心直播現場。

麻雀媽媽幾乎一落在小籃子裏，兩只小麻雀就“啾啾”叫着湊了過來，這時候的它們樣子很醜，占了大半個腦袋的眼睛半睜不睜的，也并不能看清媽媽的模樣。

只能笨拙的用小腦袋上尚且稀疏的絨毛一下又一下蹭着麻雀媽媽棕黃色的喙，仿佛在問它之前為什麽不回來，都去哪裏了

它們等了這麽久，都好餓好餓了。

這從嗓子眼裏發出的，細弱卻脆的叫聲裏，是肉眼可見的委屈和孺慕。

麻雀媽媽努力克服兩個孩子磨蹭身體時帶來的致命疼痛，眼神不舍看着它們，用鳥喙溫柔地幫兩個小家夥細細梳理着身上其實并不需要梳理的小絨毛，在短暫的親熱過後，它緩緩交代說：

“孩子們，媽媽要離開你們了，從今晚開始，你們要跟着住在這個村子裏，好心救了媽媽的爺爺生活，他會照顧你們。”

“你們不要調皮，餓了也不要同往常一樣在小巢裏費力的啾啾叫。媽媽知道你們還小，但你們這小脆聲也要克制一些，不要吵到爺爺，他年紀大了，你們也要照顧他，知道麽？”

“爺爺家裏媽媽幫你們看了，有些遺憾，只有他一個人，等你們未來可以自己覓食了，不要忘了他，要多多煽動你們有力的翅膀回來陪陪他。”

“啾啾啾……啾啾啾——”

“爺爺一個人，會時常感到孤單，你們在白天可以多和他說說話，多逗爺爺開心。”

麻雀媽媽努力回想作為母親，它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內容，拼命張合着嘴巴，只怕它的生存經驗不能傳授給兩個孩子。

“還有啊，未來吃蟲子的時候，也要時刻提防暗處的獵食者，不要和媽媽一樣疏忽受傷，要活的久久的，也要為了族群的延續，多多生蛋，做個好麻雀。”

麻雀媽媽說到這裏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它将并不重的小腦袋放在孩子粉粉嫩嫩，未來并不會長羽毛的肚皮上，感受着雛鳥身上傳來的體溫，勉強打起精神說：

“村口那個樹洞媽媽用不着了，未來你們如果能守住，就留給你們孵蛋用吧，那裏很安全，也很溫暖，是個非常舒适的鳥巢，足夠保護你們産下的鳥蛋平安孵化了。”

……

麻雀媽媽絮絮叨叨交代着，溫裏這邊輕聲轉述給網友們，不少人看着屏幕裏即将分別的母子三個，默默流淚。

多好的麻雀媽媽啊，怎麽就要離開了呢。

“主播，麻雀媽媽不行了。”這時候，老爺爺哽咽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看過去，果然，麻雀媽媽停止了叫聲，淡黃色的眼皮也在一點點合上。

就在所有人的不忍中，麻雀媽媽即将徹底閉合上眼皮的那瞬間，它突然用盡了全身力氣“啾啾”叫了一聲，随之小腦袋一歪，離開了它的孩子。

【主播，麻雀媽媽最後t說了什麽啊？】

老爺爺也看向溫裏，等她的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