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章

第 54 章

虎鯨群帶溫裏找到的沉船很大, 大到她用從系統那裏兌換過來的手電筒照過去，船頭看到不到船尾。

但好在，沉船是意識生物, 雖然氣運值只有27，但足夠溫裏和它交流。

“你是……人類？”被溫裏和虎鯨們的動靜吵醒，沉船睜眼便于刺眼的光線中看到一道模糊的人體軀幹，努力辨別了很久，它不确定猜測出一個不可能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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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出口時，沉船因為常年的破敗和海洋生物的侵蝕, 聲音低低啞啞, 像是用久了的破拉風箱子，并不好怎麽好聽。

溫裏身處沉船側面，聞言游到船頭, 手中的手電筒防止射傷沉船的眼睛，照到了它的正前方。

“是。”溫裏看着它回答。

沉船壓下心中驚訝，詢問溫裏：“姑娘,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待在這片暗無天日的海底，一開始它還能同身上一同墜下來的小夥伴聊聊天，以此打發時光, 防止意識被消磨掉，但随着它的船身被一年又一年的腐朽侵蝕, 那些小家夥們先後熬不住孤獨歲月, 紛紛選擇沉睡。

它體型龐大, 加之心氣高, 一開始并不想采用這種烏龜縮殼的法子, 又獨自扛了不知多少時日，最後終究抵不過歲月消磨, 也不得不選擇沉睡過去。

溫裏：“2025年9月中旬。”

“2025年？是多少年？”沉船費力想了想，“距離我沉海，已經過去兩千多年了麽？”

“我不知道。”溫裏好心說：“不過您如果還能想起自己沉海時的朝代，我或許能幫您計算一下年月。”

“朝代啊？”沉船努力回想，奈何時光太遠，它實在回想不起來。

它只知道自己醒來就在即将遠航的海岸口，出發沒多少日夜便遇上大風浪沉了海，這麽多年過去，它已經快要想不起海面上的樣子，曾經的藍天白雲在它腦海裏灰蒙蒙一片，只有那金黃色的太陽讓它想要再瞧上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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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太冷太孤單了，它若是能再照一次太陽，此生也無憾了。

從回憶中抽神，沉船搖搖頭，遺憾說：“我想不起來。倒是你們人類，現在是什麽朝代？”

溫裏靠近了沉船，為它熱情講解：“我們現在不是朝代，是國家，我來自夏國，老祖宗，你是我們夏國人民的先祖打造出來的，你願意回到夏國，回到出生的國土麽？”

“回去？”沉船疲懶的神經瞬間亢奮起來，它不敢置信問：“我還能回去？”

“我身軀龐大，真的可以回去麽？”

它念念叨叨：“姑娘，是你帶我回去麽？你們人類現在已經可以無障礙下海了？”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你這孩子待在我身邊這麽久都沒事，那別的人類也一定能下來，只要人數多些，費些功夫，一定能将我帶上去重見日光。”

“哦對了，我身體裏的這些小家夥你們也別忘了，它們待在海底這麽久，早就待膩了。有些埋在海泥下面的，你們也別忘了它們，它們雖然不值什麽錢，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這些物件，不要将它們留在這裏，它們有的自意識誕生開始就在這片黑漆漆的海底，根本不知道陽光是什麽，也想象不出藍天白雲的樣子。”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類，沉船對着溫裏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最後期待問：“姑娘，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你放心，我們不需要做什麽準備，可以直接走，這裏并沒什麽值得我們留戀的地方。”這處海底除了冷還是冷，除了黑還是黑，它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這裏。

老祖宗模樣急切，只恨不得立即回到海面，溫裏卻有些尴尬，她耐心解釋：“老祖宗，在人類中，暫時只有我一個人能無障礙來到深海，其他人目前還不可以。”

“不可以？”沉船愣住，“那……那……”

那那了兩聲，沉船瞧着還不夠它一根木板長的溫裏，一拍腦袋，它真是急糊塗了。

暗自反省自己好半響，它妥協說：“那你一個人，能将我們都帶上去麽？”

想到自己龐大的體型，沉船不等溫裏回答，直接擺擺手：“算了算了，你不要帶我了，将這些金銀銅器帶上去吧，它們身量小，你多來回幾次，總能帶走的。”

“若是覺得麻煩，我老船請求你，就帶五個具有意識的物件回去，它們不占地方，也安靜得很，保證不會打擾你。你哪天若是覺得它們煩了，就賣出去，那幾件樣式精美的古物件總能值幾個錢。”知道只有溫裏一人可以暢通無阻的通行海底，沉船失望之餘，悲哀請求說。

沉船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溫裏找不到半點可以插話的機會，只能等它說完。

說完後，溫裏立即開口：“老祖宗，之前是我說的不夠全面，我的意思是雖然只有我一人能通行海底，但我們國家有打撈沉船的技術，雖然不怎麽完善，但用些時間總能将你們都帶上去。”

“真的麽？”沉船眼中有了光，“那不知你們人類準備何時開始？”

溫裏摸了摸鼻子，幹笑說：“您在這裏的消息國家目前還沒收到，我需要一點時間通知相關人員，或許一兩周後你才能見到海上的打撈船。”

“這樣啊，那你們慢慢撈，我和這些小家夥就在這裏，保準不跑。”有了準話，沉船放了心，笑呵呵說，因此眯起來的眼睛都仿佛在跳舞。

溫裏輕笑：“好，等我上了岸就通知他們。”

“謝謝，謝謝你願意幫助我們。”沉船感激說，“對了，這些小家夥們都醒了，你要見見它們麽？”

和沉船聊天的過程中，溫裏便看到露在船艙外，被海泥掩埋了半個身子的兩個花瓶正探頭探腦的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眼下和沉船敲定事宜，也在它身上收割到了四千積分，聽它這麽說，溫裏自然應承下來。

兩個完好的古董花瓶見到溫裏朝它們游過來，試探伸出自己的線條手，磕磕巴巴說：“骨釀，游……李……樂。”

溫裏：“？？？”

分辨了半天才知道兩個花瓶說的是“姑娘，有禮了”，而這兩個花瓶也是沉船所說的，在沉入海底後才覺醒意識的古董。

雖然在沉船和其他提前覺醒意識的夥伴們影響下會說話，但語言表達并不準确，加之沉睡太久，和溫裏交流時大多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聽得溫裏費勁得很。

兩個花瓶也知道自己的毛病，簡單說幾句表達它們的友好後，不忘朝溫裏介紹船艙裏的朋友。

聽到花瓶說裏面還有金銀玉器，本就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溫裏自然坐不住了，拿着手電筒就要找位置游進去，結果臨到頭手電筒無意中照到了一具穿着破爛衣衫的骷髅，溫裏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了。

是了是了，她怎麽就被沉船和寶物沖昏了頭腦，忘了這上面還有死人骷髅的事呢！

眼下這具骷髅屍體上兩個空洞洞的黑眼球就這麽直勾勾望着溫裏，溫裏臉色發白，遍體發寒，探索寶藏的激情瞬間沒了。

她抖着唇瓣，勉強撐着一絲理智開口：“老祖宗，海底太冷，我想到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就不留在這裏了，我們下次再見。”

說完拉過最健壯的那條虎鯨，趴在它背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溫裏是有些怕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的，一路上總覺的有東西跟在後面，幾次鼓起勇氣拿着手電筒照回去，結果什麽都沒看到，反倒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越來越多。

最後還是系統看不下去，安撫她說：【宿主，我幫你看着後面，你放心，就算是鬼也是意識生物，絕對逃不開我的監測。】

溫裏聞言更害怕了：【你這意思是，你見過鬼？】

萬物系統：【……你放心，你們星球上沒有這種生物。】

溫裏：……

溫裏不太相信，但目前也容不得她再說什麽，讓虎鯨群将她迅速帶離這片海域，來到海面上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溫裏看了眼系統後臺的顯示時間，晚上23點21分。

此時，一陣狂風裹挾着厚重烏雲刮過，保護溫裏的保護罩就那麽被高高吹起又晃晃悠悠落下，溫裏待在保護罩裏面雖然不會受傷，但那種暈頭轉向，身體四處翻騰的感覺還是讓她胃裏翻江倒海。

幾次想吐又吐不出來，偏偏保護罩還因為這麽一吹直接遠離了虎鯨群，自己更因為害怕海底有鬼不敢沉海，溫裏大腦快速轉動，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只能在狂風呼嘯，巨浪拍岸的海平面随着風四處翻倒。

眼瞧天空電閃雷鳴，暴風雨即将來臨，生怕自己在狂風中翻騰時好死不死被一道驚雷劈中，溫裏忍着不适收緊了圓形保護罩，自己則因為失去浮力“噗通”一聲墜入深海。

落海的第一時間，溫裏拿着從系統那邊臨時買來的電擊棒，讓系統撤開一點保護罩，對着後頸擊暈了自己。

暈倒之前溫裏還在模模糊糊的想這個破鲛珠聽着高大上，用在她身上t實際上沒起多大作用。

人身安全有系統在，她落在海水裏也無後顧之憂，反倒是為了掌控這顆鲛珠，她花費一筆不少的定位保險積分不說，還來來回回受了不少罪，內心升起來的對大海的探索和暢游也因為死人骷髅和不見光的海底，失去了熱情和欲望。

虧，實在是太虧了。

再次醒來，是在大中午，海面上的風浪已經平息，溫裏坐在保護罩裏無精打采吃着餅幹，身邊除了找過來的虎鯨群，還有幾只可可愛愛的大海豚。

海豚是活躍且精神力旺盛的生物，自從遇見溫裏便大着膽子繞着她新奇的叽叽喳喳，虎鯨群很樂意分享自己的新朋友，兩個不同物種的海洋生物就這麽繞着溫裏和諧圍在一起，享受她偶爾的摸摸時，幾次眼巴巴看着她手裏噴香的小餅幹。

見她不為所動，便用躍出海面的各種表演試圖換取它們想要的食物。

迅速吃完手裏的東西，肚子填了個半飽後，溫裏朝着大小家夥們攤開手：“沒了，一包都沒了。”

“啊嗯。”

一只小海豚浮出海面去看，溫裏的手掌果然幹淨很，頓時又“啊嗯”一聲，搖着腦袋撒起嬌來。

溫裏拍拍它光亮的小腦殼，随手拿起一條海豚們先前送給她的魚喂它嘴巴裏：“乖啊，吃魚才能長身體。”

被塞了一嘴魚的小海豚：……

吞下魚，它委屈巴巴游到自己母親身邊，控訴溫裏欺騙小海豚的不當行為。

海豚母親白眼一翻，罵罵咧咧給了它一尾巴：你還吃了魚，你老母親到現在都沒吃到裏裏投喂的魚！

滾一邊去，別來煩海豚。

小海豚：……

“咕嗚……”

一道空靈悠遠的鳴叫自深海傳來，溫裏順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了跳躍出海面，和鯨魚是朋友的那條虎鯨。

它甩動尾巴快速游過來，聲音歡快說：裏裏，我将我的朋友帶來了。

大鯨魚體型龐大，來之前虎鯨就告訴它人類體弱嬌小，它來溫裏身邊時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只有沒受傷的人類才能給它清理身上的藤壺，大鯨魚乖乖記下，懷着萬分的期盼應了。

此時它緩慢游動到溫裏身邊，看着這個還沒她嘴巴大的嬌小人類，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溫柔且小心翼翼地開口：“咕嗚……”

善良的人類，我是虎鯨的朋友，非常感謝你願意出手幫助我。

溫裏拿起一邊早就從系統那裏兌換來的鏟子和剪刀，摸着大鯨魚光滑冰涼的身體，笑盈盈說：“不用客氣。等給你清理好了，你如果還有其他受困于藤壺的同伴，也可以讓它們來找我，我全部幫它們清理幹淨。”

還沒清理這只大鯨魚它就給了她一千積分，溫裏自然想到其他的鯨魚，它們身上的積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大鯨魚乖巧地點點腦袋：好，等我結束了，我一定喊它們來。

清理開始前，溫裏溫柔提醒：“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

“咕嗚——”

大鯨魚：好。

給鯨魚清理藤壺的工作不難，就是有些繁瑣，鏟子用久了手臂也酸，溫裏清理完這只，很快所處海域因為鯨魚叫聲相繼又游來了幾只。

這幾只前來的大小鯨魚好奇看着招呼它們速速來這裏的，身體上再找不到一個藤壺的同伴，興奮的“咕嗚”直叫。

領頭的大鯨魚和同伴打完招呼，動作緩慢游到溫裏身邊，禮貌朝她道謝後，說出了自己的請求：美麗的人類，我可以再召喚一些同伴前來麽？它們受困于藤壺，已經沒了繁衍的欲望，鯨魚族群不能因藤壺毀了，還請你幫幫我們。

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們也會集齊族群之力幫你找來。

溫裏收起鏟子和剪刀，從虎鯨帶來的第一只鯨魚背上滑入大海，搖頭笑說：“我沒什麽想要的。你讓你的族群來吧，我願意無償幫你們。”

不就是費點力氣清理藤壺麽，她可以。

聽到這話，鯨魚群紛紛繞着她身體周圍游動，為了向她表達真摯的感謝，還為她唱起了專屬于鯨魚族群的族歌。

溫裏這邊聽着空靈潤耳的歌曲吭哧吭哧埋頭幹活時，早已坐上船，進入深海區的祁十收到了一張衛星圖片。

是張局發過來的，圖片上是一個長頭發女人躺在一只鯨魚背上曬太陽，身邊圍繞了數十條大鯨魚和虎鯨的場景。

這些在海洋裏稱霸一方的海洋霸主待在她身邊，就像是守護她的騎士，而她則是它們精心守護着的女王，不容任何海洋生物侵略和冒犯。

在這種嚴密的守護中，祁十甚至在裏面看到了一種無比虔誠的精神态度。

祁十：……

這女人這手可以和萬物交流的本事，倒是他瞎操心了。

瞧瞧她在海洋生物裏多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