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老白幹（2）

第10章 老白幹（2）

酷暑難捱，圖南就讓小麥打了井水，放了些碎冰，把桃桃奶昔冰了一會兒。

怕小孩子貪涼，吃多了受不住，圖南就只把兩只幼崽的桃桃奶昔冰了個兩三分鐘，便端給了子受和子期，句芒和郝姬卻沒這個顧慮，多冰了一會兒，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正好配着石板烤五花肉吃，解解膩。

把桃桃奶昔放在加了些碎冰的井水裏冰過之後，寒氣并不會特別重，但在炎炎夏日，倒是足夠涼爽，衆人吃着石板烤五花肉，一邊吃一邊冒汗，也只覺得爽快，如今看到冒着涼氣的桃桃奶昔，眼睛更是一亮。

小子受骨子裏是個愛吃甜食的小寶貝，只是顧忌着自己男子漢的面子，不願意主動說出來，如今看到圖南端過來的粉嫩嫩的桃桃奶昔，雪媚娘一樣的小臉蛋幾乎要控制不住啦，眼睛亮晶晶的，甜甜地朝圖南說了一句：“謝謝娘親！”

小子期如今正在換乳牙，郝姬不肯他吃甜的、冰的、硬的東西，看到桃桃奶昔，簡直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子期殷切地朝着郝姬看去，郝姬嘗了一口，眉毛差點起飛，還是忍不下心來，對着子期微微嘆了一聲：“下不為例。”

子期當即開心地捧住了自己的小陶罐，淺嘗了一口，甜滋滋冰冰涼！好好喝！

句芒看到自己的那罐好像桃子顆粒多了不少，高貴冷豔地點點頭接過。

星際網友早就饞死了，催促着圖南快嘗嘗。

圖南喝了一口，濃郁香甜的桃子香氣，伴随着羊奶的鮮醇，冰冰涼涼滑入口中，沁入心田，似乎酷暑的難熬都被消解，慢慢的，嘗到一口沒被搗碎的桃子顆粒，濃郁的桃香便充盈了口腔。

最後留在口中的，是茉莉花茶清新綿長的香氣，而等到那冰冰涼涼的冰粉也滑入口中，所有人都被這奇妙的口感折服，軟滑Q彈，都不需要牙齒的參與，輕輕一抿，都像是要化開一樣，而那順滑的冰粉順着舌頭，像是有生命一樣，直接就滑到了胃裏，微微的植物自帶的苦澀，被野蜂蜜的清甜所取代，伴着醇香中透着淡淡茉莉花香和桃子香氣的羊奶，叫人流連忘返。

【嗚嗚嗚嗚嗚阿媽！這就是神仙吃的食物吧！】

【純天然的甜味就是yyds！營養液生産廠家！在嗎！快來嘗一口什麽才叫真的甜入你的心！】

【五花肉！圖圖，快炫五花肉！孩子饞瘋了。】

圖南本身已經吃得半飽，只想喝點桃桃奶昔做飯後甜點，便把小閃電貂捧到手心，開放了小閃電貂的感官共享給各位星際網友。

【嗚嗚嗚每次圖圖開放她星獸的感官共享，都想取而代之！這撸毛手法也太舒服了吧嗚嗚嗚。還有圖圖親手喂他石板五花肉！他何德何能！嗚嗚嗚嗚真好吃，真香，再多炫點，我愛吃。】

Advertisement

【斯哈斯哈，這才是星際人該吃的食物！蒜蓉五花肉yyds！多炫點蒜蓉的！越吃越嫉妒這個可惡的小白老鼠！呔！奪圖圖之仇不共戴天！】

【圖圖看看我吧，我原型神龍！酷炫狂霸吊炸天！打架超棒！賊有安全感！比這個只會撒嬌賣萌還化不成人形的菜雞臭老鼠好多了！】

小閃電貂看着星際網友越發不着四六的渾話，當即把他們全部禁言！直播間管理員就是這麽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哼！你才是臭老鼠！爺的身份說出來吓死你們！哼！愚蠢的凡人，你們才是菜雞！爺的牛逼之處，你想象不到！

小閃電貂炫完石板五花肉，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哼哼唧唧，說吃撐了，衆人也都撐得只能扶牆而出，圖南幹脆利落地關閉了直播。

*

圖南向帝乙禀報了要搬去和郝姬同住的事，借着“需要一個僻靜且無人打擾之所釀造玉液瓊漿，不然恐驚天上人”，成功忽悠住了帝乙，帝乙當即同意，還送了許多工具來。

郝姬也得寸進尺地表示想重新翻修一下自己的寝殿，把莊子的外牆砸了，擴建一下，把那百畝良田也給圍起來，供給圖南做試驗田，帝乙想起來士兵通禀時，說圖南有本事種出畝産可達6000斤的紅薯，當即財大氣粗地表示，把郝姬寝宮之外、自己名下的一千多畝良田全交給圖南打理，全都當做試驗田，若是真的成功，重重有賞。

而那莊稼漢，正巧便是那一千多畝良田的租賃者中的一位。

帝乙将土地都交給下人管理，自己只用清點每年收上來的糧食數目即可，從未出面，下人也不會透露他的身份，因此，莊稼漢只知道自己租的這片地的主人，是個頗為熱心的小貴族，哪能想到居然是王上的土地！如今圖南又差人通知他，拜托他拉些紅糧來釀酒，莊稼漢進宮之時，簡直誠惶誠恐。

*

圖南一直堅信英雄不問出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誰規定種田的莊稼漢就不能成為一代偉人？雖然莊稼漢目不識丁，卻是十裏八鄉種莊稼的一把好手，日日勤勤懇懇侍弄土地，對于時令氣候的變化了若指掌，為人也古道熱腸，是個可造之材，圖南便有意把這些實驗田，交給他打理。

不過，如今還得先把老白幹釀出來，總得露一手給帝乙瞧瞧，才能掌握話語權嘛！帝乙手中，可不止有着千畝良田呢。

另一邊，帝乙收到了放在食盒中送來的一盤烤好的五花肉和一罐子桃桃奶昔，高興地微微翹起了小胡子，那香飄十裏的蒜蓉醬，讓帝乙也心癢癢，卻實在抹不開面子自己去蹭飯，如今圖南差人送來，帝乙只覺得心頭熨帖，聖女當真是會做人吶！

只是因為郝姬送來的豬肉太多，衆人吃撐了也吃不完，才差人把烤好的五花肉送一份給帝乙的圖南表示：王上，你開心就好。

小廚房裏，宮女小麥和陶嬷嬷看着圖南留給她們的五花肉和桃桃奶昔，淚流滿面地吃完，也不敢聲張，生怕會影響到圖南，聖女大人竟然還想着她們這些奴婢！留下了這樣金貴的吃食！怎能不讓人死心塌地？聖女大人！你就是！我的神！

*

這老白幹的釀造技藝，是華夏非物質文化遺産，圖南有幸拜讀過，如今卻是第一次親手制作，還有些忐忑，不過她是越慌張越不會表現出來的人，此刻面沉如水，端莊威嚴，好像勝券在握，把殷王宮內，負責釀酒的酒官和一衆人等，全都鎮住了。

老白幹的原料是紅糧，精挑細選出優質紅糧，水分含量需要控制在13%以下[注1]，只是水分含量目前無法檢測，圖南只能根據自己多年制作膳食的經驗加以估量，将去了皮殼的紅糧粉碎，粉碎程度也有講究，以四到八瓣為宜[注2]，同時，需要蒸制40分鐘以上的稻殼作為輔料，蒸制是為了去除雜質和異味，而加入稻殼則是為了輔助發酵。

精選原料之外，做酒，最重要的是酒曲，酒曲是酒的風骨，老白幹只采用單一的酒曲，且需要用越冬的優質小麥制成的中溫大曲[注3]，如此才能保證老白幹那獨特的甘冽、綿長、醇香又清爽的風味。

與此同時，制酒工藝也是匠心獨運，釀造時采用了傳統手工技藝，需要将粉碎後的紅糧原料與原先提前制好的紅糧酒醅按比例調和，放入甑中，蒸餾出酒液原漿，而出甑剩下的紅糧醅，則需要再經過加工，發酵成紅糧酒醅[注4]，如此，便可循環往複，這便是俗稱的“續茬配料、混蒸混燒[注5]”工藝。

最後，經由地缸發酵，隔絕微生物，同時将大分子物質分解成小分子，地缸發酵會使得雜醇油的含量極大地降低[注6]，雜醇油是讓人上頭的罪魁禍首，它的含量減少，老白幹也就沒那麽容易上頭了。

剩下的蒸餾法子暫時沒有趁手的工具，若能釀制成功，品質已經足夠駭人，而且以紅糧釀酒，釀成的酒液比黃米酒更醇香，質量更高，價格卻更低，帝乙應該知道利弊，這大黃米就能省下來做糧食。

只想開個頭，變革觀念，圖南就不再追求盡善盡美，法子教會了，剩下的蒸餾、提純的法子，這些專職釀酒的匠人，總有一天能做成的，畢竟，圖南掌握的這些，也是前人留下的饋贈，如今，圖南便只想做個引路人，其他的任由他們自由發揮。

因此，圖南便只做到這一步，然後靜待時間，釀成美味。

*

等待酒液發酵的日子裏，圖南也沒閑着，這上千畝的試驗田，總得開始種了，而小神仙句芒被圖南拿出來的各式各樣的作物種子搞得眼花缭亂。

每樣種子都被種了下去，交給句芒催熟，如今的殷商，調料、糧食、水果……種類空前繁多，只是句芒還得顧忌着天道法則，催熟之後，不能無限地複制，得靠着人力種植，因此，每樣都是“絕世孤品”，輕易動不得。

不過，看着自己身上不斷疊加的功德金光，心軟的小神仙句芒還是悄悄走了個後門。用“複制種子”當成在圖南這裏吃飯的“夥食費”，這是理所應當的報酬，并非他的偏私。句芒最近不知跟誰學壞了，鑽天道的空子鑽得得心應手，毫無負罪感。

只是如今，雖說離越冬還有很久，圖南卻總是心神不定，最要緊的還是糧食，因此，其他作物便先擱置，紅薯是最要緊的，句芒一有時間，便被圖南誘惑着去複制粘貼紅薯種子。

句芒雖說神力足夠，天天變化紅薯種子也累得夠嗆，覺得自己好像都要在夢裏變成圓圓胖胖的紅薯精怪了，吓出一聲冷汗，便央求着圖南再拐個神仙來，別再指着他一個小神仙薅羊毛了，他雖然愛吃紅薯做成的各色美食，可如今天天變化紅薯種子，都快對紅薯産生厭惡情緒了。

圖南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太人道，雖然每頓的餐食小神仙吃得頭也不擡，可不能指望着全靠句芒一個來幫她實現讓全殷商子民吃飽的願望啊，唉，只是拐神仙這件事，得講究機緣，哪是說有就有的啊……

不過，很快，機緣來了。

被帝乙派來保護這些堪稱“絕世孤品”的珍稀調料、糧食、水果……順便監工紅糧釀酒進度的士兵急匆匆跑來，神色慌張：“聖女大人！有賊來偷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