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西伯侯，姬考

第49章 西伯侯，姬考

楊戬在這邊聽着旁人給他科普殷商的種種變化，又被這包子的香味所引誘，幹脆坐在攤子前面支的桌子上，掏出一大把貝幣，點了一整套胖大娘狗不理包子鋪的包子全家福，準備挨個品味一番。

最近，來這裏品嘗包子滋味的人很多。

胖大娘做的包子皮薄餡大，滋味豐美，物美價廉，加上最近陳塘關的百姓日子過得越發好了起來，拿貝幣去買吃食的行為早算不得新鮮了，而那些千裏迢迢趕來這陳塘關做貿易的行腳商人，出手就更是闊綽了。不過，即便如此，願意花上一大筆錢買齊了一套包子全家福嘗個滋味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胖大娘聽了楊戬的話，倒是對他産生了興趣，手上忙碌的動作沒停，卻是微微擡起頭，看了眼楊戬，循着聲音找到楊戬之後，發現對方是個樣貌、身形都再普通不過的男子，心裏卻莫名有些失望和遺憾，而楊戬給的貝幣雖然數量多，品質卻很一般，這種品質的貝幣，倒是符合他的身份，但胖大娘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似乎這人，本不該長這樣啊……

楊戬察覺到了胖大娘的目光注視，覺得有些意外，不過，他對自己的變化之術頗有信心，倒也沒有在意。

楊戬的變化之術雖然已然出神入化，如今幻化出的這副假面，容貌、身形都和本相毫無關系，但他對于殷商普通民衆的洞察力卻還是有些掉以輕心了，畢竟他只變化了外貌，氣質卻沒變，雖然已然在盡力模仿周圍人的姿态，卻仍舊漏了破綻。

楊戬坐得雖然并不端正，但細細看去，腰背卻一直是十足挺拔，姿态閑适放松，人卻并不懶散，精神氣仍舊是凝着的，導致他明明幻化出的是個平平無奇的男子模樣，眼角眉梢卻都是意氣風發，神态更是恣意風流。

而楊戬即便是坐沒坐相、百無聊賴地在桌子旁等包子的模樣，也不像是難得能在小攤上吃些美味，改善一下生活的普通人，倒像是在宮宴之上，把酒盡歡、風流潇灑的座上賓，如此格格不入的反差，怎能不讓人起疑？

不過，大多數人也只會猜測他是個喬裝改扮體驗人生的富家公子罷了，又有誰能想到，神仙也會貪圖這一時的口腹之欲，化作個普通男子模樣來吃小吃攤吃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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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戬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已然被人板上釘釘地認做是個喬裝改扮來體驗人生，但不幸長得不行的富家公子哥，他還只當自己的僞裝天衣無縫，眼巴巴看着胖大娘端來的白胖的包子，咽了口口水。

胖大娘先把提前備好蒸熟的狗不理包子端上了桌，剩下的幾種包子因為價格高昂，點的人也不多，做好蒸熟的存貨又被剛剛那位財大氣粗的行腳商人給包圓了，楊戬若是想要嘗個滋味，只能等着胖大娘現做，胖大娘本以為楊戬會就此放棄，卻沒想到，楊戬聽了，只說自己不着急，讓胖大娘安心做就是了，他有的是時間。

胖大娘倒是更覺得新奇了，但也沒多深究，又怕他等的時間久了，等急了，便先把仍有存貨的狗不理包子給楊戬上了一份。

這狗不理包子剛上桌，楊戬也沒拿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個白胖的包子就想放入口中咀嚼，而在食指和大拇指剛剛接觸到雪白柔韌的包子皮的那一刻，楊戬就被這柔軟中又帶着點彈性的奇特手感所蠱惑。

他使的力氣有些大，導致被捏住的地方，包子雪白的皮凹下去了一塊兒，楊戬覺得這小東西有些太脆弱了些，便卸下了些力氣，這凹陷了兩個小坑的包子又慢慢悠悠地舒展開自己的身軀，包子皮彈了回去，整個包子恢複成了白胖圓潤的模樣，楊戬覺得頗為好玩，沒忍住又捏了捏，玩了兩次，楊戬愈發期待這包子的味道了，他倒也不怕燙，這包子還冒着熱氣呢，旁人都用筷子夾，怕燙，他卻覺得用手方便些，蒸騰着白色霧氣的包子，被楊戬穩穩當當地捏在指尖許久，指尖卻半點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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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中年人本是要給楊戬科普殷商最近的新奇變化的，不過剛才，楊戬去付賬了，離開了座位，而這中年人點的包子又上了桌，中年人便也不急着給楊戬科普了，開始大快朵頤地啃包子。

等楊戬的那份狗不理包子上了桌，中年人一看楊戬的模樣，更有了些自豪感來，這可都是他們殷商的好東西啊！竟然惹得這不知何處而來的富家小公子如此癡迷？

那中年人剛想說話，發現自己嘴裏的包子還沒咽下去呢，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十分努力地咀嚼了幾下，将塞了滿嘴的包子生生地咽了下去，才能發出聲音來打趣楊戬：“小夥子，這包子竟然這樣好玩嗎？怎麽光知道捏着玩？不嘗嘗？”

楊戬也覺得自己捏着包子玩的行為貌似有些有失神格，卻也并不羞澀，當即，毫不客氣地咬上一大口。

松軟的皮很薄，肉汁豐腴，皮薄餡大，一口便能嘗到噴香的肉餡兒，醇厚豐滿又紮實的肉感之中，夾雜着一些清爽脆嫩的東西，不知是何種食材，倒是十足的解膩，還給這餡兒帶來了一些奇異的鮮甜滋味來，用的似乎是蔥油去腥，沒有生蔥刺激之味，倒是有種油潤的蔥香，而暄軟的包子皮在這紮實肉餡的映襯下，卻并不顯得寡淡，屬于白面的香甜麥芽香氣随着唇齒之間不斷的咀嚼而愈發彰顯，混着豐腴的肉汁和帶着些咀嚼感的肉餡兒，叫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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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戬僅僅是嘗了一口，便是眼睛一亮，立刻三下五除二，大快朵頤地解決掉一個包子，吃得那叫一個風卷殘雲，卻并不顯得宛如餓死鬼投胎，那打趣楊戬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面前掉的一桌子殘渣，覺得自己吃得實在是一片狼藉，又再看看楊戬，雖然也是大快朵頤享用美味，卻半點食物殘渣也沒掉下來，這樣一對比，倒是顯得他粗鄙不堪了起來。

楊戬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對着中年人道：“大哥，你剛剛說要和我講些殷商的新鮮事，可還作數？我還等着聽故事呢！”

本來因為自己的吃相有些羞澀的中年人頓時覺得自己行了！而他囊中羞澀，只買了兩只包子，已然吃完了，他胃口大，卻買不起更多的包子了，只能遺憾地看了一眼蒸包子的籠屜，然後珍而重之地用指尖撚了撚掉在桌子上的食物殘渣，放入口中，最後再意猶未盡地品味一番這珍馐美味，這才開始和楊戬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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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負責科普的中年人倒像是個熟練工，找了張長凳坐在楊戬旁邊，那架勢，倒像是要說書似的，而他倒也有幾分本事，能将近期殷商，尤其是陳塘關發生的種種奇異，全都繪聲繪色地講出來，雖說有些添油加醋的嫌疑，倒也不算歪曲事實。

楊戬雖然對于殷商的變化有所耳聞，卻從未想過劇情發展居然如此離奇，漸漸地，連吃包子的速度都緩了下來，只是機械性地咀嚼，神思卻全都飄遠了。

那中年人看着楊戬一臉沒見識的模樣，憨厚的臉龐上浮現出些驕傲自滿的神色，畢竟，他們這些陳塘關人可是見過世面、嘗過各色美味的！最近更是得了龍王優待，經歷了各色外人都無法想象的玄妙，和這些沒見過市面的土包子，早不能同日而語啦！

聽故事的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胖大娘便将新出爐的一批包子送到了楊戬身前的桌子上，看到一臉驕傲自得、講得興致勃勃、幾乎快要唾沫橫飛的中年人，頗為熟稔地打趣：“怎的，又在給旁人吹牛了？注意點，可別把口水噴到我包子上啦！”

那中年男人和胖大娘看着關系不錯，被胖大娘笑了一句，臉色微紅，只是他膚色黝黑，所以看不太出，憨憨一笑，撓了撓頭，左右講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添油加醋地說故事了。

楊戬看了中年男人的模樣，當即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胖大娘：“大娘，這裏除了包子，可有些湯湯水水的吃食？勞煩幫忙給這位大哥也上一份，大哥給我講了這樣許多的新奇事兒，怕是早就口幹舌燥，也是我大意，竟也沒能想着給大哥要一碗湯潤潤口！實在是不懂禮數了！”

那中年男人聽了，卻是面露囧色，連連擺手，指着自己身旁一碗已經快要喝完的清湯說：“使不得，使不得，買包子贈了碗清湯，喝這個就行，小兄弟你不必破費！”

胖大娘看了眼楊戬，又看了眼中年男人，知道是中年男人臉皮薄，便當即說道：“今天我也聽了你講的故事，不能白聽，便做碗小馄饨當做聽你說書的錢好了。”

見中年男人還要推辭，胖大娘當即閃身離去，到了鋪子前面開始下小馄饨，又轉過頭，遙遙地對着中年男人道：“怎麽？嫌一碗小馄饨少了？”

見胖大娘已然麻利地下了小馄饨，中年男人也不再忸怩推辭，想起還有些事剛剛未曾言明，喝了口清湯潤了潤口，講得愈發起勁了起來。

而旁邊正在用餐的行腳商人見了，用并不熟練的殷商話對着胖大娘道：“我這兒也有些新鮮事，不知道說了，能不能也送我一碗小馄饨？”

那行腳商人說這話，本意是和胖大娘開個玩笑，卻沒想到胖大娘居然回應了：“行！不妨講了給我聽聽，若是真新鮮，給你也來一大碗！”

那行腳商人倒是沒想到胖大娘居然如此豪爽，只能悶頭講，倒有些趕鴨子上架的窘迫來，只是他口才遠沒有中年男人那樣好，口音也不知是哪裏的，聽着怪別扭的，講得又幹幹巴巴，說的口音又很難懂，但楊戬卻分明聽到了幾個叫他神色晦暗的人名來——

西伯侯、姬考……

楊戬聽着，悄悄地看了眼行腳商人，行腳商人說了幾句便說不下去了，輕輕推了一把身旁的少年，讓少年幫忙繼續說，好在這少年口齒清晰，口音也不重，經過這少年的一番解釋，衆人才明白過來，他們乃是從西岐來的，而這新鮮事，也确實是和西伯侯一家有關。

而這新鮮事，總結為一句話便是，西伯侯長子姬考，在落水之後，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