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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第 5 章

“記得，如何不記得？”宋枝當然記憶如新，當初她被永遠禁足于雲光樓，受盡了刁奴們的欺辱。

若非她後來想方設法有了身孕，恐怕早就死在了雲光樓。

“若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便最好。”宋枝說：“她不是愛慕蕭煜珩，想做太子妃嗎？若她這個願望得空，要嫁給其他人，那應該會非常痛苦吧？”

上一世林溶月設計害死自己的女兒，令自己飽受痛苦折磨，今世她不過為了自保，而令她改嫁他人，而沒有傷她性命，她已是很善心了。

司命薄略微沉默了下，道：“也不是不能，那林溶月身邊有一位愛慕者叫王汝秀，是林相的門生之一，時常來往于林府，因此與林溶月相識，更對她一見傾心，愛慕不已。若能以林溶月名義邀約，他必定欣然前往，而林溶月，則以太子的名義邀約，她亦欣然而至。”

“王汝秀愛慕林溶月，如此倒是成全了他。是一個好計謀，但是我身邊無人可用，便是有想法也不能施展。”宋枝嘆氣。

如今她身旁也只有冰琴一人可完全信任，上一世便是如此，身旁無人可用，只能依靠于翠微，才會落得個女兒慘死的下場。

司命薄：“這簡單，我這裏有一個可用之才的名單，他們還在宮中默默無聞，無人籠絡，你若出手，必定拿下。”

名單浮現于她的腦海之中，她翻看了一遍，從中挑選了兩個适合收納為己用的宮人，畢竟她一個小小的奉儀，突然籠絡那麽多宮人，也太顯眼，遍布各處的皇後眼線，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人名喚赤芍，醫術了得，家中世代行醫，她亦從小跟着父親行醫治人，但父親意外過世後，兄嫂想将她嫁給惡人做填房，她為了躲避這樁婚事，便入宮做了宮女。

若能将赤芍籠絡為己用，那将來她有了玲珑，便不用再怕暗算。

赤芍性子執拗，看不得欺淩弱小的行為，為此得罪了她們宮中的掌事姑姑，被罰跪三天三夜，夜深青石板寒涼，因此傷了膝蓋，不良于行走，耽誤了一生。

此時她已跪了一天一夜，宋枝尋了個由頭，借若蘭公主之手，将人收攏了來。

另外的是一個叫沈喜的小太監，會一點功夫在身上，愛鑽營但忠心，喜結交人脈，但如今剛進宮，家中窘迫，唯一的妹妹病重無錢治病，他這會兒正急得上火。

宋枝假裝偶遇丢了東西，湊巧地讓沈喜見到，然後賞賜他一大筆銀子，如此便也順理成章了。

經過一些時日調教，赤芍和沈喜皆成了她的得力心腹。

雲光樓的主殿大門緊閉，沈喜就守在門口邊上，不許任何人接近。

殿內的書桌旁，冰琴磨墨，赤芍正執筆，對着林溶月和太子殿下的筆墨進行仿寫，務求将他們的字跡仿得一模一樣。

林溶月是汴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要得到她的親筆字跡并不難，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至于太子的筆跡，那更是簡單，從前宋枝就收藏了許多太子的筆墨，都是從十裏村帶來，那是太子殿下失憶時寫的。

親筆信仿寫完之後，林溶月約見王汝秀的那一封信，在去護國寺進行的前一日，由沈喜走門路，送去了王宅。

王汝秀接到林溶月的來信，頓時喜上眉梢，趕緊為明日的赴約做準備。

-

護國寺坐落汴京的城郊，此處香火極其鼎盛，因着今日皇家出行，平頭百姓都被限制進入，但依舊有不少百姓為了一睹天子的容貌，紛紛都聚集在護國寺外。

宋枝作為一個小小的奉儀，本該是沒有資格參加的，是太後娘娘想抱曾孫，便下旨讓她一同跟随來上香，祈求菩薩保佑，早日懷上龍孫。

宋枝的馬車是跟在後宮的妃嫔一塊的，在前方堵住時，她坐在馬車裏，能聽見外頭圍繞着的百姓們的議論聲。

很不巧，她就是被議論的重點對象。

“聽說此次出巡，那個麻雀變鳳凰的太子奉儀也會來，不知道她長什麽模樣？真是祖墳冒青煙，竟然叫她撿到了受傷的太子。從一個農家女一躍成了太子殿下奉儀，那可是仙姿玉容的天子殿下哎！”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這個農家女長得貌醜無顏，行為舉止及其粗魯，啧啧，若非她趁着太子殿下失憶霸占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豈是她能染指高攀的？”

……

與宋枝同乘一輛馬車的是皇上後宮的一位王婕妤，因生了一位體弱的公主，特地求了皇後的恩典，一同到護國寺上香，此時聽到馬車外頭的議論，不禁拿目光打量太子殿下的這位奉儀。

這位宋奉儀還貌醜無顏啊？若是的話，這世上豈有好看之人？

雖是農戶出身，但這一身肌膚雪白細膩，叫她看了都羨慕，也不知是用了什麽保養的法子，嬌嫩的呀，讓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

還有那纖細的腰肢和鼓囊的胸脯，她這個女人瞧了都喜歡，更何況食色性也的男人。

至于氣質，從方才宋奉儀的一舉一動來看，既端莊又典雅，哪像這些百姓口中說的粗魯。

馬車繼續向前，停在了護國寺外，簾子被外頭的宮人伸手撩起，“婕妤，您請下車。”

王婕妤先被攙扶下馬車，随後再到冰琴過來攙扶宋枝。

宋枝甫一下馬車，便感覺有數十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從未見過宋枝真容的王公貴族，無不意外的，他們眼神都劃過一絲震驚，這位太子殿下的奉儀，還真是容貌傾城，令人一見震驚，難以忘記。

圍觀的百姓們也一個個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何處來的天仙？實在太美麗，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林溶月也在這時下了馬車，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宋枝吸引了去，心中鄙夷，不過是一個空有相貌的鄉野女子罷了。

這時，人群中一個小女娃手裏的蹴鞠球掉了，轱辘地滾到了禁行區。

小孩子哪懂什麽天子威儀，彎腰穿過圍成一道防線的禁衛軍，眼巴巴地去撿她的球。

“囡囡啊……”小女娃的母親被侍衛攔在外面，心裏急壞了。

維持秩序的士兵見着這情況，立即兇神惡煞地上前驅趕，圍觀的百姓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擾了聖駕，這個小女娃恐怕要遭殃了。

卻不想那一位長得是天仙般的貴人緩步走上前，拾起了蹴鞠球，“喏，拿好了，快回去吧。”

小女娃軟軟糯糯的一團，長得尤其可愛。

這讓宋枝心頭一軟，忍不住地想到了她的女兒玲珑，即便侍衛兇神惡煞地瞪過來，她也顧不得那麽多，替小女娃擋下這一劫。

“姐姐，你好漂亮！”小女娃捧住球，呆呆地看着宋枝。

宋枝莞爾一笑，容光絕世，令在場一衆人都忍不住驚嘆，冰琴疾步上前，拉住小女娃将她領去她娘親那處，“看好你的孩子。”她不忘叮囑。

“多謝，多謝，”小女娃的娘親感激涕零，就在這時，聖駕已到，幸而有貴人出手相助，否則她女兒驚擾聖駕，怕是要闖出大禍來。

宋枝轉身正要回到原來的位置，準備與衆人一起迎駕，卻聽得身後一個侍衛輕哼一聲，“哼，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呢，不過一個小小的奉儀，在我面前裝什麽腔，作什麽勢？”

這等勢利眼，宋枝上輩子見得還少麽？她面色淡淡，并不放在心上。

冰琴卻是一個冷眼掃過去，心中憤怒，奈何自家奉儀勢微，她不能給娘娘添麻煩。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一衆人跪地叩拜，只見皇上的龍攆緩緩駛來，停在了護國寺前，九五之尊，氣吞山河，在場一衆人被威壓得連頭都擡不起來，唯有不懂事的稚童，偷偷擡頭看，身旁的父母吓得趕緊伸手将稚童的頭摁下去。

跟随皇帝一并而來的，還有太子殿下，宋枝略微擡眸，恰好與他撞了個正着，唯見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剛剛那個鄙夷她的士兵，旋即在一衆臣民的呼聲中，他陪同在皇帝身後，在護國寺主持的迎接下，進入了寺內。

宋枝起身，正欲跟随宮妃們一同進入寺內，不想身後那士兵又嘀咕了聲，“真是個好命的小蹄子。”

“奉儀，此人實在太過分了。”冰琴忍不住憤憤然道。

“何必與他生氣，不過是拜高踩低的勢利之人。”宋枝道：“別忘了，我們今日有更重要的任務。”

宮妃貴婦們被引至禪房用茶歇息，待皇帝皇後上香完之後，她們再行上香。

宋枝在禪房小憩一會，便借口脫了身，徑直去了上一世遇見阿牛哥的地方，他為了見t自己，扮成護國寺的俗家弟子在禪房附近的甬道掃地。

剛走一段路，果然瞧了見拿了一把大掃帚，假裝掃地的阿牛哥，她假意支開冰琴，旋即自己快步走過去，低聲喊道：“阿牛哥。”

阿牛乍一見着宋枝，登時滿眼驚喜，“小枝，真的是你！”

“此處不方便說話，你随我來。”宋枝将阿牛引去了一間偏僻的空禪房。

不待阿牛說什麽，她便道：“阿牛哥，你什麽都別問。快翻窗戶離開此處，去汴京城西市一家叫望樓的酒樓等我，我自會想辦法過去。”

阿牛不懂為什麽，但他沒有異議，當即翻窗從另外一側走了。

宋枝聽着外頭的動靜，故意假裝道：“阿牛哥哥，好久未見你，奴家真是想你想得緊，想你想到日日難眠……”

她故意弄出一些動靜來，叫人誤會了。

過了好一會，冰琴推門而入，道：“果然見到那林溶月的奶娘跟了來，她此番當是回去報信了。”

宋枝冷笑一聲，“你速速去請若蘭公主來，此時她應當剛上完香。”

那廂，林溶月聽了奶娘的禀告，臉上劃過一次驚喜：“當真？”

奶娘附耳道：“自然是當真的，我親耳聽見他們在不清不楚，此番過去定能抓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