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隐瞞

第28章 隐瞞

沈俞明過去的時候程易也在，見他過來，程易說：“剛才我還跟許溫直說，你指定一會要來呢。小溫，你說是不是？”

許溫直沒搭話，看起來神色恹恹，沈俞明原本想問的話，便又卡在了喉嚨裏。

他坐下來，使喚程易：“渴了，去倒杯水喝。”

程易罵罵咧咧：“沈俞明你真是懶透了啊，你往前走兩步，能累死你嗎？”

話雖然這樣說，程易還是起身給人拿了東西。

沈俞明接過程易拿的飲料，還要挑三揀四：“怎麽沒有白開水？我想喝白開水。”

“你要求怎麽這麽多？怎麽不讓小溫給你拿，淨逮着我一個人薅。”

沈俞明理直氣壯：“這是你的房子，你是主人，你不招待誰招待？”

“我看你也沒什麽客人的自覺性。”程易坐下來，翹了個二郎腿，挑着眉說：“愛喝不喝，裏面沒有白開水，就這還是今天新買的。要是想喝，自己去廚房煮。”

沈俞明喝了口水，程易繼續說：“對了，你剛剛還沒說他怎麽又跑回來了？”

這話是對許溫直說的。

許溫直看了眼沈俞明，慢吞吞道：“我們确實已經分開了，離開前我已經和他說過，我也不知道他現在這樣又是為了什麽。”

“那現在怎麽辦？他總不會要一直纏着你吧？”程易說。

許溫直沉默了一會兒：“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曾經我以為我很了解他，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才是那個最愚蠢的人。”一直被徐野玩弄股掌之中，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真面目。

沈俞明開口說：“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也不願再與他有什麽牽連，那麽你跟他之間的事情，方便告訴我們嗎？我害怕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情，一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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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是朋友，但實際上，彼此對對方的情感并不太過關注探究，再加上還有分開的将近一年的時間，因此他們對許溫直和徐野之間，也并非極其了解。

許溫直想了一下，說：“你們還記得嗎？我第一次遇見徐野的時候，那天是他救我了。”曾經這一直是許溫直念念不忘的美好初遇，現在卻成了每晚噩夢的來源。

這件事情程易知道：“這個我沒忘，因為那天我跑的太快，沈俞明還罵我貪生怕死，一遇事就跑。”

沈俞明挑眉：“我說的不對嗎？四個人就你跑的快。”

“我是有苦衷的好不好？我要是再被老李頭逮着了，我媽非得把我的皮扒下來不可！”

許溫直繼續說：“就是因為那一次我們才認識了起來，後來我說要找個時間感謝他，那次小俞也去了，本來以為就沒有什麽幹系了，後來我卻經常遇見他，不偏不倚，總在我需要人幫忙的時候。”

“然後你就喜歡他了？”程易驚訝：“當初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女孩子，所以那個時候你說你喜歡徐野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呢。”

許溫直說：“差不多吧，那個時候只是有好感。後來我招惹上一群混混，這個你們也知道的。”

這群混混對于許溫直來說确實是無妄之災，揚言說許溫直搶了他的心上人，一定要找個機會找他出出氣。問題是，他們連這個混混的心上人是誰都不清楚。簡直是一頭霧水。

但這并不影響那個無賴的混混找許溫直尋仇，他挑了一個許溫直獨身的時間，暗自報複。

被打的腦袋懵懵的時候，是徐野救了他，也許是瀕臨死亡的那種極速的恐懼，也許是之前好感的累加度到達了一個峰值，總之，他确信自己在那一刻真心的有些愛上了徐野。

獲救後，他害怕沈俞明他們會因為自己和那個混混起沖突，後面再招惹一系列的事情，便瞞了下來。

那時候恰逢暑假，他說臨時有個朋友約他出去玩上幾天，便搪塞了過去，楚青然他們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每次都被他掩蓋了過去。

後來徐野把那個人拎到他面前，把人打了個半死，問他：“出氣了沒有。”

許溫直說：“徐野，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徐野微微一笑：“我以為你知道。”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徐野便對他做過許多事情，一件小事又一件小事，最後慢慢破了許溫直的心防。

沈俞明聽到這裏，愣了愣神：“……但是這些事情，你從來沒有跟我們講過。”

如果事情僅僅到此為止，那麽徐野貌似還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程易好奇：“按照你這麽說，那他當初好像還不算太壞，不過我還是很讨厭他就對了。”

看吧。

把這些事情照實的講出來，連他的朋友都會覺得對方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人。

但是有時候，事實往往比一個人的想象中更為殘忍。

許溫直淡笑說：“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他因為自己和徐野的共同經歷而愛上這個人，後來才知道，這些經歷都是人為塑造的。

為什麽他遇見徐野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是需要幫助的時候，為什麽那個混混莫名其妙的要糾纏他……因為這些本可以通通不存在的。

徐野喜歡的人走的太早，以至于他第一次見到許溫直的時候，還以為是對方複活了，他驚訝，喜悅，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重新跳動。

在後面所有的相處中，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許溫直回顧祭奠他早逝的愛情。

如果那個人走的再晚一點，也許他們早就分開了，徐野也不會如此偏執。如果再早一點，他們還未相愛的時候，那樣也不會再有後來那麽多的事情。

可是偏偏，那個人離開徐野的時候，他們剛剛相愛，愛情的萌芽才剛發生就被阻斷。

但是他所承受的這一切傷害，都不該是由許溫直為此償還。

徐野勾引着許溫直愛上他，對他情根深種，又抛棄他，最後仍舊不肯放過他。

沈俞明已經咬牙切齒，蹭的站起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他根本就僞裝不出來，我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就知道。”

所以後來徐野不止一次的在許溫直面前隐晦的挑撥二人的關系，甚至想讓許溫直辍學跟他離開，不過兩個人在這個話題上沒有共同性，提一次就要吵一次，當初徐野為了安撫他，倒是停了挑撥的念頭。

程易這個時候倒是顯得穩重了許多：“現在呢，為什麽分手？是因為這個嗎？”

“差不多吧。總之，當初他也答應了我離開的。

事情很簡單，大概就是這樣。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程易先開口：“分手了就行，要是他再來糾纏你，你就給我和沈俞明打電話。這段時間你先住在我這裏，等到時候他回去了，你再離開也不急。徐野的生意重心不在國內，他呆不長的。”

許溫直點點頭。

他的面色有些沉郁，不過說出來已經好了許多，沈俞明和程易也沒有久待，幾個人又說了會話，便先離開了。

至于許溫直，在他們離開後又癡癡坐在沙發上許久。

他還是隐瞞了一些事情。

他們分手的原因不止這一個，徐野拿他當懷念白月光的替身，許溫直從知道真相的震驚到後面的死心接受，那時候他孤身在國外，又斷了國內的聯系，雖然知道只要自己聯系，朋友也不會坐視不管，但是那時候他沒臉再去找沈俞明他們。

當初是他迷了心竅，一定要離開。

在那裏，又出現了一個男孩。比之許溫直，那個男孩更肖似徐野心裏面的那個人，所以他連個完美的替代品都算不上。

徐野任由那個男孩随意的折辱他，就像他當初指使的那個混混沒有讓他手下留情一般，好像讓許溫直痛苦就是他最大的歡愉。

既不愛他，卻又不肯放手。

這就是徐野。

所以直到現在，許溫直同沈俞明他們說得都是和徐野分開了，而不是分手了。從未在一起過，何來分手之說。

許溫直閉了閉眼。

本該是一個人獨處放空的時候，身上忽然貼了一具有溫度的身體，耳邊是微熱的呼吸，帶着哭腔。

“抱歉，那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讓你在他身邊受了那麽多委屈。”

幾乎是瞬間，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股子酸澀就湧了上來，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好像被揉捏着，酸酸痛痛。

他回抱着沈俞明，啞聲說：“不用覺得抱歉，是我對不起你們。”

心裏明明是抑制住了眼淚的，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許溫直眼角的淚落到沈俞明的肩膀上，氤氲一片。

“好了，別哭了。”許溫直最先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抽了張紙巾過去：“怎麽又回來了？有什麽東西落下了嗎？”

沈俞明直起身來，小聲說：“沒有。”他就是不想讓程易看見他哭，那就太丢人了。

許溫直靜靜看着他，他這個從中學時候就最好的朋友。

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想要全盤托出，訴說自己的經歷。

但是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不必再尋求另外一個人分擔痛苦。

許溫直掐掐他的臉，沈俞明不滿說：“你幹嘛！很痛的！”

“小俞，你還是笑一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