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地下情人

第72章 地下情人

齊非玉走後，沈俞明有些焦灼，他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害怕邵青洲和楊越再打起來。說起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邵青洲更像一個矜貴的冷漠貴公子，沒心沒肺，冷心冷情。但是分開之後好像就全變了個模樣，脾氣暴躁又陰戾。

猶豫半天，沈俞明試着動了動腿，又重新躺回去了。算了，不折騰了，再賠進去個腿就不值當了，大不了等許溫直回來了讓他問一問。

沒等許溫直回來，邵青洲就自己過來了，本來只是手上有傷，現在好了，連臉上都有了青紫，配上那副冷漠的樣子，顯得戾氣更重了。

但是看到沈俞明的時候，那絲陰戾又很快消失不見，沈俞明感嘆他的變臉之快：“打完了？”

邵青洲別過頭，不甚在意：“他該打。”觊觎兄弟的男朋友，不是該死是什麽，算起來他還是手下留情，不然楊越能不能走着回去還是一回事。

“我看是你發瘋。”沈俞明不知道楊越的心思，自然覺得邵青洲“無理取鬧”：“人家好心好意過來陪你，你就這樣動手打人。”

“他這樣跟你說的？”

“沒。不然他為什麽要過來。陸游川不也是陪你來的。”

至于楊越說的話，沈俞明是不信的。

邵青洲盯着他，心裏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應該繼續挂着。看來楊越還沒表現的太明顯，既然這樣，他也無意去戳破，萬一沈俞明真以追求者的目光看楊越怎麽辦？豈不是推動了他們的感情，邵青洲才沒這麽好心好意。

“奇怪，一直看我幹什麽。我說的不對嗎？”

邵青洲移開視線：“游川跟他不一樣。總之，你離楊越遠一點，他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看我應該離你遠一點。”沈俞明順口道。但是話一出口，看到邵青洲黯淡的眼神，又有些後悔，他是不是說話太重了？

要是他不遠千裏為一個人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又擔驚受怕這麽多天，再聽到這句話，怕也是心寒的。

沈俞明心底覺得很別扭，邵青洲以前對不起他，現在又總是強制的讓他去接受他的好意，這就導致他情感上變得很沖突。

Advertisement

恨又沒法徹底，原諒又有芥蒂。其實不接觸才是最好的。

“……你傷的不嚴重吧。”沈俞明拐了個話題。

邵青洲：“跟楊越比，不嚴重。”

沈俞明：“……”

“這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嗎？聽你的口吻好像還想再來一次。先說好，以後你要是再動手，別在我面前就行。”

邵青洲一時無言。他也不是喜歡動手的人，說的不好聽一點，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動手都是跌份，還是為了一個男的。

門被敲了敲，護士來吊水了，邵青洲讓開了位置，等人走了，邵青洲注意到他皺了皺眉：“太涼了？”

屋裏面開的熱風，溫度适宜，但是輸液有些涼意，沈俞明明顯瑟縮了一下，邵青洲伸手捂着輸液管，猶豫說：“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邵青洲身上熱度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俞明覺得好像真的沒有那麽涼了，但是他覺得邵青洲這樣子看起來有點呆，忍不住說：“你真笨啊，拿個暖寶寶貼着不就行了。”

邵青洲像是才反應過來：“也是，我現在去買。”

“不用了，屋裏面很熱，一會兒就好了。我只是覺得你剛剛很蠢。”

邵青洲沉默。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蠢。

“行了，你不要在這裏礙我事了。你沒有工作嗎？陸游川都回去了，你幹什麽還不走。”沈俞明有些煩了。

邵青洲當然不能走，楊越還在，他怎麽能離開。更何況：“方才是誰來了。”

“我們劇組的男主演。”

“齊非玉？燕魚”

“知道還問。”

邵青洲耐心說：“你不是說是你們劇的男主演。”

“哦。”

“他來幹什麽。”

“當然是探望我——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邵青洲猶豫說：“我覺得……”

“你覺得什麽？覺得他不像個好人，讓我離他遠點？”

被猜中心思的邵青洲不說話了。

沈俞明真的無語了：“敢情就你是個好人。說到底，邵青洲，真的對我幹出過傷害的事情的人，只有你一個。真要選一個人遠離，頭一個就是你。以後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不然朋友也沒得做。”

邵青洲的重點歪了：“朋友？我們現在是朋友？”

他心裏迅速規劃了一下，好像朋友上位也挺不錯的。

沈俞明就是順口一說，噎了一下：“你覺得是就是吧。不過再說一遍，也就僅限于此了。”多的沒有。

不管多少次聽到這種絕對的、撇清幹系的話，邵青洲心裏都免不了被刺痛。

“那還是把我當做你的追求者吧。”

沈俞明搖頭，眼睛幹淨澄澈，不留餘地地說：“不可能。我不會跟傷害過我的人重新在一起的。”

邵青洲急急說：“我已經取消訂婚了！”

“不止是因為這個。”

“還有什麽你說。”

沈俞明真不想和他繼續糾結這個，但是邵青洲這個架勢，很明顯不說清楚，他絕不會死心。可是，沈俞明覺得自己早就說清楚了。

“你騙我。我之前問過你，你說你沒有把我當替身，結果就是的。說真的，你不覺得惡心嗎？”

邵青洲臉白了一寸，這個他沒辦法為自己開脫：“當初……我确實對不起你。但是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其實以前他也分的清李舟和沈俞明，兩個人性格大相徑庭，想當做一個人也騙不了自己。但是他不能否認自己當初的初衷。

“還有許祝，背着我和他見面。偷偷送他糕點。不對，那個糕點是李舟喜歡的吧？你有時候真搞笑。”

“不珍惜我送你的禮物。”

“剛分手就找了其他人。”

“李舟訂婚宴上喝醉酒，那天你喊的是他的名字。”

“把我辛苦給你做的飯倒掉。”

“不止一次的騙我。我會和你說實話，但你永遠都會騙我。”

……

沈俞明一樁樁一件件的數着，邵青洲瞠目結舌，這次是真的有點驚訝了：“你怎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裏面有些事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還記得許祝他弟弟踢了我一腳，你還不讓我計較。要不是因為許祝，你也不會陪我去游樂園，哦對了，大概你想陪的也不是我。”

這樣說起來，邵青洲好像罄竹難書，沈俞明越說越氣：“所以我後悔的是，我為什麽才分手。早在剛開始，我就應該跑了！”

當時怎麽就被沖昏了頭呢？

邵青洲喉結動了兩下，聲音沙啞：“我可以解釋的。”

沈俞明說：“解釋？行，你說。”他倒要看看邵青洲能不能說出個花來。

“替身這個事情。我的初衷确實是這樣，但是後來我們相處，我是真的喜歡你，一直都很清楚你們是兩個人，即便我想把你們當做是同一個人，你們相差太大，也不可能一樣。我知道你是你，李舟是李舟。我另外還要解釋的是，從前我可能确實對他有點其他的心思，但是我敢保證的是，早就沒有了，我現在心裏面只有你一個人。千真萬确。”

“至于許祝。我對他沒什麽感情，也沒把他放在眼裏過，當初也不過是順手幫了一下，後來就再沒有聯系了。糕點是因為那天是李舟的生日，我拒絕了，沒有過去，碰巧許祝有事求我，順手給了他，沒有其他意思。”

“你的禮物——”邵青洲別過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沒有扔掉。上次是太生氣才會故意那樣做。他現在好好的在我的卧室衣櫃裏面放着。”說起這個，實在有點丢人，他當時裝作不屑一顧的扔掉，實則又灰溜溜的撿了回來，說完之後，邵青洲都覺得有點擡不起頭。

“分手之後也沒有找別人，我是因為生氣你真的要搬走，才找人來刺激你的，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跟那個人沒有其他關系，我們那次也是第一次見面。你走後我就讓他立馬離開了。”

“訂婚宴上的那個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跟你道歉。”

“至于你做的飯，在家裏那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跟你解釋過。之前的……”邵青洲猶豫再三：“真的不好吃。”

沈俞明聽到這裏，“？原來你還倒了不止一次。”

邵青洲立刻閉上嘴，果然多說多錯。

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要說多生氣也不至于，但是沈俞明也不想就這麽輕飄飄的揭過去：“所以說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肯定還做過更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說的還僅僅是我知道的。”

邵青洲：“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但我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你相信我。”

沈俞明嗤之以鼻：“誰跟你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還有，我憑什麽要謝謝你的保證？你的保證分量多輕，你自己不知道嗎？”

受傷害的不是邵青洲，他當然可以輕飄飄的過去。

邵青洲軟了口氣：“阿俞，那你說讓我怎麽辦？”

“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你離我遠一點就可以了，然後我們各過各的，互不幹擾，這就是最好的。”

邵青洲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沈俞明掙不開，怒氣沖沖地瞪他，邵青洲卻神色認真專注，溫和道：“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去彌補你，但是你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讓你消氣，我一定會去做。除了離開你這件事。”

他的皮相太英俊，雖然和方寒有幾分相似，卻更銳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張揚肆意，一貫冷漠的人突然軟了神色，眼神像是一汪海洋一樣，足以把人溺斃。自制力稍微差一點的人，怕是只要心軟繳械投降了。

沈俞明心底不可避免地跳了一下，他忽然在這一刻意識到，邵青洲原來不是耍他玩的，他好像是認真的。

以前無論邵青洲說什麽，他都會毫無條件的去相信，但是相應的，一旦他感受到了欺騙，就再難去全身心的投入付出。

沈俞明吸了一口氣：“但是我告訴你很多遍了，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很簡單，我覺得傷害是不能彌補的，與其同一個随時可能且已經傷害過你的人在一起，我為什麽不去找一個全新的人呢？”

邵青洲知道沈俞明說得沒錯，但是心髒仍然一抽一抽的疼：“你怎麽能篤定下一個人就一定不會欺騙你嗎？阿俞，至少我不會，以後再也不會了。即使你和下一個人，你們之間也要經歷磨合，不像我們，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早就過了這段時期。”

“說到底，我們才在一起一年多，但是我才二十多歲，我想哪怕下一個磨合期，是三年，五年。對我來說也沒什麽。”沈俞明有些厭煩了：“還是說你想讓我說的更直白一點嗎，我讨厭你，不想跟你在一起。這樣夠了嗎？我很感激你這次過來，但是說到底，我也并沒有要求你這麽做。”

邵青洲低聲說：“我知道。是我自己心甘情願。”

他垂着眼睛，沈俞明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語氣平穩，但仍舊難掩卑微。

沈俞明忽然想起他在地下壓了許久後看到的那張臉，其實說起來，邵青洲算是又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邵青洲折返回來，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個未知數。邵青洲沒有挾恩圖報已經算不錯了。

沈俞明平了心靜，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其實他今天說的這些話也有無理取鬧，故意刁難人的成分，如果是旁人，這樣千裏迢迢的過來，又救了他，他定然不會是這副模樣，但是因為對方是邵青洲，所以他可以故意發洩。似乎知道對方不會同他生氣。

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總是在重複一件事情，你傷害我和我傷害你，即使中間有過甜蜜的時光，也極其短暫，他喜歡過邵青洲，邵青洲現在喜歡他，但是卻沒有某一刻是心意相通的。

他們對于彼此來說，似乎都是對方人生中特殊的存在，但是好像也僅限于此了。

沈俞明抿了下唇：“我現在這種情況，大概率也不會談戀愛，我有了重新喜歡做的事情，這幾年應該都是如此。再過幾年就算要談，可能也是地下戀，不過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也只是打個比方。”

邵青洲聽懂了他的暗含含義，沈俞明有自己的未來規劃，但是這個規劃裏面沒有他。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沈俞明能做到如此絕情。

真正說起來，他也無意中為他做了方寒的替身，即使不算扯平，也不能全都怪罪在他一個人的頭上。他是這樣想的，也問了出來。

沈俞明愣了一下，然後回答說：“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對于我自己來說，如果不是當初失憶了，我們兩個大概就會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沒有交叉的時候。而人又是要往前走的，追求更好存在的，所以我覺得我也有放棄某一樣東西的權利。”邵青洲就是那個被放棄的存在。

邵青洲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什麽。

就在沈俞明以為這個話題就要結束的時候，邵青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開口：“如果我願意做你的地下情人呢？”

在今天，他的底線已經一退再退，後面的話似乎也不難說出來：“只要你想，我可以保證不公開，絕對不會影響你的事業。阿俞，我只是想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比以前做的更好。”

--------------------

以前。

小俞：我能做你男朋友嗎？

現在。

邵總：我能做你情人嗎？對，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