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他願意
陸神醫忽然倒下了, 讓雪鸬園的幾人手忙腳亂。
範子懸年紀小,卻也已經學了號脈以及安撫,連忙端來熱水給他喝下。
薄時衍讓苒松帶人來, 把陸謙顏給攙扶回客房去先歇着,有什麽事情随後再說。
他看上去需要緩一緩。
秀彤暫時也被留在王府裏,她兒子放心不下跟着進京了,陳管家安排一座客居小院給他們母子住下。
若有需要, 還得傳她問話。
紅衣美人圖被鋪散在桌面上, 湯幼寧低頭打量她。
“這是……我娘?”
她的娘親,是這般英姿飒爽神采飛揚的女子麽?
湯幼寧對母親這個形象,起初源自于彭氏, 後來又看了農莊裏的婦人管教孩子,攆着跑。
她以前的世界很小,給一個小玩意就能專注着玩許久,很少去思考旁的事情。
未曾謀面的母親是什麽樣……大抵是那種溫柔的?
“秀彤會不會認錯人了?”湯幼寧扭頭看向薄時衍。
薄時衍擡手,輕撫她的頭頂,道:“此事沒那麽簡單, 不會因為一人指認就蓋棺定論, 既然有了線索, 要查起來很快就能有結果。”
原先要查諺氏,極為困難,因為這是個化名, 而且南邊範圍那麽大, 不知道她來自于何處。
最重要的是湯文樊已經去世,他身旁的長随即便認得諺氏, 卻對她的過往一無所知。
都以為諺姨娘是孤苦無依的孤女, 被湯文樊給帶到京城來了。
現在有了明确的線索, 往下細查,已經是輕而易舉。
人做過的事情、所到之處,必會留下痕跡。
實在不行,還能回湯家去詢問彭氏,想必她與諺氏接觸過不少。
秦婆子的思緒也很亂,甚至,她想得更多……
這諺姨娘跟陸神醫是什麽關系?神醫自稱在尋找妻子,那……那湯老爺是怎麽回事?
他們該不會不清不楚吧?
秦婆子怕影響到湯幼寧的身世,一臉欲言又止。
她想到的,薄時衍也想到了,道:“此事不會外傳。”
湯幼寧要成為攝政王府的王妃,不能外洩曲折的身世,成為外人的談資,可能以訛傳訛,最終就變了樣。
諺氏是不是陸雲苓還不好說,她跟陸謙顏的關系,須得聽當事人講訴。
秦婆子知曉人言可畏,當即保證三緘其口。
這事也就他們幾個知道,那秀彤是不知詳細內情的。
至于範子懸,他是陸神醫的親傳弟子,猶如半子,絕不會胡言亂語。
******
湯幼寧向來不會被煩惱萦繞于心,但此時發生這麽大變故,于她而言,很難平靜下來。
“圓圓,随我來。”
薄時衍帶她去了錦嵩閣,登高看看風景。
這個閣樓,是王府裏最高的建築,雕樓高宇,視野開闊。
以前薄時衍頭疾犯時,就到此來散散心,偶爾也會撫琴。
錦嵩閣有五層之高,湯幼寧還沒來過,拾梯而上,難掩好奇地左右觀望。
尋常宅邸,超出五層的閣樓并不多,大多是兩三層,她只在廟裏登上佛塔才能站到那麽高。
這會兒,湯幼寧一眼就被那個淩空的觀景臺給吸引了。
越過紅漆木雕欄,居然能俯瞰王府之外的街道。
遠遠瞧着,一排排低矮的房子變得精致小巧起來,像極了她的木雕小玩具。
人的心情很容易随着周圍環境而變動。
進入逼仄窄小的屋子會覺得憋悶,站到高處視野開闊,似乎心境也跟着打開了。
“這裏風景真好。”湯幼寧張開雙手,笑道:“難怪你那會兒在府中休養,住在錦嵩閣。”
薄時衍從身後,用手臂圈住她的細腰。
把人摟進懷裏,讓她的後腦勺抵住自己的胸膛,“你也可以搬來這裏住着,不過沒有地暖。”
冬天住閣樓,只能靠炭盆了。
“不搬了,我可以走過來看風景……”湯幼寧頓了頓,問道:“我可以随便上來麽?”
“當然,”薄時衍用自己挺直的鼻尖輕觸她臉頰,“這個王府,你想去哪裏都行。”
“那王府外面呢?”她歪了歪腦袋:“如果我想出遠門?”
“你想去哪?”薄時衍收緊了雙臂,鉗着這截柔軟腰肢,占有欲十足。
湯幼寧被拘得慌,圓鼓鼓的胸脯上下起伏,“你松開點……”
“我是想着,如果我娘真是陸神醫的故人,想去了解一下她。”她回頭看他,希望他明白。
那是她娘親诶,與她幻想過的全然不同,她難免會好奇。
陸神醫來自蒲蘭谷,他所尋之人,是義妹也是妻子?
湯幼寧不知道其中發生過什麽,但毫無疑問,陸雲苓也是在蒲蘭谷長大的,或許同樣懂得醫理。
薄時衍發現,他的小呆子果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她學會思考得更長遠,有了明确的想要做的事情,并為之主動。
“你可以去,”他低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要放她自己出遠門,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真的麽?”湯幼寧得知自己的自由程度有些高興,不過……“京城裏的主母,是不是很少出遠門?”
都在操持家務,執掌中饋,府中的商鋪莊園、與親朋好友的禮節往來,貴夫人們的日常,并非無所事事。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什麽都不會?
“沒有規定說主母就必須在府裏待着,”薄時衍托起她瑩潤小巧的下巴,道:“一個管家能解決的事情,如若不夠,就多請一位。”
“啊?”好像有點道理?
“圓圓,本王不缺管家,你明白麽?”
什麽樣的人能勝任王妃這一職責,從來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他要的是她這個人。
湯幼寧似懂非懂,低頭打量他橫在腰間的臂膀,想起他夜間餓狼般貪婪的眼神……
“你缺一個肉搏戲的對象。”
“閉嘴。”薄時衍斂下眼眸,在她嘴角處輕咬一口。
說得他好像色i欲熏心,也不想想,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還沒開葷呢。
湯幼寧擡手,捧住他的俊顏,把人推開了。
“我等會兒要去看看陸神醫,親腫了不好看……”
薄時衍埋首在她頸畔間,呼出一口氣,“好,不親了。”
親多了難受的也是他,簡直是自讨苦吃。
湯幼寧擰着眉頭道:“陸神醫沒事吧?他似乎大受打擊,會不會影響給你施針?”
她不是在懷疑神醫的能力,不過薄時衍這個毒非同小可。
落針時為了保持安靜,白霁堂都清空了,可見是不容有絲毫差錯的。
而陸神醫,青年白頭,如此執着地尋找一個人,至情至性,怕是容易受到心緒影響……
湯幼寧有點同情他,又挂心着薄時衍,頗為矛盾。
“無妨,”薄時衍道:“這毒既已經耽誤了幾年,也不差這幾天時間。”
醫師都倒下了,難不成他還能強逼人起來?
*******
付氏不知道雪鸬園發生的事情,不過她時刻關注着薄時衍的第二次施針。
得知陸神醫病倒,解毒暫停,她連忙派人送了好些補品過去。
“這幾日天冷,陸先生可是染上風寒了?”
付氏憂心忡忡,沖着薄鏡城嘆氣:“你弟弟許多事瞞着我,要不是住在府裏,他治病被我知道了,我都不知這頭疾是因為中毒!”
這毒是怎麽個厲害法,付氏全然不清楚,難免胡思亂想了些。
薄鏡城寬慰道:“母親不必多想,應煊是怕消息外洩,到處沸沸揚揚。”
外界也有小道消息傳言攝政王中毒,他頭疾犯時,小皇帝指派禦醫過來,前後有幾回。
不過後來看他沒事人一樣,上朝幾乎一天不落,真假參半的消息,徹底迷惑了外人。
沒人知道薄時衍的頭疾具體是何症狀,又有多嚴重,大多猜測他沒有大礙,只除了子嗣方面不行。
付氏無法不多想,“太多人盯着他了,在這京城,哪有南堯省心。”
她心中不安定,道:“我想去廟裏請一座觀音回來供奉,保佑他解毒順遂,平平安安,還想替他求一張送子符……”
付氏的願望很多,薄鏡城聽了,只能颔首,陪同她一塊去廟裏。
不管菩薩靈不靈驗,求個心安也成。
付氏要帶湯幼寧一起去,她既然要被扶做正室,身為妻子,送子符應當由她來求。
年後老爺和老夫人來了,兩人速速成禮,早日開枝散葉。
這個節骨眼,湯幼寧其實沒什麽心情去廟裏拜神。
秦婆子開口勸她:“德容夫人相邀,娘子就去吧。”
能有機會與婆婆相處,小輩不好拒絕。
雖說夫人一開始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兒媳,但終究是選擇了退讓。
對方不是那種多麽苛刻的人,秦婆子認為,多接觸過後,一定會喜歡乖巧的小娘子。
“那好吧,我給陸神醫求個平安符。”湯幼寧點頭應下。
秦婆子雙手合十:“順道也求求菩薩,保佑你萬事順遂……”
最近多事之秋,接踵而來太多變故,只希望身子健康,年後安生待嫁。
“那我用紙條寫下來吧,”湯幼寧道:“大家的願望太多了,勞累的菩薩記不住。”
“胡說,菩薩神通廣大,有什麽記不住的。”秦婆子讓她不許說神明的壞話。
湯幼寧欲言又止,這也算诋毀麽?
付氏選擇的廟宇,是瞿山的白馬寺。
這裏湯幼寧來過,這會兒的梅花依然熱鬧,香客如雲。
随行人員有夏氏姐妹和薄鏡城父女二人,薄時衍要上朝,抽不出空。
大清早,由薄鏡城護送一群女眷,來到瞿山。
往上攀登時,薄無雙過來牽着湯幼寧的手,奶聲奶氣道:“湯娘子,你帶我一塊兒行不行?”
薄鏡城無奈阻止,道:“爹爹牽着不好麽?別累着湯娘子。”
湯幼寧眨着眼睛望過去,回道:“沒關系,我可以牽着她,我不會累。”
“我也不累,我爬山很厲害呢!”無雙握起小拳頭,一臉躍躍欲試,急于證明自己。
付氏側目瞧來,微微一笑:“她倒是愛黏着你。”
湯幼寧翹起嘴角解釋道:“因為我好看,無雙喜歡美人。”
“沒錯沒錯,無雙以後也要成為大美人的!”
兩人坦然率真的對白,叫旁人聽了,都忍不住會心一笑,“哪有這樣自誇的?”
與簡單純粹之人相處,就是會心生愉悅,全身放松。
付氏大抵知道薄時衍為何如此了,善良柔軟的小姑娘,一顆赤子之心,不遮不掩,乖巧老實。
他需要的,從不是巧舌善言的解語花。
在付氏看來,倒是各有各的好,湯幼寧這種,無疑是最省心的,能叫人心裏發軟。
兒孫自有兒孫福,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操心太過,容易跟兒子離心。
而且,很多強求都是源于太過貪心,什麽都想要。
付氏很快就想開了,二子從離家那時起,就注定不受父母操控。
他們遠在南堯,也沒想操控他,只希望身邊有個知冷熱的人幫忙照顧着。
現在人選有了,應煊自己歡喜就成。
夏氏姐妹倆,在後頭眼看着付氏對湯幼寧态度上的轉變,心裏酸溜溜的。
“姨母就是太好說話了……”夏明曼噘嘴嘀咕。
“是因為二表兄堅持要選她。”夏明純看得明白,姨母不過是順着二表哥罷了。
夏明曼心裏不服氣:“她除了模樣漂亮,哪點比我們好了?不也是笨笨的?”
那些名門閨秀,心思剔透,個個聰明會說話,才是大戶人家的主母人選。
在夏明曼看來,湯幼寧是行大運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有人喜歡,自然樣樣都好,”夏明純斜她一眼,道:“如同你幼時養的小野貓,那麽醜你都當寶貝。”
“嗯?”夏明曼不太高興:“姐姐何故又貶低我的小貓?它哪裏醜了!”
“說這些有什麽用,”夏明純不再看湯幼寧,她開始為自己苦惱:“娘親來信說,想托姨母在京城給我們選夫家。”
做不成薄家的兒媳,她們還是姨表親,有德容夫人出面,在京城可挑選的人家,比南堯好多了。
南堯就那麽幾個大戶,其中虞家已經幾乎沒了往來,剩下的,全都比不上。
夏明曼聽姐姐這麽一說,跟着郁悶起來:“那我們怎麽辦呢?”
她對未來,完全沒有想法,都是娘親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夏明純嘆氣道:“我們應該求菩薩保佑,也撞大運才好呢……”
人家湯幼寧運氣好,遇到了二表哥,府裏人事簡單,管家治理有方,不知道多省心。
其他府上可就複雜多了,那些姨娘承過寵,有了庶子,哪個是安分的?
即便不為自己,為了孩子,她們也要奮起争奪,掐尖攀比。
男子三妻四妾,後院人多,注定不平靜,她們可不是擺設。
夏明曼怕自己沒能力在京城紮根,“她們心眼多,這裏離我們娘家太遠了……”
真的要留下來麽?
思來想去,京城還有誰比得上攝政王府?
且不說權勢富貴,表兄的容貌能力無可挑剔,還有自家姨母幫着……
“都怪這個湯娘子!”夏明曼咬牙切齒。
“你收斂一點。”夏明純輕拍她一下。
這麽直愣愣的甩眼色,當旁人是瞎子麽?
姐妹二人落後一截距離,在小聲嘀咕中,登上階梯來到白馬寺。
******
一行人先去正殿上香,把供品擺上桌,叩拜完一輪之後,才對小沙彌提出來意。
付氏要請一尊菩薩回去,需要誦經請神等儀式。
小沙彌在前頭引路,帶着他們去了佛堂,人手一個蒲團,排排跪坐,聽着周圍一圈大師的木魚聲。
香客須得拿出誠意來,才能把菩薩給請回去。
禪師誦經的過程耗時不短,付氏尋思這幾個小娘子年紀太小,怕是坐不住。
索性發話,讓薄鏡城帶着她們去後山賞梅。
湯幼寧已經十八歲了,付氏把她留下,跟着定定性子。
她是沒所謂,來過一次,已經賞過梅林盛景了,玩心并不重。
薄鏡城便帶着五歲小閨女和兩個小表妹一道退了出去,餘下付氏與湯幼寧,聽着聲聲木魚。
然後……
不到半個時辰,湯幼寧就伴随着富有韻律的聲音,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睛都睜不開了。
大清早起來坐馬車,登山時候爬了臺階,喝過茶水這麽一跪坐,安靜中陣陣催眠,實在捱不住了。
付氏無奈失笑,伸手一推她,道:“你也出去賞梅吧,待會兒用了齋飯,再去廂房稍作歇息。”
湯幼寧被推醒了,兩眼茫然:“啊?”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打瞌睡被逮個正着,不由漲紅了臉蛋。
就跟學堂裏不專心被夫子逮着一般局促,“夫人,我錯了……”
小姑娘面如芙蓉,嬌俏可人,付氏看了都不忍苛責。
“去吧。”她把人趕出去玩兒。
瞧着十八歲,實際跟十五歲沒兩樣,也是個拘不住的。
湯幼寧只能從佛堂退了出來,循着小道去後山尋找薄鏡城幾人。
還是那片寬闊的梅林,繁花似錦,簇擁如織。
湯幼寧是好動的性子,一出來就不瞌睡了,嘴裏小聲道:“方才我犯困了,等會兒給菩薩多嗑個頭,給祂賠罪。”
湘巧讓她別往心裏去,菩薩是極為寬容仁慈的,不會計較這等小事兒。
進入梅林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座小亭子,裏頭已有人在。
湘巧收了聲,沒再繼續說話,與十瀾一左一右,準備帶着湯幼寧避開此處。
亭子裏那人卻是相識的,出聲打了招呼:“湯娘子。”
隔着一小段距離,湯幼寧也認出對方,“是虞郎君。”
虞蘅風此人,許久不曾遇到過了,上一次接觸,還是因為買賣一幅畫。
後來,那畫被薄時衍用五百兩給‘強買’了回去。
虞蘅風極為惋惜,沒能得到那一抹鮮豔明媚的色彩。
這會兒上前詢問道:“湯娘子怎會在此?”
湯幼寧慢吞吞回了一句:“我是來禮佛的。”
“心誠則靈,”虞蘅風笑了笑,略為猶豫着問道:“湯娘子還在作畫麽?”
“對。”她老實一點頭。
虞蘅風緩緩擡眼,望着她清澈見底的黑眸,想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荒謬之極。
起初是他以貌取人,先入為主了……
現在,他也不敢開口說要買畫,一拱手道:“不知還能否一睹湯娘子的畫作?”
本以為軟脾氣的小娘子不會拒絕,誰知,她搖頭道:“不太方便。”
男女大防倒是其次,據她所知,虞家似乎跟薄家不太對付?
再說了,這位虞郎君的姐姐她不喜歡,難免要厭屋及烏了。
虞蘅風聞言,眉間微蹙,正欲開口勸說,亭子裏又來了人。
也是湯幼寧認得的,有過幾面之緣的柳瓊君。
她忽然想起,好像樂蘿說這兩人定親了。
柳瓊君與虞蘅風約了在白馬寺見面,兩家走禮已經差不多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大堰的婚俗是成親前一個月不相見,其餘時候,倒是可以相約游玩。
柳瓊君不喜虞蘅風的冷淡,這次故意遲到了兩刻鐘,晾一晾他。
沒成想到了亭子一看,當即心中不悅:“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湯幼寧見她臉色不善,本就沒什麽交情,都懶得理會,“湘巧,我們走。”
“湯姨娘如此不知禮數,倒叫我大開眼界。”柳瓊君話中帶刺。
虞蘅風面容板正,道:“柳小姐的問話也沒怎麽客氣,何必糾正旁人。”
“什麽?”柳瓊君沒想到他居然幫着對方說話。
本就不高興,更加火上澆油了,她抿着嘴角冷哼:“虞公子可知自己是什麽立場?”
虞蘅風淡淡回道:“柳小姐遲到了。”
……後面的話湯幼寧沒有繼續聽下去,他們似乎吵起來了?
她走遠了,把這兩人給甩在身後。
“想不到會撞見這種事……”湘巧搖頭道。
看來虞家和柳家的結親,未必是好事。
“跟我們沒關系。”湯幼寧半點心神都懶得分出去。
她們在梅林裏走了沒多久,找着薄鏡城幾人,會合後一道回去佛堂。
正好付氏請好了菩薩,趕上午時的齋飯。
他們沒打算在白馬寺留宿,飯後稍作歇息就得回府。
時間略緊了些,因為瞿山距離京城不算太近。
白馬寺的素齋,一如既往的備受好評,付氏要不是挂心薄時衍的身體,都想在這裏多逗留幾日了。
眼下卻是走不開身,只能以後有機會再來。
用完餐,幾日去了廂房午歇。
湘巧剛把炭盆給搬進來,暖暖屋子,外頭薄時衍就到了。
他下朝後處理完公務,特意趕來接他們一程。
湯幼寧愣愣的看着他,道:“夫人說歇一個時辰就要回去了。”
他沒必要來的,有大哥随行呢。
薄時衍是騎馬來的,手上涼飕飕的,解下鬥篷往炭盆旁邊一坐,“本王有空。”
湘巧笑着下去,給端一杯熱茶進來。
湯幼寧伸手接過,遞給他,問道:“今日陸神醫可好?”
薄時衍捧過熱茶,讓湘巧幾個先下去。
等到關上門了,才道:“他挺好的,已經給你想好了解蠱的法子。”
湯幼寧微微怔住,還以為陸神醫會先問清楚她娘親的事情,沒想到優先挂心着蠱毒。
“這個難解麽?他是怎麽說的?”
薄時衍暖了手,就丢開茶杯,把她拉到跟前來。
“圓圓別怕,凡事有我。”
陸謙顏率先找了他,說是湯幼寧圓房後可能會誘發春毒狀态,最迅速的解決方法是在他身上暫時種下子蠱。
解去她的餘毒之後,再把子蠱挖出來。
過程麻煩不說,還有一定的風險,陸謙顏問薄時衍怕不怕。
若是他不願意,也可以用藥物解決,不過湯幼寧要吃些苦頭。
薄時衍願意,陸雲苓死于情人蠱,他的圓圓也受到了影響,他不能允許它對她繼續造成一絲一毫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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