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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從小葉星禾就不受父親葉祁華待見,他被送到老家和爺爺一起生活。爺爺家離學校很近,葉星禾每天騎自行車上學,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過着。

高二那年爺爺去世,他被接走和葉祁華一起生活。那個奢華而冰冷的房子裏還有一個原住民葉恪,是他的哥哥。葉恪不喜歡他,和父親一樣,看他的眼神永遠是冷漠和高高在上的。

一直以來,葉祁華和葉恪對葉星禾不聞不問,漠不關心,葉星禾在葉家和寄人籬下沒有區別。

葉星禾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受了委屈也不敢講,生怕惹得葉祁華和葉恪厭惡,因為如果葉祁華再把他送走,那他就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

換了地方生活後離學校太遠了,葉星禾不再騎自行車,而是由家裏的司機送去學校。

就是這一個小小的改變,引起了軒然大波。

葉星禾也不清楚怎麽回事,班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傳出他是私生子的說法,描述得有鼻子有眼,說他之所以能從騎破自行車變成坐豪車上學,是因為他這個私生子被富豪接回去認祖歸宗了。

葉星禾起初覺得很荒誕,試着和同學争辯,他不是私生子。

可是沒人相信他的話。

三人成虎,謠言越傳越廣,當時阮欽是他的同桌,和他關系很好,結果阮欽也開始疏遠他,班裏的人見狀就更加相信那個傳聞。

人言可畏,漸漸的,大家都不願意和他玩,不和他說話,明裏暗裏說他是小三的兒子,用嫌棄、惡劣的眼神看他。

他被自己的同學孤立了。

葉星禾想過轉學,可葉家沒人理他,根本不想花時間管他。

他形單影只熬到了高考,高中畢業以後,他去了隔壁省上大學,再也沒見過班上的人,選擇将這段痛苦的記憶封存,開始新的人生。

直到去年,葉星禾在一個晚宴上偶然遇見了高中的班長,聊起此事,班長告訴他,最先是聽到小道消息說班上有一個有錢人的私生子,但不知道是誰,大家本是胡亂猜測,有人問阮欽知不知道,阮欽說那個私生子可能是他,原因是他突然每天都有司機接送,開家長會父母卻從來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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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禾這才知道,原來最開始污蔑中傷他的人,竟然是他當時最好的朋友阮欽,而當年的他不想失去朋友,努力去挽回友情,一次又一次向阮欽解釋讓他相信自己,想來真是可笑又可憐。

時隔多年,葉星禾想起此事還是會在心裏默默難過,他看着面前這張因為整容變得陌生卻又透着一絲熟悉的臉,道:“你跟以前相比變化太大,我沒有認出來。”

阮欽差不多是換了張臉,能認出來得是火眼金睛。

被葉星禾指出變化太大,阮欽愣了愣,用笑容掩飾尴尬:“我微調了一下,還不錯吧?”

葉星禾未置可否,說是微調太謙虛了,應該是眼睛鼻子和下巴都動過刀,整張臉都明顯不自然了。

阮欽又道:“我之前看到導演和你說話的時候,就覺得你好像我們班的葉星禾,沒想到還真是!我們差不多五年沒見了吧,畢業後你去哪裏念書了?大家都聯系不到你,現在還好嗎?”

阮欽很激動,說話時喜笑顏開,表現得相當熱情,像舊友重逢一樣和他寒暄,滔滔不絕。

葉星禾完全沒有要和阮欽敘舊的意思,不過電梯還沒有下來,他只能站在這裏,如果有一個東西能把耳朵堵住就好了。

時間可以讓記憶模糊,但淡化不了過去造成的傷害和心理陰影。自從阮欽自報姓名後,葉星禾的心情就變得異常低落。那些不好的記憶時隔多年再度侵襲他的內心,讓他變得脆弱和敏感起來。

手臂的傷口也越來越疼,他一刻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再和阮欽多說一句話,甚至連開口質問阮欽當年為什麽要污蔑他都覺得費力。

葉星禾張了張唇,努力維持着冷靜:“我很好,倒是你,阮欽,高中的時候為什麽要跟大家說我是私生子?”

阮欽的表情僵了僵,明顯沒想到葉星禾會在時隔多年開門見山提起這個,并且知道是他把葉星禾是私生子的言論傳出去的。

阮欽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你說這個啊……我都快忘了,其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忘了?葉星禾并不相信。

欺負別人的事輕飄飄一句“忘了”就能算了嗎?

葉星禾追問:“是哪個別人?”

“是……就是……”阮欽眼神躲閃不敢正視葉星禾,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名字來。

因為沒別人,就是他自己。

葉星禾很憤怒,這麽多年他真的無法釋懷,也無法諒解,不管是被視為最好的朋友背叛,還是在學生時代被謠言中傷。

葉星禾很氣憤,沒給阮欽好臉色,問他:“阮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可從來沒有做過半點對你不好的事!”

被葉星禾點名道姓質問,阮欽閉上了嘴,也不笑嘻嘻了。

葉星禾握緊拳頭,身體因為極度憤怒而微微顫抖,骨子裏良好的修養讓他沒有選擇在公衆場合給阮欽一拳。

電梯門打開,葉星禾沒再理會假模假樣的阮欽,轉身走了進去。

電梯是空的,葉星禾很慶幸電梯裏只有他一個人,不然他現在如此糟糕的樣子被別人看到,他還怎麽在工作時保持威嚴。

出了電梯,葉星禾低着頭走着,因為心情不佳,就連手肘處的襯衫被滲出來的血跡染成了紅色都沒注意到。

直到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葉星禾在擡頭前先給人道了歉。

熟悉的沉穩聲音在頭頂響起:“葉星禾,你的手臂受傷了,在流血。”

葉星禾擡起頭,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裝的沈穆延。

在看到沈穆延的那一刻,葉星禾內心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徹底崩了,他的眼眶通紅,卸下了一直以來看似堅強的僞裝。

就很委屈很委屈!救了自己讨厭的人,還因此受了傷。

葉星禾的肩頭微微抖了抖,不知怎麽回事,對上沈穆延關心的神情,他忽然很想向沈穆延撒嬌,想要沈穆延像同人文裏一樣溫柔地哄他,抱抱他。

很想很想,特別想。

葉星禾的腦子此刻迷迷糊糊,因為酒意不甚清醒,沒再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身體行動,完全順應了心理想法。

在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廳裏,葉星禾不管不顧撲進了沈穆延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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