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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這孩子，大牛他們三個也是你的親侄子，大家總歸是一家人，有什麽過不去的仇恨呀，再說了你大哥都過世了，我們可是大牛兄弟三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這門敲得這麽急，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我先把門打開，把人放過來，真有什麽事一家人好說好商量，關起房門還是一家人是不？”

王秀花語重心長道，她一直都希望夫妻和睦，兄友弟恭，可是命運就像一只在嘲弄他，一直跟她開玩笑，她想要的可從來都沒得到，甚至連她兒子女兒過世，她都沒能見人家最後一面。

想到這，心裏的某個地方又開始猛然生疼。

“你阿娘說得對，大家總歸是一家人，我跟你阿娘年級大了，日後你們兄弟幾個都要幫襯下大牛他們兄弟三，記得一家人永遠都是一家人。這年頭能指望得上的永遠都是自家人。”張緒茆點頭道，見父母都這樣說，大家才一致同意去開門。

可是才一打開門，大家就後悔了，只見張大牛直奔野豬這邊來，“聽說家裏獵到一頭很肥的野豬，怎麽都不通知我們一聲，就私自在這想分肉了，要不是我們來得快，估計早就分完了吧？我阿爹阿娘雖然不在了，但我們三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吧，怎麽能少了我們呢！”

“對啊，你們作為阿爺阿奶從小就不疼愛我們，如今我爹娘不在了，你們也不打算管我們了嗎？就想自家關起房門來分肉，把我們兄弟放什麽位置上了？”張大江附和道，這三兄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門板上放着的大野豬。

哦豁，今兒看來又是來搶野豬肉的！黃會員第一個不樂意了，“我說你們三個也好意思嗎，這野豬可是你強盛險些丢了性命才弄到了，而我們幾個人千辛萬苦才把它擡回來，你們什麽都沒做，就仗着你阿爹叫張強旺就想來分一杯羹，你們也配嗎？先不說你爹娘是如何對待你阿爺阿奶，還有我們幾個，就拿你來說，你阿爹過世都不讓我們進屋祭拜，把我們給轟了出來，還打傷你幾個叔叔，你想想這是人幹得出來的事嗎？現在看到我們有頭野豬肉 ，就想來分東西，你們還真是長臉了？趕緊給我滾出去，別逼我揍你們！”

黃會員揚起拳頭，臉色也是很嚴肅，這野豬肉誰都不能分，她一定要誓死捍衛自己的那坨肉。

“你這個死肥豬，憑什麽來教訓我們？你們獵到野豬有跟我們說嗎，有把我們當成家裏人嗎？要是你們說了，我們三怎麽可能不去幫忙擡？明明就是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們，把我們當外人，現在還怪我們，你又要臉嗎？別以為你是小嬸，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了，我可告訴你，女人我也照樣打的！”

在張大牛眼裏，什麽親戚不親戚的，那都是狗屁，他只看到那只肥碩的野豬，這要是整個都擡回家，夠吃小半年了，這辣椒炒野豬肉味道那叫一個香啊，都要把舌頭給香掉了。

張大牛說完就拿出藏在身後的菜刀，往那頭野豬上砍去，這一刀力氣不小，眼看自己拼死獵到的野豬就這樣被人動了刀子，張強盛肺都要氣炸了，摸起一根扁擔就往張大牛身上打去，“你阿爹阿娘沒有教好你，将你養得這麽目無尊長，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訓你一番。”

“你算什麽玩意，既然敢打我？”張大牛反手就把菜刀砍在扁擔上，“你信不信我一菜刀砍死你！”

“我還怕你這個龜孫子不成！”張強盛跳了起來，将扁擔抽回，趁張大牛不注意，又是一扁擔朝人家的屁-股上砸過去，“這一扁擔替你阿爺阿奶好好教訓你這個龜孫子，你別以為你學你那個阿爹巴結上了張五良他們一宗源就能在這個村橫行霸道，我告訴你，将來總有一天你會哭着來求我們！”

張大江跟張大鐵哪裏能見到自己阿哥受欺負？尤其是張大鐵，三兄弟年級最小，但是最狠的一個，他反手奪過張大牛的菜刀，就朝張強盛身上砍去，這一刀不偏不倚正砍中張強盛另外一只手臂，瞬間鮮血汩汩而流，此刻現場一度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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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牛他們三兄弟個個身強體健，而張強國個子太小，戰鬥力太弱，張強明則是偷偷躲到一旁，生怕誤傷到他，王秀花第一反應就是把趙小慧跟張哆哆還有張連英推進了裏屋，千叮萬囑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打開門，而自己卻回到了堂前。

張強明鑽在八仙桌下，張強國拿着火鉗防禦，張強盛兩頭手臂都在流血，而黃會員的臉也被撓傷。

“這是造的什麽孽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和睦相處嗎？就為了一頭野豬把人打成這樣，這是什麽道理嗎？”王秀花上前去勸架，一邊拉架一邊大哭，甚至覺得很委屈，越哭越厲害。

“大家都給我住手！不就是要點野豬肉嗎？分你們就是了！”張緒茆氣得鼻子冒煙，臉上凝重，他大吼一聲。

也因着這一嗓子，讓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張大牛笑着說，“早這樣不就好了？也就沒必要打這麽一場架了。”

“阿爹，你糊塗啊！你不能給他們，他們這明擺就是來訛人的！”黃會員氣急了，退到野豬肉旁邊，眼裏都是怒火。

這兄弟三一看就是故意的，要是這次依了他們，保不準就有下次，人心都是不滿足的，這事真不該退讓，本來就比陌生人還陌生人的人，根本就沒必要當成家人。

“是啊，阿爹，你不能這麽糊塗，他們下次還會這麽嚣張的。”張強盛更是一肚子火沒處撒，一拳砸在門板上，那塊門板瞬間出現了裂縫。

“都給我住嘴，什麽都不要說了，這頭野豬現在也不知道多重，所以分一半給你們兄弟三，至于你們三要怎麽分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啥？一半？所有人當場愣住了，就只是這樣鬧一場就能分一半肉，這要是再鬧得更兇點，是不是就能把一整頭豬都給擡走？

張緒茆神色更加凝重，似乎下面要說的話才是關鍵，他雙手握成拳給自己勇氣，一字一句道，“這豬可以分你們一半，但從此以後你們一脈得從族譜除名，從此不再是我張緒茆的後人！”

這話一說出來，再次震驚了全場，王秀花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但是她懂自己的男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這兄弟三這次确實太過分了，如果一家人好好商量，說不定看在他們死去的父母身上，還能分一點肉。

就這？張大牛咧嘴偷笑了下？除名就除名呗，反正他們又不在乎，說實話要不是為了野豬肉，他們連祖屋的門都不想進，反正從小到大他們也跟祖屋的人不熟，是不是張緒茆的後人，他們壓根就不在乎。

張緒茆還以為他們三會猶豫下，沒想到他們立馬就答應了，張大牛甚至還說道，“你要除名就除名好了，反正我們也不關心，現在我們關心的是啥時候能把野豬肉給帶走？”

張緒茆從那個落舊的抽屜裏拿出族譜，親手把他們三兄弟的名字給劃掉，連帶劃去的還有張強旺夫婦。

随後又寫了張字據，讓他們三簽字按手印。關上族譜的那一刻，張緒茆長長嘆了口氣。那是他的長子跟長孫啊，他的心怎麽可能毫無知覺呢？

張大牛兄弟三歡歡喜喜簽了字摁了手印，一點都不帶猶豫的的，然後擡着半邊野豬肉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祖屋內大家各懷心事，趙小慧正在給張強盛處理傷口，張強明坐在凳子上一邊咳嗽一邊喝水熱水，張強國拿着笛子吹了起來，笛聲哀怨傷感，王秀花偷偷用帕子抹眼淚，而張緒茆蒼勁的手摩挲着那本泛黃的族譜怆然若失。

突然他将族譜重新放進帶鎖的抽屜，把鑰匙交給王秀花，對着一衆子孫說道，“今日張強旺一家宗源從我們族譜上除名，但張大牛他們兄弟三畢竟是我與你們阿娘的親孫子，且他們的父母去得早，倘若有一日他們兄弟三遭了難，希望你們兄弟幾個看在我與你阿娘的面兒上，幫他們一把！”

其實大家心裏都不服氣，只是張緒茆這番話讓人心裏頭不僅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好像是在交代些身後事，所以大家哪怕心裏再不痛快，也只能擱在心裏。

張強盛的傷不算嚴重，也得虧他身子骨好，又算是半個練家子，并沒有傷到根骨，只是些皮外傷，破了層皮，他讓趙小慧找來針線給他縫了兩針又上了層藥水，裹上紗布。

這麽鬧一場，大家則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喜悅。剩下的那半邊豬肉，分了二分之一給張強明一家，而另外的一半就留在了祖屋，這張強盛跟張強國都沒有分家，也沒有另起爐竈，哪怕分給他們也沒有地方搞。于此同時王秀花還割了兩斤肉給張冬英。還親自給她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