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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小兔崽子，這話可不興說，要是被人知道去告狀，咱們今年的糧食可就一丁點都分不到了。”王秀花忙用手捂住張哆哆的嘴，然後把那些花生米都掏出來塞到張哆哆手心，“哆哆，這裏這是花生米，這玩意又香又脆，阿奶想着我家哆哆肯定沒吃過，就偷偷給你帶了點，你別讓其他人發現，快偷偷躲起來吃掉，聽話，快去！”

看到丁香花從曬場正慢悠悠走過來，王秀花推了哆哆一把，直接把她推去屋子去，王秀花本來想跟丁香花打聲招呼，畢竟把受傷的她一個人丢在山裏，還是會良心不安，只是丁香花就像沒看她一樣，竟然別過頭去，王秀花張口的嘴只好重新閉上。

此時兩人就像仇人一樣，誰也沒搭理誰！

丁香花回到家沒看到燕子，揭開鍋裏面什麽吃的都沒有，去雞舍又沒看到雞，更是莫名煩躁，喊了好幾聲燕子，都沒人應，最好沒辦法只好去薯窖搞了幾個紅薯來煮着吃。

她一晚上沒睡，坐在竈臺前眼皮都撐不起，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打得歡，她靠在竈臺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聞到刺鼻的焦味才醒來，揭開鍋一看好家夥裏面的紅薯都燒黑了。鐵鍋也燒得通紅。

完了，這口鍋又燒壞了！

丁香花趕緊把竈臺裏的柴拿出來用冷水澆滅，整個人無精打采地，肚子早已餓得饑腸辘辘，胃裏也因喝了那麽多酒而疼痛難忍，她感覺她的世界都在一點點坍塌。

燕子背着竹簍進屋看到這情景，吓得不輕，她跑向丁香花，因跑的太急，鞋子又不合腳摔了個狗吃屎，丁香花嫌棄地看了燕子一眼，“你跑進來幹啥？還嫌家裏不夠亂嗎？別把地面又摔個洞出來，到時候還要去挑土來補！”

丁香花說完抖了抖腿，打算繼續去睡上一覺，反正這肚子是填不飽了，好歹也要把覺睡飽吧。

燕子小心翼翼把孩子從背上放下來，又開始去煮午飯，當她打開鍋看到裏面燒焦的紅薯時，什麽都不敢說，只是默默去清洗幹淨，不過這次還好，鍋沒被燒過洞。還能繼續用。

等煮好紅薯後，她才敢去叫醒丁香花起床，“阿娘，你大半日沒吃東西了，快起來吃點，我剛煮好紅薯。”

雖然丁香花躺在床上，卻一直都沒睡着，肚子餓的咕咕叫，原來人太餓時反而是睡不着的，所以一直閉着眼睛，等燕子來喊自己去吃午飯，誰知道燕子折騰了這麽久才煮好紅薯，“你這人是怎麽回事？平時做事慢就算了，連煮個紅薯也這麽慢！這要是讓你去隊裏幹活，估計連一個工分都拿不到吧，我家阿貴是倒了什麽黴，怎麽娶了你這麽個女人，真是給祖上蒙羞！”

丁香花越說越離譜，嘴裏就跟噴糞一樣，讓人聽着心裏不舒服，燕子又不敢反抗，只能忍受着。

“阿娘，你要做什麽，你不要傷害小健康！我求你，阿娘，你要打要罵，都沖我來，求你放過小健康！”燕子怎麽也沒想到丁香花會對小健康下手，死死地把小健康抱在懷裏，不管丁香花怎麽來搶娃，她都死死護住，絕不讓開。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健康的阿奶，難不成我會害他不成！你給我起開！”丁香花猛力推開燕子，将小健康抱過來放在床上仔細觀察，腦海中時刻想起王秀花的那句話。

可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娃子是有問題的，丁香花先是用手量了下自己的眼距，又去量小健康的眼距，一開始也沒在意，這随手一量就能發現問題所在，果然小健康的眼距比正常人要寬很多。

不僅如此，小健康的嘴巴總是張着，好像從沒閉上過，那個小舌頭還一直往外伸，把牙骨都頂得有點外翻，常言道，三翻六坐九來爬，說的是一個小孩子三個月就能翻身擡頭，六個月能坐，到了九個月就能到處爬，如今小健康快五個月了，按理來說靠着牆應該能坐着。

于是丁香花讓小健康趴在床上，想看看他會不會擡頭或者翻身，燕子不知道丁香花為啥要這麽早想幫忙把小孩子翻過來，卻被丁香花制止，“你帶了這麽久的娃子，都沒發現小健康不對勁嗎？”

不對勁？燕子慌了，她好像一直都沒注意這個問題，小健康能吃能睡，沒看出什麽問題啊！她這一顆心也跟着懸了起來，跟着丁香花一起等待着。

可等了很久，小健康還是保持一開始的那個姿勢，一下都不動，不僅不翻身，連頭都不擡一下，臉也因沒辦法呼吸憋得通紅，但還是一下不動。

完了，這下真的是天都塌了，她這個孫子是有問題的。

“阿娘，你們這是在幹啥，幹嘛把小健康這樣放在床上，他會喘不了氣的！”消失了兩天的張富貴終于回家了，可沒想到一回家就看到這樣的情形，但是他不敢說自己的阿娘，只好把火都撒向燕子，“阿娘年紀大了，你年紀也大了嗎？這樣小孩子怎麽呼吸？你是不是傻！”

“是阿娘說我們的孩子不正常，又不是我的錯，你不要什麽都說我，你每日除了兇我打我，還會做什麽！”

“哦豁，你這還委屈上了，我都還沒動手打你，你怎麽就委屈上了，你要是覺得跟着我過日子委屈了你，那你走啊，你現在就給我走，你走啊！還賴在我們家做什麽！”

“我嫁給你任勞任怨，你現在倒好，還想趕我走，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你現在覺得自己能耐了厲害了，就不要我了是嗎？”燕子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張富貴很讨厭，但她沒想有朝一日這個張富貴竟會想要把她趕走，一個女人如果被夫家掃地出門，這在當時可是一件非常給祖宗蒙羞的事兒，如果燕子真被趕出去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拿還不如一頭撞死。

于是燕子二話不說，就往牆上撞了過去，張富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怎麽？說你幾句你要給尋死覓活的？你要死也要給我死在外頭，死在屋子裏可不吉利！”

以前別人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可張富貴的婚後生活過得豬狗不如，每天都是雞犬不寧，家裏家外各種事都要靠他，也沒一個人能幫他，而家裏頭也不讓他安心，三天兩頭就會鬧出一點事兒來，如今的他真的是精疲力盡，整個人都變得十分憔悴。

可是一想到他有個幾十歲的阿娘，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還有一個體弱的小媳婦，甚至還有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他就沒辦法松懈下來，他也想在這個村混出個模樣來，可沒想到這條路竟這麽難。

他也不是不知道燕子的為人，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要對燕子好一丁點，那麽丁香花就會到處找燕子的麻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疏離燕子，什麽也向着自己的阿娘，可沒想到這個家還是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我說你們兩夠夠的了，吵什麽吵，阿貴你也真是的，你自己的媳婦自己是要疼的，不要像那個張強盛一樣，自己的媳婦還要動手打，打媳婦可是不對的！”丁香花實在是被吵的疼痛，沒力氣揮揮手，“你們都不餓是吧，你們不餓我可要去吃東西了，你們要是沒事做，可以繼續吵！”

她實在是餓的沒力氣了，在不吃點估計要去下面見那個死鬼。燕子瞪了張富貴一眼，不顧他的阻攔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