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偶遇()
偶遇()
以前在京城, 先生教書, 提到邊塞時用的詞大多沉重苦寒。
琬宜印象最深的那句是“羌笛何須怨楊柳, 春風不度玉門關。”可現在看來, 并不盡然。
昆山偏僻, 卻也不失繁華熱鬧, 拐角處有紮辮子的孩子甩着鼻涕泡躲貓貓, 街上熙攘喧嘩,戴着繡花帽的男人叫賣他筐裏的東西,叽裏咕嚕說着琬宜聽不太懂的話。
謝暨不知道去哪個土坑裏給她挖了兩盆小野花, 澆了幾天水,倒也長得不錯。紅瓣黃蕊,最平平無奇的樣子, 密密一片, 有淡淡香味。
四月初,已入夏, 天氣依舊涼爽。琬宜坐在門口, 膝蓋并攏成一個端正姿勢, 旁邊是冒着蒸汽的籠屜。她随這邊風俗在腦後綁了兩條大辮子, 正捏着尾巴研究綁在上面的紅發繩。
楊氏從小廚房出來, 甩甩手上的水, 遞給她一個小白杏,琬宜笑着接過,咬一口, 汁水四濺。
她自己也拿一個, 沒吃,張望去尋早上就沒了影子的花貓,“阿黃呢?”
琬宜晃一晃腿,搖頭,“不知去哪裏野了。”
“那不管它。”楊氏不再看,落座在她身邊,笑問,“數了今個賺多少錢了嗎?”
白杏小,幾口吃完,琬宜含着核兒去『摸』腰間的錢袋子,打開看看,心裏估『摸』了個數,唇角彎起,“還挺多,能買半只燒雞。”
楊氏卷一卷她發梢,颔首,“晚上要謝暨去東街買,他鼻子靈,聞着味就知道哪家更好吃。”
琬宜笑的更開,把杏核兒吐在旁邊小簍裏,剛想收起錢袋子,就覺着裙擺晃了晃。
她低頭,對上阿黃晶亮眼睛,旁邊還跟了只小母貓。純白『毛』發,嵌一雙寶藍眼珠,身材嬌小只到阿黃三分之二,嬌柔貼着它側方。
琬宜一愣,指着小白貓問它,“你媳『婦』兒?”
阿黃歪一下腦袋,什麽表示也沒有,随後就帶着小白貓颠颠跑遠,好像到她面前就是走個過場。楊氏看着它們背影,低笑出聲,“看這架勢,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添一窩小崽兒。”
琬宜捏捏耳垂,想起以後阿黃做父親的樣子,也跟着樂。
再過一會,有人來買包子,楊氏起來去招呼,竹屜掀開,風吹來醇香肉味。琬宜看一眼天『色』,跳下凳子往前走兩步,遙遙望着街頭。似是心有靈犀,幾個眨眼後,謝安就出現在拐角地方。
小孩子們還蹦跳着玩耍,有的撞在了他身上,謝安擰着眉往後退一步,指尖點着那孩子額頭給推開,随後大步往鋪子這邊走。
這邊外族人衆多,服飾大多奇怪,五彩缤紛。他全身暗『色』裝束,肩膀寬闊,腰間束帶成精瘦一條,踩着黑靴,提劍而行,輕而易舉區分于旁人。
琬宜碎步過去到他身邊,挽住他手臂,又踮腳整理一下他衣領,這裏民風并不拘束,琬宜耳濡目染也放開些許,不再推拒與他當衆親密。
謝安手垂在身側,任她靠着,低頭問,“吃飯了沒?”
“沒,”琬宜往鋪子看了眼,客人已經走了,楊氏拿着蒲扇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給竈裏扇火。“你餓了?”她仰臉問,又說,“還有羊肉餡包子,小菜也有,再燙壺酒?”
行至門口,謝安手搭在她肩膀上推她進去,“不用那麽麻煩,帶你去吃面。”
聞言,琬宜有些雀躍,“什麽面?”
謝安把劍遞給楊氏,又扯一件小披風搭在臂彎,回答她,“臊子面。”
沒再多說,他跟楊氏擺手打了個招呼,牽着她手推門而出。
楊氏不放心,跟在後面叮咛一句,“早點回來。”
琬宜回頭應一聲,轉而貼着謝安更緊。風吹過來,長長的紅『色』發繩飄『蕩』到謝安臉上,他抓下來放眼前看一看,撇唇,“這顏『色』怎麽這麽俗。”
琬宜瞪他一眼,扭頭,“不懂就別說話。”
然後便就真的沒人說話。謝安帶着她往面館走,手搭着她肩膀摟進懷裏,隔開周圍繁雜人群。
正是晌午,吃飯的人不少,說是面館,其實也就是個街邊攤子,上面搭一個涼棚。謝安選了個離街口稍遠的地方,擦了桌椅讓她坐下,又轉頭招呼小二給添茶。
琬宜沒在這樣地方吃過飯,一手拿一只竹筷摩擦一下,看着四周滿眼新奇。
謝安把大碗茶推到她面前,看她樣子笑了下,手指敲她額頭,“傻樣兒。”
琬宜抿唇不理人,捧着碗喝一口,又想起什麽,轉臉去看他,“哥哥說西北王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謝安手拖着下巴,眼神淡淡掃過街對面的一排小攤,“就這幾天的事。”
琬宜“哦”一聲,過一會,又問,“王爺人好嗎?”
謝安瞥她,“什麽叫人好?”
琬宜頓一下,換一種說法,“他兇嗎?”
謝安轉臉面向她,琬宜咬唇,把她這幾天聽過的傳聞都跟他講出來,“聽說西北王身高丈二八尺,黑須滿面,眼如銅鈴。平日裏就練兵打仗,年近四十而無一房妻妾……”
謝安擡手打斷她,“後面的都對。”
琬宜不明所以,“哪裏不對?”
“丈二八尺,滿面黑須,還眼大如鈴……”謝安食指抵着下唇,“你說的那是狗熊。”
琬宜底下狠狠踹他一腳,“煩人精,能不能正經點。”
謝安被她弄得身子一歪,緩過神沉了臉就要訓她,小二從後面恰到好處擠過來,“二位客官的面……”
琬宜鼓着腮幫子喝一口湯,裝作剛才什麽都沒發生,筷子攪着上面臊子拌一拌,不再擡眼。
謝安玩味看她半晌,輕笑一聲,也沒再追究剛才的事。
一頓飯吃的不急不緩,琬宜胃口不錯,又要了一碗羊湯。她嘴刁,不吃那些雜七雜八的『亂』肉,小口抿完了清湯,就把碗推給謝安,自己靠着椅背歇神兒。
謝安也不嫌棄她,幾口吃完,拿帕子擦擦她沾了菜渣的裙擺,問,“再待會兒?”
琬宜『揉』『揉』眼睛,“有點困。”
“慫包蛋。”謝安捏着她肩頸笑罵一句,又輕輕掐着她下巴讓她仰臉往對面看,“眼珠兒轉轉,別吃了就睡,待會逛逛旁邊花市就回家。”
琬宜低低應一聲,随着他視線往前瞧。正對着的是個賣小白杏的攤子,用平板車拉着的,杏上細白絨『毛』,午時陽光照耀下映出暗啞的光。
本沒什麽好看的,琬宜正要偏頭,卻驀的瞧見了一個慢悠悠散步過來的小姑娘。
外族衣裙,戴了叮當作響的一頂小花帽,十三四歲的樣子,紅黃相間的裙擺,比太陽還亮眼。膚『色』純白,眼睛比大部分女孩要大,鼓鼻子小嘴巴,嬌嬌俏俏,又周身異域風情。
琬宜張張嘴,扯着謝安袖子要他看,贊嘆,“那小姑娘真漂亮。”
謝安不鹹不淡掃過去,淡淡“嗯”一聲,目光不停留。琬宜對他的冷淡不滿,輕搡他一下。謝安勾唇,手臂平放在她身後椅背上,低聲逗弄,“也就那樣吧,哪兒有咱家春杏好看。”
琬宜本笑着的臉瞬間繃起,她扭頭,狠狠掐上他大腿內側,“你再敢叫我女兒春杏,我就和你和離!”
謝安疼的“嘶”一聲,聽見她最後兩個字,臉『色』由晴轉陰,附她耳邊惡聲威脅,“再敢跟我這蹬鼻子上臉,晚上回去幹的你下不來床。”
琬宜難得硬氣,水汪汪眼睛瞪回去,“那也不許叫.春杏!”
……就這麽三言兩語間,對面也起了異端。
外族小姑娘慢悠悠走着,不知怎麽的就撞上了個比她高一個頭的少年。兩人剛開始還平和交談幾句,過一會就都變得氣勢洶洶,當街吵了起來。
聲音頗大,引的周圍人群都圍攏過去。琬宜一驚,扶着桌子站起來往那邊瞧,仔細分辨,能從嘈雜喧鬧中聽出,那個少年說的是流利中原話。
小姑娘本來說的族語,後來見吵得驢唇不對馬嘴,也笨拙說漢話,兩人都不依不饒,弄得雞飛狗跳。又吵一會,少年從袖子裏掏了個什麽東西,擦也沒擦就放嘴裏嚼了兩下,沖着對面用力吐出一口氣,小姑娘捂着鼻子往後退兩步,下一刻,委屈巴巴哭了。
琬宜合不上唇,繞開凳子,扶着謝安肩膀踮腳往那邊看。
謝安按着她手腕給拉回來,“挺大人了,倆小孩吵架你湊什麽熱鬧。”
“不是……”琬宜透過人群縫隙,終于看清那個少年的臉,她“呀”一聲,拉着謝安起來,趕緊往那邊跑,“那個好像是謝暨!”
離着人群就兩三步的時候,聽見那個小姑娘帶着哭音的蹩腳中原話,“你再吃蒜我就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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