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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須厚司從偵探社出來的時候，一改上門時的緊張畏縮，姿态格外大方。

他轉過身，對着站在裏面的國木田獨步鞠躬。

“不用謝，不過是代為轉交了報警信息，這些都是相關部門給的特殊獎勵。”國木田獨步扶了下眼鏡。

“嘿嘿，但是你們明明幫了忙，卻連一點抽成都沒有收，還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謝！”高須厚司捏捏手中鼓囊囊的紙袋，臉上的表情依然明亮的堪比朝陽。

“這畢竟是您提供的信息，偵探社不過是起了個傳話的功能，更何況這也是社長的意思。只是随身攜帶這麽多錢畢竟不安全，你還是快回去吧。”

“是，謝謝，那我走了哦？”高須厚司應聲，笑眯眯的下樓去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又捏了兩把口袋，像是這筆橫財只要一個不注意就能長翅膀飛了一般。

目送對方的身影順着逐漸消失在向下的階梯，片刻之後，國木田獨步這才嘆了口氣，轉身進門。

高須厚司走下幾層樓，擡頭向上看了一眼。

沒有人下來。

他撕開報紙，将中間整整齊齊的萬元大鈔撚開，用鈔票給自己扇了扇。

啊，是瑪尼的芬芳。

高須厚司笑眯眯的将鈔票一攬，轉手将堪比轉頭的鈔票往外套的兜帽裏一塞，反手從挽着的外套裏摸出個眼鏡往臉上一塞。

借着眼鏡的遮掩，看着入賬的192積分，和又增加的一張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用上的三分鐘演技體驗卡，無所謂的走進樓下咖啡廳。

日光之下，青年身形舒展，有着漂亮褶皺的白襯衫閃爍着精心打理的光澤。

他捏着杯多奶不加糖的拿鐵，低頭抿了一口，轉身彙入人群之中。

-

“偵探大人不過是出來檢查橫濱街道的變化，方便亂步大人破案時候更好的發揮異能力而已，怎麽能被叫做偷跑出來迷路？”

江戶川亂步對着電話嘀嘀咕咕，呼嘯的風聲随着他的聲音一并傳到電話的另一端。

“是是，亂步大人現在到什麽地方了？看到街口了嗎？”春野绮羅子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哎呀小咪！不要踩，這是社長大人的文件！”

“吱——”

剎車聲從電話另一頭響起，春野绮羅子愣了一下，匆匆跑去臨街的窗戶邊去看。

熟悉的小個子偵探按着自己的帽子，仰頭向着上面看過來，“已經到樓下了哦？”

“哦！我這就下來！！”

春野绮羅子下來的時候，身上還沾着黃白色的貓毛。

顧不得身上的毛發，她左顧右盼，看到人便連忙跑過去，大力鞠躬。

“真是謝謝，如果不是你的話，亂步先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都說了亂步大人沒有迷路！”江戶川亂步雙手環着自己，大聲抱怨。

騎着腳踏車，一路将人送過來的織田作之助點了下頭。

“那就交給你了。”

說完，轉身離開。

“真是少見的好人啊。”春野绮羅子感慨。

“确實是好人沒錯，下次見得話就試着邀請他到武裝偵探社工作試試好了。”

江戶川亂步掏出個和果子往嘴裏塞，“反正他的現任BOSS已經想着要用他的命換別的東西了，我們這樣也不算搶人吧？”

“诶？”春野绮羅子茫然。

“诶——”

武裝偵探社裏在打掃衛生。

國木田獨步将使用過的茶杯放回位置，剛擡起頭，就看到一雙平日裏極少見到的翠綠眼睛。

金色小辮子被吓得飛起。

“亂步先生！”

單手環着紙袋，手上捏着和果子的亂步臉上還沾着點心屑，一雙眼卻如翡翠般透亮，帶着幾分無機質的冷。

想向來眯着眼睛，裝作這樣就不會啓動自己的異能力“超推理”的青年難得睜開了眼睛。

他的語調即便是已經共事過數次的國木田獨步都沒聽過的異常。

“今天來的委托人……他的記錄單呢？我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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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時兩手空空，回家時滿手水果。

這趟出門的收貨還真是不錯。

高須厚司臉上帶着笑，進門的時候也是難得揚聲喊了一句。

“我回來了——”

如果是往常，獨居的房子自然不會有人回應，但是不巧的是，今天房子裏還有其他人。

“啊，你回來了，我看電視說，今天的天氣忽然降溫了，所以煮了些姜汁汽水。”

有着淺色短發，高挑身形的青年從廚房走出，手中還端着杯不明液體。

方才還算輕松愉快的表情驟然僵住，高須厚司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水果。

日本畢竟是個島國，即便現在海運貿易發達，在大部分水果産量不高，又或者是完全依靠進口的情況下，水果依然能算是奢侈品。

他不是很想和人分享自己的水果——哪怕甜度和成熟度都堪憂的水果也不想。

沢田綱吉仿佛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抗拒，把姜汁汽水放在桌上之後，轉身坐在了高須厚司的身側。

高須厚司微微偏過頭。

“昨天忽然暈倒吓到你了吧？我其實身體很好，平時也不會出事，發生這種事情完全就是意外。”沢田綱吉面帶微笑。

和昨天的樣子相比，要多出很多的溫和，但也多出了許多的客套。

不需要太多信息，高須厚司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這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要回去了？”

他完全沒有遮掩，一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沢田綱吉眨眼。

雖說早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但是自己說要離開，對方這麽興高采烈的樣子，還是讓他忍不住有些尴尬。

“打擾你了，真是抱歉。”

高須厚司毫無遮掩，對着沢田綱吉眉頭一揚。

即便是一言不發，光從臉上的表情就足以看出其要說的話。

‘你也知道是打擾了啊！’

分明是被嫌棄了，可沢田綱吉卻忍不住發出輕笑。

這麽直白又單純的性格，還真是少見。不說他做了十代目之後，就是之前，作為廢柴綱的時候，其他人也少有這種。

既然對方都要走了，高須厚司也寬宏大量的饒恕了對方搶自己水果吃的罪過，漫不經心的詢問起他的去處來。

“說起來，你之前都昏了一夜也沒個人找你，接下來有地方去嗎？後面有地方住嗎？打算去哪裏？”

完全沒有給插話的餘地，分明是已經認定他接下來就要走了吧？

沢田綱吉倒不介意，“估計是去日本各處去看看吧，之前的時候一直在忙，學業和工作之類，雖然也去過不少地方，但是完全沒有安安靜靜觀景的餘地啊。”

高須厚司點頭，從門口拎過來的葡萄随手塞進沢田綱吉的手中。

“诶？”沢田綱吉微微睜大眼，一臉茫然的低頭看看手上的葡萄，擡頭看對面的人。

“我想吃，對了，晚飯吃了沒有？”

看着對方這坦蕩的态度，沢田綱吉無奈的站了起來，“我是不餓，不過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是啊，真是的，明明都不出門了，就該主動接過這些工作嘛，這會居然還要我提醒你。”

“是是是，我這就為勞碌了一天的旦那去準備晚飯——”

沢田綱吉轉身，“既然有水果的話，那要不要吃新鮮的蔬菜？還是說魚？肉？”

“冰箱裏不用找啦，我沒買那些，随便煮個泡面就好，正餐吃水果就好。”

“這樣的話對牙不好哦？”沢田綱吉熟練的說出了勸阻的話，轉身端着盆，将葡萄放到水下沖洗。

“啰嗦啦，難得的水果不吃夠怎麽行？”高須厚司捏着水果叉，從茶幾上的袋子裏拿起話梅袋子，随手戳一個，對付着塞進嘴裏，慢吞吞的啃着皮。

就算這樣，卻也還是忍不住偷偷向着沢田綱吉的方向看去。

他完全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沢田綱吉就穿着昨天的襯衫，袖口挽起一節，看上去倒也不狼狽。

他從水池裏拎起葡萄，滿盆的水順着孔眼嘩啦墜落，像是一場局部暴雨。

“是是，還真是買了好——”多。

“砰”

果汁飛濺。

“小心！”

沢田綱吉躲開直直向着胸口打過來的子彈，毫不猶豫的向着房間內部跑去。

比起只有小小玻璃窗的廚房，有着落地窗和巨大觀景陽臺的客廳顯然是更好的狙擊地點。

他的額頭瞬間冒氣明亮的閃光，然而這暖色一閃而逝，在高須厚司看清之前就已經跑到他面前。

面前的桌子瞬間掀起，在高須厚司面前立成盾牌。

“我的——”高須厚司還沒來得及摸到自己慘被掀翻的零食，就已經被人帶着，天翻地覆的進入了卧室之內。

沢田綱吉的面色嚴肅，視線警惕的向着外面看去。

“這個公寓是典型塔樓設計，廚房和客廳正對着的方向只有對面的酒店，這裏的窗戶朝着塔樓的內部，即便有狙擊手也沒辦法看到。”

說完，沢田綱吉稍微放松了些，扭頭看向高須厚司。

高須厚司面無表情，并沒有被驚吓到的模樣，只是一口咬碎了嘴裏的水果硬糖。

嘎铮的聲音聽得沢田綱吉的牙一酸。

“我沒有被吓到。”

說完，他眉頭一皺，将舌頭尖吐出，露出氤氲着點血水的舌頭。

“害我咬到舌頭……可惡，明天一定會長潰瘍的！”

沢田綱吉有些無奈，明明被盯上的人大概是對方，可對方怎麽一點點都不緊張的樣子，“這些人大概是沖着你來的，你打算怎麽做？”

“先走咯，然後找找消息。”

高須厚司皺皺鼻子，露出個帶着幾分惡劣的表情。

“不過是被我看到就這麽大動幹戈，說是背後沒有點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才不信。”

他之前就已經報給了警察，先下手為強了。甚至還借此小小賺了點錢。

但是即便如此，被找上門來果然還是很麻煩一件事。

啧。

他扭頭看了一眼沢田綱吉，“你要在這裏躲着還是去外面？他們大概率是找我的，我出去之後大概就不會找你了，”

沢田綱吉經歷的風雨，遠比大部分人能想到的要多，也遠比大部分人這輩子能想象到的更酷烈。

“我不怕這些，但是你出去的話，恐怕會遇到危險吧。”

“小看誰呢？”高須厚司眉頭一揚，掏出了手機。

沢田綱吉有些好奇，但出于謹慎，以及不偷聽他人電話的禮貌，他偏頭借着外面的鏡子裝飾，搜尋起外面的情況。

最好的結果是方才的狙擊人還在，這代表他們不夠謹慎，也沒有充足的人手看着他們這邊的情況。

而如果對方更換位置，除了證明對方足夠謹慎和有經驗之外，也代表他們恐怕被不止一個人蹲守着。

可能得狙擊點位……

可惜，他今天并沒有特地注意這邊的安全。

沢田綱吉微微皺眉，想起了平日會負責這些的人，神色忍不住有些黯然。

而也正在這個時候，高須厚司撥了有半分鐘的電話終于有人接通。

“喂，請問是武裝偵探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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