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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兩人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晚餐幾乎快要開始了。

通往禮堂的過道被學生們裝飾了拱門型的花環，牆面上是彩色的橫幅，不少學生在橫幅下擺各種奇怪的姿勢拍照。

“動作快點彼得,”菲麗絲拎着裙擺匆匆忙忙的跑過去，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我們還剩下十六個景點沒有打卡，還有隔了半個操場的餐廳和音樂練習室沒有去,天啊彼得，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彼得舉着相機跟着她跑到禮堂門口,“藍調時刻快要過去了，現在去會不會有些晚？拍室外照片的光線不足。”

“真是太糟了,我們在校長室花了太多時間,中年人就喜歡長篇大論的說些空話……。”菲麗絲皺着眉看了一眼外面還帶着一絲晚霞的天空,陽光确實馬上就要消失了,“在這裏等我五分鐘，就五分鐘,我馬上回來。”

“你要去哪？畢業典禮快開始了。”彼得隔了老遠看見教師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往禮堂的方向走來。

“去領我舞會女王的桂冠！”菲麗絲把垂下來的一縷發絲撩到耳後，深吸一口氣，推開虛掩的禮堂大門。

“……這一屆的舞會女王是菲麗絲·薩曼莎,她以304票榮登榜首，讓我們祝賀薩曼莎小姐……”

主持人的聲音恰巧從門裏傳來，菲麗絲選擇的時機十分恰當，正趕上頒獎的時候進去,門口看到她的人像是摩西分海一樣給她讓開路。

禮堂的大門像是一道分界線，門裏燈光璀璨,是走上舞臺在萬衆矚目下戴上皇冠的菲麗絲；門外是略顯凄涼的庭院，天黑的很快但照明燈還沒有開,只有零星的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是所有人都有興趣在禮堂圍觀舞會之王的加冕儀式，一些人選擇這個時候在外面拍些照片或者吃點東西。

這顯得獨自等在禮堂門口的彼得看起來孤零零的。彼得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找了一節看起來幹淨些的臺階坐下去，從口袋裏掏出來一疊照片。

這是菲麗絲篩選後剩下的照片，彼得出手後基本上沒有廢片，只是菲麗絲的紀念冊上粘不了這麽多。彼得從裏面挑出來幾張菲麗絲和他的合影，每張合影裏他總是笑的最僵硬，最傻的那個。

他決定挑幾張帶回去，雖然看起來傻，但毫無疑問，叔叔和嬸嬸就喜歡看他傻兮兮的樣子。

禮堂內傳來短暫的歡呼聲，彼得猜測是菲麗絲在裏面大出風頭，或許一會兒的舞會上菲麗絲還得和另一個舞會之王一起跳開場舞。

他猜錯了。

在他等到四分十一秒的時候，菲麗絲如約按時推開禮堂大門回來了。

“走了彼得，我們還要繼續去打卡。”頭上頂了個金屬王冠的菲麗絲跑過來催促他，學校定制的王冠看起來不是很精致，戴在菲麗絲頭上顯得挺廉價。

“我還以為你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出來呢，”彼得感到意外，“你不是這一屆的舞會女王嗎？我以為你至少還有個開場宣言？”

“別提了彼得，我在那裏真是尴尬極了，才不要去湊熱鬧。”菲麗絲沖他擺了擺手，“你知道他們評選出來的舞會之王是誰嗎？是威廉！那個厚臉皮的傻大個！早知道會是他我就不和莉茲競争這個位置了。平白拉低了我這個舞會女王的含金量。”她看起來十分懊悔。

“你們有仇？”彼得從腦海裏扒拉出來威廉的臉，似乎也是中城高中的明星之一，他還以為菲麗絲和誰的關系都不錯。

“不算，只見面會感到尴尬的關系。”菲麗絲拉着彼得鑽進一間空教室，“威廉曾經為了追求我和他的前女友分手了，但是他的前女友和我的關系挺不錯，因為這件事我和他前女友一起聲讨過他，然後他找了我和他前女友的共同好友當現女友，導致她們兩個絕交，我夾在她們中間聽她們相互抱怨。”

菲麗絲的表情很難看，在空教室裏走來走去，“一個月前威廉這個混蛋又跑來請我當他的舞伴，還拿着一大束玫瑰捧花——他和他現女友還沒分手呢！或許他在男生裏人緣很好，但是舞會之王？就他？開什麽玩笑。”

彼得因為這段混亂的人物關系，聽得腦瓜子嗡嗡的，但他吃瓜吃的很快樂：“這麽說你是拿了校園女主的劇本？喜歡過你的男孩們該從禮堂排到校門口了。”

“是促進他們感情進展的工具人女配，男女主在禮堂裏激情熱吻呢！”菲麗絲在裏面看到了一些打馬賽克的東西。

“虛僞的男人，你猜猜那蠢貨說什麽來着？‘親愛的，雖然今天的舞會女王不是你，但是在我心中你才是最棒的女王。’”菲麗絲模仿着他的樣子，惟妙惟肖的沖着彼得甜言蜜語，“他在我這個女王面前表示遺憾？我沒有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傳他那點爛事就是對中城高中最後的仁慈了。”

彼得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他真後悔自己剛才沒跟着菲麗絲一起去看熱鬧：“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舞會女王，一會兒的舞會還要和他跳開場舞呢。”

“他別想碰我一根汗毛！”菲麗絲抱着胳膊斬釘截鐵地說。

畢業典禮持續的時間不長，校長和主持人簡短的發言過後，畢業生們就迎來了最受期待的舞會。

雖然菲麗絲這次一反常态的不期待這個。

挽着彼得的胳膊走進禮堂後，菲麗絲總覺得別人投來的目光怪怪的，不是因為她旁邊的彼得，而是因為走在前面還不停回頭打量她的舞會之王。威廉似乎因為菲麗絲沒有和他一起跳開場舞而耿耿于懷。

如果菲麗絲能像超人一樣釋放熱視線，她一定不會吝惜自己的能量，狠狠用目光在他的後腦勺上戳個洞出來。

“我覺得你說的對，有的時候平平淡淡才是真。”菲麗絲小聲沖彼得嘀咕，“我要是你這樣的書呆子，我就不會遇見這麽讨厭的家夥。”

她喜歡萬衆矚目的感覺，但不喜歡被萬衆矚目的看好戲——另一邊的米蘭達還挽着她的男朋友一臉擔憂和氣憤的盯着自己呢，這都是威廉的錯。

彼得淡淡瞥了威廉一眼，抓緊舞伴的手指尖。

“但那樣中城高中就少了一位你這樣的風雲人物，這可是所有人的損失。”

華爾茲的音樂響了，他攬住菲麗絲的腰，搶了半個節拍帶着菲麗絲旋轉進舞池，比威廉先一步滑進舞池正中心。

“雖然今天的舞會之王不是我，但我要代表舞會上所有長了眼睛的人說一句，你才是舞會裏最耀眼的明星，那個威廉遠不及你。”彼得以旁邊威廉能聽清的音量在菲麗絲耳邊小聲說。

威廉的臉色黑了幾分，他覺得這種語氣有點耳熟。

菲麗絲的嘴角彎了彎，“你說的對彼得，我無比确信這一點。”

“所以忘了這個讨人厭的家夥吧，專心享受舞會？”彼得拉着菲麗絲轉了幾個圈，讓她飄起來的裙擺形成一個完美的圓，“拉着你跳舞的可是整個紐約最出風頭的人——你懂的，也就只比鋼鐵俠差一點。和這樣的人跳舞，難道你不該感到榮幸嗎，平平無奇的舞會女王薩曼莎小姐？”

菲麗絲看着拼命沖自己眨眼的彼得，用力咬住後槽牙，嘴唇微動：“你別想彼得，你別想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在這種場合笑出來，他們會議論我們呢。”

“随他們去吧菲麗絲，大家都在跳舞呢，除了威廉先生沒人盯着你。畢業後你去哥倫比亞我去帝國州立，下一屆學生會評選出他們的校園女王，誰會關心你會不會在跳舞的時候發笑。”彼得對菲麗絲的女王包袱嗤之以鼻。

“你确定沒人盯着我？只有威廉？我可是這一屆的舞會女王。”

“你似乎自信心過剩了菲麗絲，校長還是每一屆學生的校長呢，也沒人願意多看他一眼。誰會在跳第一支舞的時候不看舞伴看別人呢。”事實上盯着菲麗絲看的人還不少，因為菲麗絲是這一屆最漂亮的姑娘。彼得隐瞞下了這個真相。

“那我就放心了。”一曲終了，趁着燈光暗下來，菲麗絲帶着彼得轉到威廉的旁邊。

威廉還以為菲麗絲過來交換舞伴了呢，臉上挂起了如願以償的微笑，緊接着他看見菲麗絲迅速擡起手，對着他豎起兩根中指：

“吃你的玫瑰味屎去吧，傻蛋威廉！”

燈光亮起，樂隊奏響了小步舞曲，菲麗絲和彼得再次優雅地滑進舞池。

“這還是我第一次做這麽不淑女的事呢，彼得。”菲麗絲一邊在他手裏轉圈一邊說，“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是我收獲了快樂。姐妹團的成員有三分之二都被他騷擾過，但我們，我們一向待人和氣。這是我們的缺點。”

“你确定是第一次？”彼得微微挑眉，“我記得之前你威脅那幾個小偷，說再被你抓住他們幹壞事，就會踢爆他們的，蛋蛋？”

“我只是說說而已，又沒有真的去做。現在我是完美的校園女神。”

“所以你今天晚上過得開心嗎？”

“托你的福……還算不錯。”菲麗絲在舞池裏發現了熟悉的身影，米蘭達帶着他的男朋友入場了。“你介意交換一下舞伴嗎，彼得？我有些事情要做。”

“當然不介意。”彼得也看到米蘭達過來了，心裏松了口氣。還好不是陌生人……

米蘭達滿臉笑容的從他眼前轉了個圈，拉着菲麗絲輕盈地變換着舞步融進舞曲裏。

“那個挨千刀的威廉沒有騷擾你吧？”

“沒有，上次你真該趁着打棒球敲斷他的腿……”

兩個女孩轉着圈逐漸遠去。

走到彼得面前的是身高一米九，體格壯碩的，屬于米蘭達的舞伴。

“……晚上好傑米。”彼得率先打招呼，幸好他還記得這家夥叫什麽，米蘭達做的餅幹上印着大寫字母j。

“叫我傑羅米。”傑羅米不适的抖了一下，粗聲粗氣的說，“如果你不想跳舞——你最好不想，那麽我們可以去後面歇着。先說好我只會跳男步。”

“……我也一樣。”

。

一小時後，彼得和傑羅米疲憊的坐在用餐區，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嘴裏塞甜甜圈。

禮堂已經變成了蹦迪現場，五顏六色的燈在舞池中心胡亂掃射着，群魔亂舞的姑娘們再也不管自己精心打理的頭發，任由它們在跳躍運動中亂作一團。

為首的幾個拉拉隊成員在DJ舞臺上快活地領舞，臺下是宛如傳教現場教徒們的畢業班同學，現在他們早就把另一個舞會之王抛在腦後了，高聲叫着菲麗絲的名字。

“彼得，我的好兄弟，”傑羅米拍着他的肩膀，親密地說，“你沒有偷偷往禮堂帶酒精飲料吧？”

“當然沒有。”彼得幾乎要看到菲麗絲的高跟鞋在舞臺上磨出火星子了，他覺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在隐隐作痛。“你也沒有對吧？”

米蘭達已經開始唱起來了。

“……如果警察找到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我們會相互佐證的。”

這一天，彼得收獲了來自傑羅米的珍貴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