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後悔

後悔

“圓圓……這個世界啊，是巨大的草臺班子……”

江十晴癱在沙發上，她用腳踢了踢坐在沙發角落玩游戲的許緣，企圖吸引對方注意力。

“是是是，這次又怎麽了？”許緣問。

“沒法說……這次的事就算是對你也不能說。”江十晴望着天花板，“這是對我人生的歷練啊。”

“大小姐，你最近在拍什麽狗血劇嗎？”許緣看着游戲裏“GAMEOVER”的畫面，她拍了一下江十晴的小腿，讓對方安分一些。

“還不如拍狗血劇呢，現實比狗血劇更離譜。”江十晴消化着席悠和江清的關系，“你說人為什麽總是做離譜的事呢？”

“你在說你自己嗎？”許緣有些無奈。

“我自己……”江十晴幹巴巴笑了幾聲，“差不多吧。”

許緣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你怎麽了？這次的工作是什麽？”

“綜藝啦。”江十晴長嘆一聲，“如果我不參加就沒有那麽多事了，歸根結底，如果不是那天下雨捎舅舅一程被狗仔拍下上熱搜，後面我就不用上綜藝，不用上綜藝也就不知道那件事，不用知道那件事我就能每天當個天真無邪的開心果！”

“停停停，你戲太多了。”許緣對江十晴的發癫見怪不怪，“既然是阿清姐給你準備的工作，你就放心幹呗。”

“哪壺不開提哪壺……”江十晴爬起身，抱住許緣，“我沒法接受啊！”

許緣推開湊過來的江十晴，“你冷靜點。”

察覺到許緣的抗拒，江十晴這才發現對方那粉色頭發紮了起來，上面別着發卡，穿着高領黑色緊身衣，搭配着一條銀色長項鏈，下面的闊腿褲是最新的款式。

“你要出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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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工作。”許緣看了眼時間，“你今晚要在這裏過夜嗎？”

江十晴撇撇嘴，便不再多問，“我等會就回家。”

許緣也不清楚江十晴在糾結什麽，拍拍對方的頭，倏地問：“對了，我看了那個網紅錦瑟的博文，你是和她們一起拍綜藝嗎？”

“對啦……”

“這後面是西柚吧。”許緣翻出照片，把席悠有些拘謹的笑容放大，“那天阿清姐帶她來就是為了給她做綜藝造型吧。”

想到席悠和江清的關系，江十晴原本粘好的心又一次地碎了，她恹恹地問：“你很了解她嗎？”

“我很喜歡她們樂隊的歌，不忙的時候還會去現場聽。”許緣說：“但我人認不全，西柚平時和樂隊造型差太多了。”

江十晴眨眨眼，她好奇地問：“她人怎麽樣？”

“她是公認的社恐，平時話很少，雖然看起來高冷但人也挺不錯的，不過大家是喜歡聽她們的歌，基本沒有搞粉絲飯圈那一套。”

“那她們什麽時候有樂隊表演？”

“一般是從六月份開始和其他樂隊一起巡演，有時候會在自己的小場子裏唱歌。”

“這樣啊。”江十晴思忖片刻，說：“你有她們的歌單嗎？推薦一下。”

“有，是因為綜藝所以想和她搞好關系嗎？”許緣還是第一次江十晴對江清以外的人那麽在意，雖然她沒有當面點出來，但江十晴這個人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媽寶女，萬事都黏着自己的媽媽轉，在那些吃喝玩樂的同行裏主打一個劍走偏鋒。

江十晴直接忽略許緣的問題，她點開手機，問：“手機是不是有自帶的音樂軟件？”

許緣不禁感嘆，“沒想到現在社會真的有人連音樂軟件都不點開……”

“想不到吧，我一點都不聽的。”江十晴從小就對音樂不感興趣，主要是江清也不是聽音樂的人。小時候許緣興致勃勃地在她面前炫耀MP3，她還以為是游戲機，結果裏面只有歌，她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那有什麽好玩的。

許緣看了眼江十晴，微張雙唇，卻又閉上了嘴。

“你到底想說什麽？”

席悠盯着欲言又止的柳翩翩，對方大晚上着急地來找她，她還以為有什麽急事。

她看了眼時間，說：“還有半小時我就要睡了。”

“才九點半啊！”柳翩翩坐在茶幾旁邊，袋子裏裝着她買的水果。

“你在這裏憋半晌說一堆廢話，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席悠有些無奈。

“你、你先別生氣啊。”柳翩翩擡起眼，“就是綜藝的報酬與公司的分成，按之前那樣分，但是你和江總那邊的協議，因為要上稅所以要走公司流程，然後公司抽成沒有變……”

席悠毫不意外。

“不、不過你放心……我正在做企劃書，這筆錢我會讓公司用在最後一場演唱會上，所、所以……”柳翩翩取出文件，聲音弱了幾分，“你簽了吧……”

席悠看着上面的文件，她挑挑眉，答應江清賣CP後，她與江清簽的是廣告配音的協議內容。

所謂的配音就是幾個字的廣告詞，她後面花了不到一分鐘把幹音錄了，這個聲音江清也不會真的用在廣告上，協議裏寫着基礎金額和廣告銷量的提成，還弄得有模有樣的。但這些都要走公司流程，只有簽下名她的錢才能到賬。

其實她有些後悔，當時她本不想簽這個協議，還以為會像小說劇情裏直接打在她帳上，但江清說以防萬一簽這個協議比較保守。也不知道是以防哪個萬一，但席悠嫌麻煩就答應了，這幾天柳翩翩和法務部都過目了文件，除了公司抽成，內容沒有變化也沒有坑。

“沒事，這些錢也夠。”席悠爽快地簽下了字，只要這段時間辛苦一下，等演唱會結束後她就是自由身。

“你還真是無欲無求呢。”柳翩翩有些羨慕，“如果其他幾個成員有你一半心态，也不會過得那麽痛苦。”

“她們才是積極向上的人。”席悠補充道：“如果我真的無欲無求是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柳翩翩好奇地問：“你打算用這筆錢幹什麽呀？”

“擺爛。”席悠催促道：“你可以回去了。”

順利完成工作的柳翩翩站起身，她看了眼擁擠的客廳，視線落在堆在一旁的箱子，她問：“這些周邊還有用嗎？要我幫忙帶走嗎？”

江十晴的周邊是柳翩翩這段時間準備的，估計花了不少錢，席悠說：“等綜藝拍完再帶走吧，我會保存好讓這些東西不壞的。”

柳翩翩點點頭，問：“有機會的話，可以幫我要幾張江十晴的簽名嗎？”

“你要賣？”

“不不不，是to簽……”

“我到時候看看。”

“真的嗎？”柳翩翩頓時兩眼放光，“到時候聯絡我，我會帶照片和簽名板和海報和簽名筆！”

席悠沉默一瞬，“你是她粉絲？”

“是我朋友啦我朋友啦！”柳翩翩笑眼盈盈，開心地離開席悠的家。

席悠頓時明白當初柳翩翩為什麽不惜下跪也要求她了，合着是為了追星。

很快就到正式錄制節目的時候，席悠和江十晴提早兩天出發，她們綜藝有個群組，錦瑟和鐘荷兩人提前四天出發，一路上在群裏咋咋呼呼，拍了很多照片和視頻，雖然累但看起來很開心。

席悠只希望這次自駕游不要那麽辛苦，她帶上準備好的行李和背包到達彙合點。

“西柚，來得很早啊。”跟随她們拍的是副導演和兩個工作人員，她看了眼時間，“提早半小時就來了。”

“早上好。”席悠把行李放在車後，正要把背包放在後座。

“背包裏帶了什麽？”副導演問。

“茶水和零食。”席悠取出一次性杯子，從保溫杯裏倒了一點溫熱的茶遞給副導演，“這是滋補養身的。”

副導演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而後痛苦面具，“好苦！”

“苦嗎？”席悠自己倒了一杯，“是正常的味道啊。”

副導演懷疑自己味覺出了問題，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喝了一口，對方也是緊皺眉頭，她看向席悠的眼中逐漸帶着些許欽佩。

見她們的反應，席悠陷入沉思，随後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

沒一會兒江十晴也來了，她今天沒有刻意做造型，而是高高紮起半個頭發又弄了随意的丸子頭，衣服也輕便不少，牛仔外套配上黑色工裝褲。

副導演饒有興致地打量江十晴的造型，這看起來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鐵T，感覺江十晴現在能抗着滅火器救火。

江十晴帶的行李比較多，放好行李箱後，她又搬出保溫箱放在後座，整個人神采奕奕，眼中也難掩自己的興奮。

“這些是什麽？”副導演對有所準備的兩人十分欣賞，她們沒讓這兩人準備這麽多，結果這兩人意外地很會給自己找素材。

“我做了午餐。”江十晴心情頗好，她看向席悠，問：“你想先開車嗎？”

“都可以，猜拳吧。”席悠看着那大大的保溫箱，壓力有些大。

猜拳結果是席悠先開。

“好，那我們出發吧。”江十晴攬住席悠的肩膀，故意壓低聲音問：“緊張嗎？”

席悠狐疑地看向江十晴，雖然知道要賣CP，但她怎麽覺得江十晴比上一次見面多了更多的肢體接觸？

她只好低頭稍稍點頭，演得沒有上次那麽害羞，畢竟和人親近要循序漸進才行，她不能一直都演害羞的人設。

江十晴面上維持着笑容，內心已經打起了算盤，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她确認自己就是無法接受江清和席悠的關系。

俗話說堵不如疏，既然她無權幹涉這兩人的事，但她可以讓江清改變對席悠的看法。

江清從小培養她，從她出道以來也不會錯過她任何作品，所以只要她在綜藝裏狠狠和席悠賣CP瘋狂貼貼，到時候江清見到席悠就會想起她這個女兒，她就不信江清還能繼續和席悠相處。

江十晴覺得自己厲害極了，不僅拯救被金錢蒙蔽的女人，還讓母親認識到這種關系不正當，而且她自己搞百合CP還能沖淡之前的緋聞。

簡直就是一舉多得。

她越想越開心，甜甜地說：“麻煩你開車了，小西柚~”

席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嗯。”

她開始後悔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