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糾結
糾結
對每一個人來說,喜歡的意義不同。
對于柳翩翩來說,喜歡更多的是崇拜;對于麥黎來說,喜歡就是與對方在一起;對于江十晴來說,喜歡就是占有欲。
“你可真是喜歡你的媽媽,媽寶女。”
在高中的時候,江十晴因為母親節媽媽不能回家嚎啕大哭,喊來了許緣一起吃她做的晚飯,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許許緣碰自己送給媽媽的蛋糕。
那時候許緣即将研究生畢業,帶着師妹師弟,正是喜歡教育人的階段,就說道:“你的占有欲太強了,誰被你喜歡上就是倒黴啦,能不能成熟一點,都老大不小了。”
江十晴沒有理她,她那時候信誓旦旦地說了一句話。
好像是說……
“我不會喜歡任何人。”
江十晴看着面前的電視劇,她只覺得臉上啪啪響,她竟然喜歡席悠?
這不可能。
這太離譜了,席悠怎麽看都與她性格完全相反,連生活習慣都不同,她怎麽會喜歡上對方呢?
不過還好,她應該只是對席悠有一點點占有欲,比如說現在,看着席悠和那位兜帽不良少女在一起,她只是看不順眼而已,也沒有更多的異樣情緒。
果然,應該是錯覺。
畢竟,她并不想和對方親吻,也不會渴求肢體接觸,所以這不是喜歡。
“今晚不打鼓嗎?”席悠問一旁的鼓手,又看向坐在一旁盯着電視劇的江十晴,對方看得十分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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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沒有,只是沒地方住了,順道來這裏蹭一晚。”
江十晴不禁在意起對話內容,她大致清楚對方是她們樂隊的鼓手,至于鼓手的名字,江十晴之前稍稍記了一下,鼓手名叫“悲傷堿性恐龍”,她當時以為自己看錯了,還反複看了好幾遍。
後面她實在是理解不了這個抽象的名字,再看樂隊其他人,席悠的“西柚”反而是最正常的,甚至她都覺得這稱呼是席悠在随便敷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這位堿性恐龍的生活十分不健康。江十晴還以為席悠是沒什麽物欲才住在這個單人房裏,結果鼓手過得比她更加糟糕,可以猜出她們的樂隊并不賺錢。
“你又被室友趕出來嗎?”席悠習以為常。
“是啊,說我白天敲架子鼓太煩人,我又沒辦法。”
“那你去公司的訓練室裏面敲。”
“訓練室被最近新來的練習生占領了。”
“那就不敲。”
“手癢。”鼓手說:“明天事情談完我就到翩翩家裏睡,放心吧。”
席悠應了一聲,“你玩手機記得靜音,我要睡覺了。”
“這麽早?”
“九點不早了。”席悠拿着衣服進了廁所。
鼓手嘀咕了幾句,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十晴,兩人面面相觑。
江十晴挂上笑容,打破沉默,“你好。”
“你和西柚是朋友?”
“是。”江十晴緩解兩人之間的尴尬,“你們樂隊的歌我聽過。”
“啊,謝謝。”鼓手別扭地玩着手機。
江十晴:“……”
好艱難的對話。
她試探道:“你們樂隊成員感情真好。”
“啊?”鼓手十分不解,她反問:“你怎麽和西柚成為朋友的?”
江十晴倒是想問她們幾個是怎麽組樂隊的,還是說樂隊的人都這樣呢?
她看了眼時間,随口說:“我和她都習慣早睡早起。”
“難怪能成為朋友。”鼓手笑了一聲繼續玩手機。
江十晴又問:“你經常來西柚家留宿嗎?”
“沒有啊,就一個月一次吧。”鼓手無所謂地說:“我最常去的是經紀人的家,一個月去十幾天,其他樂隊成員也就去兩三次,就西柚家規矩最多。”
江十晴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她從小到大演過那麽多角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這真的能夠好好生活嗎?
編劇都編不出這個離譜的人設。
“真潇灑。”江十晴幹巴巴地說着。
“潇灑啥啊,又不是我願意的。”鼓手坐在地板上,她挪到江十晴的腳邊,“要吃宵夜嗎?我們先斬後奏點外賣。”
“先斬後奏?”
“西柚不喜歡大晚上吃味道重的外賣啦,但我肚子餓了,我想吃麻辣拌和漢堡,你要一起吃嗎?”鼓手又慫恿道:“我們再點兩杯奶茶!”
這位悲傷堿性恐龍倒是沒有一點悲傷的痕跡,反而過得十分松弛。
江十晴被說得有些饞了,但她畢竟是在席悠家,席悠不喜歡還做這些豈不是會惹對方生氣……等等,她為什麽會擔心惹席悠生氣?
她是這種小心翼翼地人嗎?
“點吧。”江十晴咬咬牙說着,雖然昧着良心點了但她真的想吃,而且她還挺好奇席悠生氣的模樣。
都說喜歡一個人會在意對方的看法,她現在惹席悠生氣就說明她不在意席悠的看法,也就是說她其實并不是喜歡席悠。
想清楚這些後,江十晴對這位堿性恐龍順眼不少,又問:“你知道麥黎嗎?”
“麥黎?知道啊,唱民歌的。”鼓手見對方沒有下文,“你要說什麽?”
“……沒什麽。”江十晴觀察對方的神情,看來對方不知道席悠和麥黎認識。
席悠洗完澡出來後神清氣爽,催促江十晴去洗澡後,她坐在沙發上瞥了一眼在旁邊玩音游的人,她沉下臉。
“你們點外賣和奶茶了吧。”
“額……”鼓手一愣,音游立刻發出幾個miss,她心虛地說:“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席悠只是嘆一口氣,又問:“你們還聊了什麽?”
“沒聊什麽,不過她人挺好的,我還以為你沒朋友呢。”
“我也以為你沒朋友呢。”席悠笑着說,聲音上高一個調子。
鼓手知道對方在生氣,她索性坐在沙發上拍拍席悠的肩膀,“明天我們要去附近的火鍋店談後續的事情,還有你參加綜藝大家都知道了,那頓火鍋算我們幫你慶祝。”
“不,火鍋我請吧。”席悠這段時間看她們哀嚎找不到工作,總是心裏有愧。
“你幹嘛?”鼓手微愣,“你不會還在介意那首歌吧,我們解散又不是那首歌的問題。”
席悠沒有回應,所謂那首歌就是她親自填詞的歌,見鼓手笑得一臉開心,她心中有些惆悵。
如果她們知道樂隊不溫不火的結果是她造成的話,她們還會對自己笑嗎?
她望着天花板的燈,陷入冗長的沉思。
暖白色的燈在一瞬間亮起,華麗的燈飾照亮了宴會大廳。
“麥黎,好久不見。”
麥黎穿着長長的墨綠色旗袍,披着白色西裝外套,漆黑的長發落在一側,她大方地端着香槟走向對她打招呼的人。
“安若,好久不見。”她與面前的女人碰了杯,“這次請我過來有什麽事?”
“公司新開業,請朋友吃飯應該的。”安若穿着簡約的米色單袖長裙,頭發盤了起來,上面別着珍珠發卡,她晃了晃杯子裏的紅酒,“前陣子聽說你參加綜藝了,是最近沒有別的工作嗎?怎麽開始轉向綜藝了?”
“我見到優絨了。”
安若拿杯子的手一頓,紅酒灑了一點出來,落在了她戴着的米色手套上。
“她的樣子變了。”麥黎不緊不慢地說着,卻字字清晰,“她長得和以前有點不同還改名字,還加入了樂隊當主唱,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怎麽會知道。”安若抿了一口酒,“所以你和她久違地敘舊了?”
“沒有,我對她告白了。”
安若呼吸一滞,她抑制自己的聲音,“你瘋了!”
“是啊,我瘋了。”麥黎微微側目,她看向身旁的女人,伸出手把對方臉龐的發絲挽到耳後,她湊上前,緩緩開口。
“但沒你瘋。”
“叮咚——”
“外賣來了!”
席悠躺在床上,她拉着簾子,盡管掩蓋不住味道,但隔絕的空間讓她放松下來。
江十晴和鼓手似乎很投機,兩人聊着她不懂的游戲,她睡意也漸漸襲來,沉沉睡去。
“漢堡加菠蘿也好吃……”鼓手聲音漸小,她對江十晴噓了一聲,輕聲說:“西柚睡着了。”
江十晴一愣,沒想到席悠這樣也能睡着,她一時間有些失落。
畢竟她期待席悠生氣,此刻只覺得有些無趣,便問:“你們在樂隊演出時,她也這樣嗎?”
“差不多吧,有一次深夜場,她唱完後直接在休息室睡着了。”鼓手聳聳肩,“平時她也不和我們聚餐,說是困了要睡覺。”
江十晴歪歪頭,想起錦瑟和鐘荷,只覺得搞音樂的都很有個性。她吃着東西,視線落在一側的箱子上,她倏地想起什麽。
她試探性地問:“你這個月是第一次來西柚家嗎?”
“是啊,怎麽了?”
“那你……”
那怎麽不好奇為什麽這個家裏沒有擺上她的周邊和立牌呢?
為什麽會不認識她呢?
牆上的膠痕那麽顯眼,如果當初真的把她的海報貼上去,把周邊放在顯眼的地方,鼓手沒理由不認識她,就算對方是個臉盲患者,那也不可能不問一下房間的裝潢。
果然很奇怪。
江十晴眯起眼,她換了一個問法,指了指牆壁上的膠痕,問:“這上面貼着什麽嗎?”
“嗯?”鼓手吃着東西,她嚼了嚼食物,“不知道啊,我一般都是半夜黑燈瞎火來的,這屋子長什麽樣我都沒印象。”
原本心事重重的江十晴頓住,她那心中對席悠生出的些許懷疑随着鼓手的吧唧嘴壓了下來。
“別吧唧,西柚在睡覺。”
鼓手聽話地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奶茶吸了一口,而後被嗆到大聲咳嗽。
江十晴看向鼓手的目光帶着些許複雜的情緒,其中就有一分憐憫。她拎起喝到一半的奶茶,給許緣發了一條消息,而後收拾行李起身。
“和西柚說一聲,我有事先回去了。”
鼓手比了一個“OK”,也沒有多問。
江十晴加了對方的聯絡方式,把一半的外賣錢轉給對方,也沒有删除聯系方式,她覺得面前這位堿性恐龍還挺好相處的。
不過她更多的是想套話,多問點席悠的事。
畢竟席悠看起來根本不像她的粉絲,而且席悠和江清到底是什麽關系也是一個問題。
江十晴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對席悠有種喜歡又排斥的感覺,她決定在這幾天假期裏理清思緒。等坐上車後,見許緣沒有回複自己的消息,她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
“圓圓,你有看見我消息嗎?”
“啊……看見了。”
江十晴有幾分疑惑,許緣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你在家嗎?不在家的話,我直接進你家睡了。”
“你去隔壁間吧,這幾天我忙着打樣,屋子裏全是道具服裝。”
“辛苦了。”江十晴眨眨眼,“你在哪?要我給你帶東西吃嗎?”
“不用了,我這邊還有工作,就先挂了。”
“好。”
許緣挂了電話,她慢慢掀開被子爬起來。
“怎麽了?”睡在身旁的人動了動。
許緣抱住對方,柔聲道:“吵醒你了嗎?”
“……我都聽見了。”那聲音帶着幾分疲憊,“晴晴要來是吧?”
“放心吧,她只是睡隔壁,不會來這裏的。”許緣的聲音有一些慌張,見對方打開的燈,她下意識拉住對方的手臂,“別走……”
昏暗的燈照着女人的面容,女人靠在床上,睨了一眼對方,“如果被晴晴看見,我們之間就真的結束了。”
許緣微張雙唇她抿抿嘴,又低下頭。
“算了,那句話不算數。”江清心軟了,她伸出手撫上許緣的面容,“我今天有工作,又不會現在走,不然路上和她碰見就不好了,你去把門鎖好。”
許緣擡起眼,立刻爬起來去檢查門鎖。
江清看着她的背影彎起嘴角,又點開手機,看着江十晴給她發的明天一起吃飯的消息,她幽幽地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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