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發酵

發酵

江十晴意識到自己沖動說什麽之後，已經無法挽回。

不過沒有關系，正好可以看席悠的反應，如果是女同的話，應該會介意她說出口的“愛你”，但也不排除對方故作直女。

“放心。”席悠早就習慣江十晴的陰晴不定，她說：“我沒有誤會，我進去上廁所了。”

“啊，好。”

江十晴呆愣片刻，到廁所外的洗手池洗手時，與錦瑟面面相觑。

“你、你也來上廁所啊？”

“是啊。”錦瑟有些無語地盯着江十晴，“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誇張。”

“啊？”江十晴故作不知，“什麽意思？”

“……算了。”錦瑟撇撇嘴，她也沒心思管這些瑣事，八卦是人的天性，但不代表她願意被牽扯進去，她看看熱鬧就得了。如果江十晴和席悠或者麥黎真的有點什麽，那就是三人之間的感情問題，那勢必有一方會受傷。

席悠也從廁所出來，見到錦瑟站在門口，她看了眼廁所裏空空的隔間，“裏面還有位子啊。”

“我就是剛來。”錦瑟準備進去，她又補一句，“你們要等我。”

二人點點頭。

席悠拿紙巾擦着手上的水，走廊外亮着昏暗的白熾燈，遠處還有幾聲蟲鳴和狗吠。

江十晴在斟酌措辭，在思考該說什麽話才能讓更好地試探席悠。

“晴姐。”席悠主動打破沉默，她不緊不慢地把手中的紙卷成一團，輕輕一彈，那紙就精準地扔進一旁的垃圾箱裏，“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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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江十晴頓時提起了心，“可、可以。”

難道剛剛席悠是吃醋了嗎？

是這樣的嗎？

也不全是。

席悠心情有些複雜，她知道許緣和江清的關系十分可疑，可這只是她的猜測而已，但江十晴和許緣的關系那麽好，甚至大晚上能夠在廁所裏聊天說愛……

席悠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有點在意這件事，更別說江十晴那慌張開門的樣子，還轉頭說也愛她，看起來像是直女到處對閨蜜說“愛你愛你”，這沒什麽問題。

可萬一江十晴不是直女，那這反應豈不是害怕出櫃就假裝自己是直女對她說愛嗎？

今天睡前刷手機時柳翩翩中午發來消息，告訴她江十晴誤觸點贊的事，後面又說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席悠本來沒放在心上，但她看了一眼那個粉絲剪的MV，用的不僅是那首歌，內容還有一些親吻剪輯的畫面，江十晴看這個還點贊，那些唯粉看見不得瘋了。

回想這這幾天江十晴的人設還有賣CP的濃度，她不禁懷疑對方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有點太過了，如果不是故意的話，那反而更說明問題。

萬一江十晴不是直的，萬一江十晴有那麽一點可能喜歡許緣，那江清、許緣還有江十晴這三人該是怎麽樣的複雜關系。

“你要問什麽？”

江十晴見席悠如此猶豫的模樣，頓時有些緊張，席悠越難開口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也不算什麽大事……”席悠斟酌措辭，試探道：“中午你點贊的那個視頻，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江十晴頓時舒一口氣，她還以為之前的對話被席悠聽見了，沒想到是問這種事。

她立刻胡扯道：“那是我不小心點贊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席悠沉默一瞬，正因為是不小心的才有問題好嗎？

這說明江十晴私下在嗑她們的CP，這怎麽看都很不對勁，就算之前江十晴是直女，但是嗑自己與同性的CP，甚至還看那種CP向視頻，怎麽想這都不會是直女會做的事。還是說直女會做這些？直女應該不會……直女到底是什麽……

席悠大腦亂成一團，不行了，她完完全全搞不懂江十晴這個人，偏偏還不能問。

她們這禮拜拍攝結束後就沒有交集了，她現在追究這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這般想着，席悠又湧出一股惆悵。

人在晚睡總是會多想，光是江十晴點贊這個件事就夠她內耗一整晚，她一時間有些痛恨這樣的自己。

倒不如直接問清楚對方點贊視頻的目的，省的今晚睡不着覺。

席悠正要開口，廁所裏傳來錦瑟虛弱的聲音，“那個……你們有帶紙嗎？我不小心把紙弄坑裏了。”

“什麽？”江十晴差點忘了錦瑟還在廁所裏，她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給你拿。”

席悠頓時回過神。

好險，她剛剛想幹什麽？

差點沖動做錯了事。

她頓時冷靜下來，她得收斂對江十晴的感情，明明不想談戀愛還非要腦補一堆然後自我傷心自我感動，這種事她不想再經歷了。

她得專心于工作，只要熬到拍攝結束，不管是江十晴還是其他人，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般想着，三人樂呵樂呵回到宿舍後，席悠很快躺在床上入睡。

江十晴倒是沒怎麽睡好，她閉上眼就想到在帳篷裏湊近席悠時瞥見的傷口，許緣這邊可能不會那麽快給消息，其實她知道問誰才是最快的。

麥黎收到消息時，正在攝影棚的休息室。

她看着陌生人請求，是一個群組的人要加她，那個群組正是她們拍綜藝的群，而加她的人是江十晴。

麥黎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這個時間點有什麽加她的必要嗎？

雖然看不慣江十晴，但她還是通過了好友請求。

演員江十晴：你好。

麥黎微蹙眉頭，回：有話請直說。

演員江十晴：關于小西柚的事。

麥黎微眯眼眸，之前還以為江十晴是把席悠當朋友，但這段時間看了江十晴的博文她又有些懷疑了，這賣CP她能理解，但私底下沒人的時候江十晴卻敵視她，這就有問題了。

還有中午不小心點贊那種事，在工作人員裏也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剛剛關系比較好的一個造型師還問她席悠和江十晴關系是不是真的很好。

麥黎還能怎麽回答，為了席悠的名聲，她再不願意也只能說她們關系很好。

現在江十晴還為此特地加她找她問事情，這像是一個直女會幹的事嗎？

腦海裏閃過前天與安若的對話，麥黎陷入冗長的沉思，而後打字。

麥黎回道：你想問的自己問她，不要問我。

江十晴看着對方發來的話語微愣，怎麽連麥黎也說了和許緣同樣的話，她不禁反思自己的行為，她又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有兩個人都這麽說了，那就是有錯了。

演員江十晴：你說得對。

麥黎有些意外，還以為對方一定會不顧席悠的想法追根究底，沒想到還挺明事理。

說不定她誤會江十晴了，對方是真的擔心席悠。

她便回道：你想問什麽？

麥黎看着這條消息旁邊亮起了紅色感嘆號，緊接着系統提示她們還不是好友關系。

麥黎：“……”

這個江十晴是個什麽玩意兒？

到底會不會做人？

麥黎還有五天才能去節目組那邊，她巴不得現在就過去，可回想那天與安若的對話，她忽然不敢面對席悠。

她擡起頭，休息室裏的鏡子亮着橙黃的燈，映着她的面容，她不禁想起當初她們三人一起同臺演出，在休息室裏對着鏡子抱在一起拍下的自拍。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悵然若失。

如果時間停在年少時期就好了，停在那一切都沒發生的暑假就好了。

長夜漫漫，夜晚是網絡輿論發酵的重地。

江十晴誤觸的點贊博文，最後解釋是推薦視頻不小心點到，但CP粉還是有眼力見地使勁嗑。

她們嗑的是年下內斂全能的西柚X溫柔笨拙主動的江十晴，CP粉在嗑的時候，就會摸到那個剪的MV，有一部分寫文的人自然會被歌詞觸動，便好奇搜了歌。

這一順藤摸瓜，便發現那首歌的填詞是西柚，那首填詞并不出衆，是一個及格以上的詞，更多還是依靠音樂悠揚的變調來突出憂傷的味道，但配上詞和西柚那帶着隐隐哭腔的歌聲，便感染了很多人。

這種類型的歌反而更吃現場版，就在大家搜相關LIVE時，卻收不到相關的舞臺信息，問了樂隊粉絲才發現這首歌只有電子版本。

很多人都紛紛表示了遺憾，在樂隊官方賬號下方詢問下一次演唱會是否加這首歌，但官方沒有回應。

本來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卻有一個營銷號爆出這首歌沒有演唱會是席悠自己選擇不唱，證據則是當初樂隊吉他手的直播視頻。裏面的吉他手見有人問是否唱那首歌，吉他手則是回道西柚在舞臺上看着大家會醞釀不了情緒，大家當時也笑呵呵過去了。

營銷號卻拿此做文章，并且搬出樂隊成員最近到處找工作的證據，推斷出樂隊內部不合面臨解散，以及西柚不合群耍大牌是走後門進組，還有推測西柚背後有人撐腰才會參加綜藝。

這個條博文在淩晨的時候沖上了娛樂熱搜，正在睡覺的柳翩翩接到宣傳部的電話後，整個人從夢中驚醒。

她立刻趕到公司，開始商量如何公關以及查營銷號背後的推手。還有一波營銷號說這是席悠炒作那首歌曲，還有說席悠賣慘，反正基本都是在抹黑席悠。

後面他們發現這些號背後全是江十晴的對家，估計是不敢黑江十晴，就黑和江十晴賣CP的席悠。

柳翩翩只好聯絡江清，這個點江清在睡覺，發信息也不回。

柳翩翩咬咬牙，她到走廊盡頭給對方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喂……”

“喂，江總……嗯？”柳翩翩聽出了聲音不對勁。

“你是誰……”許緣迷迷糊糊地說，她沒有聽清通話內容，只是看着手機上的備注，她還以為是柳翩翩看見她發的消息，“你是西柚的經紀人柳翩翩嗎？雖然我給你發送了短信，但你也不用打電話過來吧，直接加我聊天軟件好友就行了……”

“我……”柳翩翩總覺得知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她顫顫地說：“我打的是江總的手機……”

許緣：“……”

草。

她頓時清醒。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