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搬家

搬家

許緣看着江十晴離開之後，自然是沒了和江青親熱的心思。

“怎麽辦……”

她和江青坐在桌前，面前是蛋糕和食物，蛋糕上面還寫着“圓圓生日快樂”幾個大字，上面還插着“35”的蠟燭。旁邊還有一束許緣喜歡的幹鮮花，桌上的食物也是在溫熱的狀态，看起來是時刻都在注意着溫度。

許緣整個良心都在痛，尤其是看着牆上貼着的氣球和裝飾。

“阿青姐，怎麽辦啊……”許緣整個人有些恍惚，“晴晴會不會不願意再見我們了？”

“不會，既然她自己也喜歡席悠，就能夠很輕易地接受。”江青平靜地給許緣的蛋糕點上蠟燭，“她崩潰的原因是她發現席悠在騙她。”

“诶？”許緣仔細回想，當時江十晴确實是先問了席悠的事，後面才求證兩人的關系，她的愧疚感少了幾分，“真的嗎？”

江青點點頭，“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正常人，不至于接受不了這件事。”

“也是。”許緣放下心，她吹滅蠟燭，看着江十晴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雖然可以等着江十晴自己回來，但對方那麽沖動跑出去十分不安全，“我們出門找她吧。”

江青倒是說：“別急，以她的性格肯定會鬧出一些動靜。”

許緣疑惑不解。

江青直接打開短視頻軟件，搜索附近的話題時，很快就刷到了一個“哥特女仆長晚上在線狂奔對着大橋怒吼”的視頻。

許緣微蹙眉頭，她也打開軟件搜了視頻，只見在人行道上，一位穿着黑色哥特裙的女人正在迅速狂奔，視頻發布人坐在電動自行車的後座，看着那個女仆的跑速與電動車持平時，忍不住在驚嘆又放聲大笑。

底下的同城留言全是感嘆女仆長是不是職業人員，有人猜測對方是剛從附近漫展回家的coser，還有人吐槽可能是要參加漫展發現自己睡過頭的coser，有一部分人看到臉的，還說對方長得很漂亮。

倒是沒人把女仆長與江十晴聯系在一起，一方面是江十晴染了頭發大家不知道，一方面是江十晴穿那個衣服時化的是比較濃厚的造型妝，連抹在嘴上的唇膏都是暗黑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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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在濱海大橋。”江青冷靜地站起身，“去把她撈回來吧。”

這話說得像是去局子裏撈人一樣。

等許緣和江青到濱海大橋時，江十晴已不見蹤影，她們穿過大橋，很快就發現了在公園旁圍着一群人。

許緣生出不好的預感，一下車就看見江十晴在那裏擺pose，旁邊一群也是奇裝異服的人在一起拍照，許緣看了眼附近的廣場，這裏是著名的二次元廣場，看來漫展就是在附近舉行的。

算是歪打正着，如果附近沒有活動，江十晴這個裝扮只會越來越顯眼，然後被人認出。

許緣松了一口氣，看江十晴這樣子，就知道對方氣消得差不多。

她走過去，把江十晴帶回了車上。

江十晴坐上後座後，還貼心地拉下車窗和那群人打招呼，“再見，這次我沒帶手機，等下次我們再一起拍照~”

“再見~女仆長！”

許緣心情複雜，她看了眼坐在副駕駛的江青，擔心對方又準備批判江十晴的裝扮，但江青只是望着窗外。

坐在後座的江十晴也安靜下來，在無所事事地觀摩自己手上剛貼的黑色甲片，倏地說：“說起來，你們兩個做過了嗎？”

“咳咳、咳咳！”許緣差點把油門踩到底。

“做了。”江青平靜地回道。

“這樣啊……”江十晴嘟囔一聲，又說：“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晴晴……”

“所以可以跟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戀愛史嗎？”江十晴突然扒拉到兩人的座位之間，“我參考參考。”

“……參考，你打算追西柚嗎？”許緣有些有些好奇。

“是啊，我好不容易知道了小席悠的地址，怎麽可能放棄呢。”江十晴看向許緣，說：“我媽媽對感情那麽淡漠的人你都追到手了，想必很早很早很早很早……就開始追了吧？”

昏暗的車內，只有外面的路燈時不時照着江十晴的面容，對方彎着眉眼，說到後面時語氣漸漸沉了下來，襯得那張笑容更加滲人。

許緣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她追我好久了。”江青像是沒有看見江十晴一樣，不平不淡地說：“她追了我十六年，如果你真心喜歡席悠，也可以追這麽多年看看。”

“十六年……”江十晴突然笑了一聲，“不是吧圓圓，你這麽有毅力的嗎？”

許緣總覺對方的話語帶着刺。

“給我分享分享你的經驗呗，我正好發現啊……”江十晴望着前面長長的道路，上面的路燈敞亮，卻怎麽都看不見盡頭，“發現西柚比媽媽還薄情呢哈哈哈，要融化她肯定需要一定手段，圓圓你一定經驗豐富，能夠給我提很好的建議吧？”

許緣整個人汗流浃背。

她剛開始還以為江十晴恢複正常，現在看來完完全全瘋了啊！

不僅在江青面前說這些話還故意諷刺她們，她能分享什麽啊？江青會允許嗎？還有這一看就是被席悠拒絕了……她不敢問詳細情況。

“遇到點挫折就自暴自棄。”江青冷笑一聲，“真不像話。”

沉默頓時在車內蔓延，許緣這車快開不下去了，她只想趕緊開回家，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我自暴自棄？”江十晴笑出了聲，“我正要孜孜不倦堅持不懈锲而不舍地追小西柚呢，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我現在最讨厭的人，媽媽你排在第二位。當然，她也是我最喜歡的人，媽媽你現在也落到了第二位……反正你們就只顧過你們的呗，我去追人也不打擾你們恩愛，皆大歡喜有誰會不開心呢？這算哪門子的自暴自棄……呵呵呵……”

江十晴吐字清晰說得又快，許緣把她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啊，江十晴是徹底瘋了。

倒黴的是席悠……雖然席悠某種意義上也不完全無辜，只不過這個恨與愛邊界也太明顯太極端了。

可這一切究其原因，是江青讓席悠賣CP的錯，但現在的江十晴完完全全地把情緒扔在席悠身上，想到江十晴之前對席悠的種種舉動，她并不意外。

她也沒有資格插手這件事，江十晴不黏着江青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席悠……只能祝她好運了。

“阿嚏——”

席悠打了一個噴嚏。

她正在書桌面前練習書法，可能是今早遇見了江十晴，她今天練字總是不順心，已經連續也偏了好幾個筆畫。

回想江十晴驚訝的面容還有那被傷害到神情，席悠難以消解心中的愁緒。源源不斷的悔意湧出，現在光是呼吸吃飯她都覺得是自己欠江十晴的。

不過只要再忍忍就好，這股情緒一般很快就會消散。

在這附近住的這段時間，她差不多熟悉了這附近的居民構成，在書法教室時也打聽到附近的戲班子，确實有但唱的戲不一樣。

不過她倒是打聽到了京劇的培訓機構，打算過陣子去看看。

席悠計算着手上的錢，這些錢如果只是生活的話那是綽綽有餘，但用在別的地方卻不知道能夠維持多久。

她打算用這筆錢自己開一個戲曲教室，這人生二十九年雖然沒有什麽成就，但是她至少有專業證書。

先到培訓機構裏看看教學模式再自己開，也算是一種自我滿足地補償。

反正她和麥黎以及安若再也回不去從前，但總不能連約定都完全抹去吧。還有當初一直仔細教授她們的蘇老師，還有以前和外婆的約定……

她總不能徹底放棄吧……

席悠垂下眼，看着被墨暈染開的宣紙，她漸漸回過神。

她竟然走神了。

看來今天不是練字的好時候，席悠揉揉眉心，她必須立刻找一件事情做，再像這樣悠閑度日，她可能會每時每刻都想起江十晴吧。

大概過了一個禮拜，席悠面試了當地的京劇培訓機構，她打算以當助教的形式在一旁觀摩幫忙。

她當初因為面部的傷面容有微妙的修飾，來面試時想到最近正是綜藝熱播的階段，估計第一期她會花槍的事大家都知道。為了避免被人認出，她用遮瑕遮去了臉上點的紋身痣，又換了一個妝容。

把頭發随意地落到肩上，再配上黑色衣服褲子，節目多多少少給人物加了一些濾鏡，在現實中基本上沒人認出她。

但卻有人認出她是席優絨。

在這裏的老師并不全是本地人，學戲的學校就那麽幾個，她就遇到了一個校友。

她唱完一段曲子，旁邊觀摩的學妹就激動萬分地喊道：“啊，你是優絨學姐！！！”

既然認出她那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她還沒填寫什麽簡歷資料，也不算什麽正式工，便大方承認。

學妹笑着說：“程深秋老師你還記得吧？她上課經常給我們放你的影像，當時我這一段怎麽都唱不好，聽你的聲音聽了好幾遍，你的聲音化成灰我都認得的。”

席悠：“……”原來是這個原因。

那位學妹甜甜一笑，很貼心地沒有問為何不登臺的話題，而是問：“你來的話怎麽能當助教啊？肯定是要來當老師啊！”

“我還不知道怎麽教學生。”席悠實話實說，“我已經很久沒唱戲了，助教的工資我也可以不要，就是偶爾會想着來這裏練習一下，我打算這一年再好好練習，就當做康複訓練……”

“那當然……”學妹這才看向老板，“可以嗎老板？她可是席優絨啊！”

“我們當然歡迎你。”老板開心地說：“正好到飯點，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席悠直白地說：“我不喜歡這些社交活動。”

老板微睜雙目，她張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學妹愣了一下，立刻打圓場，“我懂得我懂得，我也不想和老板一起吃飯！”

老板表情有些受傷。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會按時來上班。”席悠到前臺随便填了一份資料，确認好明天的上班時間後便離開。

席悠還是第一次以真實想法待人，也不知道這家機構是否能夠忍受她自己的怪脾氣，如果忍受不了她大不了再換個城市生活，總會找到适合她的地方。

當人有了經濟基礎後，就有了更多底氣。

她買了一份晚餐回到家，望着遠處的夕陽她深吸一口氣，江十晴的事也早就抛之腦後，她彎起嘴角，她即将開始嶄新的生活。

回到家時住房底下有輛搬家車，搬家師傅正占着電梯搬行李。席悠站在電梯角落，看着師傅停留的樓層是自己住的地方，她并沒多想，只是多搬來了一個人而已，她希望鄰居不是那種熱心鄰居。

“叮——”

随着電梯門打開，面前的師傅把東西推出電梯，“美女，您看看這一箱放哪？”

“啊，這一箱直接放客廳裏面。”

席悠踏出電梯的腳頓住，她擡起眼，電梯正對着的樓道口站着熟悉的身影，江十晴正倚在牆邊指揮着師傅，察覺到她的視線後，江十晴對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好啊，西柚~以後……”江十晴拔高的語調頓時落了下來，笑容晦暗不明，她加重語調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就是鄰居了。”

席悠被自動關上的電梯門撞了一下，她立刻往後退按了關門鍵，江十晴卻迅速走了過來，扒開了即将關上的電梯門。

“怎麽了啊。”江十晴語氣變得十分黏膩，特別矯揉造作，她踏進電梯裏，撫上席悠的面容，輕聲笑道：“和朋友成為鄰居這麽不開心嗎？席悠。”

席悠：“……”

草，好恐怖，惹到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