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9章

兒子長得這般招人稀罕, 宋三郎想,以後絕不允許辰哥兒納妾,妻妾争寵,太費兒子。

像他們兄弟三個這樣就挺好, 夫妻和睦, 家宅安寧, 也沒有什麽嫡子庶子之争。

各種各樣的磨喝樂, 宋景辰挑花眼了,摸摸這個,動動那個, 不知道要選哪個才好,三郎也不催他, 站在孩子身後耐心等他選出自己最滿意的。

宋景辰挑來挑去,最後選了個白馬銀槍的少年将軍,他覺得大将軍耍槍比吹笛子那個更威風。

那玩偶手裏握着的長槍做工極好,槍杆鍍了一層亮閃閃的銀漆, 槍上裝飾的紅纓亦是很有光澤的紅線做成。

造型複雜, 用料又貴, 自然便宜不了,太貴的東西反而不好賣, 店家直接開了個最低價六百文,三郎痛快給人付了錢, 抱着兒子去往別處轉。

宋景辰小手摸着長槍上的紅纓, 好奇問道:“爹,為什麽要往槍頭上拴個紅纓呀, 是為了好看麽?”

三郎笑道:“不光是為了好看,行軍作戰時亦可鼓舞士氣。”

最主要的原因宋三郎沒有同小孩說, 長槍最重要的目的乃是殺人,一切設計自然也為了成為殺人利器,槍頭尖是為了鋒利,菱形設計方便刺殺後拔出,而這紅纓乃是為了吸附鮮血,防止敵人的血跡順着槍杆流下造成打滑,不利于握持。

在戰場上,無論進攻還是防守,長槍都具備其它兵器不可比拟的優勢,乃是作戰的不二之選,宋三郎上輩子的兵器正是一把鬼影奪魂槍。

宋景辰沒有選像宋玉郎的玩偶,卻選了手持長槍的将軍,三郎忍不住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目光裏的緬懷之色一閃而逝。

時候已經不早,待會兒辰哥兒該困覺了,三郎抱着孩子開始往回走,今日買了一大堆有用沒用的小玩物,宋景辰也忘記要吃的了,只顧低着頭研究他新買的玩偶。

此時,宋景茂正與族裏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一起,三叔做了官,兩個幼弟又分別拜入南陳北蕭的名下,這次出來,茂哥兒明顯感覺到周圍幾人對自己态度的變化。

幾人正走着,茂哥兒感覺到似有人盯着自己看,回頭望去,燈火闌珊處站着一紫衣姑娘,四目相對,小姑娘臉色微紅,低眉颔首,嬌羞地掠了掠發絲,掩飾不自在。

紫衣姑娘乃是宋景茂給人做賬房時,掌櫃家的女兒,名喚盼兒,兩人不過是見過幾次面,話都沒說上幾句,奈何少男少女情懷總是春,情窦初開的年紀,一切來的都很自然美好,兩個人都對彼此有了好感。

Advertisement

曾經的宋景茂,人生理想再簡單不過,賺得些許銀錢,娶一房賢妻,夫妻二人好好過日子。

只是如今,他的想法已經完全改變。

“各位兄弟,景茂身體有些不适,一會兒怕是不能飲酒,不想擾了大家的興致,今日便先到這兒,改日景茂再給各位哥哥賠罪。”

“有無大礙,可需要哥哥送你回去。”族長家的孫子宋景昌關心道。

“多謝大哥關心,只是有些頭暈,想是染了風寒,回家休息一下便好,大哥不用管我。”

微微拱手,宋景辰翩然離去。

身後幾人看着他,其中一人道:“茂哥兒這一身白衣端得是風流,引得好多小娘子看他,倒叫我們成了陪襯。”

宋景昌翻了翻眼皮,心道,說得好像你穿的不是白衣一樣。

宋景茂大步朝着盼兒的方向走來,走到她身邊時,就像沒有看到她一樣,連一個側眸都吝啬,就那麽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不做片刻停留,仿佛她只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盼兒只覺對方輕拂的袍袖明明很輕盈,帶起的卻是一股讓人心寒的冷風。

他難道沒有看出她瘦了許多嗎,他離開這些日子以來,她為他害了相思病。

小姑娘顧不得羞恥,急步追上去,旁邊小丫鬟想要阻攔已經來不急,只得跺跺腳跟着追上去。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宋景茂面無表情地加快步伐。

只是小姑娘顯然不弄個明白不死心,緊追不舍。

宋景茂無法,四下瞅了一眼,轉身入了一處僻靜的小胡同。

盼兒毫不猶豫地跟着進了小胡同,小丫鬟拽不住自家姑娘,主要她不敢強攔,只得站在胡同口幫着望風。

聽到後面急促地腳步聲,宋景茂駐足,緩緩轉過身來。

少年站在背光處,清冷的眉眼被陰影所覆蓋,他淡淡開口道:“姑娘追随宋某到此處,不知有何貴幹?”

盼兒跑得氣喘籲籲,聽到他這話,整個人愣住。

她就見對面的意中人勾了勾唇角兒,滿含戲谑道:“此處僻靜無人,姑娘跟進來是想與宋某月下纏綿?”

“你——”

盼兒甚至已經忘記了羞憤,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她心心念念那個彬彬有禮的少年郎。

宋景茂一步步靠近小姑娘,盼兒不由踉跄後退一步。

宋景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滿含歉意地笑了笑,道:“只是,我的好姑娘,我才剛剛從天香樓裏出來,已經撐得吃不下,否則我一定會對你情不自禁的。”

“你、你、你無恥!”

“錯了!是姑娘先無恥,不知羞恥地追着在下來到這僻靜之處……”

宋景茂迫近她,“還是說你話本子看多了,覺得這世上好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覺得世上的男人都跟那話本子上的男人一樣,一天到晚就知道談情說愛,一生只圍着你來轉,不貪圖你的美貌、家世,只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你?”

語落,他修長的指尖隔着不過寸徐的距離對着盼兒做了抹脖子的動作,“好姑娘,知道你這樣的女人最終會怎麽死嗎?”

盼兒的杏眼裏湧出淚珠,就聽宋景茂陰恻恻道:“蠢死的。”

“宋某送姑娘一句話,喜歡你的人舍不得讓你追他,不喜歡你的人,你追上了除了自取其辱不會有更好的結果,在下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再自取其辱,好嗎?”

小姑娘心碎一地,泣不成聲。

宋景茂頭也不回地離開,出來胡同,重新置身繁華喧嚣之中,仰頭望去,頭頂一輪明月高懸。

他與她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彼時彼刻,他或許曾有過片刻的駐足,但那不足以讓他為她放下一切,他不會為她停留,亦希望她把他當做過客,莫要執迷不悟自我感動。

走出一段,宋景茂繞過大相國寺後街,正準備回家,不想迎面與三郎爺倆碰上。

“三叔,辰哥兒。”

“哥哥,你快看我的大将軍,好不好看。”宋景辰揚着手中的磨喝樂給宋景茂看。

“讓哥哥看看。”宋景茂笑着接過幼弟手中的玩偶,故意逗他道:“好看,可以送給哥哥嗎?”

宋景辰想了想,點點頭。

宋景茂驚訝,道:“你還真送給哥哥?”

宋景辰:“反正哥哥也不會真要,哥哥逗我玩呢。”

宋景茂被小孩逗樂了,捏了捏弟弟的小腮幫子:“鬼心眼兒忒多。”

“茂哥兒怎地一個人逛?”宋三郎問道。

“哦,他們幾個估摸着要玩個通宵,我想着早些回去歇着,就與他們分開了。”

“那正好,一塊兒回家吧。”

“嗯。”

宋景茂估摸着宋三郎抱着小胖娃時間不短了,道:“三叔,我來抱他會兒吧。”

三郎道:“無妨,一會兒就到家了。”

“那我幫三叔拎些東西。”

三郎把身上裝了一堆乞巧玩具的褡裢交給茂哥兒,都是小孩要買的,一些是留給他自己的,還有一些是買給娘親、祖母還有哥哥姐姐的,反正不管買給誰的,都是些幼稚的小孩子玩意兒。

宋景辰看到有買風車的,他又要買風車回去,幾人站在貨郎的架子前挑着風車。

“撲哧!”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宋三,別人家都是女人家帶娃,你這倒好,老夫碰見你兩回,回回都是你抱娃,你是有多稀罕你兒子呦。”

宋三郎轉過身來,看到蕭衍宗、李逸山二人正笑呵呵站在不遠處,忙放下孩子,拱手一禮,笑道:“蕭大師,李二爺。”

“茂哥兒,這位便是蕭大師,這位是李府的李二爺。”

宋景茂上前禮貌見禮,道:“晚輩宋景茂見過蕭大師,見過李二爺。”

宋景辰是懂禮數的小孩,也學着爹和哥哥的樣子給二人見禮,小孩奶聲奶氣,卻聲音脆亮,“辰哥兒見過師傅,見過李伯伯,好想師傅,好想李伯伯呀。”

小孩的段位比他爹比他哥哥都高,這最後一句話加的,甭管人家真的假的,從三歲小孩的嘴巴裏說出來就特招人待見。

蕭衍宗還真有點兒想小娃娃了,上前一彎腰把宋景辰抱起來,起身的時候還頗有些吃力,他不由笑道:“小胖娃還挺沉。”

宋景辰看他這不熟練的樣兒,只恐怕他抱不緊,再摔了自己,忙摟住他脖子,蕭衍宗誤會了,他見小娃如此親近自己,心裏怪感動。

就聽小娃道:“師傅,你沒有聽說過嗎?做人要重于泰山,不能輕于鴻毛,沉一點兒好——”

小娃“好”字尾音打着彎兒,拖腔拖調的,老語重心長了,逗得幾個大人哈哈笑。

蕭衍宗驚訝自己小徒弟應變能力的同時,不由感嘆宋三郎教得好。

李府同宋家離着不遠,都是一個方向,幾人結伴而行。

蕭衍宗一介文人,抱着小胖娃,沒走兩步便感覺胳膊發酸,他又唯恐摔到孩子,抱得用力,勒得小孩大腿不舒服。

宋三郎知道兒子比一般小娃沉,但他不知道蕭衍宗會如此不中用,主要兩人差距太大,三郎很難共情到手無縛雞之力是什麽意思,他想着人家才剛抱過去,馬上就要回來多不禮貌,便一直沒吭聲。

宋景辰受不了,坐他爹的轎子多舒服,坐師傅的轎子太受罪啦,小孩大眼睛撲閃兩下,道:“師傅,快放我下來,我憋不住啦!”

蕭衍宗吓得忙放下小孩,急道:“三郎,辰哥兒說他憋不住了,這該咋辦?”

宋三郎撫額,能咋辦,當然是帶着去放水。

宋景辰戲精上身,兩條小短腿兒動來動去,一臉急色:“爹爹,快,我還能堅持住一點點,我很勇敢,我很堅強,我不會讓尿出來的,快點快點。”

李逸山在旁邊看着直樂,他從未見有人把“勇敢”和“堅強”用到憋尿上,辰哥兒牛!

蕭衍宗亦是忍俊不禁。

宋景茂:呃……

三郎抱起孩子往附近的酒樓跑,大一些的酒樓都有茅廁間。

等到父子倆離開蕭李二人的視線,宋景辰這才趴到他爹耳朵邊兒小聲道,“爹,我不憋,就是師傅勒得我腿不舒服,我若說實話,不就顯得師傅很笨,連小孩都不會抱,多沒面子呀,他會傷心的。”

宋三郎笑着捏了捏他小鼻子,笑道:“爹知道你裝的。”

“啊?爹怎麽知道的呀。”

“因為爹經常帶你,你喝多少水,撒多少尿,喝完水多久後會撒尿,爹爹心裏都一清二楚。”

宋三郎繼續道:“還有,你若真的憋得難受,爹抱着你的時候,你也會扭來扭去,不會像現在這般老老實實讓爹抱着。”

宋景辰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宋三郎,“爹你太厲害了。”

宋三郎就笑:“辰哥兒下次記住了,不要輕易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演戲,還有,辰哥兒演戲之時不要遺漏細節,細節才能決定成敗。”

宋景辰點點頭,“記住了。”

小奶腔又乖巧又認真。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