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對峙

第33章 對峙

美雅士找的臨時據點在廉租屋，這地方破破爛爛，而且治安不好，時常有将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出沒。

琴酒一路避開人群，到了美雅士的門口，靜靜聽了一會兒裏面的動靜，突然狠狠一腳踹開了房門。

伯/萊/塔對準了狹窄的房間，但他很快便臉色一變，迅速走到伏在桌上的屍體前。

美雅士的屍體已經涼了，是割腕，地上還有一個被打翻的安眠藥藥盒，裏面助眠的藥片散落一地。

琴酒檢查了一番，美雅士應該是自知逃不掉，服用安眠藥後進行了割腕。

人已經死了，可琴酒看着屍體，越看越覺得很不對勁兒。

他的槍還在，也有子/彈，美雅士在組織也不少年了，像是這種賭徒，竟然會因為害怕組織就自殺？

如果他是美雅士就絕對不會自殺，絕對會想盡一切方法逃走。

更何況，和人們常有的誤區不同，服用安眠藥和割腕都是一種極為痛苦的死法，常人不清楚的事情他們這種人應該很清楚才對，就算真的想減少自殺的痛苦也該吞/槍，而不是采取這樣愚蠢又漫長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更像是……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不想打擾到他人的安靜死法。

可美雅士都要死了，還擔心會驚擾到其他人嗎？

他是不想打擾到鄰居還是不想被組織發現？無論怎麽看都說不通。

“琴酒，抓到人了嗎？”阿斯蒂急匆匆跑來。

見到屍體，阿斯蒂臉色一變，難以置信。

“他死了。”琴酒說着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殺了他？”阿斯蒂驚愕。

“是自殺。”琴酒沒有多說，默默朝後退去。

阿斯蒂則快步上前，狠狠一腳踹翻了美雅士的屍體，怒道：“沒想到啊，我們情報組竟然也會出叛徒，不可饒恕，真是辜負了朗姆大人對他的信任！”

看着阿斯蒂發洩般的動作，琴酒的心情卻并不算好。

“将這裏一把火燒了吧，也省得被人發現。”阿斯蒂看向琴酒。

“不，屍體帶回去。”琴酒冷冷說道。

阿斯蒂錯愕。

“事情恐怕并不這樣簡單，我不認為美雅士會自殺。”琴酒戴上手套，上前搬運屍體，又找了合适的東西包住運到了車上。

這裏人情冷漠，沒有監控，他的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阿斯蒂幫忙一起搬，還在和琴酒聊着：“你真是太小心了，照我看，這根本就是美雅士撐不住了，知道組織的手段，所以才用自殺來逃避。”

琴酒一言不發，将屍體放到後備箱後便上了車。

“琴酒，你真不用這樣……”

“多謝你的情報。”琴酒冷淡地感謝了一句，開車離開了。

看着黑色的保時捷漸漸遠去，阿斯蒂忍不住狠狠咬牙，該死，美雅士人都死了他還要查什麽？琴酒到底是想做什麽？

這件事情，得和朗姆大人說一聲才行。

琴酒直接帶着屍體去了研究所，研究所這邊的醫學博士們雖然不是專業的法醫，但憑借他們多年的研究和經驗，幫忙驗個屍綽綽有餘。

驗屍報告很快出來了。

和琴酒所想的一樣，美雅士生前有被捆綁和毆打的痕跡，雖然表面的淤青并不明顯，但解剖之後還可以看到傷勢，他的牙齒甚至都斷了一顆。

他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抓住後強行塞了安眠藥，等他睡着後才割了他的手腕。

動手的人顯然很專業，在美雅士的屍體上沒有采集到任何可疑的指紋。

琴酒又去了賭場。

幾年前的監控錄像已經不見了，但賭場近期的監控中，有美雅士去賭博的影像。

真有意思，地震之後，美雅士竟然還有心情去賭博，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琴酒仔細研究過監控，認為對方抓牌的手法過于生疏了，還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隐約可以看出是美雅士，但大概率是其他人易容。

這樣一來，他就有了第二份證據。

琴酒拷貝了一份錄像，淩晨一點才回到莊園。

而此刻，諸伏高明也已經研究完了日記本。

“日記本上，幾年前和近期書寫的日記雖然筆跡上看不出來，但從內容上看，要麽是其他人模仿他的字跡寫的，要麽就是有人逼迫美雅士寫的。”諸伏高明将日記本攤開給琴酒看：“我看過美雅士的資料，他是個美國人，所以并不熟悉霓虹這邊的敬語，他幾年前書寫的文字上并沒有敬語，可近期的內容上增加了敬語，如果他是在被逼迫狀态下寫的，這應該是故意的。”

琴酒點頭，冷笑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有人想要将他推出去當替罪羊，他當然不會配合。”

三樣，他們現在拿到了三樣證據，至少可以證明美雅士的背後還有更大的黑手在操縱這一切。

“所以繼續查？”諸伏高明詢問琴酒。

“查，當然要調查到底。”琴酒的眼神中充滿戰意，雖然他已經猜到幕後的黑手是誰，但他必須要讓朗姆知道，侵害組織的利益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次日清晨，這股戰意便徹底潰散了。

烏丸蓮耶親自給琴酒打來了電話，讓他不要繼續查下去了。

“事情是美雅士做的，既然美雅士已經死了，就到此為止吧。”

“不是，不是美雅士！”琴酒立刻反駁，并且給出證據：“研究所那邊的屍檢報告證明，美雅士其實是被人殺死的，而且我去了賭場，還有日記本……”

“阿陣，到此為止吧。”烏丸蓮耶沒等琴酒說完，也沒有和他解釋什麽。

琴酒卻全都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地說道：“好，剛好我也想休個假，查這件事情查得我頭疼。”

“我……”烏丸蓮耶欲言又止，有些愧疚地說：“阿陣，難為你了。”

“沒關系，先生，我明白的。”琴酒放輕了聲音，溫柔到讓一旁的諸伏高明感到震驚：“先生，過段時間我去看你。”

挂斷電話後，琴酒的臉色變得陰沉。

諸伏高明這才問：“先生不讓你繼續調查？”

“是，先生應該已經知道是誰了。”

朗姆。

這件事情，最終竟然還是驚動了先生。

“琴酒，先生一直都這麽護着朗姆嗎？”事情到現在，諸伏高明也猜到了真相，所以他此刻非常不甘心，“先生明知道你在調查，你昨晚查到那麽晚才回來，就因為是朗姆，他就不允許你查了？”

琴酒沉默不語，先生的确很重視朗姆。

不，與其說先生重視朗姆，倒不如說先生比較重感情，朗姆和他的父親與先生的感情向來很好。

“琴酒，如果先生一直都這麽在乎朗姆，那你呢？”諸伏高明死死盯着琴酒的眼睛，大聲為他鳴不平：“這明明是朗姆的錯，先生他憑什麽來壓你？”

“夠了！”琴酒的語氣變得嚴厲。

他冷厲的眼神掃過諸伏高明，卻又被對方眼神中的不甘與眼眶的微紅弄得措手不及。

那股子氣憤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他沒法去怪諸伏高明，畢竟諸伏高明是在幫他說話，可這件事情，他卻也沒法去怪先生。

“先生很重感情，不只是對朗姆，對我也一樣，就算這次犯錯的人是我，先生也會将事情壓下來。”琴酒不得不為他解釋，語氣輕緩地安撫：“別生氣了。”

諸伏高明抿緊了嘴唇，問：“先生會不會苛待你？”

“想什麽呢？”琴酒忍不住好笑，他和先生可是家人啊！

安撫好諸伏高明，琴酒卻并沒有将這件事情給放下。

雖然事情已經不再查了，但正因為先生來壓他，才讓琴酒更确定這件事就是朗姆做的。

他沒有喊諸伏高明，孤身一人去找朗姆，直接闖入了對方的安全屋。

“你來做什麽？”朗姆吃了一驚，但并沒有太警惕，有的只是惱火：“你這樣突然闖進來，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你不會那麽蠢。”

朗姆冷笑，說：“真以為有先生做後盾就安枕無憂了？我殺了你，找個地方一埋，誰知道？”

琴酒鄙夷地掃了朗姆一眼，嘲諷：“我的意思是，在你開/槍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兒漸漸彌漫，朗姆看着琴酒的眼神更加陰毒，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他。

琴酒四下裏打量一眼，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眼神冷漠地盯着朗姆，身體前傾，壓迫性十足。

朗姆卻并不吃他這套，喝斥：“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有一點面對長輩的謙卑嗎？”

“長輩，你嗎？”琴酒毫不在意，直接怼了回去：“少說廢話了，朗姆，我今天可不是來和你聊家常的，美雅士是你的人，他私自販賣組織武器的事情，其實是你指使的。”

琴酒語氣篤定，直接便揭了那層遮羞布。

先生不希望朗姆受罰，那琴酒就不在大庭廣衆下揭露真相，但他也必須要讓朗姆知道，他所做的那些腌臜事自己已經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朗姆立刻跳腳，惡狠狠地怒斥琴酒：“你毫無證據，現在卻跑到我這裏來撒潑，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是，我毫無證據，所以你希望我繼續查下去嗎？”琴酒半點不生氣，緩慢又平靜地詢問朗姆。

朗姆好像一下子卡了殼，他簡直被琴酒氣得發抖，最終卻只能無能狂怒。

他不敢，有些事情不能查，一查就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