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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薔薇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阮漪問江措還有沒有需要了解的。
江措摸了摸下颚:“冒得,都搞清楚了嘛,個哈子球還打我。”
“诶,”阮漪偏頭瞧了瞧,“有道血印子,薔薇弄的啊?她幹嘛這樣?”
應挺看到她伸手,連忙把她跟江措隔開,生怕兩個人碰到一起。
“她說了那筆錢怎麽來的?”
“是阿吉賣粉來的錢。他們早計劃偷了錢跑,神那個巧趕上你們,那不得喜跳腳,結果竄石頭底下去了,錢也沒人也沒,哈巴兒。”
“人怎麽,她傷口惡化了嗎?”阮漪問。
“裏面那個可得勁了嘛,看我這抓印子疼的。我說的是那個垃圾人,腦殼碰了暈到現在還沒醒過來,我看是閻王來找他人了。”
“有這麽嚴重?他們什麽時候能送醫?”
“估計明天一早可以把他們往回送,這邊也是,就這兩天可以走了。”江措看了看應挺,“再不把你們送走,這裏頭房子都一通炸完了。”
“那個——”阮漪還想說什麽,應挺搶先指着江措的本子,“你肯定有很多報告要寫,是吧。”
“是滴,平時也就算了,這次是五十萬哪,走了走了。”江措抓着頭發走了兩步又轉頭,看見那兩個人在打鬧。
“嘿,你們還要跑長途的話,車胎就要打氣了撒。這裏出村子往回走,那裏有個修車點。”
“好。”應挺撇着阮漪,“走吧。”
他們跟其他人說了一聲,準備先去把車子修好,聽江措的語氣,最遲後天就可以出發。
去拿車子的時候,好巧不巧方媛媛和她的攝像師同事也在,兩人的互動看起來頗親密。
張山河先看到阮漪,告訴了方媛媛,接着她徑直過來了。
“之前誤會了,不好意思啊。”她盯着應挺上下打量了一番,低聲自語,“又是個優質股,憑什麽啊。”
“沒什麽事,走了。”阮漪不想跟她糾結。
“诶,你是做什麽的啊?”方媛媛尋問應挺,“也是上海人嗎?醫生嗎?律師?還是自己開公司的?”
“又來了。”阮漪把應挺拉開,“怎麽,你為什麽對別人的男朋友就這麽好奇呢?”
方媛媛聳聳肩,不懷好意道:“我是好奇檢察官的前男友之後,會是什麽?”
“superhero,滿意嗎?再有下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阮漪落下豪言,帥氣地拉着應挺坐上車出發。
“別管她。她是見不得我過的愉快。”
“你這是在維護我?”
阮漪挪動屁股,面對面,氣勢十足,“我的男人才不允許任何人看輕。”
應挺聽了,笑逐顏開,空下一只手摸摸她的頭。
“你就是個能讓人心情七上八下的女孩。”
那邊在車開走後,方媛媛才回過神。
“這是在威脅我嗎?吓唬誰呢!”
張山河搖搖頭,“你啊,你們真像你說的是朋友麽,難道不是死對頭?”
“哼,超級英雄是什麽?演員嗎?”
“也許吧,別管他們了。我們的事怎麽辦?采訪都播了出去,上面肯定有影響,我們回去不得脫層皮。”
方媛媛撇撇嘴,想了一下說:“還可以挽救,只要有一個有信服力的人,讓她照我們的說,完全可以把矛頭轉出去。”
“臨時上哪去找?”
“現成不就有一個。”
“阿嚏。”阮漪在路上打了個大噴嚏,“肯定是她在說我壞話。”
應挺寵溺地笑,伸手把車裏空調打開。
車圍着了無人煙的山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以為漫長的目的地卻眨眼之間就到了。
“這應該是江措說的地方吧?”
“不知道,下去看看。”
他們把車停在正對門的地方,對面是鐵皮和磚塊搭建的兩個屋子,大門朝向進山的方向,可門前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修車的工具,倒像是一間廢棄的廠房。
“也沒有一個牌子,只有車剛好壞了才停下來吧。”阮漪邊下車邊說,“什麽人會想到把修車行開在山邊的。”
應挺拿眼觀察四周,搭話說:“逃犯,悍匪,想銷聲匿跡的時候,會想在這種地方避世。”
阮漪的眼神馬上不對勁了,謹慎起來,感覺身周陰森森的。
“幹嘛呀,忽然提這些,你這完全就是職業病鬧的。”
“不是你先犯職業病的麽,你問了,我就随口一說。”
應挺說着就把其中一個半開的鐵栅門推上去,裏面開始有點修車行的樣子,随地放着一些扳手之類的工具,還有幾個輪胎疊在一起。
“好吧,職業病遇上職業病。”阮漪跟着上去瞧瞧,“不過,假如真的碰見一幫悍匪,你又沒有可以抵禦的武器,你怕麽?”
“對于我們來說,更可怕的是沒有匪徒的消息。”應挺拿着一個扳手掂量了兩下,指了指阮漪,“你呢?人販子不怕,毒販也不怕,悍匪還是不怕,你怕什麽?”
“我?”阮漪一雙明亮的眼睛睜得老大,思考了一瞬,“你也知道我不是一般女生,怕的目前還沒有出現呢。”
“那兒,那有一只蟲子。”應挺指着她身後。
她不屑一顧。
“你覺得我連把老公砍成渣渣的人都不怕,會怕一只咬你一口連皮都不脫的蟲子嗎?真搞笑。”
“喲嘿,看那蟲子還會飛呢。”
“啊,我的媽呀!”
阮漪看到那蟲子忽然飛過來,吓了一大跳,連忙躲到了應挺身後。
“瞧瞧,這不就出現了。”應挺笑道。
“你妹的!”阮漪瞅着他,“诶,什麽男人會這麽幼稚地捉弄人。”
應挺接住她的肩膀,悄悄說:“熱戀中的男人就是這麽幼稚,因為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包容一下,嗯?”
“好的。”阮漪喜滋滋地答。
聽到屋裏有聲音傳來,一個和應挺差不多高的中年大叔,拿着一把榔頭在側門出現。
他大聲說了一句藏語,見他們倆聽不懂的樣子,又說:“你們幹啥?”
應挺和阮漪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應挺放開阮漪,說:“我們車胎沒氣了,過來打氣的。”
那人朝門口看了眼,“等着,別亂動這裏的東西。”
他們倆見人進側門裏面去了,悄悄商量。
“不會被你說中了吧?”
“我也很方,現在。”
“一個人你該搞得定的。”
“他看着比我還壯實。”
“這是幾個意思?”
阮漪才問完,隔壁的鐵栅門就被人拉開,師傅拿着打氣機走到輪胎旁邊。
應挺跟過去了。
她趁着空檔去到隔壁的屋,裏面看着是個小賣部,但賣的東西不多。
“诶,還有賣衣服的。”
她轉了一圈,牆上挂的都是黃色和藍色的沖鋒衣。
“都是外套啊。”
“失望了?”應挺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她身後了,“難不成這裏還會賣小洋裙?”
“切。要不買一件?穿上沖鋒衣,背着大背包,像不像進藏朝聖的驢友?”
“你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不是因為在路上看到的那個驢友,你覺得人家酷。”
阮漪驚呀道:“你怎麽知道?”
應挺冷哼一聲,說:“人騎車從窗前路過,你的眼珠子就快貼上去了。”
“是麽,你又知道?你看見了?”想了想,“變态了你。”
應挺插着腰,正要跟她算賬,她轉過頭就喊:“師傅,衣服可以試試嗎?”
師傅頭也不擡,“有杆子自己撐。”
阮漪推了推應挺,指着第一件說:“幫我把那一件拿下來。”
應挺想也沒想就照做,拿着杆子總感覺不是這個感覺來的。
他的硬氣和驕傲呢,該死的,手還不聽使喚。
“怎麽樣?”她在薄衛衣上套着一件沖鋒衣,看起來很暖合,人也嘟起來了。
“還不錯。”應挺點頭。
“是嘛。”
“衣服不錯。”
“……”阮漪磨牙,真記仇。
師傅整理完,把扳手往那間屋裏一扔,清脆的一聲響。
“好了。”
應挺随手又從牆上挑了件,扔給阮漪說:“拿着。”
他過去跟師傅說了兩句,把賬結了。
“你也來一件?”上車前,阮漪先把衣服放到後座。
應挺坐在駕駛座,嗯了聲。
“晚上冷,穿這正合适。”
“兩件一模一樣的呢。”
他笑而不語,擡頭看了看天色。
“看來今晚的天氣應該不錯。”
“嗯?”
他不再說話,啓動了車子。
回程時,風景又不同了。
睹過一段仙霧缭繞的山嶺,眼前到了一片青綠的草地。
熟悉的地方刺激了阮漪的感觀,數十個小時之前的畫面猶在腦海間,凄慘的鳴叫不絕于耳。
“停車。”
應挺不須多問,似乎也了然于目。
充滿生機與活力的草原,唯有一處,被幾攤幹掉的深褐色血跡覆蓋。
血腥味彌留不散。
阮漪心情沉重地蹲下來,一只手輕輕碰觸空無的泥土,平靜地訴說她親眼目睹的慘況。
“喪鐘就在這裏打死了三頭牦牛。”
應挺當時一路追上來,就是看到了牦牛的屍體,才更加心急如焚。
他們的到來被放牧人注意到,因為不久才見過,所以還記得他們。
他指着地上的血跡,激動地說了一番話,大概是在說這攤血是牦牛的,昨天被□□打死了,問他們看沒看見誰幹的。
他們不便多說,就說了自己也不清楚。
放牧人氣急地拍手又撓頭,叽裏呱啦一通囔囔。
阮漪問:“它們的屍體是去哪裏了?”
放牧人說了什麽,他們只聽到“分啦,分啦”,加上比劃的手勢,明白牦牛被拉去把肉分了。
生命如此,不必惋惜的事情,只不過聽到心裏莫名酸楚。
也許它們的結局從未改變,但卻是因為他們的到來,意外結束了生命。
應挺握着阮漪的肩膀,無聲的安撫。
最後出于愧疚,他們在放牧人那裏買了大袋當地自産的花茶。
回去後他們又加入到清理路障的隊伍中,心裏的憂慮全都無暇去顧及。
到了晚飯,嘉欣一反常态,沒有率先入座,更沒有出席。
大虎熊去房間叫她,也是搖頭回來。
“那瘋丫頭不吃,敲門也不開,怕不是藏了啥好東西自己躲着偷吃在。”
李岑君說:“确定不是看你不爽?”
“靠,又給我背鍋?我都趕上背鍋俠了。”
阮漪怕她是生病了,匆匆吃了幾筷子就起身離席。
大虎熊餓虎吞狼似的扒了大口飯,邊嚼邊說:“她還能生病,早上還得勁罵我。”
李岑君說:“見她下午搭理你了?”
大虎熊停下想了想:“我說怎麽這不得勁,哪惹她了我?”
“……”
沒人能回答他。
大虎熊納悶吃完飯,準備去找嘉欣要個說法,但半路被阿文叫住了。
“到雜物間來,點貨。”
從喪鐘那裏私繳來的槍支彈藥,被他們存放在房主人的雜物間裏。
應挺檢查着其中一支□□,問:“總共多少?”
阿文摸着槍說:“五支□□,四十三發彈,還有一支□□,六發。”
大虎熊時隔多年再次摸到槍,并且克服了開槍困難,內心萬分激動。
他架起槍指向對面透光的小窗說:“管他老坤喪鐘,來一個爺斃一個,來倆爺斃一雙。”
雖然語氣浮躁狂妄,但眼神和架在肩上的槍一樣沉,一樣穩。
“接着。”應挺把滿裝子彈的槍,一人抛過去一支,“你們兩個明天帶着小女孩和嘉欣,從隧道走過去,開紮西的面包車把她們送去理塘。”
阿文說:“但系我們走咗,就你和阮記者——”
應挺:“沒事,我們比你們安全,這裏還有部隊的人,他不會想正面沖突。”
大虎熊:“我們一起走!”
應挺:“讓你們先走,就是讓你們把她們安頓好,還有紮西,之後再怎麽行動都是我們自己的事,再帶着他們不合适。”
大虎熊無話反駁。
但阿文仍覺得不放心,他知道斷後的道理。
“可——”
“沒有可是!”
命令已下,唯有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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