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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這丫頭!
大虎熊跨上前想阻止她亂來,雙眼前方極速閃過一道火光。
砰的聲,車皮穿了一個窟窿。
喪鐘像發現稀罕玩意兒,來了興致。
“你想怎麽扛?”
“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放過他們。”
“放屁,你給回來!”
“嘿嘿,好膽量!你們兄弟兩個的女人緣倒是令人嫉妒,不像這個廢物,”他拿槍戳着阿文的臉,“被自己的女人插上一刀。”
當年結下的梁子被輕易挑起,那次行動是他們心中不可觸碰的恥辱,是他們的血海深仇。
阿文一言不發,但原本就白皙的臉更加慘白,沉靜無瀾的眼睛裏也應射出狠戾的氣息。
“滾開!”大虎熊用身子撞開槍眼,擋在阿文前頭。
他這時就是一只被困住的護犢子的野獸,豎起渾身所有毛發面對敵人。
“媽蛋,我警告你,你不配跟老子提當年的事。你他媽有本事就跟老子比一場,威脅女人算個什麽逼。”
“聒噪。”
話音未落,喪鐘拿槍的那只手臂,輕輕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
并不迅猛,但已無法阻止。
子彈穿透胸膛。
驚變在一瞬之間,時間墜入了悲咤的隙縫中,靜止不前。
“不要!”
嘉欣尖銳的嘶喊沖破天際,回蕩在整個長空。
細細粒粒的飄雪紛飛。
李岑君直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腦裏轟然炸響,又罵又打,使出渾身解數想營救這個局面。
“哈——”阿文抱住大虎熊,狀似松下了一口氣。
嘴角濕潤異常,但怎麽都無力擡手去擦拭。
烏雲密布從天上罩下來,在大虎熊瞪大的瞳孔裏劈下一道似曾相識的閃電。
熟識的恐懼掏空了他所有的感知。
只剩下痛。
心如刀絞的痛。
阿文輕呼。
“大佬——”
似乎在喊他,又似乎在喚另一個人。
大虎熊的雙唇無法控制地哆嗦,發出急促的呼喘。
手上慢慢滑下去的身體,是他看不順眼一直針鋒相對的人,也是他眼見就要和好如初的兄弟。
他雙手顫抖,去捂住鮮血淋漓的胸口,血卻從他的手指縫裏流出來,越來越多,他怎麽按都止不住。
“誰他媽叫你幫我擋?誰他媽叫你幫我擋的?!”
“我不準,我他媽還沒罵夠你,我他媽還欠你們肖家一條命,讓我還!起來讓我還!”
“咳——”阿文嘴裏又吐出血,最後搖了搖頭,“不欠……誰也不欠。”
他靜靜閉上眼睛,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
大虎熊怔住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文……肖旭文……王八蛋給我睜開眼……睜開啊……”
“哇喔,漂亮!”喪鐘很高興,“這種犯下大錯的垃圾東西,也不知道你們留着做什麽。現在幫你清理了,你真該感謝我的。”
他甚至抵着大虎熊的腦袋,盯着他發紅的雙眼一字一句說:“知道麽,環保迫在眉睫。”
穹頂一聲悶雷,轟得天地仿佛劈了開。
大虎熊一聲不吭。
真正的怒之極致,從來不是張牙舞爪,而是暗湧藏着平靜的水面之下。
那刻他的神情在昭告天下,他是草原上的獵豹,野林裏的狂獅,深山中的猛虎。
他無視了所有瞄準自己的槍口,拳頭迅如閃電揮過去,一拳砸在喪鐘臉上,接着鋼鐵般的手刃砍掉他的□□,牢牢掐住他的脖子。
喪鐘被他連連逼退,脖子被他掐在手裏幾乎窒息,但他的眼神仍然慵懶,這些把戲并不放在眼裏。
“呵呵。”
他在笑,不痛不癢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血。
“老大!”
喪鐘擡手制止手下靠近,空氣抽離的那一刻,他猛地擡起右腿踹在大虎熊的小腹。
兩人拉開不足一秒,再次糾打一起。
喪鐘的招數很奇特,百式合一,很難找出套路。大虎熊爆發力驚人,招招剛勁有力,但正統的攻擊,時間久了容易看出症結。
喪鐘利用這一點,在後段反轉扣死了他。
大虎熊倒地不起,狼狽不堪。
“媽的,老大,讓我一槍結果了他。”
喪鐘的手未完全擡起。
“等等,我知道老坤!劉坤!”
銀鈴聲音在這刻無法言喻的刺耳,使本就受挫的心髒支離破碎。
嘉欣十分清楚,這個秘密一旦捅破,她和一路走來的所有人都會決裂。
可是生與死的關頭,她沒得選,更恨不得一開始就表明身份。
“你放什麽狗屁!”大虎熊反應過來不信她的鬼話,“沒你——”
“劉坤是我二叔。”
她扔下了一顆比炸裂天際更甚的雷。
大虎熊懵了,他想起了阿May,阿文曾經愛如生命的女人。
李岑君也放棄了掙紮。
“我不想,我也不想的……”
“你出賣我們?!”
嘉欣拼命搖頭,喉嚨哽噎。
大虎熊握緊的拳頭狠狠捶地,水花鋪滿整個眼窩。
“是不是!”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為什麽……為什麽不一樣……”
嘉欣哭得不能自已,一向在乎的形象被抛諸腦後,全身上下翻找着手機。
“給我手機,給我打一個電話,我和他說,你讓我打給他……”
她想上前,但被人推了一把,虛脫的身體如斷了線的珠簾,筆直墜落,雙膝跪地。
風中缱绻的裙擺,拖拽在鋪滿雨雪的石子地上,宛如失落在民間的落魄公主。
“就給我打一個電話,他會聽我的……他聽我的……不要……不要……”
“……求你……我求求你……我只要打一個電話……”
“一個……求你了……只要一個電話,就會好了……”
她苦苦哀求,渴望哪怕一次機會,都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虎熊從喉嚨眼裏一個字一個字扣出來。
“不用你管!劉嘉欣,你他奶奶的給老子起來!”
“起來……”
李岑君不忍再看下去,背過頭,無聲落淚。
細雨飄雪,是一只身懷利器的蚊子,吸附在皮膚上,冰涼的一根針紮下去,神經刺刺的疼。
群山把他們包圍,仙鶴離他們而去,雨水沖刷他們的驕傲。
生命揉捏在他人手中。
喪鐘冷眼旁觀,看蝼蟻如何茍且偷生。
世界黑暗如常,響起的鈴聲是一絲曙光,是救命的稻草。
嘉欣身體激靈一下。
“是我二叔的電話,給我說,我來跟他說。”
手下面無表情看了眼嘉欣,把電話遞到喪鐘眼下。
“是老坤。”
喪鐘接過來,戲谑的眼神掃過這群殘敗不堪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勾唇一笑,扔掉手機,一槍打爛。
“很遺憾,這一回合他不具備話語權。”
喪鐘示意,大虎熊被人拽了起來。
“聽說你最近的槍法走勢不錯,我們賭一場如何。”
大虎熊不置可否,眼神死死盯着他,幹裂的嘴皮漲出血絲。
“只要你能攔下我的子彈,算你贏。”
他仍不開口。
喪鐘擡手,槍口一方指向地上的人。
“你媽逼。”
大虎熊憤怒地朝他沖上去,被人拽住往手裏塞進一把槍。
“3——2——1”
“砰——”
嘉欣坦然地目視槍口,本該射中腦門的子彈卻在空中被另一顆子彈截斷,火花過後都沒了方向。
“Fine,你贏了。”
“說!”大虎熊槍指喪鐘,“你還想怎麽樣?!”
“就給你一次機會,這次,賭你的命。”
“別跟他賭。”李岑君說,“東躲西藏的狗東西,根本不會講人的信用,要殺就殺,你給我記住了,今天你得罪的是全中國一百八十萬警察。”
“我賭。”
“從這兒開車下去,我們的事就了了。”
他指着霧氣重重,不知深淺的斷崖。
“你放了她們。”
“開始。”
不由分說,喪鐘向他開槍,把他逼上車,之後調轉方向,用嘉欣和李岑君來威脅他。
去吧,開着車沖下山,生死聽天由命。不然就逃吧,一個人逃走,自會有人替你償命。
兩頭猛獸對視,每一瞬息的□□,變換着千萬種可能。
大虎熊最後看了嘉欣一眼,打轉方向盤,望向灰色的天空,這還是數日內第一次擡頭,沒有看見藍天。
車輪把公路地面摩擦出深刻的印痕,幾乎同一秒,車身飛越山坳,在兩個女人的雙眸中那般絕然,恍若抱着必死的決心。
“戴虎!”
“啊……啊……”
低鳴的嗚呼好像失聲的人,又像牙牙學語的嬰兒,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有嗓子裏悲痛的嗚咽。
天地似乎能感同身受,發出一道轟烈的巨響回應。
要塌下來一般,暴雨如注。
……
“有呼吸,還有呼吸,趕快送去醫院手術。”
“這裏有傷員昏迷,來兩個人把她擡上車。”
“山下有輛車墜毀,快叫人去看看。”
“那邊還有一名傷員。”
“疼……阿媽,我疼……我要死了。”
“沒得事沒得事,紮西,好好的。”
“不……不……阿滿阿滿……娶你……”
應挺和阮漪到達時,仿佛又回到落石事故現場,紛亂的畫面使腦裏一片空白,充滿了不真實感,唯有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腳步告知他們。
為時已晚。
在這個注定不眠的夜裏,絕對不止表面肅靜,連星月都在無風的日子躲藏起來。
黑暗把理塘的黎明趕走,不再是借仙鶴的翅膀也要高飛的向往之地。
應挺獨自站在一角。
稀疏的光線穿過醫院的告示牌,拼湊出冷峻的輪廓。
喪鐘沒有動李岑君和嘉欣,為了讓她們帶話。
——告訴孤鷹,我等着他。
“幫我照顧他們。”
他做了定奪。
“你去哪?”李岑君說,“他現在讓你去必定有鬼。要去也讓我和你一起帶隊過去。”
他一半的臉都在黑暗裏。
“只能我去。”
隔着偌大的庭院,對面站立的虛影令他的腳步驟停。
應挺沒有過去,阮漪也沒有過來。
誰都沒有先開口,也不似在等待對方。
僅僅無聲凝望。
千言萬語不過是一個眼神。
他走了。
庭院裏沒了他的身影。
李岑君看着阮漪的目光一直追随,不舍溢于言表,不明白她明知他此去兇險,為何什麽話也沒說。
“狗東西,來陰的,要你好看。”
李岑君追在應挺身後,獨留阮漪等在原地。
她無法因為自己的感受去阻擾他讨回公道,她也不會這麽做。
那是他的主場,用鮮血和熱血維護的信仰。
她崇拜。
她也敬畏。
她更信仰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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