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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沈芙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 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裏才好,直直地愣在那裏。

心狠狠地提了起來。

若說她以前哭還有幾分裝的成分,這次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其實她今天一早醒來, 清醒以後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基本上就都想起來了。把他當成了方嬷嬷, 還口不擇言地罵他, 醒來後的沈芙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哪裏知道自己醉酒後竟然這樣……不分輕重。直言夫君的名諱已是不敬,何況她還說那樣的話。

所以醒來後沈芙一直心事重重的,就怕燕瞻來找她算賬。

他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 名聲狠厲。膽子小的聽到的他的名諱都覺得敬畏, 她是怎麽敢罵他該死的啊?而且,她這樣的謾罵即使不是燕瞻,也很是過分大不敬。

也不怪他因此生氣不悅。

本以為他輕易答應了她的請求是沒在意昨天她喝醉胡言,沒想到在這裏等着。

沈芙低垂的眼睫重重閉上了一瞬。

如果能回到昨天, 她倒寧願不喝那麽多酒, 直接裝醉了!

死寂到令人心驚的氣氛裏。

過了好一會兒,沈芙才擡頭看了看他臉上的神色, 辨不出喜怒。咬了咬唇, 面帶誠懇:

“我喝醉了口不擇言,當不得真的。”

這樣的一句簡單解釋自然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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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瞻:“看得出來你對我的怨念很深, 那麽, 我給你機會說說,我有多該死?”

“……!”

沈芙頭更低了。

她哪裏敢說什麽……

“其實我就是一開始覺得夫君對我有點過分, 心裏存了一點小小的埋怨……”沈芙用手指比了比, “就是一點點。但我也能理解夫君回來新婚夜發現一個陌生的新婦的不快心情,所以嫁進王府這些時日, 我已甚是知足滿意,別無他求。只是酒這種東西, 會放大人的情緒的,我昨天為了婉拒皇後的刁難,沒辦法喝的爛醉如泥,誰知會酒後失态。可這一切都非我本意,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罵你的。實在是一時失言,還請夫君不要見怪。”

他這樣問,她總要說出點理由來解釋自己為什麽對他這麽大的怨氣的。

而且她說的都是事實。新婚夜他把自己丢在一旁,讓她遭下人恥笑面上無光也是真的。他也确實對自己做了些過分的事,這樣說,他是不是就能知道自己也有些過分就不和她計較了?

解釋完後,沈芙擡眼去看他,撞上了他沒什麽情緒深沉的黑眸。斜斜上揚的眼尾透着一股居高臨下審視的意味,聽完她的解釋也沒有絲毫動容的樣子。

時下妻子對丈夫全名都不能稱呼,何況辱罵。實乃大不敬,可定罪。

對她的解釋他看上去并不滿意,又要怎麽治她的罪?

她這個人膽小如鼠,驚不住吓。

終于有些崩不住了,眉頭愁得快要打結,扁了扁嘴,嗚咽了聲:“我說的都是真的。”

燕瞻已經見慣了她的小招數,無動于衷:“哭什麽,你昨天晚上不是很大膽?”

他明明坐着,上位者的氣勢卻依然淩人冷峻,如山之巍峨,不容接近。

沈芙的心卻似跌到了谷底,藏在袖子中的手指緊緊捏住。

忽然走到他身前,心一橫擡腿趴了上去,跪坐在他的大腿上,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像只投林乳燕一般投入他懷中,“我錯了,夫君……你就原諒我罷,別生氣了。”

撒嬌的時候,像是多多一樣在人懷裏蹭。

燕瞻被她撲過來身體往後靠了靠,放在扶手上的衣袖拂動,錦衣相貼。

眉眼沉沉,卻也沒推開。

她剛沐了浴,身上沒有了酒氣後便全是她自身微微的香氣。整個人黏在他身上,雙臂摟得很緊,比昨晚有過之而無不及。身上的柔軟之處壓着他,還在他耳邊帶着哭腔哼哼,手臂又輕輕晃了晃。

比昨天耍酒瘋的時候,還要黏人。

“行麽?”她小聲在他耳邊嘟哝問。

連燕瞻也不得不承認她很聰明,聰明到很敏銳地知道該怎麽消解他的怒氣。

更何況他其實并沒有什麽怒氣。

只是看她從昨天晚上到今天,臉上的笑容總顯得有些得意了。

他不知為何,并不想她這麽得意。

呼吸間都是她身上的味道,燕瞻任由她跪坐在自己腿上,過了一會兒只拉下她一只手臂讓她坐好。她就表情無辜愣愣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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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帶着薄薄水意的杏眸許久,他才微微低下頭,手指擦過她睫毛上淡淡的濕潤。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下不為例。至于你要的人手,明日我會挑兩個身手利落的給你。”

沈芙愣了愣,接着一瞬間就雨過天晴了,眼睛彎彎,極為高興又撲進他懷裏,仰着下巴,視線對上他的眼睛道:“多謝夫君。”

她的身體很軟,也很熱,撲在他胸前,氤氲的香氣卻似乎在周身都黏膩纏繞,愈緊,愈濃。

燕瞻臉上看不出有什麽動容的,情緒依然淡薄。只捏着她臉的手指沒放開,力道卻微微重了重。他的手掌很大,指骨修長。握住她的臉時直接将她下半張臉全部納入掌中,呼吸也有些沉了。

“嗯。”他嗓音低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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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心裏松了口氣。

嬷嬷總說她長得美,只要嬌柔一些,不怕男人不上心。但是這些對燕瞻沒有用,自成婚起他就對她十分冷漠,看着就兇殘森冷,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耐煩。她的美貌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

她不敢接近,也不想接近他。反正讨好了王妃婆婆,她在王府已經立住腳了。

她剛才……實在是有些慌了,心一橫就撲了上去。但她也不是盲目大膽的,至少昨天她明明耍酒瘋他不也同意抱她了麽?說不定他就吃這一套!

好在撒嬌确實是有些用的,她這美人計苦肉計也算是用成功了。

只是如今危機解除,沈芙直勾勾地望着他如深淵一般情緒難辨的眼,接下來該怎麽做她心裏就有些不确定了。

要不要……

心裏正掙紮着,忽然門外傳來方嬷嬷恭敬的聲音:“世子,青玄大人有緊急要事找您。”

沈芙聽聞連忙從他腿上下來,很是貼心道:“夫君快去忙吧,別耽誤事了。”

——

燕瞻有急事離開了。

這一走,直到天黑也沒回來。看他急匆匆地出去,恐怕是有大事要發生。沈芙看着天上烏泱泱一片的烏雲,感覺到應該快要下雨了,還是徹夜不止的大暴雨。

多多一直在她腳邊黏來黏去,還撲通一下躺倒在她腿邊,露出肚皮。沈芙總覺得它不該是貓,應該是狗才對,不然怎麽這麽狗腿?

方嬷嬷端了一盞甜湯進來,聽到沈芙說這話,笑着說:“都說什麽樣的主人養什麽樣的寵物,這話說得沒錯的。”

沈芙接過甜湯喝了一口,大概是回想到早上她對着燕瞻的狗腿樣,恐怕比多多也不遑多讓了,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不過她和多多還是不一樣的。

她那不僅僅是“禍從口出”,簡直是“塌天大錯”了……說來也是醉酒誤事,腦子不清醒,不然她是怎麽敢不要命地去罵燕瞻的呢?心裏下定決心,以後沒有必要,她絕不能再把自己喝醉了。

她這個夫君實在太狠厲了,聽說在他擊退北翼的早些年,雖被百姓奉為神勇,但他将北翼頭領的頭顱挂在邊城樓上三日,以至于稚童聽到他的名字,都能吓得啼哭不止。

方嬷嬷早上在門外,不敢窺探房中情景,但見世子在房中待了好一會兒,又想到昨天晚上芙兒是被世子親自抱回來的,對沈芙道:“我看世子對你也不是全然無心,你呀,再加把勁哄一哄,未免不能抓住世子的心。”

沈芙喝着甜湯沒說話。

方嬷嬷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總是覺得我讓你去讨好世子不高興。嬷嬷是過來人,自是為你将來考慮。目前你靠着王妃娘娘,在王府沒人敢輕視你,可是說到底将來這王府的主母是你,一個不得夫君寵愛沒有子嗣的主母,下場能有多好?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又沒有個可靠的娘家,萬一世子再納個妾,生下孩子,王府裏哪裏還有你的位置?既然已經嫁到王府,便抓住這個機會不能放手了!也要讓沈家不能再欺負你!”

在方嬷嬷眼裏,女子被休棄就不能活了,這一生都完了,所以她才一直這樣擔心。

但沈芙并不覺得真的下堂有什麽活不下去的,那些名聲啊臉面啊她都不在意,她也能拿着攢下的錢帶嬷嬷好好生活。

而且她也看得出來,燕瞻這人雖然很是冷漠,但不堕君子之風。相信哪天真要休了她 ,也不會虧待她的!

沈芙當然也明白嬷嬷說的話有道理,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籌謀考慮。

但……讓她現在去爬他的床,她真的有點害怕嘛。再退一萬步來說,她真去勾引了,萬一燕瞻把她趕下來了她多丢臉?

目前看來燕瞻沒有要納妾的心思。所以至少這一兩年內她還是能好好地生活在安王府,那就夠了。

作為一個能過就過,不能過就躺下的想得很開的鹹魚,沈芙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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