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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沈芙抱着孩子去了昭華堂給婆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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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沈芙, 安王妃就高興地叫她過去一起用早膳。
見沈芙臉上已經沒有什麽情緒,想必那件事已經處理好了。
這事安王妃并不想多說什麽,很多事其實沒有必要分出個錯與對。兩個小夫妻之間的事, 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就好了。
而且若非這一遭, 又怎能看清很多事呢。
安王妃笑了笑, 将孩子從沈芙手裏接過來,她極為喜歡這個小孫兒,每次都要愛不釋手的親自抱着。
“小滿滿, 等會兒和祖母一起去哄哄你的祖父好不好啊?祖父見了滿滿, 定然是會高興起來的。”
滿滿聽到祖母說話,揮了揮嫩嫩的小手,安王妃見狀更加高興,“祖母就當你答應了。”
沈芙正喝着粥, 聞言擡眼問:“爹怎麽了, 為什麽不高興?”
“他啊,也沒什麽, 臨老了, 發現自己救命恩人的真面目,傷心了呗。”安王妃不甚在意地說。
真面目……?
安王妃看她不明所以, 解釋道:“沈老夫人入獄, 你公爹是個感恩重情的,火急火燎地就要派人救那老太太出來。好在瞻兒早有準備, 讓在濟陽的暗衛送了封密信回來。”
否則就算她及時察覺了那沈家人的真面目,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也趕不上。
“若那沈家二老是真心救了你公爹一命,不管他們曾經做了什麽壞事, 有什麽下場。但至少我們,沒有資格去要求你公爹不要報恩是不是。”安王妃看着沈芙, 嘆了口氣道,“可惜……那沈家人能對你母親做出那種事,我就不相信,以他們的惡毒心腸,他們會真的有這個好心救你公爹。人的本性,沒有那麽容易改變。”
“果然暗衛的密信傳來,查明了那沈家人帶回你受傷的公爹本是想謀奪他身上貴重的铠甲和財物變賣,只是怕被人發現才帶回家。後被尋來的将士遇上,才臨時裝作好心救治你公爹。被騙了二十多年得知這個真相,你公爹再沒提過要去救那沈老太太,也生氣一天了。”
原來是這樣。
沈芙也在想,這沈家一家的惡人怎麽會有如此好心。
得到這樣的真相沈芙是一點也不奇怪。
那個老太婆能得到報應,再無倚仗,沈芙自然是高興。
她恨的不僅是沈無庸一個人。
只是那老婆子對安王爺有救命之恩,沈芙自認不能要求別人枉顧恩情,她也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好在如今,也算是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
……
不到半月,太子餘黨全部被捉,沈家被判滿門抄斬。
斬首那天,沈芙帶着方嬷嬷一起去了法場。
沈無庸早已經在二皇子或者是燕瞻的安排下偷龍轉鳳。法場上,一個與沈無庸有八分像的男人低頭跪着,一言不發。旁邊是害怕大聲哭嚎的沈老夫人,以及神情木然的柳氏……
沈芙就站在人群中,目光平靜地望去。
她們穿着破舊的囚服,頭發淩亂,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再無曾經的光鮮體面。
劊子手在刀上吐了一口烈酒,舉起刀,即将行刑!人群湧動。
方嬷嬷怕沈芙看了那場面回去會做噩夢,憂心道:“總歸是要死了,要不然還是別看了吧?”
如此血腥的場面,這孩子平常見血都害怕,怎麽受得住呢。
沈芙卻搖了搖頭,“沒關系嬷嬷,若不親眼見到她們的下場,我才不會安心。”
方嬷嬷嘆了一口氣,沒再勸。
行刑官一聲令下,劊子手舉刀,這個時候,柳氏似乎看見了在人群中的沈芙,原本木然的面容變得扭曲,凄厲尖叫:“你這個賤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
劊子手一刀落下,人頭落地,鮮血四濺。
話音戛然而止。
人群中發出驚恐的聲音,又很快恢複平靜。
沈芙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轉過身對方嬷嬷說:“回去吧。”
其實沈芙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想法,解脫,還是高興?
好像都不是。
上了馬車,方嬷嬷見沈芙表情依然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怕她吓到了,握住她的手想安慰:“他們本來就該死,那柳氏的話你也別聽,就她這樣的毒婦人得下十八層地獄的,害不了你,所以你也不用怕。而且,還有嬷嬷在呢。”
見沈芙愣愣的,方嬷嬷還欲安慰幾句。就聽到沈芙眨巴眨巴眼睛,憂愁地說:“也不知道我出來這麽久,滿滿有沒有想我……嬷嬷,我胸口好漲啊,滿滿是不是餓了?”
方嬷嬷安慰的話一頓。
“……府裏有奶娘,餓不着小世子。”
沈芙:“哦。”
……
回到王府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婢女們擺了晚膳,蝦仁豆腐羹,素燴三鮮丸,清炖金鈎翅,雲片火腿,五味杏酪鵝。都是沈芙愛吃的菜。
她今晚的胃口也很好,還多吃了半碗飯,一點也沒有被驚吓的影子。
看起來是沒什麽事了。
方嬷嬷放下了心。
這孩子有時候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心裏卻極有主意。至少在沈家被抄斬之前,方嬷嬷也沒想到,原來沈芙一直以來的圖謀,不僅僅是想報複沈家和柳氏而已。
她要的,一直是沈家血債血償。包括自己親爹的命。好在她的想法沒讓外人知曉,否則忤逆不孝的罪名扣下來,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父母無德,子卻不能不孝,也不能反抗。這是大慶的鐵律。
好在她如今也算是如願了。
但願以後老天保佑這孩子,接下來再無磨難,和世子和和滿滿的過一輩子吧。
但上次鬧成那樣,又是鬧和離又是帶着孩子逃跑離家出走,連方嬷嬷都着實覺得後怕不已。方嬷嬷大半輩子都過去了,沒有見過哪家的婦人敢這樣同郎君鬧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是女子的本分!
好在事後世子與王妃娘娘都并未追究,這也算是大幸了。
如今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那便不提了。只是方嬷嬷少不得要為沈芙打算。
“即便我不說,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太過胡鬧了。也就是王妃娘娘體諒,世子不計較,否則若是別的嚴苛一些的人家哪裏有你好果子吃。就像嬷嬷我,年輕的時候便就是在夫家吃盡了苦頭,連唯一的孩子都沒了。”方嬷嬷搖了搖頭道,“這婦人在這後宅尤為不易。盡管王妃不對你刻薄,但你實在也要注意着分寸,好好的,不要再鬧了。”
沈芙哪裏不知道方嬷嬷說的有道理。
只是當時她情緒太過激烈,為了報仇不惜一切代價,便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甚至,還打了夫君一巴掌。
現在想來,是她失去了分寸。
盡管她已經生下了滿滿,自認世子妃這個位置坐得穩當。但是人,還是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雖然沈芙忽然發現,燕瞻對她好像越來越退忍讓了。
超出她想象的,忍耐與退讓。
她發瘋确實是沒有理智的,憤怒之下還打了燕瞻一巴掌,這在以前是沈芙想都不敢想的事。恨不得要跪在他面前求饒才行。
是因為她給他生了個孩子嗎?似乎又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沈芙低着頭沉思。
但這件事沈芙并不後悔。她是有錯,但只錯在不夠理智,卻絕不是錯在反抗與争取。
她最後妥協,亦是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之後的決定。
至少在文氏的事情上,她和燕瞻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他雖沒有清晰說明,但沈芙敏銳地察覺到,他留下沈無庸,除了是要為文氏翻案,還有別的計劃。
文氏全族被流放的原因是因為通敵,致昭仁太子身死。若文氏通敵有冤屈,那麽昭仁太子之死,是不是也另有原因?
二十多年前的事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對于當年昭仁太子被刺一案沈芙了解得也不多,這些目前也只是她的猜測而已。
無論如何,沈家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看着他們人頭落地,一朝大仇得報,沈芙只覺得痛快。
一直在安靜地自己玩耍的滿滿突然哼唧了兩聲,吃成豬一樣的多多在桌角下圍着沈芙的腳打圈圈,時不時地用尾巴抽打沈芙,好似在趕沈芙起來,快去看小主人。
沈芙的神思拉了回來,連忙起身去抱滿滿,笑眯眯地說:“我們滿滿是不是餓了呀?”
小崽崽攥緊小拳頭揮了一下,粉嫩的小嘴巴張開,似乎在控訴沈芙的“不稱職”。
雖然才不到兩個月,可是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哼哼唧唧的時候也可愛得要命,看得沈芙心都化成了一片。到這個時候,沈芙似乎才有做母親的激動感覺。
他的小鼻子很挺,看得出來是承自他的父親。
沈芙親了親他的小臉,“長大了也要這麽可愛呀,可別和你那個冷面父親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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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沈芙和滿滿小聲地說着燕瞻壞話的時候,聽到門外的動靜。
沒過一會兒,聽到了熟悉的沉穩腳步聲。
沈芙從床帳裏面探出一個腦袋,就看到燕瞻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夫君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嗯。”燕瞻在丫鬟端來的熱水裏淨手擦幹,語調平淡,“最近軍營無甚大事。”
沈芙點點頭後就不再說什麽。
床帳被婢女從兩邊勾起,露出裏面的高床軟被。沈芙已經沐浴過了,正趴在床上逗孩子玩。時不時傳來她清脆愉悅的笑聲,暖意融融,盈滿一室。
對于一貫喜靜的燕瞻來說,本最是厭惡吵鬧的聲音,如今卻好像早已經習慣。
夜晚微涼的晚風吹進來,吹動燕瞻玄黑的衣角,也将房間內的燭火吹得微微搖晃。
沈芙只顧着和孩子玩,嬉笑聲不斷。
燕瞻修長的手指微曲,在桌面輕點。
忽然道:“夫君的話不回,你倒是越來越大膽了。”
在床上和滿滿玩得正開心的沈芙眼睫一顫,慢慢停了下來。
停了停,像是在做什麽準備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柳眉豎起來,臉上神情很是不滿道:“我不是點了頭嘛,夫君還要我說什麽?而且你總是嫌我話多,我就只好少說幾句了。你幹嘛總是挑我的毛病,是不是我怎麽做你都不滿意?!”
燕瞻:“……”
聽着屋裏又傳來不小的動靜。
在門外候着的青蘆和青黛默默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世子妃是不是太放肆了,敢這麽和世子嗆聲。
燕瞻覺得自己太陽穴的青筋又開始跳動起來,擡手揉了揉酸疼的眉骨。
“不可理喻。”
他站起身,轉身向浴房走去。
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隐隐傳出來,沈芙這才放開捂着滿滿耳朵的手,往床外看了看,然後眼尾笑眯眯地彎了起來。
她這個丈夫一貫強勢,習慣掌控所有。沈芙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也不敢反抗。
但看來以後她都不必再忍氣吞聲了。
哼,氣死燕瞻。
什麽以夫為天,她才是天!這個時候的沈芙已經無比地膨脹起來。
……
話雖如此,但适可而止這個道理沈芙還是懂的。
等燕瞻沐浴完出來,沈芙又變回了一個溫婉貼心的妻子。
将滿滿哄睡後就下了床。
燕瞻從浴房出來,換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他其實很少穿白色的,只不過他的衣物都是她在管,以至于出現了越來越多這種淺色的衣物。
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卻似乎也難以遮掩他身上的冷厲氣息。帶着一身水汽走出來的燕瞻腳步一頓,看了看身前笑臉盈盈的沈芙。
“夫君,你洗好了?”她背着手,如春水般的杏眸微微揚起,笑容動人而溫婉,“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
門已經關上,屋子裏除了熟睡的滿滿,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她又變了臉。連燕瞻也不得不佩服。他微微躬下身,對上她彎彎似月牙的眼,薄唇扯了扯,“你變臉的速度,連滿滿見了也要自愧不如了。”
沈芙:“……”
嘴角耷拉下來。
不高興。
燕瞻頓了下,輕笑了聲:“不過,這并沒有什麽不好。”
将蠟燭滅了一大半,往床邊走去。
燕瞻道:“過來。”
沈芙要給燕瞻看的,便是她娘留給她的兩件遺物。如今她與燕瞻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事關文氏平反之事,沈芙當然相信他。把這兩件東西給他看。
她的母親把所有的首飾都變賣了,唯獨留下這兩件東西,臨死前交代沈芙好好保管。所以,這兩件東西一定很重要,關乎到文氏的命運。
沈芙将盒子打開。
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上有從未見過的圖案。還有一本書,是很普通的一本山川游記,沈芙将它完整地看過幾遍,卻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沈芙将玉佩遞給燕瞻:“這個玉佩花紋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圖案,好像是一只鳥?”
“不是鳥。”燕瞻沉聲道,“這是自太祖起,燕氏秘密流傳的圖紋。”
皇室密紋,也難怪沈無庸與柳氏不識貨,只把它當成一塊普通的玉佩。
至于這本書,只是很普通的一本山川游記。唯一可以稱得上特殊的,是這本游記裏記錄的地理位置,正是如今的楊縣。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難道能讓文氏平反的證據都藏在楊縣嗎?可是楊縣這麽大,具體又藏着何處?”沈芙問。
燕瞻沉吟了會兒。
“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你母親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特殊的地名?或者位置?”
沈芙搖了搖頭。
她只記得她母親讓她去外面看一看,其他的便沒說過了。
燕瞻點點頭。
她當年只是個稚童,吸取教訓的文言君自然是不會再輕易透露任何信息,怕被他人知曉。
可是她把文氏平反的希望都放在沈芙身上,線索,自然也會放在沈芙身上。
“朝朝。”沈芙忽然擡起頭,靜靜地看向燕瞻,“娘親給我取的小名,叫朝朝。楊縣有叫這個名字的地方嗎?”
燕瞻搖了搖頭。
沈芙頓時有些洩氣。
“不過,”燕瞻慢聲道,“楊縣有個日月村。”
朝朝,昭昭若日月之明。
文言君給沈芙取了小名,又換了字,普通人也無法察覺其中含義。
若無意外,這線索定然就藏在這日月村。
沈芙急切道:“那什麽時候去找線索?”
“不急。”燕瞻将東西放好合上,重新交給沈芙保管。如今太子被廢,朝堂震動,二皇子野心顯現。滿朝上下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
還不是去尋文氏線索的好時候。
沈芙見狀也點點頭,沒有多問,只是将東西重新放好。
剛爬上床,就聽燕瞻吩咐,要把孩子抱下去給奶娘。
沈芙有些不願意。
“不行,今天滿滿和我睡。”
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燕瞻沒有異議,起身将蠟燭吹滅。
沈芙倒也不是突然母愛爆發,非要抱着孩子一起睡。而且這麽點大的孩子,別看他現在睡得平靜,等哭鬧起來其實是很磨人的。
沈芙非要帶着滿滿一起睡是因為……其實柳氏今天那扭曲的面容和話語還是有點吓到她。
抱着孩子睡更心安。
聽嬷嬷說,小孩子身上陽氣最足了,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果然,聞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沈芙什麽也沒有想,閉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她倒是睡得香睡得沉了,還輕易吵不醒。滿滿醒過來,在她耳邊哼唧了好幾下都沒能把她從睡夢中吵醒,扁了扁小嘴,小臉都憋紅了,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一雙有力的大手将他抱了起來,靠在爹爹懷裏的滿滿頓時滿意了,踹了踹肥肥的小腳,小臉不斷地往爹爹懷裏鑽,顯而易見地餓了。
燭光亮起,驅散一室的黑暗。柔軟溫暖的床上沈芙正睡得香甜,完全沒有感受到孩子的動靜。
燕瞻打開門,吩咐将孩子抱給奶娘。
方嬷嬷将孩子接過來,怕滿滿餓着,趕緊抱着孩子下去。
屋裏恢複了安靜。
燕瞻關上門,轉過身才發現沈芙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擁着軟被揉着迷蒙的眼睛:“滿滿呢,是不是餓了?”
燕瞻走過來坐下:“嗯,抱給奶娘了,睡吧。”
“嗯?”沈芙頓時擡起頭,睜大眼睛,“我可以喂的,你怎麽不叫醒我?”
“他晚上要鬧好幾回會吵得不得安生,你也睡不好,還是給奶娘帶。”燕瞻躺了下來,直接閉上眼睛。
沈芙抿着唇坐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不好又大呼小叫地讓婢女又把孩子抱過來。她們也要睡覺的。
只是沒有滿滿在身邊,沈芙忽然一下又有點睡不着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閉上眼就感覺到柳氏的聲音就在耳邊,陰魂不散。
沈芙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還是不難為自己。
轉過身看了看閉上眼睛狀似已經睡着的燕瞻,她突然鑽進被子裏,蠕動了一會兒,整個人就滾到了燕瞻懷裏。
他身上滾燙的體溫傳來,帶着令人心安的味道。沈芙滿意地閉上眼,沒過多久,很快重新睡去。
溫熱均勻的呼吸落在耳邊,燕瞻慢慢睜開眼。
芙蓉帳暖,層層疊疊遮住了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暗影浮動。
他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最忌諱別人一再地試探他的底線。
可如果她能高興一點的話,随她好了。
對于這個妻子,一開始燕瞻只覺得她膽小如鼠,嬌弱不可言,動不動就哭。他不喜歡,也從未放在心上。
所以她說謊會令他不快,她哭,他只覺得不耐,更不會有任何憐惜。
是什麽時候變了,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睡夢中的沈芙無意識蹭了蹭,一縷細碎的發絲落在他側臉,帶來一絲癢意。
燕瞻喉結微微滾動,手臂動了動,将睡夢中女人小巧的身體抱得更緊。她呼吸平緩,紅唇微張,睡得安寧。
他偏過頭,含住她柔嫩的唇瓣親了親。帶着不易察覺的沉溺。
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替嫁進來,滿嘴花言巧語又膽小如鼠的小妻子,極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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