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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詛咒被祓除後，「帳」自動解除。

彌彌久久盯着詛咒消失的地方，對于剛才戰鬥的那段過程，她隐隐有記憶，但卻好似隔霧看花，有些不真切。

她垂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鮮血已經自動止住。

她抿唇猶豫了幾秒，随即果斷撿起一塊有銳端的石頭，朝腹部的傷口處割去。

她深呼一口氣，閉上眼睛，嘗試控制血液裏的咒力，但每當她以為能控制住的時候，血液就已經流出了她體內，然後不過幾秒時間，便蒸發為普通血液。若是過早控制血液的流動，她則會看到腹部猛地噴濺出完全高于這個傷口應有的血液量，并且還加快了咒力從血液中流逝的速度。

直到她隐隐感到失血過多的頭昏，才結束與自殘無異的行為。

彌彌擦了把臉上的泥，往外走。

不想一踏出墓園大門，便看到了靠在車上的五條老師。她還沒從老師怎麽回來了的詫異中回過神，他就已然笑吟吟地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彌彌果然超厲害的！”

……超厲害的？

彌彌反應遲鈍，木讷地望着他。

他臉上的笑容很大，對她能完成任務也毫不驚訝，就好像她理應能活着處理掉近特級的詛咒。

老師就這麽信任她嗎？

可她連剛才具體是怎麽完成任務的都不是很清楚……

他聲調輕快，興沖沖說：“多虧了彌彌，老師才能搶到最後一份草莓大福！所以為了獎勵彌彌，老師決定周末帶你去游樂園。怎麽樣？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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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園嗎？

彌彌腦海瞬間浮現出很久之前的事來。那時候她跟老師的關系還不是很好，為了慶祝她的生日（由于她并不記得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所以老師擅作主張将她的生日定在了他們相識的那一天），他帶她去了游樂園。

進去之後，她雖然覺得旋轉木馬一類的兒童設施也很有意思，但跳樓機建得很高大，她喜歡高大的東西，所以非要玩這個設施。

可不管是身高還是年齡，她全都不夠游玩标準。

所以十分生氣的板起臉。

老師注意到後，笑嘻嘻地說他有辦法帶她體驗跳樓機，只是有一個條件，需要她說出自己的名字。

她想一想，同意了。

接過他遞來的樹枝，在砂礫間寫下：彌彌。

他大笑着揉了把她的腦袋，開玩笑似的說道：那不就叫五條彌彌嗎？還不賴嘛。

她不爽，躲開他的手。卻又被他抓住，扛到肩上，随即被他帶去偏僻無人、卻又能看清跳樓機的角落，使用術式帶她跟随跳樓機的速度緩緩升到半空之後，就在她以為跳樓機也不過如此時，遠處的跳樓機猛地下沉。

與此同時，她也被老師扛着快速墜落。

她驟然而發的哭喊響徹天際，引來許多人側目，好在那時候是晚上，否則隔天新聞就要登報「超能力者确實存在」。

自那以後，她便再也不願去游樂場一步。

盡管之後有過不少次與游樂園有關的任務，也是和真希他們交換任務。

.....

等回到高專，天色已經黑了。

許是她身上的傷看起來很吓人，老師是抱着她回去的。

有多久沒被老師抱了？

總感覺過去了好久好久好久……

而她也不再敢像當初那樣肆無忌憚的靠近老師、粘着老師了。

忍耐着內心翻滾的酸澀感，彌彌将腦袋埋在老師肩膀上，感受着老師的懷抱和氣息，感受着跟老師合拍的呼吸，這種極大的滿足，使她鬼使神差地問出口：

“在老師眼裏，怎樣才算強？”

老師似乎對她問出這個問題毫不驚訝，言簡意赅道：“不需要老師的保護，也能好好活着。”

“這就是老師對強者的定義。”

“顯而易見，”他微微低頭，看向待在他懷裏的彌彌，笑起來，“彌彌是個強者哦。老師被關在獄門疆那麽久，彌彌都有好好活下去，并且實力還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老師很欣慰。”

彌彌呼吸一滞，望着老師永遠氣定神閑的側臉，怔怔發呆。

是這樣的嗎？

是這樣的嗎？

是這樣的嗎？

“說起來，”他好似想要緩解近期僵硬的相處氛圍，以打趣的口吻提起過去的事，“剛才彌彌把下巴壓在老師肩上的時候，還以為彌彌又打算咬我一口呢。”

“畢竟彌彌以前超——愛咬人的耶。”

聽着老師的話，彌彌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老師脖頸處。

白皙，修長。

看起來就很好咬……

她剛跟老師認識的時候，由于很讨厭他，的确咬了他很多次。雖然直到現在也想不通為什麽明明有無下限，那時候的老師在跟她相處時卻不經常開，任由她不斷作惡，但是……

她禁不住一點點湊上去，輕輕嗅了下。——是老師的氣息。挂在她宿舍的老師的那兩件外套，由于洗了很多次和經常被她抱在懷裏的緣故，已經染上了各種各樣的香水味，完全沒有了老師身上幹淨的皂香。

感受着心跳砰砰的狂跳，彌彌在老師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五條老師後仰起脖頸。

彌彌這才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有些慌亂：“……老師！”

他視線飄向她，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很痛诶。”

“真…真的嗎……”

“是啊是啊。”他說，“所以我要咬回去。”

說着，他佯裝出很兇的樣子張大嘴，低頭朝彌彌的脖頸湊過去。

彌彌連忙捂住眼睛。

直到耳邊響起輕笑聲，她才顫顫睜開眼睛，便瞧見老師輕飄飄帶着笑意的表情，“哈哈，老師怎麽可能會欺負彌彌。如果是彌彌的話，咬老師一百下，也是無所謂的。”

是這樣的嗎？

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老師說能夠不需要他的保護，就算是強者，她雖然還沒具體弄清楚到底該怎麽發動術式，但以她能夠殺死近特級的能力來看，算是可以保護自己了吧？

而且，老師剛才可是親口承認了她的實力，說她是強者。

彌彌忍不住環住他的脖頸。

起先老師還滿是氣定神閑，臉上的笑容很大，一副期待着她說“老師對彌彌是世界第一好，我對之前故意遠離老師這件事表示很深的歉意”的表情。直到她一點點朝他的臉湊近，他嘴角輕松惬意的笑容才逐漸變得僵硬。

眼看就要親吻上。

彌彌發現自己被無下限隔開了。

這時，正好快到宿舍樓下了，老師将她放到地上，摸了一把她的腦袋，說：“啊那個……對！彌彌的腦袋真的很好摸，哈哈。”

“老師接下來還有任務，要先走啦。別忘了周末去游樂園的事情唷！”

……

彌彌望着老師背影消失的方向，感覺全身的溫度都在這一刻被抽走了，淚水也無知無覺地順着眼角往下流淌。

她緩慢且艱難地轉過身，結果自己滿臉淚水的狼狽樣子，就與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對了個正着。

是吉野順平。

他滿臉呆滞地與她對視着，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有多久。

彌彌此刻完全顧不上太多別的事情，連聲招呼都沒打，用力将眼淚擦掉之後，就跑回寝室了。

*

隔天。

熊貓一進入教室就感受到了低氣壓，“哦豁”了一聲。

他讷讷走到自己的座位，環顧教室。

只來了真希和彌彌兩個人。

真是出奇了，以前這兩人都是最晚來教室的，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她們沒補作業，居然也來這麽早？

他忍不住悄悄打量起她們。

真希時不時就朝彌彌的方向看去，而彌彌卻兩眼失神般盯着空無一物的課桌看，手裏抓着的筆都快被她捏斷了。

“......”

氛圍好恐怖。

過了會，見狗卷棘和乙骨憂太也走進了教室，熊貓才總算呼出一口氣，敢悄悄說幾句話。

為了緩解壓迫感，熊貓拍一拍乙骨憂太的肩膀，又扭頭看一眼身後的狗卷棘，說：“我跟你們說個特別勁爆的小道消息啊。”

“這個消息是我昨天做任務的時候，聽輔助監督說的。她說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除了高層之外，基本上沒人知道。”

熊貓将神秘感營造得很好。

就連真希也稍微來了點興趣，眼神的餘光往熊貓的位置上瞥去一眼。

“據說有個很強的術師，雖然不能像悟和憂太那樣是特級，但在一級術師中應該算是很有地位的吧？這樣的存在，你們猜發生了什麽事？”熊貓賣了個關子，見狗卷棘和真希好奇的目光都朝他看來後，才清清嗓子說：

“強搶女高就算了，還被女高用晾衣架砸得頭破血流，蹲進了局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貓完全沒注意到乙骨憂太蒼白的臉色，和用力攥緊到發白的指節，笑得捶桌子，“咒術師的工資又不低，你說他幹啥不好非要去當街強搶女高？聽說在警視廳呆了一天一夜才被咒協高層派人保釋出去。”

“砰！”

熊貓的板凳被人一腳踢翻。

熊貓痛得嚎叫出聲，揉着屁股說：“彌彌你幹啥？！你又不是那個術師，我又沒說你，突然那麽兇做什麽。還是說……”

“你是那個女高？！”

彌彌沉默寡言一瞬，捏緊拳頭，瞪熊貓一眼：“你笑得太大聲吵死人了白癡混蛋去死！總之，閉嘴！”

如此說完一長串的話，彌彌輕呼一口氣，扭頭朝乙骨憂太的方向看去。

就發現他正側身，微怔着望她。

“......”

白癡的狗屎混蛋。

彌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從位置上扯起來，往教室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