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烏龜
第29章 烏龜
何景新接着吃, 嚴律走開了片刻,不久回來,扣了一頂鴨舌帽在男生頭頂。
嗯?
何景新擡頭, 視線被帽檐遮住了。
嚴律給他正了正帽子,說:“可別再曬黑了。”
何景新邊吃雪糕邊笑了笑。
吃完,兩人動身,繼續去逛附近別的景點。
期間兩人偶遇路邊擺的一個烏龜對對碰的小攤,小攤邊圍了不少人, 老板正在給買家抽烏龜,旁觀的人們看得津津有味。
何景新也在看, 他知道這個, 刷短視頻的時候見到過, 跟玩盲盒差不多, 顏色各異的烏龜拆出來擺九宮格,同色一碰,碰了就送, 送的接着擺九宮格, 再接着碰,挺有意思的。
嚴律跟着看了會兒, 幾眼便弄懂了游戲規則, 他見何景新盯着看, 便道:“要玩兒嗎。”
何景新下意識搖頭:“看看就好。”
嚴律走去了老板身邊, 問老板前面還有多少人, 老板說還有兩個, 不用等太久, 嚴律便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邊掃碼付錢邊道:“買100抽。”
周圍人聽見了發出“哇~”的驚嘆。
100抽啊, 這麽多。
別人一般玩這個買個十塊錢過過瘾就行了,沒見過買這麽多的。
何景新趕緊過去,想阻止嚴律付錢:“買太多了,哥。”
嚴律擋開他的手,照常把錢付了:“不是喜歡嗎,喜歡就玩兒一回。”
一回?
何景新想說你這玩兒100抽的也不是一回的事吧。
嚴律已經接過了老板遞過來的小凳子,踢到老板身邊,示意何景新坐:“再等會兒就到你,你就坐這兒玩兒。”
于是不久後,輪到何景新的一百抽,一個個包裝袋撕下來,小烏龜擺上九宮格,兩碰的、三碰的,再拿送的小烏龜,再撕再擺,一趟又一趟玩下來,不要太起勁,圍觀的人都變多,裏三層外三層。
還有人問呢,說:“誰這麽歐氣,老板這烏龜撕不完了?”
有人回:“是挺歐的,關鍵不是歐,是人家有錢,一口氣買了一百只小烏龜,連買的帶碰到送的,不少呢,有得抽的,我都站這兒看了快一刻鐘了。”
這邊,何景新坐在老板身邊,看老板撕包裝擺小烏龜再碰來碰去,看得不要太起勁。
老板後來有點玩不動了,何景新索性自己上,自己撕包裝自己擺烏龜,這下玩兒得更起勁了。
嚴律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唇邊勾笑,又拿出手機,對着何景新拍照錄視頻。
後來終于玩兒完了,別說何景新,圍觀人群都發出喟嘆:“可算結束了。”
何景新則跟嚴律一起蹲在地上用袋子裝那些連買帶送的小烏龜。
何景新一邊往袋子裏裝着還一邊說:“好多啊,這麽多。”
嚴律則道:“還玩兒嗎?”
一副要玩兒他馬上去付錢的架勢。
何景新趕忙道:“不了不了,不玩兒了。夠多了,太多了。”
嚴律不慌不忙:“多少不用管,開心最重要。”
又問了一遍:“還玩兒嗎?”
“真不玩兒了,可以了。”
何景新哭笑不得:“我對這個也沒那麽大的瘾。”
最後烏龜裝好袋,嚴律打了個電話,司機過來接走了這一大袋烏龜。
嚴律和何景新接着逛,何景新這才發現距離他從上一個景點出來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而下一個景點是有預約時限的,何景新趕緊叫上嚴律,兩人開始用跑的,人多,邊跑還要邊避着人流。
“這邊。”
到一個路口,嚴律拉住何景新的手,帶着一起跑。
終于在預約時間內抵達了景點,何景新停下,不停喘氣,胸口起起伏伏。
嚴律平穩地勻着氣,狀态比何景新好多了。
何景新看着嚴律笑了笑,喘息着,還沖嚴律擡手豎了個大拇指。
嚴律擡手搭住男生的肩膀,帶着人往景點門口去:“走吧。”
……
這一天玩下來,回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
刷卡推開門,進去,何景新腿都是軟的,背包摘下來随手往沙發一扔,人往沙發裏一靠一灘,累死他了。
嚴律倒是看起來一切如常,吧臺拿了瓶水,擰開喝了兩口,又看看表,說:“不早了。”
何景新沒力氣說話,點點頭,起身,準備拿了包回自己房間。
嚴律這時兩手叉腰,說:“是不是忘了什麽?”
啊?
何景新回頭,沒懂。
忘了什麽?
什麽?
嚴律叉腰的手擡起,臂膀張開,挑挑眉,示意男生。
何景新秒懂,卻有些不好意思。
嚴律大大方方的,再次用表情眼神示意男生:“來。”
何景新這才抿了點羞赧的笑在唇邊,包放下,緩步迎了過去,擁進男人懷裏,抱了抱。
嚴律微弓腰,搭着男生脊背的手輕輕拍了拍,說:“不早了,早點休息。”
何景新的下巴墊着嚴律的肩膀,聲音又輕又乖道:“晚安。”
嚴律又拍了拍男生:“去吧,帶上你的一群小烏龜。”
就這樣,嚴律忙,何景新就自己玩兒,嚴律空,兩人就一道。
而比起自己一個人,何景新還是更喜歡和嚴律一起,不僅因為這樣有人陪,也因為嚴律會玩兒,能帶着自己,更有意思。
而他們在這座城市的最後一晚,嚴律出席一個沙龍晚宴,帶了何景新一起。
去之前,何景新很細心地問自己一起過去,有沒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
嚴律回:“沒什麽要注意的,現場氛圍寬松自由,你就當去吃自助餐的。”
于是到了現場,嚴律去交際,何景新一個人了,也不認識誰,也不用他做什麽,內場又全是吃的,他便端着盤子這裏吃吃那裏吃吃。
但何景新沒那麽缺心眼兒,他來都來了,不會真的只顧着埋頭吃,他有留意內場——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各年齡層也都有,而這些人的裝扮都很體面穩妥,大家三三兩兩紮堆,手裏端着香槟,談笑風生。
給人一種什麽感覺呢?
何景新邊吃着蛋糕邊默默想:好高級啊。好體面。
他又目光搜尋,很快看見嚴律的身影,嚴律也和人站在一起說話,手裏随意地拿着香槟,不知說到什麽,嚴律和對方相□□點頭,擡手,碰了碰手裏的香槟。
何景新看着,感受依舊是:高級、體面。
這時有人端着盤子走到一旁,攀談道:“你也是跟着誰蹭進來的吧?”
何景新看過去,是個年輕面孔穿着時髦還染了紅發的男人。
男人朝他示意了下手裏的盤子,說:“這裏的魚子醬不錯。”
何景新眨眨眼,根本不知道什麽魚子醬。
男人見何景新盤子裏有蛋糕,問:“這蛋糕好吃嗎?”
何景新低頭看了看:“還可以。”
男人便走了,走之前說:“我也去掃蕩一個。”
何景新目送對方,怎麽說呢,他覺得就算是同來“蹭飯”的,他和對方都不是一個層次的。
他能感覺到,他本來不屬于這裏,他與這個高級體面的地方格格不入。
但那個紅發的年輕男人卻在這種場合游刃有餘,他就算也不是來交際工作的,至少能融入這個環境,很可能與這裏的其他人也在相同的層次。
何景新不是故意要挖掘這些,他只是足夠敏銳,能夠察覺到這些。
所以在發現這個場合與自己差了數不清的層次之後,何景新便不再多看周圍,專心找吃的,吃飽了就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着刷手機,等嚴律。
嚴律後來找到何景新,是在外面一個露臺,何景新一個人,支着手肘靠在露臺的石欄上往外看。
“太無聊了,是嗎。”
嚴律走過去。
何景新扭頭,看見嚴律,用他慣常又輕又乖的口吻道:“你來啦。”
“在看什麽?”
嚴律走到一旁,與男生并肩。
何景新:“随便看看。”
露臺外,隔着樓下一道矮牆,外面便是馬路和燈光車流。
何景新确實也沒看什麽,無聊麽,就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打發時間。
嚴律自然看出何景新的無聊,問了句“這裏的東西好吃嗎”,和男生随便聊了兩句,便道:“走吧,回酒店。”
說着帶頭轉身。
何景新一愣,跟着轉身,問:“你好啦?”
嚴律來了句:“要不是知道這裏廚子不錯,想帶你來吃一頓,這沙龍我還真未必會來。”
兩人一起穿過內場,并肩離開。
只是何景新不知道的是,今天無論是他剛來的時候,還是此刻他随嚴律離開,又或者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刷手機的時候,場內關于對他的議論就沒有停止過。
不停有人在說:
“他是誰?嚴總的新助理嗎?沒見過。”
“不是助理吧,嚴律怎麽可能帶助理,他身邊一向不多帶人的。”
“那是誰?弟弟嗎?”
“沒聽說嚴總有弟弟啊。”
沒有人在乎何景新到來之後究竟是滿場轉着吃東西,還是坐在那裏刷手機。
與嚴律一起,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他獨有的價值。
但何景新此時遠遠未領悟到這些,他當晚回酒店後,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手裏舉着一個小烏龜盤着,心裏想:晚上沙龍那種場合,他什麽都不會,也不懂,他就只會吃。
“我只會吃。”
他對手裏的小烏龜道。
但何景新并未多将此放在心裏,第二天睡醒便将什麽沙龍什麽晚宴抛到腦後,随嚴律一起返程。
路上,何景新捧着手機翻相冊,看這幾天游玩的照片。
他最後挑了一些打卡照,還有花藤下與嚴律的那張合照,以及拍的小烏龜們,一起發上了朋友圈。
幾個小時後回公寓,何景新收拾完箱子,就開始滿屋子擺他那些小烏龜。
次日晚嚴律下班過來,進門,見玄關擺了小烏龜,走到客廳,脫西服外套的時候看見茶幾上擺了小烏龜,去衛生間,見臺盆邊架子上也都擺了小烏龜,默默好笑。
他索性拿了一個,放進褲子口袋,準備回頭也找地方擺一擺。
不久後何景新下班回來,進門,見嚴律在,立刻便笑了,迎過去。
嚴律正站在島臺邊挽袖子,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何景新過來,他便特別自然地展臂道:“來。”
兩人胸口貼胸口地擁住。
何景新甚至在抱住後閉了閉眼睛:一回來就能抱抱,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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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