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侍寝（上）

李元德瞄眼看到了敬事房的小太監，借着帽子的掩蓋小心翼翼的向這個沒眼力勁的小太監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等些時候再進來。

小太監步走進來了之後也是感覺到了殿裏緊張的氣氛，再加上還有李公公的示意，還有什麽不明所以的，皇上在發怒，這種時候誰還敢去觸皇上的龍須，不敢多加停留想悄悄的退下。

霄穆炎征戰沙場這麽多年，一點風吹草動都是能感覺到的，盡管此時有些發怒，但該有的敏感還是有的，更何況底下的兩人背着他做了那麽多小動作，真當他瞎了不成。

沉聲道：“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做什麽，滾進來。”

小太監不敢再往後退，倉促慌忙的走了進去。

李元德阖着眼有些不忍直視的，正想着皇上看不見他，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趴在地上幹什麽。”

李元德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心道皇上您在發怒奴才還能站着不成。看了一眼走近的敬事房小太監，躬着身走到皇上跟前也不敢站的太近谄笑道：“皇上，敬事房的太監來了。”如果身後有一條尾巴的話估計此時已經搖到了天上去了。

霄穆炎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随意的擺了擺手沉聲道：“叫他退下去吧。”

李元德低頭哈腰諾諾連聲：“是，是，奴才馬上讓他退下。”說罷便朝敬事房的小太監快速的擺了擺手，對着口型說道：“快下去。”

小太監會意，打躬做了個揖後埋首退了出去。

就在小太監剛退到承明殿門口正打算轉身走的時候，屋內一道聲音響起。

“慢着。”

小太監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李元德，同樣一一頭霧水的還有李元德，他也捉摸不透皇上在想什麽。不過聽到皇上發話，小太監又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李元德賠笑着，一臉肥肉都快堵上他的眼睛。

“皇上，這小太監進來了，您有什麽吩咐？”

霄穆炎緩了緩神色，他也不知道為何剛剛突然就想起了白天在梅林遇見的那抹倩影，最後還頭腦發熱的叫住了他才叫退下的小太監。

不過作為一個皇上，想去哪個妃嫔那本來就是一件小事，遂也不再多想沉聲道:“把牌子拿上來。”

小太監微愣了愣，有些驚異皇上突然改變主意。李元德見小太監沒動，皺着眉提醒了他一聲“皇上叫你拿牌子過去呢，愣着幹什麽。”

小太監醒神，連忙走了過去，穩穩地将托盤舉過頭頂，一排排不同材質的綠頭牌顯露在霄穆炎面前。

霄穆炎垂眸，漫不經心的掃視了這些綠頭牌，半響後皺了皺眉，又看了幾眼。沉聲道：“怎麽沒有陶貴人的牌子？”

李元德低着腦袋恭敬的站着，一時之間腦袋有些打攪。

誰？

沒聽見回答，霄穆炎擡起頭，一雙暗沉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看過李元德，卻是把他吓了個激靈。

李元德眉心一跳，這禦前的活兒可真是不好做，當今聖上又是個殺伐果斷喜怒無常的人，聖意難測，天威哪裏是他這個太監能承受得住的。

斂了斂心神，想了一下這個陶貴人的綠頭牌到哪去了。也幸得他知道皇上的性子平日裏對這些事多有關心，否則還真想不起來這個陶貴人，誰知道這個陶貴人還有翻身侍寝的一天。

“啓禀皇上，這個陶貴人的綠頭牌在一月前已被撤了。”

“撤了？”霄穆炎語氣低沉，因為今日下雨此時室內有些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緣故，霄穆炎的臉色顯得有幾分陰沉，不悅之意溢于言表。

“這聽說前段時間陶貴人淋了雨，感染了風寒，敬事房便将陶貴人的牌子撤了，些許是還不知陶貴人已大好，所以便還沒将陶貴人的牌子放上去。”

這李元德也是欲哭無淚，誰知道皇上今兒個突然想起陶貴人。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低着腦袋慫着。

聽着李元德這麽說霄穆炎似乎也有一點印象，不過當時敬事房的人提的時候他也只是随意聽聽置若罔聞，沒多在意一個妃嫔的綠頭牌到底在或不在。

微沉了一口氣斟酌道：“把陶貴人的牌子放上。”說罷，便随手拿了放在手邊的奏折繼續批閱。

話音剛落李元德連忙應是，瞪了一眼立在身側的小太監，這敬事房怎麽辦事的，還差點連累了他。

不過......，李元德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眼皇上，只見皇上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麽，這可為難死他了，這皇上只叫放回陶貴人的牌子又不說其他，他怎的知道皇上今晚是不是叫了陶貴人，想他一條老命整日也是多受驚吓，估摸着這哪一日就去了。

李元德真想抽自己兩嘴巴，現在是想這個嗎？現在最關鍵的是問清楚皇上的意思，如若是叫了陶貴人好派人吩咐下去讓她做好準備，如若不是...不是。就沒什麽關系了，省的到時候皇上去了陶貴人處不舒服。

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問道：“這...皇上，那您今晚...”

霄穆炎拿着奏折的手一頓，沒說話，擡起頭沉沉的瞟了一眼李元德。

李元德意會，趕緊走了出去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晚景晨宮掌燈。”

說完後歪着肥頭仔細回憶了方才的情形，有些奇怪，這皇上要去陶貴人處直言不就行了，怎麽他覺着皇上剛剛有些別別扭扭的。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心下微顫，嫌命活得長了，敢随意揣度皇上。

不過走了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方才小太監離開的方向，難道這陶貴人要翻身了？搖搖頭，聖意難測，估計今晚一過這後宮又會掀出不少花浪。

另一側，傳話的小太監冒着風雨疾步到了景晨宮。

景晨宮內。

陶清月此時正吃着喜兒已經剝好的橘子。話說這喜兒剝橘子的手法可真是好，一瓣一瓣的金黃色的果肉，因為剝的幹淨，橘子上面光滑剔透，一絲橘絡都沒有，看起來就香甜可口讓人食指大動。

悠閑的吃着橘子，此時，歡顏從外間進來了。

“主子，皇上身邊的福公公來了。”

皇上身邊的人來她這裏幹什麽？陶清月有些迷惑。不過她身邊的喜兒此時卻是喜上眉梢兩眼放光。

話音剛落，從歡顏身後走進來了一個公公，就是方才李元德吩咐的那個小公公，負責傳話的。

福公公進來後打躬做了個揖後說道：“傳皇上口谕，今晚景晨宮陶貴人掌燈。”

陶清月捏着橘瓣的手一頓。

掌燈?

掌燈！

那不就是侍寝的意思。

福公公半響沒有聽到陶清月說話，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只見陶清月身姿僵硬，舌橋不下，兩眼瞪得渾圓，俨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低下頭在心底了然的笑笑，對于妃嫔們這些失儀的樣子屢見不鮮。每次皇上翻了誰的牌子都是他去傳話，傳的多了就然就見得多了，比她這更為誇張的都見過不少，這種反應還算好的。

歡顏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擔心主子失态，便走到福公公跟前一邊笑着說話一邊從衣袖處拿出幾錠碎銀塞進福公公的手裏，“有勞福公公了。”

福公公笑了笑，見狀也沒推辭，伸手接過了碎銀，不着痕跡的掂了掂，滿意地笑道：“那請陶貴人做好準備晚上恭迎聖駕。”

做了個揖後福公公便退了出去。歡顏跟着送了幾步，外面下着小雨，待走到宮門口福公公便叫歡顏辭步自己離開了。

見福公公出去後，喜兒從剛才的震驚中醒了過來，興奮的想要做些什麽，但也只是在屋子裏瞎走了走，腦子裏亂成一團不知道做些什麽。

剛送完福公公回來的歡顏就見到在屋子裏瞎走的喜兒，她知道喜兒高興，同樣她也高興，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喜兒看到歡顏就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跑了過去，拉着歡顏的手急切地問道：“歡顏，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歡顏安撫了的拍了拍喜兒的手，剛打算說點什麽，這時才看到還坐在貴妃椅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陶清月，暗道了一聲怎麽把主子忘了，真是太高興了。

沒有回應喜兒，走到陶清月跟前将被放在一側的裝着橘子瓣的白瓷碗拿了起來，高興的對着自家主子說道：“主子您聽到了嗎，皇上今天晚上會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陶清月在想什麽呢？

她在郁悶。說來你們可能還不信，想她在現代活了二十年連男朋友都沒交一個的人，如今卻要被告知直接略過那些步驟到最後一步。雖然她剛穿越過來就知道這一天不可避免，但是，但是這也太快了。真的是前段時間的悠閑生活讓她都快忘了她是個妃嫔，她要侍寝。

幽怨的看了一眼喜兒和歡顏。

被看的喜兒和歡顏一臉懵逼，主子怎麽瞧起來不太高興？

她高興個毛！

她思來想去終于知道一個月連個人影都沒見到的皇帝今天為什麽會來，還不是這兩個丫頭慫恿她去什麽偶遇，結果倒好，去了一個最不可能遇到的地方偏偏遇到了，早知道就不去梅林了，哪怕是去禦花園也好，就算遇到皇帝的小老婆也總比跟一個全然不認識的男人滾床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