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第 26 章
馬霜痕像蒙上一副溫暖的眼罩, 視野一片黑暗,其他感官體驗瞬間放大,溫賽飛身上淡淡的煙草香, 她在他身上反彈的粗重呼吸, 還有咚咚加速的心跳。
溫賽飛好像低頭吻了一下她發頂t,也可能只是下巴碰巧蹭過。
馬霜痕第一次發現韓弋出軌時遠沒這樣深刻的感觸。一切因韓弋而起, 又似乎跟韓弋無關。
馬霜痕稍稍掙開, 坐回原處,沒再扭頭看不遠處的男朋友, 更不敢看身旁的男人。
溫賽飛的手還搭在卡座靠背, 像展開懷抱随時接住她。
馬霜痕用iPhone的查找功能看韓弋的定位——她買了AirTag後,韓弋突發靈感共享給她的。那會他們關系如履薄冰,韓弋試圖挽回,做盡一般男人認為掌控欲過強的舉動。
韓弋顯示的狀态是找不到位置。
馬霜痕通常要找鑰匙才看定位,偶爾出現過幾次韓弋“找不到位置”, 她原以為網絡異常,沒太在意, 現在看來大可能他主動臨時關閉定位。
馬霜痕想徹底死心似的,給韓弋發文字微信:剛回到海城,在哪, 吃飯沒?
韓弋做賊心虛回複奇快:在科室幫導師做苦力呢。
馬霜痕:辛苦。
韓弋:是啊。
馬霜痕忽地手中一空,手機給溫賽飛順走了。
“好好吃飯,別玩手機。”溫賽飛将手機倒扣在桌面。
一看桌面, 才上了一籃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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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霜痕戴了手套拈了一片, 默默地嘎吱嘎吱。
馬霜痕和溫賽飛各懷心事,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路人不知道還以為情侶冷戰, 遠沒有韓弋那一桌相聊甚歡。
溫賽飛在馬霜痕上洗手間時接了一個電話。
陳忠钰說:“你特別操心的水庫女屍案有了新進展,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溫賽飛留意洗手間方向,“你可別啰嗦了。”
“打攪你約會了?”陳忠钰故意賣關子一頓笑,“和誰,不是小馬不用告訴我了。”
溫賽飛難得不耐煩,“晚上時間寶貴,別互相浪費。”
陳忠钰告饒道:“行吧行吧,跟春天來了的男人真不能多計較。”
陳忠钰先上壞消息:水庫女屍死亡時間推定在15天左右,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中的液體吸入呼吸道以致窒息死亡,對肺組織和溺液進行矽藻檢驗,可判定為死後入水,水庫女屍排除自殺可能性。
溫賽飛并不意外,催促道:“好消息是?”
陳忠钰說:“水庫女屍懷孕了,子宮內發現疑似胚胎的增生組織,但腐敗比較嚴重,難以提取到DNA。然後呢,濱海分局向我們分局請求協作,畢竟我們水平還是相對高一點點。”
這意味着他們有正當機會将展紅雲的DNA與水庫女屍的比對。
溫賽飛由衷而笑,“你當上中隊長之後,技術中心的水準高了可不止一點點。我看好你。”
陳忠钰也笑,“我也看好你,什麽時候請我們吃喜糖?”
“再說吧。”溫賽飛可正含着檸檬糖,看馬霜痕出來,先挂了電話。
回到車上,溫賽飛不急着問馬霜痕要回雲頂金灣還是青松苑,先開窗透氣倒出一支煙。
馬霜痕直勾勾盯着他的指尖,“剛吃飽飯抽煙不會哕嗎?”
溫賽飛往扶手箱支肘,手腕一轉,香煙幾乎喂到她嘴邊,“試試。”
“試就試。”
馬霜痕低頭銜住香煙,當他是支架。
溫賽飛手指顫了顫,虎口的疤痕似在抽疼,另一手擦燃火機給她點上。
馬霜痕垂眼深深吸了半口,幹辣的味道直燙喉嚨,轉頭嗆咳出淚。
溫賽飛将煙送回自己嘴裏,笑着給她拍了兩下背,吐了煙,手随意搭車窗上,“學什麽不好,學人抽煙。”
馬霜痕:“某天我因公殉職一定是二手煙吸多了,哎喲——”
溫賽飛揚手就是一個爆栗,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成年人要學會避谶。”
馬霜痕揉着腦袋咕哝:“本來就是。”
這幫男刑警每次開案情分析會仿佛老煙槍聚頭,個個吞雲吐霧,辦公室烏煙瘴氣,并不會因為多幾個女警與會就有所收斂。
溫賽飛默默吸了一口,“你那個不抽?”
馬霜痕:“不抽。”
溫賽飛忽然推開車門,往地上丢了煙頭一腳碾滅,“行,少抽幾根,讓你延年益壽。”
馬霜痕有些負氣,“小飛哥,你今晚特別人道主義,但我也沒那麽可憐。我跟他本來就半斤八兩,你渣我我渣你,誰也不欠誰。”
溫賽飛語氣平淡又肯定,“你不渣。”
馬霜痕說:“我跟你一起吃飯,和他跟其他女人一起吃飯,本質上有差別麽?”
溫賽飛揣摩馬霜痕的潛臺詞,“舍不得分?”
馬霜痕賭氣,“沒必要分。”
溫賽飛也體會一把撞南牆的頭暈目眩,“你覺得和我吃頓飯算出軌?”
馬霜痕蹙了蹙眉,往窗沿支肘撐着腦袋,望着前擋風鏡放空。
溫賽飛笑,“大頭蝦,你把出軌看得太簡單,你壓根沒那個膽子,頂多打打嘴炮。”
馬霜痕惱然,“是,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
車廂一陣沉默,佐證馬霜痕一語成谶似的,她越發難受。她跟男朋友有猜疑,轉頭竟然跟另一個男人因此吵架,都不知道戀愛對象是哪個。
溫賽飛卻像故意冷她片刻,好讓她聽清接下去說的話。
“我要是也有那個意思呢?”
馬霜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愣愣轉頭看着他。
四年前也是這樣昏昧暗沉的夜晚,溫賽飛沉默地拒絕她的表白。她本該有幸福重新敲門的欣喜,現在卻覺得莫名諷刺。
她說:“你瘋了。”
溫賽飛點頭,再點點自己的右臉頰,正是他親過馬霜痕的地方,“你敢跟我一起瘋麽,來,你往這裏親回來,出軌給他看,別整天有賊心沒賊膽作踐自己。”
馬霜痕惱羞成怒推他一把,可惜車廂空間有限,洩氣效果受限,溫賽飛一動不動。
“我犯賤你也不是好東西,”馬霜痕聲音發顫,“你要是對我沒意思,別離我那麽近,別對我有求必應,別讓我誤會你也喜歡我,到頭來發現只是我的幻覺。邊界感拿捏不清楚,你跟他有什麽區別?我憑什麽讓你再耍我一次?”
馬霜痕最後已帶上哭腔,解了安全帶推門下車,再狠狠摔上。
溫賽飛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沒立即追出來。
就算是情侶吵架,男人都不一定追出來。
何況他們不是。
馬霜痕走了幾步又風風火火自己折回來,拍了一把車頂,彎腰沖裏面惡形惡狀吼道:“還有啊,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我真的讨厭你叫我大頭蝦,你才是大頭蝦。你為什麽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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