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第 30 章

馬霜痕一口氣喝掉大半瓶冰礦泉水, 臉頰滾燙稍有緩解,心跳依舊怦怦加速。

馬霜痕用剩下半瓶水冰激額頭,閉上眼, 先浮現的是剛才的吻, 幸好沒看到溫賽飛反應,不然腦門搓冰都沒法冷靜。

然後, 記憶終于出現那個可疑的文件夾, 溫賽飛握着它的夾脊,用的左手, 沒有疤痕的虎口上方冒出幾個數字:1·26。

如果沒猜錯, 文件夾裏裝了她父母被害一案的資料。

她有什麽辦法拿到文件夾?

美人計已經用了一次。

“小馬,發騷了?”

花雨劍來茶水間倒茶渣,在用擦手紙擦馬克杯內壁的一層茶漬。

馬霜痕:“啊?”

花雨劍:“腦門幹啥怼冰水瓶子?”

馬霜痕确認只是自己走神聽岔,放下瓶子,“太熱了。”

花雨劍:“燥火旺, 多喝茶。”

馬霜痕随口道:“晚上吃飯再喝點涼茶。”

花雨劍又換了一張擦手紙搓杯壁,“你說到晚上吃飯我想起個事, 吃完飯你幫我跑一趟翠田所送份文件給毛郁寧。”

馬霜痕疑惑:“打撈水庫女屍的翠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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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劍:“嗯呢。”

馬霜痕:“師父,你也認識毛郁寧警官?”

花雨劍:“毛毛嘛,小飛哥的發小, 一起吃過宵夜。”

馬霜痕:“水庫女屍案屬于他們轄區內的吧,我們還有哪個案子跟翠田所有關聯嗎?送的什麽文件?”

花雨劍煞有介事眼神警告,“這是機密。”

馬霜痕只好轉移話題, 眼神指指馬克杯, 內壁均勻的茶漬刮得經緯亂飛, “師父,這樣猛搓能搓幹淨麽?”

花雨劍:“我家鍋蓋就這麽搓幹淨的, 沒發現都能當鏡子照麽?”

馬霜痕不由打一激靈,是了,當初還幫韓弋照出了“奸夫”的影子。

入夜時分,馬霜痕從花雨劍那加上毛郁寧微信,确認他還在所裏,換下警服,開着她的“窩窩”送快遞。

花雨劍讓送的是一個A5大小的牛皮信封,輕飄飄的,貼着車燈一照,裏面好像放了一張票券大小的硬紙片。

毛郁寧也換下了警服,在翠田所門口等她。馬霜痕本想交了東西就走,毛郁寧把信封沿着內容物邊緣折了塞褲袋,非要請她喝入秋的第一杯奶茶,當初在水庫就說好她來翠田所一定要給機會讓他請吃飯,現在過了飯點,奶茶怎麽也得補上。

馬霜痕拗不過毛郁寧的熱情,看着奶茶店離翠田所不遠,就點了頭。

趕入秋第一杯奶茶的人不在少數,店裏沒空位,他們打包帶走路上喝。

“分贓”之前,毛郁寧問能不能讓他先拍一下袋子,想發朋友圈。馬霜痕沒意見,說他還挺有儀式感,她的朋友圈已經淪為轉發通知。

毛郁寧把儀式感給了唯一的一個人。

毛毛:入秋的第一杯奶茶犒勞一下小馬美女,辛苦人家大老遠跑來找我。

Safari:。

句號小小,跟溫賽飛心眼一樣。

毛郁寧含笑兜好手機,把奶茶分給馬霜痕。

馬霜痕和毛郁寧從海城不夏不秋的天氣聊起,再到工作日常,一路走回翠田所,話題自然來到他們唯一有交集的案子上。

馬霜痕:“水庫女屍案到了刑警大隊,你們應該不用怎麽忙了吧?”

毛郁寧:“我們不忙了,輪到你們忙了。”

馬霜痕聽得稀裏糊塗,“毛毛哥,我們說的還是水庫女屍案吧?”

毛郁寧點頭,“是啊,你們不是在忙水庫女屍案嗎?”

馬霜痕:“不對呀,翠田水庫屬于你們轄區範圍內,水庫女屍案歸你們管啊。”

毛郁寧故作驚訝,“水庫女屍案移交到你們分局刑警大隊,跟一單舊案并案調查,你不知道嗎?”

馬霜痕更為詫異,承認吧顯得業務不熟練,消息不靈通,否認吧又太過矯飾。

“毛毛哥,具體是哪一單舊案?”

話畢,溫賽飛攤開1·26文件夾的樣子浮現腦海,馬霜痕莫名心跳加速,預感不祥。

毛郁寧說:“七年前鹽山區嘉禾路的殺人焚屍案。你可能沒聽說過,應該在上高中吧,還是初中?我剛畢業,跟你現在差不多。”

馬霜痕腦子嗡嗡然,自述大于回答,“我高一的寒假。”

毛郁寧:“差不多。”

奶茶杯在馬霜痕手裏微微變形,三品管咬折了,“也就是說,水庫女屍案和1·26殺人焚屍案是同一個兇手做的?

毛郁寧:“嚴謹點說是大有關聯,兇手是不是只有一個,沒抓到人之前不能下定論,也有可能團夥作案對吧。”

馬霜痕突兀地謝過毛郁寧,坐上她的“窩窩”走了。

毛郁寧朝着“窩窩”屁股揮揮手,納悶:“奇怪,剛剛我好像沒有說到1·26啊?”

他掏出手機發文字微信。

毛毛:小馬美女回去了,看着失魂落魄。有點擔心。

Safari:謝了毛毛,剩下的不用你操心了。

毛毛:[狗頭]哪輪得到我操心。話說回來,小馬跟1·26案有什麽瓜葛嗎?”

溫賽飛連個句號都沒再給他。

不過沒關系,溫賽飛已經把誠意給到了。

毛郁寧撕開牛皮信封,從裏抽出一張VIP1區的演唱會門票,心滿意足地彈了兩下。

馬霜痕沒回青松苑,直接折回龍口南路。

原來她不是普通的工作變動退出調查展紅雲案,展紅雲案和她父母的案子一定出現了強關聯,她作為親屬回避。

她突然被借調給濱海分局禁毒大隊調查水色他鄉販毒案,可能也不是純屬巧合。

馬霜痕腦海裏畫出簡單的關系圖。

父母…(回避)…馬霜痕—(調查毒販)—水色他鄉

|

兇手…(?)…水色他鄉

|

展紅雲—(陪酒)—水色他鄉

馬霜痕隐隐感覺異常,規則讓她回避案件,背後有股力量悄悄将她推回案件中心。

偵查大樓燈火通明,馬霜痕一口氣跑上重案隊辦公室,在溫賽飛的辦公室前穩了穩神。

敲門,喊人,探頭探腦。

辦公室空無一人。

恰好蒙大利路過,馬霜痕叫住他,“大利哥,你有看到小飛哥嗎,我找他有點事。”

蒙大利蹙了蹙眉t,“剛剛還看到在辦公室,現在不在了嗎?”

馬霜痕:“你知道他多久回來嗎?”

蒙大利:“不清楚。”

馬霜痕:“謝謝大利哥,我等一下他。”

蒙大利冷冷打量馬霜痕一眼,抱着他的文件夾離開。

觑着蒙大利走遠,馬霜痕留意一圈周圍,趁人不備閃進溫賽飛辦公室。

馬霜痕趴到之前的檔案櫃前,透過玻璃視窗張望,記憶中的位置果然擺着溫賽飛看過的那本文件夾,夾脊名字起得十分潦草:1·26案,當初溫賽飛的手掌只擋住了一個字。

馬霜痕拉一下櫃門把手,鎖上的。

馬霜痕跑近溫賽飛的辦公桌找鑰匙,上一次來填青海出差的報銷單,似乎在哪個抽屜見過。

不對,不在抽屜。

鑰匙串像金屬廢件一樣被扔在筆筒旁邊,馬霜痕淘到金了!

馬霜痕記得是一柄全金屬圓頭的鑰匙。她飛快扒拉出三把可疑鑰匙,回到檔案櫃一把一把試。

到底做賊心虛,平時利索的手竟微微發抖。

據她觀察,屋裏應該沒有攝像頭,起碼沒有明顯的攝像頭。就算有,看都看了,還能讓她把腦袋裏的信息清空?誠如溫賽飛所言,靈活辦案。

試到第三把鑰匙,櫃門開了。

馬霜痕抽下“1·26案”的文件夾。

資料寥寥幾張,都是複印件,估計臨時複印出來查看,除了1·26案還有展紅雲案。

只有文字,沒有圖片。文字密密麻麻,模糊成一個一個陌生的方塊。

馬霜痕呼吸變得粗重,像呼出一張濕漉漉的網,又将自己蒙住。

她甩了甩腦袋冷靜下來。

複印件的好處體現出來,上頭用紅包圈出關鍵字,重點一目了然。

有少部分是馬霜痕之前了解和推測的內容,1月26日淩晨是爆炸發生與報案時間,父親彭建和已于爆炸發生前的1月25日深夜死亡,屬于死後焚屍,母親馬淑瑾在爆炸前一息尚存,屬于生前燒死。

還有更多原來未知的內容,赤.裸.裸地沖擊她的視野與情緒。

馬淑瑾赤.身.裸.體,屍體呈現側卧抱膝狀,體表大部分焦黑炭化,腹部保護相對良好。從胃內容物提取到疑似結締組織的檢材,經檢驗發現屬于人類男性乳.頭,并提取出完整的DNA。

從展紅雲屍體子宮內提取出胚胎組織,胚胎父方DNA與1·26案中乳.頭DNA相吻合。

兩位女性受害者生前主動或被動地跟兇手發生性.關系,屍體裏主動或被動保留下來的DNA将成為破案的有力證據。

馬霜痕視線逐漸模糊,聽覺依舊在工作,忽聞外頭人聲——

“小飛哥,剛才六中隊的小馬來找你。”是蒙大利的聲音。

“是嗎。”溫賽飛說。

蒙大利:“可能還在你的辦公室裏面?”

溫賽飛沒有再回答。

馬霜痕四肢發軟,慌忙抹掉文件上的一顆淚痕,合上文件夾,塞回原來空隙。

關上櫃門拔走鑰匙的一瞬,溫賽飛的腳步聲逼近。

啪——

鑰匙掉在馬霜痕兩腳之間,動靜足以引起來者注意。

她腦袋耷拉,絕望地閉了閉眼,無意擠出好幾顆淚珠。

辦公室落針可聞。

溫賽飛像沒看見地上的鑰匙,一言不發走到馬霜痕身後。左手握住她的肩膀,是沉甸甸的戰友關懷,右手蒙上她的雙眼,指縫承納她的眼淚,又是另一種深厚的體貼。

馬霜痕忽然間真切體會到溫賽飛的良苦用心。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擲地有聲:“我們一起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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