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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溫賽飛晾了金世耐三天, 等孖蛇再來催船舶安排,才給出所謂的小舅的報價。運“小馬”比普通凍品風險更高,船運費為總市值的5%, 也就是每公斤“小馬”需要付5萬船運費。
金世耐:“你這小舅, 懂點門路啊,連價格都一清二楚。”
溫賽飛:“幹他這一行難免接觸三教九流, 總認識一些‘道友’, 但他本人不碰,也不許我們碰, 走貨堅決不用‘道友’。”
金世耐笑道:“我倒好奇你為什麽不跟你小舅混, 偏偏要到我的水色他鄉來?”
溫賽飛示意一眼身旁的漂亮女人,“小舅那邊沒有她的位置,活不穩定,只能過來一起混口飯吃。”
金世耐還是當初的決定,“我跟你小舅直接談。”
“小舅說等您決定了再面談, ”觑着金世耐神色微變,溫賽飛适時補充, “不過,小舅說可以讓老板先看看他的船。”
濱海區澳雲村碼頭。
港灣停泊着成片船舶,新舊大小不一, 偶有海鳥孤單掠過,停留在打擊走私犯罪的警告牌上。
溫賽飛示意某一區域的三艘舢板和四艘漁船,“都是我小舅的, 一部分。”
金世耐:“馬力有多大?”
“這是他家正常用的船, ”溫賽飛壓低聲, “走貨用的‘大飛’不停這裏。”
“大飛”是走貨專用的大型摩托艇,經暴力改裝後動力逆天, 在海上像貼水飛行,因此得名。一艘“大飛”造價上百萬,金世耐不是出不起錢,只是還沒建立自己的航運流程。
“難怪,這裏光天化日,還是太高調。”
金世耐雙手扶腰,像國字頭領導視察工地,“你讓這些船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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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驗證溫賽飛是否吹牛。
“簡單。”
溫賽飛掏出手機,給尚濤打電話,“小舅,老板想看一下開船。”
不久,溫賽飛示意過的舢板和漁船緩緩啓動,一艘接一艘,朝着出港方向挪動。
金世耐滿意地輕輕點頭,“‘大飛’在哪裏?”
溫賽飛說:“老板,‘大飛’的位置比較敏感,走貨擔心漁政、海警和邊防,停船擔心村民和同行舉報,一般不能讓外人知道。但老板放心,6機頭,2400匹馬力,時速100公裏以上,每晚起碼可以往返澳門三趟。”
“安排你小舅見我,”金世耐說,“不過我這人喜歡坦誠相待,天涼了,邊泡溫泉邊談。”
所謂坦誠相待,就是少穿衣服,身上藏不住竊聽設備。
馬霜痕和溫賽飛的溫泉酒店計劃毫無防備地提前,在酒店門口迎來了傳說中的“小舅”,還有一個“大表哥”。
大表哥東張西望,甚是滿意,笑聲感慨:“牛逼了,我還沒來過這麽好的酒店。”
馬霜痕那聲“師父”險些脫口而出。
尚濤低喝:“出息,你現在是‘船王’兒子。”
“收到,”花雨劍忙改口,“是、爹……”
尚濤一張老臉恍如發黴蛋糕。
溫泉的公共湯池是男女混浴,人多眼雜,不适合談事。金世耐訂了一間私湯房,帶孖蛇,尚濤這邊帶花雨劍,溫賽飛相當于掮客。至于剩下的三人,爛口蟹和螞蟻偉去按摩房找小姐,馬霜痕則因性別被卡在他們的私湯外,去公共湯池玩了。
私湯裏有大領導和師傅陪着溫賽飛,馬霜痕放下大半個心。
湯池熱氣朦胧,伴着缥缈月色、昏暗燈光,幾乎在每一個人間形成屏障,多少掩飾了真實表情,甚至樣貌。
五個男人挨着池壁,均勻分布,像擱在湯碗的五支瓷勺。水面波動在腋窩附近,恰好“遮羞”了。
一番中年男人老當益壯的互相吹捧過後,尚濤切入正題,“聽我外甥說,金老板這次要運‘小馬’到澳門?”
金世耐在正對面,隔了一整個湯池,“‘小馬’是個好東西,出海價格可以翻一番。”
尚濤:“澳門消費水平高,哪比得上內地,地大物博,人工費便宜,別說翻一倍,翻兩倍都正常。”
金世耐:“所以正想借夏老板的船出海鍍鍍金。”
尚濤化名夏波,兒子叫夏雨,也就是花雨劍的“江湖名”。
尚濤:“‘小馬’屬于‘冷食’,跟普通凍品按噸計算不一樣。一條‘大飛’可以運13噸凍品,5噸起運,但不可能拉同樣重的‘小馬’。明人不說暗話,金老板直接給個數,多少?”
“冷食”即是冰.毒的代稱,跟麻.古“小馬”所含成分相同。
金世耐比了一個拳頭。
尚濤:“十?”
金世耐:“公斤。”
生意人夏波應該心算運費,刑警尚濤琢磨着這批“小馬”的市值,要調動多少方力量聯合剿滅毒販。
一粒“小馬”按90mg算,10kg“小馬”約有11.11萬粒,按市值人民幣50元/粒算,整批貨市值555萬左右。
金世耐:“小生意,夏老板見笑了。如果路線安全,以後可以長期合作。”
尚濤:“看來金老板的工廠産能穩定,可以源源不斷供貨。”
金世耐笑道:“我哪有什麽工廠,就是一個二道販子,都幫上面的大老板做事。”
尚濤琢磨片刻,像割肉一樣比了一個數字。
金世耐:“5?”
溫賽飛适時開口:“老板,‘大飛’不比普通船舶,俗話十噸大飛九噸油,馬力大油耗高。而且,高速摸黑行船對駕駛員技術要求高,稍有不慎就會翻船,整批貨打水漂。萬一碰上嚴查,風險最高的是駕駛員,所以幹這個很難有固定的人,進去幾個,就得馬上找幾個補充。”
金世耐:“既然夜晚海運風險高,萬一翻船或者碰上其他意外,這批貨沒了,賠償怎麽算?”
尚濤朗聲大笑,眼神示意。
溫賽飛冷靜道:“這批貨市值多少,賠多少。”
金世耐不可置信:“市值多少賠多少,夠爽快。”
尚濤擡手擺出一個先別誇的手勢,“金老板,前提是我要先驗貨,評估這批貨的真正價值。我們再确定一個數。總不能一方說多少,就是多少。”
金世耐說:“4.5。”
金世耐跟孖蛇耳語商量,尚濤也跟花雨劍悄聲琢磨,溫賽飛的掮客角色出場,雙方各讓一步,最後運費談成每公斤“小馬”4.7萬運費,時間定在3天後淩晨1點左右,在澳雲村驗貨,裝貨具體地點到時再敲板。
生意談成,進入推杯換盞慶祝階段。
兩個身材熱辣的比基尼美女端着托盤進來,挨着半跪在他們身旁,往小幾端上酒杯。
花雨劍哪裏受過這等美色腐蝕,渾身不自在,萬一來個“桃色炸彈”,他扛是能扛得住,就怕穿幫。
尚濤笑吟吟拍着這不成器兒子的肩頭,給他一個犀利的眼神:裝也要給我裝下去,瞧瞧你的小飛哥。
溫賽飛六根已淨似的,連美女都沒看一眼,光顧盯着金世耐,好像男人的胸部比女人的更有吸引力。
金世耐有準備出水的架勢,像觀鯨一樣令人期待,不知會用何種方式起來。
湯池池壁砌着階梯和坐凳,方便客人按需調整水位和上岸。
金世耐竟然先往脖子挂了一條毛巾,跟老頭似的,出水時毛巾自然蓋住胸部,也繼續掩蓋可能存在的秘密。
等上了岸,金世耐先穿浴袍再抽掉毛巾,一套動作不算太怪異,可以歸為個人習慣,很難讓一般人起疑。
溫賽飛在私湯大廳碰見馬霜痕,自然攬了她的腰,“那麽快?”t
馬霜痕說:“裏面不給帶手機,早點出來等你們。”
花雨劍盯着溫賽飛那只手的位置,說不出的微妙,以前好像都只搭肩膀,跟好戰友差不多。
這是堂而皇之吃小馬豆腐!
馬霜痕今晚總覺得脊背莫名發涼,以為天氣的原因,現在恍然大悟。
多了兩個熟人,環境跟呆單位差不多!
她走快兩步,不着痕跡離開溫賽飛的臂彎,差點跟金世耐并肩了。
但再怎麽快,也比不過溫賽飛的長腿。
他幾乎不費勁就把人追回來,摟得更緊實,偏頭擦過她的耳朵低聲警告:“再跑打橫抱走。”
“注意點影響。”馬霜痕回嘴,但抵不過領導淫威。
花雨劍在心裏阿彌陀佛,借調走的徒弟,潑出去的水,只能讓小馬自求多福了。
花雨劍啪地一巴掌打自己臉上,看看手心,多了一只死蚊子,不由咕哝:“這個時候還有蚊子。”
馬霜痕接茬,“海城12月有蚊子太正常了,小時候蚊帳常年挂着,冬天太短,收兩個月又得挂出來太麻煩。”
金世耐忽然說:“馮小南,我記得你不是海城人?”
完了,熟人多了心理防線降低,思維容易亂套。
馬霜痕闖了禍,壓根不敢迎接任何熟人的眼神。
“華洲氣候跟海城差不多,鄉下樹多草多,蚊子更多。”
溫賽飛說:“你不招蚊子,跟你走一起,蚊子都招呼我。”
這時候他的臂彎不再紮人,成了無形的安慰與後盾。
馬霜痕擠出笑容,“謝謝你幫我擋蚊子。”
湯池裏酒店有一小段步行距離,需穿過灌木虛掩的公共湯池區,細竹、螢燈、卵石路和大小不一的湯池,一路有曲徑通幽的風致,也有被蚊子偷襲的風險。
金世耐就被偷襲了。
他的後頸伏着一只蚊子,顯然吸足了血,屁股粗黑,在浴袍衣領和發際線之間一目了然。馬霜痕起初以為是痣,路過一盞路燈才發現痣還長了四肢。
馬霜痕心裏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下一盞路燈近在眼前。
金世耐剛暴露在燈光之下,馬霜痕上前一步往他後頸扇風趕蚊子,然後啪的一聲——
金世耐聞聲回頭,眼神耐人尋味,“拍死了嗎?”
馬霜痕搖搖頭,自己看了眼掌心,并攏手指給他看了看空白的手掌。
“飛走了。”
然後緊握拳頭垂在身側,心跳速度飙升,比跟溫賽飛做還激動。
溫賽飛似有所感,走到她另一邊,包握住她的拳頭,緊緊護在他們之間。
金世耐:“時間還早,我在酒店訂了按摩房,夏老板有興趣一起來?”
尚濤将花雨劍推出去,“我這把老骨頭就不按了,金老板如果還有其他擔憂,我兒子會詳細給你解釋,或者你找我外甥。”
花雨劍心裏罵大領導陰公,要活生生考驗他對黨的忠誠度。
溫賽飛說:“老板,我們晚點再下去。”
回到房間,馬霜痕渾身發顫,攤開手掌,指縫藏着的一抹肮髒的蚊子血,是否會成為最純粹的證據?
溫賽飛從馬霜痕的化妝包翻出幹燥的棉簽,抹了她手上的蚊子血,裝到塑封袋裏。
“我們馬上回海城。”
馬霜痕匆匆換上衣服,連手也不敢洗,怕血痕像那年的霜痕一樣消逝,帶走事故的秘密。雖然專業知識告訴她證據已提取保存,執念早深紮心底。
她甚至預想一路回去可能發生的意外,比如出車禍,被反應過來的金世耐追殺,甚至檢材丢失。
然而都沒發生。
陳忠钰在接頭點拿到檢材,馬不停蹄趕往單位的鑒定中心。
馬霜痕癱在灰色現代的副駕,渾身脫力,只剩下呼吸。
溫賽飛撫摸她髒兮兮的手,扣住,沒有多說一句話。
剩餘的一切交給時間與天意。
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碎車廂的沉默。
孖蛇的名字又出現在溫賽飛的手機屏幕上,上次他們左右開弓揍他一頓之後,這人明顯客氣許多。在水色他鄉偶遇只會白眼,不敢再出言不遜。
溫賽飛接起開了免提,“什麽事?”
孖蛇:“不在房間?”
溫賽飛:“有事直說。”
孖蛇:“敲門沒人應。”
溫賽飛:“送我老婆回海城看醫生。”
孖蛇:“什麽情況?”
馬霜痕莫名從溫賽飛的眼神裏汲取力量,身體裏最後一抹戰栗消退,變回迎戰狀态。
她朝溫賽飛點頭,讓他開口。
溫賽飛按她之前的意思,甩出一個羞恥的借口,一般人會不好意思多打聽。
“做得太過火,黃體破了。”
一般男人只懂黃片,哪懂黃體,孖蛇追問:“做什麽?”
馬霜痕眼裏滿是戲弄,有種打中孖蛇七寸的快.感。
溫賽飛:“做.愛。”
孖蛇沉默三秒,罵了一聲操,第一次主動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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